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理直氣壯的,一度讓沈昭月懷疑他是債主。
沈昭月也沒吝嗇,讓寶芝取了一千兩的銀票給他。
裴宴之收了銀票,表情變得格外正經。
「夫人大方,我卻不能坦然受之。日後但凡我得空便來伺候夫人,你放心,端茶倒水、暖榻捶背這些小事我都會,包你滿意。」
隨即他便勤快的給沈昭月倒了杯茶,以示自己的有用之處。
沈昭月看不懂他這是哪出,僵硬著開口。
「不必。」
聞聲,裴宴之神色落寞兩分。
「夫人這是覺得我一無是處,只能靠你做個吃白飯的嗎?」
沈昭月看著他那委屈的表情,只覺得她低估了裴宴之的不要臉程度。
「你來搶寶芝她們的活,讓她們如何自處。」
後頭的寶芝忙不迭的點頭。
郡主說的太對了。
裴宴之笑得毫無負擔。
「我並非時時待在夫人身側,只想表我心意。」
見他有胡攪蠻纏的意思,沈昭月不想應付,隨意點頭。
她臉上的傷還未好,但要做的事情耽擱不了,午後帶著紗帽出門。
寶芝按照她的意思用沈文竹的名義約了吳姑娘在酒樓廂房見面,眼下人已經到了。
沈昭月踏入時,吳姑娘見到她眉頭輕擰。
「小夫人走錯地方了。」
沈昭月在其對面坐下。「並未,我找的就是吳姑娘。」
纖細的手指輕挑紗簾,她與吳姑娘的視線對上,隨後又鬆開。
肉眼可見的,吳姑娘驚慌起身,語氣都有些磕絆。
「昭……昭月郡主。」
很快又回過神來,緊張出聲。「不知郡主找我有何事?」
沈昭月輕抬眼帘。
「吳姑娘不必緊張,我是對蒲城有些好奇,聽兄長提及吳姑娘是從蒲城而來,才冒昧尋此,抱歉。」
聞聲,吳姑娘放鬆了不少,但還是拘謹的,半天說不出什麼話來,多是沈昭月問,她答。
片刻後,沈昭月從酒樓里出來。
依據她從吳姑娘口中得知的,約莫理清了這一段關係。
吳姑娘本有婚約,對方家道中落,自願解了這婚,吳大人對其倒是欣賞,想把人帶到上京來培養,若雙方仍舊有意便婚約照舊。
若沈昭月猜的沒錯,吳姑娘的這位未婚夫婿就是她的親兄長。
沈文竹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接近吳姑娘,誘其情深假意求娶,一邊又派人去對她的兄長下手,待得手之後便過河拆橋把人踹開。
這才有了前世吳姑娘道他誆騙,求死之事。
沈昭月去了大嫂李氏所待的酒樓,果然已經人去樓空,盯著的人也回了消息。
李氏已經出城,方向是蒲城。
幾乎沒有猶豫的沈昭月便欲前往蒲城,卻在上馬車後驟然頓住。
「先去一趟趙府。」
趙舒雲的事情也迫在眉睫,她這一走還不知何時歸。
然而她撲了個空,趙舒雲今日並不在府上,與幾位姑娘去看遊船,沈昭月尋過去,心頭有些煩躁。
尤其是在下了馬車之後沒看到趙舒雲,反倒看見了蘇祈安。
蘇祈安似乎極為的欣喜,目光落在她的紗簾上,難掩心疼。
「若可以,祈安願為郡主代之、受之。」說完像是察覺這話不妥,連忙找補。
「換作旁人也是一樣。」
如此噁心的人沈昭月連多看一眼都覺得髒,若非因為想找到蘇祈安身後的那個人,他早不知道埋在哪了。
沈昭月瞧見了不遠處的趙舒雲,抬步過去。
恰在此時,她被人推了一把。
寶芝當即護在她身邊,回過頭時,蘇祈安站在她身前,胳膊上了被人傷了一刀,鮮血當即噴灑而出。
那人行兇後逃之夭夭,人群慌亂過後又都圍了過來。
蘇祈安故作情深的回頭一笑。
「郡主無事便好。」
有人認出了蘇祈安,再聽他口中言郡主,八卦之意明顯,耳邊竟是蘇祈安用情至深之類的言語,聽得沈昭月眸中泛紅,忍無可忍的將其一腳踹進了旁邊的河裡。
「蘇會元腦子不清醒就下去洗洗,本郡主還用不著你救。那人是衝著你還是衝著我也未可知,又或者是你逢場作戲也無不可,但不論是何,你再在我面前噁心我,本郡主定然叫你後悔活在這世上!」
沈昭月甩袖離開,眾人皆是讓道,誰都不敢再言一句。
待她走了,急急忙忙的去撈河裡的蘇祈安,本就受了傷還不會水,再晚一點就沒命了。
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趙舒雲默默的咽了下口水,尤其是察覺到沈昭月往自己這來,更是嚇得冷汗直流。
完了完了。
打從公主府那會,沈昭月就一直尋她,該不會是因為知道她看見了他們夫妻親近,怕她說出去壞其好事,故意來找她麻煩的吧?
思及此,趙舒雲轉頭就想走。
「趙舒雲,你敢走試試看。」
沈昭月心氣不順,瞧著趙舒雲的動作眯了眯眼,冷然出聲。
趙舒雲訕笑著轉身。
「你找我啊?」
沈昭月看著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人拽上馬車帶走。
「我說了不白拿你銀子,你躲什麼?」
聞聲,趙舒雲總算是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嗐,她多想了。
「我可沒有,你別胡說。」
沈昭月懶得揭穿她,想起什麼,把趙舒雲的丫鬟放下去。
「回去告訴你家老爺和夫人,就說我帶你家小姐去一趟蒲城,定然完好無損的把人給送回來,不必擔心。」
趙舒雲的丫鬟直接傻眼了,等回神時,馬車早已跑的沒影,趙舒雲更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沒有掙扎也沒說回去,就是在出城一日後,想起了一件事。
「你就這麼出來連個護衛也沒有,裴世子也能放心?」
彼時沈昭月正在小憩,聞聲猛地睜開眼睛。
見她這樣,趙舒雲心生不好的預感。
「你你你……你不會沒說吧?!」
沈昭月沉默,事發突然。
沈家那邊不宜通知是怕沈文竹發覺,趙府是她來不及細說,只能讓趙舒雲的丫鬟回去報個平安,她當時心煩氣躁,完全把裴宴之給忘了。
殊不知,因為她的這一疏忽,此刻裴宴之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