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下套
「這套怎麼樣？瞧上去挺符合那條鱷魚內里的張揚個性。」
秦淮身前的牆幕中風景變幻，切換成鏡面，映出他的身影。
空氣投影中有一套套服裝樣式，隨著陽子手指滑動，鏡面里的秦淮也隨之換上不同的服裝。
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公司都不再賣實體商品，只是出售設計。
秦淮看上哪套衣服，等訂單支付完成後，離蜂巢最近的地下列印站就會在十分鐘內將虛擬商品實體化，並通過黑飛無人機完成空中物流將其投放到房間門口。
陽子在一旁參謀，打量著秦淮的換裝遊戲。
秦淮的男性性徵很凸出，也很強壯，就像個衣架子一樣搭配什麼衣服都很好看，陽子一邊欣賞，一邊以公司員工的角度提出切實有效的建議。
「這套也不錯，很符合他物流部經理的身份。」
陽子的手指停了下來，牆幕里秦淮的形象此時換上了一墨藍色的商務西裝，旁邊的文字標示出它的款式名稱——淵藏。秦淮肩膀動了動，織物在燈光下隨著角度變幻出隱約可見的深紅鱗紋。
「瞧上去像個人形鱷魚。」
秦淮打量了一番，對這套行頭還算滿意。
「大洋深處的海底沒有可見光，除了海底火山和深淵生物，這些暗紋就是淵藏的設計理念。」
陽子拉開側邊的詳細備註，看著秦淮：「普通品牌賣款式，高端品牌賣的是故事。正好淵藏是【鯨歌】的附屬服裝品牌，應該出不了什麼差錯錯。」
她打量著秦淮的臉，看著這張跟錢進完全不同的面龐，有些犯難：「不過你沒有移植義體，也不是【械兵】，只抓取面容數據很容易在祂們眼前露餡。」
「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隨即，秦淮渾身骨節「噼里啪啦」一陣亂響，身體已經變得和錢進一般無二，就連面容都沒有半點不同。
對現在的秦淮來說，抻筋拔骨，改形換貌都是小事，只要偽裝對象還是人型生物，他就能模仿個七七八八。
跟秦淮不同，錢進的面容更偏向中性，幾乎看不到鬍鬚、喉結等男性性徵，骨骼框架雖然雄闊，但那是接受了機械改造的結果。
用陽子的話說，這是因為現代城市的射頻電磁輻射密度太高影響了人們的激素合成，導致大多數民眾在這個性別觀念越發淡漠的時代都會選擇中性外觀。
秦淮站起身，打量鏡子裡的那身墨藍色西裝，用十分之一的價格下了地下列印廠的加急盜版訂單。
不出三分鐘，它的實體商品就會被送到房間門口。
「能搞來輛浮空車嗎？最好高端點的。」
牆幕黯淡，空曠的鋼籠里迴蕩著電流的嗡鳴聲。
「當然，只要出得起價格。」
陽子靠在牆面上，灰色的瞳孔散發微光，給秦淮發了一個公司的連結。
「駱駝計程車，遊走在黑白之間的賽博灰產，裡面有很多毒販、軍火商、癮君子和地下藥商，只要錢給夠，你讓他們攻擊安全局都可以。」
門外傳來無人機的嗡鳴，她打開房門拿進新鮮出爐的西裝，隨手遞給秦淮。
「走吧，牛先生也去嗎？」
「嗯。」
楚青放下手裡的筷子，吃掉最後一塊幹細胞培植的注脂肉排，點了點頭。
陽子看著正在靈境中根據牛虎兄弟所提供信息嘗試定位的少司命，沒多說什麼，領著二人從蜂巢出來，穿過地下通道和電梯，到了另一片同樣嘈雜的交界地。
印有滑稽駱駝圖樣的浮空車降落到街邊，秦淮和楚青告別陽子，上車後卻沒有直接去【鯨歌】，而是找了個中轉平台，放出了那輛收在【金剛琢】中，由【鯨歌】給錢進配備的公車。
得益於錢進之前去生物實驗室所設置的行程偽裝，這輛鯨牌浮空車哪怕被【金剛琢】收取，與【鯨歌】公司的數據核心斷連了一段時間，卻仍沒有暴露，依舊可以正常使用。
已完全變成錢進模樣的秦淮抽出【七七傘】，遞給楚青，駭入了浮空車的AI系統。
「二哥，見機行事。」
「好，真出事你先走，不用管我。」
秦淮點點頭，暫時告別楚青，坐進了寬敞舒適的浮空車。
