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陸一心下巴擱在方永年的肩膀上看著電腦屏幕，上面是一張密密麻麻的表格。
已經深夜，他們都躺在床上，方永年總算忙完了一段，看過了她的論文之後就調出了這個頁面。
距離她上次脫衣服的遊戲已經過去三天，她覺得以方永年的個性，今天絕對是有備而來的。
「我接下來三十天的工作安排。」方永年在表格每個日期下面都加了一行，「你把你的寫上去。」
陸一心捧過筆記本。
方永年的筆記本是十五寸的，他習慣把字體調得很小，日程安排寫的都很簡單，有很多都是英文的縮寫，但是哪怕這樣，他半個月的工作安排也已經占了整整一個屏幕。
「你忙成這樣哪裡還有時間睡覺？」這是陸一心第一次直觀的看到方永年的工作量，越深入了解越發現，她以前被罩著的那個平安喜樂的玻璃罩到底有多厚。
方永年忙成這樣，居然還儘量每周抽出兩三天時間，在家裡慢悠悠學做菜，慢悠悠的幫她看畢業論文。
難怪那麼瘦。
難怪會失眠。
「擠一擠總是有的。」方永年是真的已經忙習慣了，「所以每周只有兩三天時間能回來。」
他和陸一心算是半同居了，畢竟她就住在對面，他每次回來她都會窩在這裡，劉米青或者陸博遠在的時候，她會收斂一點，不在的時候，她基本都是直接睡在他家的。
剛開始那一兩年，劉米青和陸博遠還會趕回家阻止，現在兩人感情穩定了，他們也默認了。
默認了，陸一心就乾脆把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都搬過來了。
他喜歡這樣。
很多地方都被陸一心用她亂七八糟的審美一點點侵占了，可是他知道，他喜歡這樣。
這樣會有家的感覺，熱熱鬧鬧的。
所以他再忙，每周也總是想抽出時間回家，有時候陸一心還在學校，他只是一個人在家，看到被她強行換成粉嫩顏色的床上四件套，他也會覺得安逸。
「我喜歡回家。」他在陸一心開口之前先堵住她的嘴，「這個行程不能省。」
陸一心收回了蠢蠢欲動的手，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不想你回來，我只是覺得既然你那麼忙，我完全可以去你公司找你的呀。」
「明明公司也有宿舍。」陸一心撇嘴。
老古板。
他們公司明明有人談了戀愛都直接住在宿舍里的。
「不行！」方永年敲她的頭，「我跟你爸一個宿舍。」
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的陸一心捂著頭：「你們公司好寒磣啊……」
領導都不給單獨配個臨時休息的宿舍的麼……
「你們……都不尷尬的哦？」她覺得她爸爸的氣還沒有全消呢，住在一起什麼的，不尷尬麼……
方永年瞪了陸一心一眼。
這一眼居然有點委委屈屈的，眼底濕漉漉的。
陸一心馬上就投降了，歪著頭親了親方永年的嘴，心軟的一塌糊塗。
方永年撒嬌是她的命門，不管什麼時候，她都能立刻把命給他。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掏出了自己的記事本，噼里啪啦的在表格空白行裡面敲上了自己的行程。
她的行程肯定沒有方永年多，平時除了實習就是學校上課寫畢業論文，和方永年密密麻麻的表格相比，她的日程表簡簡單單幹乾淨淨的排在方永年的日程下面。
因為字體小行間距小，緊緊的貼著。
陸一心眯著眼睛看了一會。
「我是不是變態了，居然覺得這張表格這樣看起來好親密哦。」她扭頭尋求方永年的認同。
「好好用詞。」方永年笑罵了一句，手指隨意的敲了敲陸一心的額頭。
他又在表格上加了一行，這次換了個醒目的底色。
陸一心就這樣歪著頭看著方永年在那一行裡面慢吞吞的打字。
「下周一的面試我沒辦法送你去了。」他皺著眉，「下周一我有兩組試驗數據需要做篩選比對。」
「面試本來就不需要你去啊。」陸一心理所當然的，「我打車就行了。」
方永年看了她一眼。
「……你想去哦？」陸一心咽了一口口水。
他簡直是在犯規，幾分鐘之內連續撒嬌了兩次。
「你老這樣看我我小心臟受不了！」陸一心一本正經的把方永年的臉轉回到筆記本上。
「你想去衛星中心這件事，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方永年雖然臉轉過去了，但是聲音還在。
他聲線低，委屈的時候聲線更低。
陸一心撩起了自己的袖子，給方永年看她身上起的那一身雞皮疙瘩：「你說吧，你要怎麼凌遲我。」
又不給撲倒。
又不能越雷池！
方永年心滿意足的拍拍她的頭。
「本來我是真準備去的。」他聲音終於恢復正常，「篩選比對很費時間，我如果送你過去了再回來，那天晚上估計得通宵。」
「但是那天聊過之後，我覺得這樣硬撐著，還不如直接告訴你我去不了。」
覺得孺子可教的陸一心在一旁使勁點頭，滿臉的沒大沒小。
「所以果然，你是不需要我去的。」這是方永年第三次撒嬌了，他自己也沒崩住，抓著陸一心親了一口，低低的笑出聲。
「所以這真的不是我的問題。」陸一心被撩得紅了臉，「我們兩個現在是在用做行程做藉口在**對吧。」
「嗯。」方永年居然承認了。
陸一心卸了妝，頭髮用一根筷子插住盤成了一個髻，露出的脖子曲線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繼續。」方永年清了清嗓子。
這事挺重要的，再撩下去，他自己也快忍不住了。
