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沉默片刻,讓成平和寶芝該去做的還去做。
等人一走,她便有些頭疼的坐下。
微帶些力道的手指按在她腦邊,她睜眼看去,心情略有些好轉。
「你這手藝何時學的?若日後真山窮水盡了,有你這等手藝也餓不死。」
裴宴之輕敲了下她的腦袋。
「得寸進尺。」
沈昭月勾唇笑笑,隨即正了神色。
「你這巡察使要在蒲城待多久?之後何時回京?」
這也算明貶暗升了。
之前因為太子的事情,大理寺都要被換一下,如今其餘的人都沒動,反倒是裴宴之因為她而動了,但也不是壞事。
巡察使要是做的好,升的可比這個大理寺少卿還要快,只是這位置也頗為兇險,且不在上京,要各處奔波。
眼下她要回上京,裴宴之未必能陪她,但這也沒什麼,她本也不需要他陪。
她擔憂的是他不在上京的這段時日裡,有人會對他下手。
他若還如之前那般是個不上進的裴世子,那自然沒多少人注意到。
可如今一出現就是大理寺少卿,轉而又是巡察使,任誰都看得出皇上對其信任,可不就成了浪尖尖上的處境了。
裴宴之給她放鬆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倒是難得她還能想得起他一回。
「你何時回我便何時回。」
聞聲,沈昭月詫異看他。
「你可別胡來,皇上能任由你這般胡鬧?」
說出城就扔了大理寺的職位出城,說回去就扔了巡察使的位置回去?
就是皇上也沒他這般自由的。
裴宴之收斂笑意,不開玩笑。
「我送你回京,之後再轉去別處待上一陣,運氣好十天半個月就回去了,運氣不好……」裴宴之特地頓了一下。
「沈昭昭,你可得來陪我,不然這路途漫漫,我可要被餓死了,你那一月的例銀可不得夠。」
沈昭月無奈看他。
正經不過三秒,當即就把錢袋子給了他。
「是你的,都是你的。倒是不必與我一塊回去了,你即刻便去做你的事倒是還能快些回來。」
姑娘家的錢袋子花里胡哨的,沈昭月這個更是,配著她身上嫣紅的煙沙裙格外好看。
裴宴之也不嫌棄的直接揣懷裡,轉頭就捏著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看他。
「夫人先前可還應了我不會有下回,如今這又是在做什麼?」
臉上無笑意,眼尾微微上揚,很難讓人忽視直面而來的氣勢。
沈昭月沒想到他這會兒翻舊帳,略顯心虛,也就沒在意他此刻的姿勢與強勢。
「我就是說一說,你既不喜那便算了。有人跟著端茶倒水的伺候,我自是樂意。」
裴宴之眯著眼睛把人放開,若非此刻情勢不宜,他定要沈昭月好好的反省一下,再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倒也不必去問大舅哥,你收拾好行禮準備離開便是。」
仇人都回上京,賀星劍又豈會留下。
看她面色複雜,他捏了捏眉心開導。
「他並非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冤有頭債有主,便是你不來,他便安全了嗎?他的身份註定他得不到安定,唯有讓一切重回正路,他才會有真正的安定。這些他不會想不到。」
一個可在失勢後萬般隱忍,便是被誣衊打罵都不會反擊的人,可不會看不清自己的前路。
沈昭月怔然。
是她關心則亂,忘了原本的關係。
此行回去,她並非孤身一人,她還有兄長,她們的目標和敵人都是相同的,而非將利刃對準彼此。
裴宴之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斬草除根,李氏就是很好的例子。
若她沒有自大,找人盯著李氏,今日結局未必如此。
既錯過一次,自然不會再有第二次。
當下沈昭月等寶芝回來後,便讓其尋找賀夫人及其奴僕的下落。
「尋到人不必顧慮,一個不留。」
寶芝點頭應聲,連多問一句都不曾。
郡主一向是沒錯的,更何況那賀夫人仗著自己知府之女的身份不知害了多少人,死的這般輕易倒是便宜了。
事情一件件的辦妥當,為照顧賀星劍,沈昭月幾人一直都住在賀府。
幾日後,賀老爺下葬,他們也準備不日啟程回上京。
也是這時,沈昭月才想起來趙舒雲,連忙去接人回來,沒成想撲了個空。
聽顧府的人說,今日乃是蒲城少有的求平安的日子,眾人都趕著去求平安。
顧興修的臉是好了,但身上總是傷的左一處右一處,趙舒雲覺得他運氣差,便拉著人去求平安了。
沈昭月與裴宴之互看一眼。
顧興修如此淺顯的伎倆,偏趙舒雲是個愣頭青,一點都沒發覺,還乖乖的帶著人去,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索性讓趙府的人等他們回來傳個話,她也沒去打擾,剛準備回賀府,手心卻被人突然攥住。
她被迫跟著裴宴之走。
「去哪?」
「自然是……把你賣了。」
沈昭月無言,都不稀得搭理他。
這等騙小孩子的話,她五歲就不相信了。
路過市集,人來人往的也不少,尤其是賣符的更多,沈昭月在一個攤位前停下,連帶著裴宴之都走不了。
她拿了個符放手裡看,問了攤主才知道,不少沒時間去寺廟求平安的,便都會來買這些符,靈不靈的不知道,但總歸是個念想。
沈昭月不懂這些符,挑了個紅色好看的,付了銀子轉頭就塞在了裴宴之的手心。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這個給你賠禮了。」
平安符求平安嘛,他外出有危險,這個正合適。
沈昭月笑著繼續往前逛,裴宴之立於原地看著手心那小小的平安符,勾唇笑了笑,隨即放在了她的錢袋子裡,一同揣回了懷裡。
他大步上前把人抓回來。
「知道路嗎?就往前走,這兒。」
沈昭月跟著他繞了一圈,隨即發現走回了賀府,然後被他拉到了斜對面的宅院面前,看著他在身前尋找了幾下,然後繞了一下,尋著個矮牆就要翻,她連忙把人攔住。
「青天白日的你翻人家院子做什麼?走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