看著王元手中的動作，李老眼中閃過一絲追憶。閱讀
把脈！
這個詞他甚至已經忘記，但剛才王元把手搭在他手腕的時候，一些早已經掩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浮現出來。
家鄉的土郎中就給人把過脈。
那時候年輕人並不相信土郎中，只有哪些老人還會找這個土郎中看病，當然，最關鍵的原因土郎中看病便宜。
他那次高燒過後，就跟著爺爺找土郎中看過病，記得，當時這個土郎中一邊給爺爺看病一邊給他講解，當時就提到過把脈這個詞，而且還講一些看病的故事來逗他笑。
有一次睡的迷迷糊糊，好像聽到爺爺跟家裡人商量，要讓他給土郎中當徒弟。
管吃管住！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個年代吃飽飯對於農村人來說簡直是奢侈的代名詞，更何況這些半大的小子。
再者，對於農村人來說，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沒見土郎中就生活的不錯嘛，這就是會一項技術的好處。
也就是中醫沒落，沒有人找中醫看病，甚至僅僅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否則怎麼可能需要到處找徒弟，討好徒弟呢？
只是還沒有開始拜師學醫土郎中就出事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甚至李老早已經把這件事情忘記，如果不是王元給他把脈他可能都想不起來，畢竟那個時候他才十幾歲，距今有八十年的時間了。
「把脈，也叫號脈，算是中醫最常見的一種診斷方式！」王元聞聽李老的話怔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李老還知道把脈，但也僅僅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就開始解釋起來。
李老聽到王元確認，眼神變得有些迷離，整個人陷入到沉思之中。
「右手！」
大約過了一分鐘，王元的手離開李老的手腕再次說道。
「哦！哦！」
王元的話打斷了李老的回憶，讓他愣了一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連聲應道，然後把右手伸出來放到桌子上。
再次過了一分鐘後，王元收起了架勢對著李老道：「是不是感覺肺部像是堵了一塊石頭？」
李老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其他人也都是一臉好奇。
可以說，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中醫看病。
當然，誰也沒有阻止，而且在這裡也不怕出什麼問題。
「胸脹，胸悶，喉嚨有些干且發癢，一旦發癢就想著咳嗽？」王元一邊說著，一邊起身來到了李老的背後，拇指按在老爺子的後背肺部的位置，選准一個點，從這個點開始沿著一條斜線一直往下按，一直按到大概四寸長的距離後停下，然後手指再次回到原點，向著另外一邊沿著另外一條斜線一直往下按。
當王元的手指按到某一點後，李老突然深吸一口氣，「好舒服！」然後轉頭有些驚喜的看著王元道：「好多年沒有這麼暢快過了你再幫我按幾下！」
王元點頭，然後在這一點輕輕按起來。
屋裡的幾人包括陳老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尤其是李老的警衛員雙眼爆發出一陣精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元。
作為李老最親近的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李老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陳老此時同樣發懵，他認識李老頭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李老頭敢大口呼吸。
要知道，即便是年輕那會，別人吸一口氣，他的分幾口吸，稍微大口呼吸就開始咳嗽，好似要把肺咳出來一樣，吸菸也是一樣，別人吸一口頂他吸十口，現在居然能大口呼吸了嗎？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李老頭此刻的感受，又何止用『舒服』這兩個字來形容的，如果有人也嘗試連續幾十年一口氣分成十幾次吸，稍微吸大一點，就開始咳嗽，還停不下來，這一咳就是幾十年，他就能體會到李老的痛苦了，這種痛苦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只是簡單的一按，就讓他的肺部一陣清涼，嗓子裡剛還安耐不住的瘙癢，頃刻間消失無影，這是何等的暢快。
「呼哧！呼哧」李老一邊想著，一邊貪婪的大口呼吸，好像是要把這幾十年的空氣都吸完一樣。