陸一心大學快畢業了，他覺得越雷池這件事已經快要失去約束力，他們兩個差著輩分的戀愛跌跌撞撞的慢慢的比一般情侶談的還要健康，他現在守著底線根本不是因為承諾，而是因為他覺得陸一心還沒有準備好。
這丫頭向來都只是嘴巴厲害，嘴上便宜占了不少，但是除了求婚那次，其他時候從來沒見她真的敢做什麼，連他脫了衣服，她的第一反應也仍然是找個毯子蓋好。
也不知道誰才是真的老幹部。
他慢吞吞的打著字，記下了她現在實習這個部門每一次可能會有的加班時間和團建時間。
「這兩天你也要做篩選比對啊，為什麼要接我下班？」陸一心慢慢的看懂了方永年接她下班的規律。
「你說呢？」方永年皺著眉頭喝了一口水。
「我也不敢說，我也不敢問……」很容易猜到為什麼的陸一心開始皮，笑得賊兮兮的。
方永年哼了一聲，繼續搗鼓他們兩個的行程。
全部都列出來就能發現，時間擠一擠還是有的，他最低限度想要保證每周能見陸一心兩次，全部列出來之後，其實三次也是有可能的。
早該這樣了。
方永年有點後悔。
一直以來想著要遷就他的小未婚妻，想著見面應該要有規律，他一個人埋頭加班累成狗。
早該兩個人一起有商有量的了。
這一點，他真的還沒有陸一心想的通透，大男人心理作祟，可能多少還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殘缺了，就應該要給陸一心比別人更好的愛情。
可事實上，陸一心一直在給他更好的，而他，還在一點點學，還在慢慢追。
「其實張珩根本不是算個事。」陸一心下巴又擱在了他肩膀上，說話的時候吐氣弄得他脖子痒痒的，「畢竟還有我媽媽那層關係在，他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她畢竟還是關係戶，張珩唯一的一次撒氣也就是那天晚上打算把她丟在烤肉店門口而已。
「而且……」陸一心歪著頭，方永年打字的聲音讓她覺得放鬆，她總覺得，她和方永年的感情又進了一步。
很奇怪的感覺。
每次都覺得自己已經很愛很愛了，但是每次都能發現，其實還能更好。
「為什麼我只吸引年紀大的男人啊？」她太放鬆了，所以心裏面想的問題沒有過腦子就直接問出了口，「你看我在大學裡完全沒人追。」
方永年：「……」
他也知道陸一心很放鬆，放鬆的都快要打瞌睡了。
「跟你同齡的男孩子喜歡成熟一點的。」他心軟了，耐耐心心的回答她這個欠揍的問題，「張珩那個年紀的，會比較喜歡單純的。」
「為什麼啊？」陸一心打了個哈欠。
方永年笑了笑：「到了這個年紀，心裡多少都會有些齷齪，和太成熟的女人在一起容易無所遁形。」
陸一心又打了個哈欠。
她索性抱住方永年的腰，躺在他腿上。
「你都不吃醋的麼。」她其實已經半夢半醒，嘟嘟囔囔的。
他好奇怪，他還幫她分析張珩喜歡她的原因。
「吃。」方永年弄好了那張行程單，關掉了表格，打開了工作頁面，「所以我剛才在說他的壞話。」
他說張珩心裡有齷齪。
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他這壞話說的挺沒風度，但是，說了會爽。
陸一心呆乎乎的回味了一下，咧嘴笑了。
「你呢？」她實在是太困了，回味了很久，剩下的話像是在夢囈，「你也喜歡單純的麼？」
所以，才喜歡她的麼。
「我喜歡你。」方永年打字的手頓了一下，幫陸一心把頭上的筷子抽出來，揉了揉她的頭髮，「睡吧。」
他對她，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條件。
他的齷齪她看的很清楚，他不介意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陸一心又回味了一下。
她覺得她被繞的腦子打結了，索性不再追究方永年那句他喜歡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就只是很滿足的更緊的摟住了方永年的腰。
「你也要早點睡。」她叮囑他。
「我調了鬧鐘，一點鐘會響，響了以後你如果還沒睡，我就咬死你。」她閉著眼睛假裝自己很兇。
「嗯。」方永年拍拍她的頭。
「我也喜歡你。」她顧不得想剛才方永年那句甜言蜜語有多重要，先回了一句，然後揚著嘴角睡著了。
方永年那天晚上真的到一點才睡，要提交的資料才改到一半，但是陸一心的鬧鐘響了。
他動作很快的摁掉了，看了一眼埋在枕頭裡睡的很香的陸一心。
她在睡夢裡仍然拽著他的衣服，小孩子一樣，依賴得很。
方永年親了親她的額頭，悄悄地拽出衣服，把輪椅拿過來放在床頭，然後脫掉了自己的義肢。
他留了一盞小夜燈，躺下去的時候，陸一心自動自發的就滾到了他懷裡。
「你好乖。」陸一心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手機，對現在的時間很滿意。
「晚安。」小姑娘噘嘴和他嘴對嘴的碰了下，幸福的讓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後的將來。
作者有話要說：床床床床……戲…
關於幻肢痛有興趣的大家可以去搜搜，昨天那個撓癢不算是典型的，但是也存在，患者大腦不認為自己失去了一條腿，所以在對應的地方隔空碰觸，他可能都會有感覺，大腦是個神奇的東西…
明天雙更了！麼麼噠！
留言評論紅包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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