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年後(裴修寒、曉曉、崽崽、裴景、小星等)】
時光荏苒,轉眼便是幾個春秋,不知不覺又到了八月十五這一日,八月十五歷來是團圓之日,往年,裴景要麼去燕王府過節,要麼會舉行宮宴,將皇叔曉曉等人喚進皇宮,去年,他已然立後,今年乾脆舉行了宮宴。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幾日前,裴景就讓小太監張羅了起來,他僅邀請了親近之人,還特意給裴修寒去了信,讓他將小世子也一併帶上。
裴修寒和曉曉膝下共有一女一子,小世子騫哥兒今年三歲,比姐姐僅小三歲。
此刻,騫哥兒正在無涯堂,他特別喜歡皇帝哥哥,正眼巴巴等著入宮,等了片刻,見母妃還不提出發的事,小傢伙邁著小短腿,跑到曉曉跟前,伸出白嫩的小手晃了晃她的手臂,「母妃、母妃,什麼時候入宮?」
小傢伙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了過來,他生得玉雪可愛,小模樣精緻極了。
曉曉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將小傢伙攏到了身前,「得等你父王回來,才能去呀,騫哥兒不想等父王回來嗎?」
騫哥兒有些糾結,說實話,他不太想等,可是他又不敢讓母親知曉。
他正想說點什麼,姐姐就走了過來,伸手牽住了他的小手,將他拉到了一旁,嚴肅道:「別打擾母妃。」
姐姐跟父王不僅長得像,脾氣也如出一轍,騫哥兒有些杵她,對上她嚴肅的小臉後,瞬間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委屈巴巴坐在了一旁。
曉曉原本還想哄哄他,見瑩姐兒將他拉走了,也沒再管他,乾脆繼續做衣服,她手裡這件襦裙是給瑩姐兒做的。
小丫頭已經快要六歲了,個頭長得很快,去年的衣服短了不少,今年都得重新做,繡娘做的衣服,她又不喜歡,曉曉親自給她做了幾件。
手上這身是紅襦白裙,裙子上繡了芙蓉,小丫頭很是喜歡,這才不希望弟弟打擾母妃。
瑩姐兒丟給騫哥兒一個九連環,讓他解著玩。
騫哥兒不想解,他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解開,不像姐姐,輕易就能解開,他悶悶坐在地板上,委屈噠噠的,明眸里不自覺蒙上一層水霧。
他怕姐姐,連哭都不敢,悶悶坐那兒委屈著,眼睛憋得通紅,愣是不敢掉眼淚,一坐就是小半個時辰,因他背對著自己,曉曉也沒瞧見他委屈巴巴的小模樣。
瑩姐兒則看書去了,也沒意識到,弟弟又委屈上了。
小傢伙就是個小哭包,心思敏感得很,小小年齡,就動輒悲傷受挫,丁點大的事,都能令他心事重重的,基本每日都要紅一下眼睛。
曉曉在忙著繡衣服,也沒意識到小兒子又悲傷了起來,她繡完最後一朵芙蓉,才對瑩姐兒招招手,「做好了,過來試試吧。」
瑩姐兒放下手中的書,朝曉曉走了過去。
她已經上了兩年的學堂,開始讀書後,氣質更加沉穩了幾分,完全不像其他小孩,愛跑愛鬧,雖是個小女娃,那張淡漠自持的小臉,儼然是裴修寒的翻版。
「謝謝母妃。」她道完謝就抱著衣服,打算回自己的房間,路過弟弟身旁才瞧見小傢伙委屈的模樣。
她腳步微頓,「弟弟?」
對上她的目光後,騫哥兒小身體有些僵硬,他本想等姐姐離開,再去「打擾」母妃,見被姐姐抓包了,他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委屈噠噠撲到曉曉懷裡。
見小傢伙又紅了眼睛,曉曉揉了揉他的腦袋,將他抱到了腿上,「怎麼啦?騫哥兒不高興了?」
騫哥兒搖頭,他埋在曉曉懷中沒出來。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要發生,瑩姐兒摸不清弟弟的小心思,沒再管他,徑直回了屋。
