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請君入甕
神雀祭，是華夏與儺文化相關的一種祭祀活動，以鳳凰為神鳥，寓意吉祥。
在古代，儺禮有兩個主要作用，一是驅儺，即驅逐疫鬼、邪祟，祈求平安健康；二是送葬。它是古代驅疫祈福、祈福禳災、消難納吉的祭司儀式。隨著時代變遷，神雀祭逐漸從祈求國家繁榮、人民幸福的「酬神」演變為「娛人」。
可自從數字生命假託神佛之名出現在賽博空間後，神雀祭又從「娛人」回歸到了「酬神」，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秦淮所查閱的資料庫資料中，明明白白的寫著神雀祭當日，信仰神佛的民眾都要虔誠供奉，誦念神名，意識連接靈境三十三重天，接受漫天神佛的輝耀，聆聽祂們的開示度化。
而秦淮和楚青他們降臨當晚所撞上的【方相氏】，就是賽博神佛們派出驅除疫鬼的代表，目的是預防可能在現世搗亂的魑魅魍魎，與【離婁】一起維持現世的穩定。
明面上能查到的信息就這麼多，但秦淮既然事先假定了這次提前舉辦的神雀祭不簡單，就自然不會被這群賽博神佛操控的喉舌輕易糊弄過去。
他打開陰陽家的私域資料庫，同時通過閻浮會話讓楚青問問【六耳】關於這次神雀祭的內幕。
「喂，老子問你，今年的神雀祭為啥提前了整整七天？」
【金剛琢】的套內空間裡，楚青提溜著【六耳】的後頸皮，瞪大牛眼盯著目光躲閃的小猢猻。
【金桃一隻】
「嗯？！」
楚青揚了揚砂鍋大的拳頭，轉瞬就在【六耳】的額頭上敲出一個高高鼓起的腫包。
「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六耳】哀嚎一聲，頗為忌憚的看著楚青那隻平平無奇的拳頭，心裡不住罵自己多嘴。
早知道那個陰陽方士背後藏著這麼一尊大神，祂就不吹牛逼瞎顯擺了。
可惜等祂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楚青早已一個悶棍把祂敲暈，連帶著祂的【神格】一起被收進了模樣古怪的法器當中。
想到這，【六耳】心有餘悸的瞥了眼掛在楚青腰間的紫金寶葫蘆，縮頭悶聲道：「2277年12月31日晚23點左右，靈境和暗網深處那堵由所有五級數字生命聯手打造的ICE制式牆出現了不正常的異動，大概是裡面的極淵出了問題。神雀祭提前就是因為這個，祂們需要凡世無數信眾提供海量算力和香火來作為材料完成黑牆的修補，所以才作此調整。」
「那【神恩日】怎麼辦？」
楚青皺了皺眉，他很討厭這群把人類當成圈養牲畜，定期收割香火算力的數字生命。
「剩餘的香火算力應該夠，要是有什麼缺漏，大不了再舉行一次神雀祭，反正這個世界，還不是祂們說話算。」
【六耳】一邊回答問題，一邊觀察著楚青的反應，心中不斷猜測眼前這位大神的來歷。
他看起來雖然凶，但挺老實巴交的，應該是真不知道【神恩日】和神雀祭的相關信息，而非某個釣魚執法的五級至高。
可如果他不是五級至高，又怎能憑藉一個法器就把自己的【神格】囫圇捉了進來？也沒聽說最近有哪位四級神佛成功沐浴神恩，晉升五級至高啊？
就在【六耳】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楚青已跟秦淮交流完畢，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把你知道【位格】地址的所有魑魅魍魎信息交出來。」
「不可能！我要是這麼做，祂們一定會殺了我的！」
【六耳】尖叫一聲，身軀扭動想要逃脫楚青的魔掌。
「放心，你在我手裡很安全，但要是不按我說的做，哼哼。」
楚青又揚起了拳頭，這次威勢更重，甚至還泛起了蒙蒙青光。
「你又沒有虛空界曼荼羅，裝不了那麼多【神格】，就放過我吧。」
「虛空界曼荼羅？那是什麼。」
