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首輔也沒說假話，的確是真的沒見過。
如此，沈昭月更好奇了。
忽然間她似是覺得哪不太對，還沒反應過來，倒是趙舒雲臉色發白，驚慌失措的看著她。
「你你你……」
她一連三個你字，卻是一個都沒說出來。
裴宴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當即臉色難看，扶著沈昭月亦是不敢動。
「太醫！快尋太醫！不對，找穩婆！」
裴宴之急的連話都吩咐錯了。
沈昭月好好的，卻是突然破了羊水，一下子讓場面混亂了起來，裴宴之更是頭一回經歷這些，更是不知所措，還是沈首輔更有經驗，也最先平靜下來。
「暫且還沒什麼大事，她還要疼一陣，該出去的都出去。」
說罷，已然先行走了出去，顧興修也跟著離開，宮內的人也都瞬間被清空，趙舒雲擔心的不行，站在那裡沒動。
沈首輔瞧她沒跟上，恨鐵不成鋼的打了身側的顧興修一下。
「小姑娘還未出閣，生孩子這事兇險又血腥，叫她瞧了去，恐心生陰影，還不把人帶出來。」
顧興修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趕緊回去把趙舒雲給勸了出來。
穩婆和嬤嬤早已備好七八個，都是極有經驗的，住的也不遠，來的更是快，眼下已經有條不紊的忙起來，很快把場面控制下來。
「皇上，女子生子不宜觀看，於男子不好，還請您出去等候。」
裴宴之當即皺眉。
「管朕做什麼！照顧好皇后，朕就在此處。」
他握著沈昭月的手不放。
穩婆們面面相覷，近半年來，誰都看得出皇上對皇后娘娘的專寵，什麼不合的傳聞那都是假的，便是尋常百姓都沒皇上這般聽話的。
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低頭乖乖做事。
眼下沈昭月已經感覺到疼痛了，一陣一陣的，起先疼的時間還長些，後來便越發的快，疼的她沒法與他說話，心裡亦產生了幾分恐慌。
她緊緊的回握住他的亦不肯放。
唯有看著他在這，她才放心且安心，心底的防線也更弱。
淚眼婆娑的看著她。
「好疼啊，怎麼不是你來生啊。」
沈昭月當真是疼的說胡話了。
旁邊的穩婆大驚失色，宮女都不由自主的跪下。
裴宴之沉著臉，眼中卻不乏心疼。
「你咬著我，就當我替你生了行不行，別傷著自己。」
他放下聲音哄著她，把另一隻手腕放在她唇邊。
沈昭月手中咬著布，是怕她傷了自己，聞聲倒是乖乖的，沒有把布吐出來。
她雖是疼，還沒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哪會真的咬他，只靠近他哼哼著。
宮裡的人進進出出，裡面的人精神緊張，外面的人也同時如此。
眼看半個時辰過去了，裡頭的聲音是越發的大了，趙舒雲急的不行。
「這怎麼這麼久都沒出來的？」
她坐立難安的走動著，比沈首輔還要緊張。
反倒是還要沈首輔來勸她。
「這每個人不一樣，有快些的也有久些的，不妨事。」
沒敢說有的要生上一兩日，怕小姑娘有陰影。
趙舒雲一臉茫然，顧興修卻是學到了的模樣。
也在此時，沈樓和沈夫人過來了，聽聞沈昭月正在生，二人表情皆不一樣，一個開心，一個愁眉苦臉。
沈樓可不似顧興修那般無知，早早的便將這些都打聽清楚了，更知女子生產如入鬼門關，心裡更加焦急，尤其是在看著那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的時候，心中更焦急。
賀星劍並未在上京，打從宮變後，他便回了蒲城去給賀家二老跪拜了，也算是了了這一樁心事，隨後也遊山玩水，緩解心情，故而還沒回來。
不過之前沈昭月有寫信給他，他亦有回信過來，說是會趕在她生的時候回來，只是誰也沒想到，還不足月，這孩子就急著出來了。
沈首輔看他臭著臉，便有意提及別的事情。
「你帶回來那姑娘呢？昭昭可好奇的很，剛剛還問我呢。你若帶她來，肯定比看見你開心。」
沈樓無言，他倒是想帶，可她不肯啊。
好不容易把人哄著過來上京，再一聽說他是皇親國戚被嚇跑了怎麼辦，不成不成。
「你還有心思說這些，等會兒我肯定跟昭昭說，哼。」
沈樓如今也是底氣越發的足了，背靠昭昭，連他爹也不怕，該懟就懟，氣得沈首輔就要招手打他，被沈夫人攔了下來。
「我看你啊是越活越回去，越來越像宴之了，宴之如今越像你了，真不愧是你帶出來的。」
沈夫人說這話也沒錯。
原先的裴宴之總是笑，現在當了皇上，自該有威嚴，除卻在沈昭月和家人面前，對外那是嚴厲的，旁人見他笑反倒心裡更瘮得慌，那說明皇上心情不佳，有人該倒霉了。
而沈首輔先前多年曆練，老道沉穩，反倒是在邊境平穩，朝中事情漸漸平復下來後，越發的活的年輕了，什麼事在他面前都不算大事了，有的時候趙大人著急上火，還得他來勸。
百官現在都願意親近他而不敢與趙大人多說，殊不知說給他的話，轉頭他就同趙大人說了，二人一冷一熱的，硬是將朝中風氣給拉了回來。
而眼下，沈首輔笑著沒回答。
那邊趙舒雲倒是先行出了聲。
「聽見了！我聽見孩子哭了！」
她激動的比她自己生還要高興。
果不其然，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裡面又是一陣響亮的啼哭聲，這下不止她，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但誰的心也沒放下來，皆是等著沈昭月的消息。
直至寶芝抱著被褥里的孩子出來，笑得一臉喜慶。
「生了生了，娘娘生的是個小太子。母子皆是平安。」
聽到最後一句，沈首輔等人才算是鬆了口氣。
先前便是裝的再怎麼平靜，但只要沒聽到消息那就都不算數，隨之而來的便是喜色。
沈首輔更是高興不已。
「好啊好啊。」
大晏後繼有人了，他要做的事情也多了。
眾人迫不及待的上前去看孩子，沈夫人拉住要進去的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