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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兄弟鬩牆

2024-08-27 18:48:58 作者: 陳叔摯
  朱雄英在陝西的雷霆手段,可是捅了馬蜂窩,自從接到陝西一省急需補充的文書後,朱標每天都接到幾百本彈劾朱雄英的本章。【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大明有法度,犯到哪兒條,罷官流放,砍頭株連都得按照規矩辦。像朱雄英這般一概而論,連帶著家小一同株連,是哪家的王法?

  踐踏官員的尊嚴如草芥,受到牽連的讀書人連同家眷,近萬人之多!京師官場震動,仕林罵聲一片,鬧事的學子此起彼伏,壓都壓不過來。

  吏部為填補陝西官員的窟窿,徵辟、薦舉之人,應召的不過十之一二。很多士子在私底下說,寧可種一輩子地,也比讓虞王拿全家試刀強。

  當然,反應如此激烈,也不全然是衝著朱雄英,自空印案後,被株連的無辜人不知凡幾。為他們抱不平的,不敢衝著皇帝去,便繞著彎子把矛頭對準了朱雄英。

  現在,有士子將朝廷的恩典視如敝履,更是有人日日在皇帝、太子身邊進言。勸說皇帝父子,要顧全大局,當示天下以懷柔。

  把去陝的欽差衛隊,說成了武周的推事院,趙宋的皇城司。把朱雄英說成了當世的來俊臣、周興。大有朝廷不給個滿意的交代,便都會打定主意去那伯夷叔齊一般,寧死也不食大明的俸祿。

  更要命的是,被押送回京的秦王狀若瘋魔,連人都識不得了,太醫診為瘋病。即便其罪孽深重,也引得宗室諸王、勛貴、仕林學子,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皆痛陳虞王的忤逆不孝。

  朱標的壓力也不小,這些天來東宮告狀的人,比過年都多。這不,敢打發了來哭訴的申國公-鄧鎮,羽林衛指揮僉事-鄧哻這對叔侄。

  本想著靜一靜,誰知道剛踏出春和殿,便聽到朱允炆、朱允熥這對兄弟,為他們的大哥吵了起來。

  「行桀紂之道,仍不思量,反倒振振有詞,這樣的兄長,如何幫父王治理好天下?」

  漲紅了臉的朱允熥,抓著他二哥的衣襟,痛斥道:「放肆,朱允炆,你敢在背後詆毀大哥!」

  「目無法紀,忤逆虐待親族,肆意凌辱官員,這還不是酷吏,誰是?」

  說到這,朱允炆還提出了佐證,前番販茶案時,他們的好大哥,就是帶著三大箱人頭來的,東宮上下有目共睹。

  朝廷與百官士林共天下,而非與酷吏共天下,向他這樣不仁不義之徒,就不配為東宮之副。

  「朱允炆,再敢說大哥一個不是,我就揍死你!」

  朱允熥還是奶娃娃的時候,就隨朱雄英去了武德殿,這些年也一直跟著他長大。當然容不得別人說他哥哥的不是,即便朱允炆是他的異母兄弟也不行。

  要不是大哥出去辦差,被父王強帶回來,他才不願意到東宮來,更不願意跟朱允炆這個書呆子,有什麼牽連。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他敢做,就別怕別人說!」

  好嘛,朱允炆這話,可是把他三弟惹惱了。攥著小拳頭,便與其扭打到一起。等朱標走過來的時候,兩兄弟已經在地方打滾了。

  命內侍上前,拉開他們,朱標厲聲喝道:「黃口稚子,也敢置喙國務!兄弟之間大打出手,你們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麼?」

  可朱標的話,並沒有讓朱允炆退步,一向文弱的他,用袖子擦了擦臉,隨即上前,拱手辯解。

  陝西一省之地,九成官員殞命,斬首者達數千人之多,殃及者不知凡幾。不說大明,翻翻史書,趙宋、前元兩朝的親王都加起來,有朱雄英這麼跋扈的親王嗎?


  不用出宮掃聽,千步廊中,中樞要津之地,隨處可聽到對虞王的口誅筆伐之聲。肆意捉拿,妄加戕害,實非謀國者所為。

  「父王要是不信,可以出去走走,看看,聽聽外面的人是怎麼說的!」

  朱允炆這邊話音一落,朱允熥也不甘示弱:「父王,您別聽老二胡扯,他就是嫉妒,嫉妒大哥是長子。」

  這話算是踩著朱允炆的尾巴了,也刺中東宮最大的忌諱。怒氣沖沖的朱標,立即喝令內侍,將這兩個忤逆子,都帶到奉先殿反省。誰敢造作,就把誰綁在柱子上。

  「還愣著幹嘛,等著孤親自動手麼?」

  「馬上,立刻,照辦!」

  一直以來,朱標最擔心的就是兩房的兒子們。他們自小分開,不在一起長大,彼此生疏,沒有情義,兄弟鬩牆,是天家大忌。

  所以,朱標很早就在東宮立下過規矩,任何人不得提嫡庶之分,也不准私下將常氏、呂氏放在一起比較。

  可該來的還是來了,朱允炆、朱允熥都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這不是當爹和稀泥就能化解了的。

  唉,除了嘆氣,政務纏身,千頭萬緒的朱標,還真不知道如何解決。

  就在朱標長吁短嘆之際,在後面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呂氏,微微一笑,徑直走到朱標身邊。

  一邊攙著朱標往裡面走,一邊溫聲勸道:「殿下,君子和而不同,兄弟有些小爭執也是常事,不必過分掛懷。」

  她得讓丈夫明白,朱允炆兄弟二人,不過是見識不同而已,絕對不是氣量狹隘,不能容下自己的長兄。

  拍著呂氏的手,朱標嘆息道:「雄英這次簍子捅的不小,陛下降奏摺都留中了,結果如何,還不好說!」

  聽到這話,呂氏眼中精過一閃而過。不過,她還真誤會了,老爺子留中奏摺,並不是要處置朱雄英,而是以有意復錦衣衛之權。

  他老人家覺得,這些拿著筆桿子的傢伙,在跟他叫板,在逼宮。有「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之意,天子能退一步,就能再退一步,目的是把皇帝「為政以猛」政策,掰直了。

  可朱標了解自己的父親,殺伐決斷的開國皇帝,哪裡能受這樣的脅迫。只需要一個藉口,立刻就會再掀起一場空印案。

  殺戮過多,有傷天和是一方面,處於風暴中心的朱雄英更會成為眾矢之的,天下文人痛恨的對象。真如此,這孩子該如何立身處世。

  兒子是自己的,這世上哪裡有不疼兒子的父親。此刻的朱標憂心忡忡,心中一股無力感升起,實在把不住事情的發展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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