瞅著眼前故作姿態的小猢猻，楚青根本不吃這套，立馬就賞了他個腦瓜崩。
「他化自在天王曾用這法器偷去東方琉璃世界八千四百萬眾生的香火，據說能裝百鬼萬佛.」
「哦，大號U盤啊，那你不用擔心，我有更好的。」
楚青拍了拍腰間的紫金寶葫蘆，繼續說道：「我要祂們的【位格】，不是要打殺吃了祂們，只是有件事找不到合適的人手，需要祂們暫時為我所用。」
【六耳】聽著楚青的解釋明顯不信，但沒辦法，現在形勢比猴強，祂可不想再吃一頓老拳。
那邊楚青在看著【六耳】確認魑魅魍魎的位置，秦淮這邊也沒閒著，他正在瀏覽靈境挑選明天會面的空間地址。
既然他倆已經決定請君入甕，再來個瓮中捉鱉，那這口「瓮」自然得精挑細選，盡最大可能防止出現意外。
根據秦淮自己的體驗來說，若只以意識感覺為基準，源於現實的靈境確實超脫凡世，擁有一切的可能。
考慮到在靈境中沒有什麼能瞞過堪比造物主，近乎全知全能的五級數字生命，秦淮也沒妄想這次的捉鱉計劃會在事發後不走漏半點風聲，他只要能和楚青在【離婁】趕來前，將捉來的魑魅魍魎放出攪渾水，就可以從容退走，再謀後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單單是找一個符合條件的靈境空間，就快要讓秦淮看花了眼。
首先要遠離三十三重天那群五級至高的神域，再就是安全防護和輿情風評的問題，不能讓兩位董事起疑心
經過一番找尋，秦淮終於找到了各方面都能滿足他要求的地方。
阿提卡，天平之城，【赫爾墨斯】早先統治的神域，後來隸屬於被祂座下的小神【赫馬佛洛狄忒斯】接管，名聲口碑都很不錯。
「行吧，就它了。」
秦淮輕吐一口濁氣，走下浮空車，又回到了逼仄的員工宿舍。
很快，兩封以他個人名義起早-起草的通知函便分別發給了安巴尼和【波夷羅】。
——
新馬港，交界地某處。
砰砰砰~
槍焰陣陣，爆炸不停，陽子高高抬起的長腿劈落如鍘，直接將身前的武裝人員生生踢爆。 隨後銀絲煙杆在掌中一轉，鎏金斗缽擰轉，亮起恐怖白光，又是一顆大好頭顱轟然炸裂。
轉瞬之間，陽子身前的鐵圍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只剩下幾架武裝無人機懸在半空。
乳白色的仿生血液和黑色的液壓機油噴涌的哪哪都是，無數被液體浸潤導致短路的金屬線束炸起一道道藍色電弧，在遍地的義體零件上跳躍不止。
陽子背起正跟安巴尼虛空鬥法、比拼算力權限的少司命，長腿邁動，縱身向外躍去。
而就在不遠處，大批繪有滑稽駱駝刺青的亡命徒面容扭曲猙獰，正拿著新舊不一的動能武器跟裝備有高級脈衝槍的梵天武裝瘋狂對射。
自從安巴尼從【六耳】那問出薄伽之死的始作俑者是陰陽方士後，他就通過【地藏菩薩】和【梵天】的權限查到了倉促從珊瑚塔中撤出的少司命蹤跡，領著梵天武裝殺了過來。
陽子和少司命雖然有秦淮的提醒，但也只來得及下單駱駝計程車的緊急安保服務，沒等藏蹤匿跡進行轉移，就碰上了火氣正大、一點就爆的安巴尼。
安巴尼是三級佛眾【眾生怙主】，跟同為三級的少司命在現實戰場正面對上，勝負只能說是伯仲之間，但梵天武裝是配備了全套高精尖設備的公司軍隊，戰力遠遠不是駱駝計程車這群亡命徒能夠相比的。
轟！
哐當一聲巨響，地下蜂巢的捲簾鐵門連同周圍的牆壁被撞的四分五裂，一輛陸吾重工出產的英招重卡以無比蠻橫的姿態撞了進來。
「上車，走！」
駕駛窗探出一顆寒玉鑄就的兜鍪，赫然是秦淮擔心陽子二人出事所派來的【夜魁】！
「你是？」
陽子看著身穿華夏古典重鎧的【夜魁】，俏臉難免露出疑惑的神色，不過她也沒墨跡，三下五除二就將無法分心的少司命塞進駕駛艙後的軟臥里。
「虎的幫手，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夜魁】言簡意賅，跳下車抽出綁在貨廂側壁的猩紅長戟，周身溫度頓時變得奇冷無比。
轟！！