王元聽到李老的話，淡淡一笑，然後轉身看向角落裡的監控，道：「老四，拿個痰盂過來！」
在隔壁的一間辦公室內，十幾個專家教授此時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顯示器，陳老什麼身份？醫院豈能沒有一點準備。
不但美鑫醫院，昨晚上一些醫院的院長和一些醫學大拿，乃至衛生局的那位周局長都一晚上沒走，如果不是怕影響到陳老休息，那他們此時就不會是在這裡而是在病房裡了，即便如此，他們一晚上都死死的盯著顯示屏以防出現什麼問題。
在這間辦公室內當了一晚上透明人的鄭鑫聽到房間內響起王元的聲音，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站起身，快步向外跑去，因為一晚上都保持一個姿勢，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不過，鄭鑫沒有絲毫在意，拿起角落裡一個乾淨的痰盂往外跑去。
這一刻，辦公室內所有人都用嫉妒的眼光看著鄭鑫的背影，尤其是那兩個跟他坐在同一個沙發上的年輕人，更是恨不得以身代之，這可是一個露臉的機會，可惜沒用，誰讓他們沒有一個厲害的好兄弟呢？
鄭鑫的父親鄭建國看著鄭鑫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竊喜。
露臉，又不是簡單的露臉，這是一份香火情。
也許沒用，也許能救命
「老四，來，你按住這裡！」看到鄭鑫進來，王元停止了手指的推拿，側開身子讓開位置，另外一隻手指著他按住的地方說道。
這個推拿其實效果一般，李老之所以感覺舒服，是因為這幾十年的痛苦突然變得輕了一點，才會感受強烈。
至於說鄭鑫不懂中醫？
沒關係！
這裡即便再按也不會有太大的效果，按錯也不會有絲毫影響。
這時候讓按住就是捧人用的。
這也是從古至今老中醫間的傳統或者說慣例，這種潛規則，即便是在上個世界也不能免除。
說白了，這種潛規則就是專門給徒弟露臉用的。
王元上一世經歷過不止一次這樣的事情。
當然，這種潛規則只是在給那些達官貴人看病的時候用。
西醫同樣有這種潛規則，甚至可以說更加直接，比如：老師檢查完，然後讓學生檢查，學生說出結果，治療方案，老師在補充等等。
教學嗎？
也許吧！
給普通人看病叫教學，給達官貴人看病則就是露臉了。
這種潛規則並不是貶義，而是師傅的一種責任。
王元沒有徒弟，自然只讓鄭鑫動手。
等鄭鑫按住，王元來到了李老的身前，拇指再次按住胸前的一處地方，這個地方正是病灶所在。
這一次，王元沒有尋找，可以說對人體的了解，中醫遠遠超過西醫，在後背確定位置後，胸前基本就能確定位置。
嘶嘶
當王元按下後，李老頓時倒吸起涼氣來，想咳嗽，但想咳的感覺很快就被壓下
又酸又癢！
讓他痛苦並舒服著。
這種酸爽簡直難以用語言表達。
「老爺子六十年前肺部受過傷吧！」王元一邊按著一邊問道。
王元的話音落下，李老還沒開口，躺在床上的陳老開口說道：「小王，這你可說錯了老李頭簡直就是幸運星轉世，打仗這麼多年，一次傷沒有受過，我記得又一次一顆炸彈在他身邊不遠處爆炸，愣是一點沒傷到！」
「荒謬！！！我就說吧，什麼中醫，露怯了吧！李老的事跡小孩子都知道，我兒子他們還給李老爺子起了個什麼氣運之子的綽號！」
病房，李老還沒有開口，旁邊辦公室內，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冷哼了一聲，看著屏幕上的王元，一臉嘲諷的說道。
讓你摸個手腕子，你就敢說病人六十年前受過傷，那要讓你摸個腳脖子，那病人是不是八十年還得過感冒？
中醫什麼的就該在那個小圈子裡做做學問，看病？省省吧！
作為羊城首屈一指的肺病專家，李老的咳嗽他自然看過，也試過很都方法，但一點作用都沒有，甚至連緩解都做不到。
現在一個年輕，居然讓李老病情減輕？這讓他如何不羞，如何不怒？
「啊！！」
誰知這時候李老爺子頓時驚呼一聲，臉上的表情驚訝至極。
這聲驚呼，讓臉上有些得意的陳老一愣，而辦公室內剛剛那位醫生的臉瞬間變成豬肝色。
不用問，只看李老的表情也知道讓王元說中了。
「老李，你的肺部真受過傷？」陳老到沒有羞怒，他只是好奇，從參軍開始，兩人就一直在一起，老李受沒受過傷他一清二楚啊！
李老頭沒有說話，他現在是真的驚訝，肺部受傷這件事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別說陳老，就是他的家人都沒人知道他的肺部受過傷。
六十年前，一顆炸彈在他身邊不遠處炸響，他看著沒受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肺部有傷，不大，傷口還沒有一個針眼大，甚至一滴血都沒流。
當時並沒有覺得什麼，但戰鬥結束後，感覺肺里火辣辣的疼，才知道自己應該受傷了但那個時候說什麼？怎麼說呢？說我受傷了就是看不到傷口嗎？
那個年代，別說這麼點事，就是斷條胳膊，斷條腿，也沒有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