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猶記得,那時的簪花娘子笑得極美,卻讓人扒了她的衣裳,想讓她屈辱而死。
只不過簪花娘子並未得逞,至死也不能知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沈昭月卻很想告訴簪花娘子,無論是受折辱還是受折磨都並不可怕,也不讓人心生怨恨,可怕的是親眼看著家人慘死面前卻無能為力,記恨的是至親之人卻要二選其一。
這世上有許多的事情都不是一句記恨亦或者痛苦可概括的。
「此事你知曉便好,不必再做其他,我自有分寸。爹娘和二弟那邊還需你安撫安撫他們。」
畢竟這事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痛苦。
沈昭月自是明白的點了點頭,卻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冒此兇險,但別的辦法她暫時也沒想到,她總覺得事情不止於此。
等賀星劍離開後,沈昭月便吩咐寶芝再去查一查簪花娘子的底細,哪怕知道查不出什麼來,也還是要去再查查看,萬一呢。
侯府那邊,她也讓成平再跑一趟。
她有喜的事情沒道理這邊知道了,瞞著侯府,雖說公爹大度,但她卻不能把其當做理所當然,更何況是喜事,也該讓人都高興高興,驅散前兩日的進宮受傷的晦氣。
她不放心裴宴之的傷,讓府醫再過來瞧瞧,好在並沒有惡化。
晚間一家人難得聚齊吃了個飯,席間開始時有些沉默,但裴宴之能說會道,不一會兒就哄得她娘開心不已,氣氛的漸漸也活躍起來,彼此相處融洽,仿佛已經忘卻之前的事情。
只是這飯沒能吃完,順天府的人已是來到了沈府門前,還算有禮,沒有硬闖,讓管家進來通報。
不管怎麼說,有目擊證人,有死者,有死者雙親,這事只要沒查清楚,賀星劍就是有罪,就要被抓進牢獄之中。
氣氛因此再沉悶下來,賀星劍對上首二老磕了三個頭,以示生育之恩,便隨衙役離去。
沈樓要去送,也因著他回頭一望而停止。
一行人就這麼看著,卻什麼也做不了。
沈昭月嘴角想扯出笑意安撫他們,卻是做不到,即便知曉是將計就計,即便知曉是為了引出幕後之人,沈昭月還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再次受磨難。
裴宴之握住她的肩膀,緩聲安撫。
「順天府尹與侯府有些關係,我已讓人打過招呼,兄長在裡面不會受罪,放心吧。」
他甚至岳丈大人的脾性,這話都是壓著說的,沒敢讓其知曉。
沈昭月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心中甚是安慰。
人一走,這飯就吃的沒滋沒味的,沈昭月怕她娘太難過,應是強撐著把飯吃完,去安撫她娘,裴宴之則與成平出去了一趟。
等從她娘那回來,天色已不早,寶芝出去打聽簪花娘子的消息還沒回來。
沈昭月獨自一人對著空蕩蕩的院落,情緒也低落下來。
抬頭看著天上的月光,有一瞬間,她不知今夕何夕,恍惚大夢一場,又似回到前世那般舉目無親,獨身一人的境地。
「昭昭,想什麼呢?」
突如其來熟悉的聲音令沈昭月微怔,回首看過去,裴宴之正趁著夜色大步而來,聲音溫潤,仿佛說到了她心裡一般。
她心中觸動,難以自抑的提裙飛奔而去,埋首在他懷中,聲音低軟。
「想你了。」
是真的想他了,不過一會兒沒見,卻覺好久好久,她是越發的依賴他,也越發的離不開他了。
裴宴之受驚似的把人摟進懷裡,怕她懷有身子出什麼意外。
等人真的在懷裡了,他才察覺到滿足之感,隨即低低的笑,悶悶的聲音從胸膛傳進她的耳朵里,讓她更覺心安,不自覺的把人摟進了一些。
察覺她的動作,裴宴之笑得更歡,把人摟的更緊。
「我在呢,以後我都回來的早些。」
不會讓她想,不會讓她一個人待著。
「夜裡風大,回去吧。」
裴宴之拉著她回去,後頭的成平這才敢側過身來,欲言又止的看向沈昭月,沒敢對裴宴之的視線便離開了。
沈昭月回頭的時候恰好看見了,心裡有所思量,在裴宴之擦身子的時候去找成平。
他現在也當真是把她當做嬌嬌,受傷了不方便洗漱擦身子的活都不讓她碰,還想著要幫她,被她凶了好一通才安靜下來。
思及此,沈昭月搖頭笑笑,回神看著眼前的成平。
「方才你同世子去了何處?可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剛剛成平一直看的是她,她直覺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果真,成平的表情越發的猶豫起來。
「說吧,不會讓世子怪罪你的。」
沈昭月是擔心裴宴之因著太顧及她而耽誤事,卻沒想到是這麼個事。
成平得了她的保證,很快就把裴宴之的叮囑拋之腦後,實在是他覺得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方才屬下是和世子去獄中看蘇祈安了,這人骨頭硬,心也狠,打死不說幕後之人,怕是他的兒子還在幕後之人的手裡,屬下派人去尋也沒個結果。誰知道這次去,他竟鬆口了,但要求是……見郡主一面。」
成平也是親自動過手的,上刑蘇祈安都不帶哭一下的,嘴巴緊的更粘在一起似的,如今能開口真是破天荒。
沈昭月其實並不太關心蘇祈安幕後之人,左不過五皇子、太子那一黨,更多的機率是五皇子,如今五皇子正得盛寵,若能知道點關於五皇子的弱點,那真是再好不過,也省了他們不少麻煩。
只是裴宴之既不讓成平說,那大抵是不願意她去的,明明之前也問過她,約莫是因為她懷孕才如此。
至於蘇祈安的孩子,則是之前李朵兒給他生的那個,人都已經死了,這孩子一直都是蘇祈安養著,先前逃跑就把人安頓了,如今找不見也是正常。
「我不會去見他,你去告訴他,他若肯說關於幕後之人的弱點,我答應提他尋到他兒子,護他兒子周全,但他若不說,尋到人之後該怎麼處置全看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