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真的去找陸鑒之了。閱讀一方面對於他上次的拒絕,她心有不甘。再者,她認為別漾說得沒錯,喜歡他一場,連他的味道都沒嘗過,太虧了。如果他確實不為所動,她把初吻給他,只當是為這場愛而不得畫上句號。萬一,他也是初吻,算賺到。
如此一想,她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上樓了。
陸鑒之住在頂樓的套房,來開門的是他的助理。
顏清見有外人在,站在門口,進退不得。
陸鑒之聽助理稱呼了聲「顏小姐」抬頭看過來,就見顏清站在外面,她穿了件白色堆領毛衣,米黃色A字裙,整個人溫軟細膩。
視線對上,顏清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你在忙的話……」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陸鑒之說:「怎麼了,找我有事嗎?不急的話,進來等我十分鐘。」語氣是慣常待她的溫和。
助理聞言趕緊把顏清請進來,同時看了下時間,開始給自己倒計時。
陸鑒之示意了下旁邊的沙發:「先坐,很快。」
顏清應了聲,在單坐沙發上坐下,目光從椅背上隨意搭著的西裝外套,移到陸鑒之身上。此刻,他穿著乾淨利落的白襯衫黑西褲,領口解開一顆紐扣,袖子向上卷著,小臂線條優美,只是坐在那都透出無盡魅力。
她下意識抿了抿唇。
助理繼續匯報工作,陸鑒之低頭簽著手上的文件,片刻,他說:「自己去冰箱裡拿水喝,不冰。」
顏清反應了下,才知道他是對自己說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陸鑒之抬頭,搭了眼助理。
助理趕緊起身去冰箱裡給顏清拿喝的:「顏小姐,礦泉水可以嗎。」
卻聽陸鑒之說:「蘇達水。」
顏清因他記得自己的喜好,唇角微微翹起。等從助理手中接過蘇達水,她說:「謝謝。」
這應該是在謝老闆呢。助理心裡分析出這層意味,面上微笑:「您客氣了。」
陸鑒之簽好最後一份文件:「關於項目評估……」言語間起了身。
助理見狀跟著站起來,動作利落地收文件,同時豎起耳朵聽吩咐。
「我們對於成片評審與前期項目評估時間都是有規劃的,讓評審部按正常流程與時間周期回執複評結果,對於不明確的合作方,書面通知,我不想再接到詢問進度的電話。」陸鑒之說著,走到顏清身邊,從她手裡拿過那瓶蘇達水,擰開。
顏清怔了下,等蘇達水重新回到手裡,看他的眼神更多了幾分痴迷。
她臉上笑意明艷,眼睛閃著星光似的。陸鑒之心裡有塊地方,綿軟無比。
助理把老闆的舉動盡收眼底,卻表現得什麼都沒看見地說:「陸總,您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陸鑒之收回視線,嗯了聲。
當助理以最大的步伐,最快的速度離開,房間裡只剩他們兩個人,顏清又莫名有些侷促緊張。
陸鑒之沒坐回去,而是倚著辦公桌,主動挑起一個話題:「小漾和她媽媽的關係一直比較緊張你是知道的,現在她們兩個人同時在組裡,氣氛多少有些尷尬,讓你不自在了,你多擔待。」
「我沒關係的。」別漾有自己的主意,顏清雖然是她的好朋友,自知無法感同身受她缺失母愛的委屈,不會去參與她和陸司畫的事,未免被陸鑒之帶偏,她準備切入主題,「我來找你,不是說這件事。」
陸鑒之隱隱有絲預感,他蹙眉,眼底滿是深沉的情緒。
即使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顏清的心跳還是很快,她深呼吸兩次:「你其實是喜歡我的是嗎?」
她上次說喜歡他,他以為拒絕之後,她不會再提。
陸鑒之後背繃得有點緊:「顏清,你是小漾的好朋友。」
「你是喜歡我的。」顏清直視他,語氣篤定:「否則你幹嘛一直在片場看我拍那場戲?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在,我會不自在。你還記得我的喜好,處處照顧我,為我擰瓶蓋。」
陸鑒之欲解釋:「我只是……」
顏清再次打斷他:「你上次拒絕我也只說不適合,不是不喜歡,對嗎?」
陸鑒之迴避了她的眼睛,神色很淡地看向窗外。
顏清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我喜歡你,想做你女朋友。」
「我們之間,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只適合做朋友。」陸鑒之說著就要轉身走開。
顏清拉住他胳膊:「如果我說,除了做男女朋友,我不接受其它關係,你還堅持嗎?」
陸鑒之沒料到她今晚如此執著,低頭睨她,沒說話。
顏清忽然喉嚨一哽:「我特別羨慕別漾,她的栗則凜,喜歡就追,追不到還繼續追,不像你,明明心裡有,偏偏壓抑,我就不懂了,難道我是你失散的親人,我們在一起是禁忌嗎?或者你直接說,你不喜歡我,我保證不再打擾你。」
被她拉住的手默然著力,房間的燈光,窗外的霓虹映在陸鑒之臉上,讓隱忍無所遁形,他說:「我不……」後面的喜歡二字尚未出口,已被勾住脖子。下一秒,顏清踮腳吻上他的唇。