英招重卡的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幾頭想要阻攔片刻的機械獵犬被鏟斗重重頂起，撞在被梵天集團控制的捲簾門上直接碾成一攤細碎的零件。
輪胎摩擦地面將捲簾門徹底撞開，駱駝計程車的亡命徒魚貫躍入重卡貨廂，手中槍械噴塗烈火，精準避過【夜魁】，為這個來歷不明的幫手最後做出了一點壓制。
敵眾我寡，戰鬥嗅覺無比敏銳的【夜魁】第一時間便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濃郁到幾不可見的煞氣升騰而起，頓時將整個蜂巢空間拽入一片黑暗。
幾乎是黑暗降臨的瞬間，配備有高級義眼的梵天武裝就統一切換成了紅外視覺，想要藉此找到敵人蹤跡和射擊目標。
但【夜魁】可不是人，且不論全甲覆身的寒玉重鎧，單單是【太陰鍊形】的玄奧煞氣就足以讓這群機械改造人變成真正意義上的瞎子。
噠噠噠~
短促卻刺目的槍火將持續不到一秒的黑暗撕碎，低沉的槍響隱藏在逐漸遠去的的重卡轟鳴聲下，像極了陰梟狠厲的毒蛇。
【夜魁】手中的猩紅長戟團舞成花，冷白的煞氣附在血月小枝上，將密集的脈衝彈雨盡數彈開，高度壓縮的光彈將他周圍的金屬造物撕成碎片。
在乍明乍暗的環境中，輕捷勇健的【夜魁】隨手斬出七八米長的猩紅戟光，帶著難以想像的鋒銳劈向三三兩兩的梵天武裝。
嘭！
一名體型碩大，小臂加裝有粒子光盾發生器的重裝改造者急忙上前格擋，以被擊飛為代價守住了同伴的火力陣列。
梵天武裝的指揮官見【夜魁】很是囂張，立馬調動重火力對準不斷逼近的魁梧人影。
轟！轟！轟！
成片的脈衝榴彈炸在前方四圍，霎時碎石飛濺，強大的火力當即將魔神一般的【夜魁】壓進了濃密煙塵之中。
梵天武裝的近戰手也憑藉著突然提升的火力優勢快速逼近，小臂彈出的螳螂刀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冷光。
雖然無法憑藉視覺鎖定敵人，但這些梵天武裝的近戰手都加裝了昂貴的聲納探測套件，為的就是應對今天這樣的局面。
嘭！
一名武裝人員的右肩猛地彈震起來，炸出一圈氣浪漣漪的金色子彈擊中瀲灩的猩紅月輪，沒等進到身前，就鋒利無比的戟刃劈成兩半。
只是瞬間，火爆的槍聲便連綿不絕的尖嘯起來！
梵天武裝的狙擊手所用槍枝子彈都經過特殊改裝，威力超乎尋常，方才要不是安巴尼下令抓活的，陽子和少司命早就飲恨彈下，魂歸九泉了。
就算【夜魁】有鐵霜重鎧和夜叉之軀兩道防護手段，如果被接連命中，下場也絕不會好受。
交錯的彈雨當中，【夜魁】左衝右突，利用橫掃到半空的鐵架和垃圾袋作為掩護，金屬彈雨如影隨形，擋路的零件和垃圾袋都被轟得支離破碎，遮天蔽日的垃圾和碎渣在半空中激揚。
嗖~
煞氣沸騰的【夜魁】旋身而起，沖向面前彈出雙刀的近戰手，那人渾然不懼，腦機鎖定模樣古怪的敵人，流暢計算他可能的行動軌跡，刀尖找准鎧甲的縫隙，絲毫不顧掃至脖頸的森冷戟枝！
【夜魁】身子往後歪斜，重心不可思議地一矮，螳螂刀擦過他的面甲，沒等近戰手有所變招就被猩紅長戟砸爆了頭顱。
【夜魁】抬手一揚，巨大的力道連帶著近戰手的屍體，砸退了其他武裝人員的攻勢。
「射擊！」
梵天武裝的指揮官依舊冷靜，見戰術狙擊手的N2陽電子狙擊槍已經充能完畢，立刻下達了射擊命令。
一道無比刺眼的高能粒子束貫穿被近戰部隊絆住手腳的【夜魁】，連帶十幾枚即刻引爆的電磁脈衝手雷，將【夜魁】所在的地方炸成一個直徑兩米的陷坑。
煙塵散去，坑裡卻沒有本應出現的屍體或零件，而是長滿了一朵又一朵正在緩緩盛開的彼岸花。
素白冷艷的彼岸花如幽焰般劇烈燃燒，指揮官心裡卻沒來由的閃過一絲心悸。
【夜魁殺招·彼岸花開】
轟！！！
劇烈的爆炸響徹整個蜂巢空間，將正在虛擬網絡中追捕少司命的安巴尼都給生生震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