兩分鐘後，浮空車在【鯨歌】集團的停泊碼頭降落。與交界地同在在城南，但海拔高了一千米米，市景截然不同。
碧藍色的琉璃瓦上排布著變幻的經文，整座大廈的玻璃幕牆浮現出無邊無際的汪洋，一頭不見首尾的漆黑巨鯨在其中肆意遨遊。
秦淮進入集團內部的員工電梯，陰陽魚形狀的地板旋轉上升。職能不同的公司部門高低錯落分布在鯨歌大廈中，仿照了靈境中三十三重天的排布。
而【鯨歌】集團的董事們和那頭【鯤】，就在這座摩天大廈的最高層等著他。
嘀~
電梯打開，門口的竹子盆栽生機盎然，但過道十分寂靜，空無一人。
秦淮走進這層唯一的那個通訊會議室，大理石地板光潔明亮，這裡面沒什麼布置，只有一塊塊落地可視屏幕連結成多邊形，圍成三年百六十度的圓形牆幕。
他提著冷藏保鮮箱身處正中間，依舊是油光鋥亮的大背頭，得體的淵藏西裝和鱷魚皮鞋。
「SS502號任務執行者，請上交任務物品，並接受質詢。」
一個女性電子合成音響起，溫柔但卻毫無情感。
電子音話音剛落，秦淮就看到四周的牆幕變換影像，八位獨立董事的半身像顯露在半空中，多數是男性，也有女性。
這八位獨立董事，都是【鯨歌】集團直接掌管世界各大區的負責人，幾乎都有四級數字生命的【位格】。
開啟了【驚鴻一瞥】的秦淮掃過，立馬鎖定了這次的狩獵目標。
東南亞大區負責人，獨立董事，錢進的頂頭上司——【波夷羅】。
「請立即上交任務物品。」
那個女性合成音再度響起，連帶著八人視線都降落到秦淮身上，
秦淮學著錢進的動作，打開了手中的金屬箱。
氤氳的白氣冒出，秦淮那泛著金屬光澤的右手伸進箱中，抓出了那晶瑩剔透的水晶培養皿。
而培養皿中，正是璀璨如火，金紅誘人的【神血】。
見【神血】並未有失，哪怕是前額葉早已剔除負面情緒區間、將意識上傳到靈境完成飛升的董事們，也不由鬆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石頭落下大半。 「請放置於檢測台上，評估任務物品真偽及完整度。」
秦淮面前升起一個金屬柱台，最頂端擺著一個平平無奇的黑色膠質托盤。
秦淮依言將水晶培養皿擺到托盤最中央，趁著設備檢測的功夫，默默打量四周的獨立董事們。
這些數據影像和他先前在靈境中所見的那三尊五級數字生命一樣，都是不具備【位格】，只是被授予了相關權限的備份客體，哪怕他和楚青動手將其抓住，也無法利用黑客技術搜出想要的記憶備份。
要想找到更多更深層次的線索，就得先確定祂們的【位格】存儲地址。
秦淮瞥了一眼穿著休閒服，紅黑臉膛，瞧上去像個橄欖球明星的【波夷羅】，心中盤算不停。
「.質量損失0.026%，符合損耗條件，沒有外源神經數據干擾痕跡，確認為SS502號任務物品。」
電子音落下，通訊會議室里落入了沉默，那些八位獨立董事的表情古井無波，看不出所思所想。
半晌，那個女性合成音才再度響起：「錢進經理，請開放【位格】權限，耐心等待查探結果。」
秦淮心頭一跳，但依舊面色如常站上了檢測台。
與此同時，打著【七七傘】緊挨在秦淮旁邊的楚青也接到了閻浮會話傳來的消息。
「二哥，與我時刻保持接觸，我需要你幫我混過這一關。」
「好。」
楚青沒有二話，以【七七傘】籠罩的傘下空間邊緣為界限，左手小指碰上秦淮放在最外側的右手尾指。
沒有攜帶【白澤】外腦的秦淮開啟【信號傳輸】擬態，利用【天問長歌】和楚青的腦對腦接觸，硬是在模擬出的錢進【位格】外附加了一層難以察覺的防火牆。
【天問長歌·演人】：通過複製正主的核心數據來模仿扮演，以大量算力打造好相應的位格面具。再經由靈境追蹤，覆蓋正主的【位格】，完成以假亂真。
楚青是實打實的六司，神魂強橫無比，哪怕【鯤】同樣是五級數字生命，可終究也只是在靈境中才能發揮偉力的瘸腿土著，充其量算是個七宮巔峰，很難發現這其中的貓膩。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隨著一聲鯨鳴響起又消失，那道電子音適時做出提示。