她向來矜持,這樣的舉動讓陸鑒之驚訝不已,他下意識要別開臉。
顏清不許,勾在他脖子後的手捧住他的臉,精準無比地對上他的唇,吻得死死的。陸鑒之拽了她兩下,無奈她整個人貼緊在他懷裡,他沒捨得用蠻力,最終只能任由她。
一個由顏清主導,毫無章法的吻,可那柔軟的輕碾輕蹭還是讓陸鑒之喉嚨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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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漾對於頂樓的事一無所知,對她來說,談戀愛這種事,即便是對好朋友,也不需要巨細無遺地交代。不過,次日陸鑒之整天都沒出現,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顏清與陸尋的吻戲又NG了兩次,最終孟靜略調了下劇本,讓滿都海先主動,滿都古勒接收到她的信號,化被動為主動,才算過了。
顏清狀態不佳,孟靜不是特別滿意。
別漾明白顏清是太在意陸鑒之了,心中有顧忌,她對孟靜說:「現在平台審核嚴,這場吻戲能否全部保留還不一定,沒準到時候也得剪。」
確實是這樣,但這是兩人的定情戲,真剪了於劇情銜接有影響。孟靜考慮再三,臨時加了一場比吻戲更隱晦,又足以表達兩人情感遞進的戲份,以備不時之需。
顏清自知是她的問題,在拍另一個版本時格外用心,效果令孟靜驚喜。
事後,別漾打趣顏清:「看來是沒汲取到經驗。」
初吻用戶體驗感不佳的顏清說:「就我蹭了他幾口,哪來的經驗?!」
別漾服了陸鑒之,面對顏清這麼個大美人,居然坐懷不亂,她再次建議:「你換個人喜歡吧。」
顏清回味了下那個吻,再回想陸鑒之待她的一系列細節,心裡其實不是特彆氣餒,可他終究沒回應,她多少有些委屈,負氣地說:「換就換。」
別漾哪會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換陸尋吧,我看你們配合得很默契,沒準能因戲生情,最主要他姓陸啊。」
顏清拒絕:「不找姓陸的。」
別漾卻說:「必須找姓陸的,等以後生了寶寶,無論男女都叫:陸鑒之。」
「……」顏清撲到床上去,以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人家失戀呢,你還開玩笑!」
別漾半趴在她身邊,輕撫她的背:「我這不在哄你嘛,連舅舅都坑,奪筍吶。」
顏清臉埋在枕頭裡,伸手打她,「都怪你。」
別漾敷衍的認錯:「怪我怪我,主意太餿,讓我們顏大美丟了初吻。」
顏清又打她一下:「怪你不是男生,要不我們在一起省了多少麻煩事啊。」
「你想都不要想。我雖然不想結婚,還是喜歡男人的,取向正常。」別漾邊說邊煞有介事地推她,好像怕被玷污了身子似的。
顏清破涕為笑:「神經病啊。」
別漾也笑:「對啊,被你傳染的。」
顏清眼角還掛著淚:「都哭不出來,感覺失了一場假戀。」
別漾給她遞紙巾:「失個戀有什麼可哭的,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裡鞦韆牆外道。」
顏清吸鼻子:「什麼意思啊?」
「書白讀的嗎,蘇軾的《蝶戀花·春景》都不知道?」別漾損她一句,解釋:「意思是到處都可見茂盛的芳草,圍牆裡面,有一位少女正在盪鞦韆。」
顏清把眼淚擦乾:「也不符合我現在的情況啊。」
「你就當是牆外有別的少年在等你。」別漾撩撩頭髮,「或者你等我再想一句。」
顏清已經沒那麼難過了:「你快別想了,我情緒都沒了。」
目的達到,別漾說:「沒了就對了,等戲殺青,漾姐帶你玩。」
顏清提要求:「我要喝酒。」
別漾挑眉:「正好,酒吧就快重新開業了,酒管夠。」
說到酒吧開業,顏清問:「開業那天你得回去吧?要不三哥又要批評你甩手掌柜什麼都不管了。正好燦姐給我安排了個紅毯活動,我向孟導請兩天假,我們一起吧。」
三哥本名尋淨逾,在尋家年輕一輩中排行老三,故而圈子裡的人就都喊他三哥。他年長別漾幾歲,從小時候嫌棄她小丫頭片子不帶她玩,到最後被漾姐發展成「閨蜜」,用尋淨逾的話說就是,不堪回首。
別漾大學還沒畢業時,就攛掇愛玩的尋淨逾開酒吧,說是夜店文化早晚會集中在酒吧上,能賺錢不說,自己人還有個玩的地方。尋淨逾一琢磨,真就把場子支起來了,別漾當時把別東群和陸鑒之平時給她零花錢歸攏到一起都投了進去。酒吧平時是尋淨逾打理,她不忙的時候就過去幫忙。
前不久尋淨逾去了趟外地,回來說酒吧裝修有點落伍要升級改造,就暫停營業了。現下重裝完成,尋淨逾此前還特意打電話告訴別漾,他發開業通知時說了,重新開業當晚漾姐出山,讓她必須到場。
別漾答應顏清:「等漾姐帶你找小哥哥玩。」
顏清瞪她一眼:「你收著點吧,小心被栗則凜知道,出現傷亡事件。」隨後又問:「酒吧開業的事你告訴他了嗎?」
「沒有啊。」別漾笑得有點壞:「我有點好奇,如果不告訴他,開業那晚他會不會出現。」
然而,沒等到酒吧開業,栗則凜就來探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