「錢進經理，身份查探無誤，記憶數據已保存，請立刻前往【波夷羅】董事的辦公室進行公務會談。」
秦淮向周圍微微點頭致意，放下金屬箱就往外面大步走去。
【波夷羅】的辦公室就在會議室對面，布置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大理石地板和光屏牆幕。
不過多了張圓弧形的辦公桌，和一套真皮沙發。
【波夷羅】坐在辦公桌後舒服的紅木椅上，身邊站著三個黑風衣男人。
他們的衣著並非是公司狗們喜愛的西裝，而像是像蝙蝠展翼似的半斗篷。
而且臉上全都加裝了形若蜂巢的高級陣列義眼，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威懾力。
「集團內出了叛徒，我們原本以為是你，沒想到最後卻不是。」
【波夷羅】剛沏好一壺飄著淡淡煙霧的清茶，此時正悠然品著香茗。
「董事，發生了什麼？」
秦淮裝作一頭霧水的模樣，開口問道。
「有舉報信遞到了反情報部，聲稱SS502號任務物品的研究數據和部分集團機密被泄露給了梵天集團。」
【波夷羅】抬眼看著秦淮，瞳孔中有光芒閃爍：「【鯤】與【梵天】已經交涉過了，舉報信的內容部分屬實，所以今天才會有對你的審查。」
「梵天集團？看來他們最近正逢多事之秋啊，剛陷進珊瑚塔恐襲事件的泥潭，就被不知名黑客曝光了不光彩的商業間諜行為。」
秦淮適時拱火，觀察著【波夷羅】的反應。
然而這個外表粗放的中年人卻沒什麼反應，只是盯著秦淮。
「集團內能接觸到那些東西的人不多，如果不是你的話，那情況會很複雜。」
「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秦淮學著錢進的姿態畢恭畢敬問道。
「這段時間暫且解除職務配合他們調查，如果事情結束後確認與你無關，集團會補償你一套完整的飛升法和相應資源，助你成神。」
【波夷羅】深諳蘿蔔加大棒的道理，他指了指旁邊的反情報部三人組，開口將自家嫡系「錢進」從足以吃人的恐怖漩渦中給摘了出來。
「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公務談完了，接下來聊私事。」
【波夷羅】擺擺手，那三個反情報部的技術骨幹便離開了辦公室，將空間留給秦淮二人。
「這個月的香火收集了多少？」
「47.21%，剩下的要看安巴尼什麼時候聯繫我。」
秦淮從錢進的記憶中翻找出他為【波夷羅】私下辦的業務，如實匯報導。
「【神恩日】快到了，2277年你為我獲取的香火還遠遠不夠，你需要收集更多思維數據供我修持。我有預感，若能有足量香火供養，這次【神恩日】將是我登臨至高神座最有希望的一次。」
【波夷羅】口中的【神恩日】具體是什麼，秦淮並沒有在錢進記憶中找到，想來是應該被未知手段屏蔽，在記憶備份中抹除了。
但這並不影響秦淮半蒙半猜，順著【波夷羅】的話頭繼續往下試探。
「董事，安巴尼昨天找我，說是願意用一名【數沙者】和一個蓮花小世界十年間的香火產出，來換取【鯨歌】在世界銀行中對梵天集團的擔保支持。您看？」
「哦？一個蓮花小世界五年的香火產出？」
【波夷羅】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對秦淮的滿意點了點頭：「不少了，他還有什麼要求？」
「他想請您在靈境中見一面，屆時他同樣會請一位梵天集團的董事前來，以您二位的【神格】為見證，私下籤契立誓。」
秦淮回望【波夷羅】，眼眸中有精光閃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