無涯堂擴建後,院中有不少房間,瑩姐兒如今就住在父母隔壁,回房後,她直接屏退了丫鬟,自己換的新衣。
曉曉則抱著小傢伙哄了哄,「寶寶是不是生母妃的氣了?」
小傢伙連忙搖頭,他聲音小小的,小模樣又可憐又無辜,「想入宮,找皇上哥哥。」
他的性子與瑩姐兒截然不同,動輒紅眼睛,明明是個小男娃,卻比許多小女娃都內向,曉曉有些好笑,「這麼想去呀?真不想等父王了?」
小傢伙烏溜溜的大眼紅通通的,小臉埋在母妃胸膛上蹭了蹭,才悶悶表明心意,「咱們先去好不好?」
他確實不想等父王。
曉曉有些頭疼,她自然察覺到了,小兒子膽子小得很,不僅怕瑩姐兒,更怕裴修寒,跟裴修寒一點都不親近。
以前還試圖鼓起勇氣,跟父王「交好」,隨著年齡長大,意識到父王不喜歡他的愛哭後,他膽子更小了,一下子就縮回了殼裡,也不主動親近裴修寒了。
她哄道:「你父王還有一刻鐘就回來了,咱們再等等好不好?他午時說了,等會兒路過街上時,會給你買冰糖葫蘆吃,騫哥兒不是一直惦記著冰糖葫蘆嗎?這次讓父王給你買好不好?」
騫哥兒愛吃冰糖葫蘆這點隨了曉曉,自打半年前,吃過一顆後,他一直對冰糖葫蘆念念不忘。
聽完曉曉的話,他白嫩的小臉一下子皺了起來,小模樣很是糾結,他既想吃冰糖葫蘆,又不想等父王,糾結了一下,才揚起小臉道:「母妃給我買好不好?」
他膽子不大,唯有面對曉曉才敢吐露自己的心聲。
曉曉有心讓他跟裴修寒多親近一下,柔聲道:「母妃銀子不多呀,母妃想吃什麼,也是你父王給母妃買,母妃也想吃冰糖葫蘆,咱們等等父王好不好?」
如果只有他想吃,他糾結過後肯定會拒絕,聽到母妃也想吃,小傢伙沒有拒絕,半晌,他小大人似的嘆口氣,「哎,那行吧,等等父王,讓父王給母妃也買個糖葫蘆。」
那副為難的小模樣,好似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曉曉被他逗笑了,溫柔地親了親他的小臉,誇了一句,「騫哥兒真棒。」
騫哥兒紅著小臉,將臉頰埋到了母妃懷裡,糟糕的心情又重新好了起來。
不到一刻鐘,裴修寒就歸來了。
曉曉拍了拍騫哥兒的背,道:「快看,你父王回來了,咱們一會兒就可以出發啦。」
騫哥兒忽閃著大眼,偷偷瞄了裴修寒一眼,見果真是父王回來了,他有一點點開心。
裴修寒進屋後,一眼就瞧見了小傢伙紅通通的小眼睛,他的眉頭不自覺就擰了起來。
他本就冷若冰霜,身上滿是上位者的威壓,略微蹙眉時,周身的氣質更加瘮人,騫哥兒掃到他冷臉皺眉的模樣後,小身體不自覺有些僵硬,嗖地一下又縮到了曉曉懷中。
曉曉安撫地拍了拍小傢伙的背,給裴修寒使了個眼色,又指了指小傢伙,無聲道:「嚇到他了。」
裴修寒有些無奈,不明白這小傢伙膽子怎麼這么小,之前曉曉生下他時,他還有些擔心,小傢伙會是個混世小魔王,誰料卻是個小哭包,他如今倒寧可小傢伙調皮搗蛋些,只求他別動不動紅眼睛。
接收到曉曉的信號後,他才朝小傢伙走去,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看到父王,怎麼不打招呼?」
騫哥兒的小身體比石頭都要僵硬,只覺得小腦袋上恍若多了一隻魔掌,他趴在曉曉懷裡,很小聲喊了一句,「父王。」
若非裴修寒耳力好,估計都聽不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揉了一下他的小腦袋。
騫哥兒始終僵著小身體,趴在曉曉懷裡沒敢出來。
瑩姐兒換好衣服,走了進來,瞧見裴修寒,先喚了一聲「父王。」
聽到姐姐進來了,騫哥兒才偷偷轉過身,瞄了姐姐一眼,瑩姐兒已經換好了衣服,小丫頭一身嶄新的襦裙,她五官本就漂亮極了,換上新衣後,冰雕玉琢的小臉愈發顯得光彩照人,恍若天上的小仙女。
騫哥兒眼睛亮晶晶的,覺得姐姐可真好看。
曉曉也誇了一句,「不錯,瑩姐兒穿上這衣服更漂亮了。」
小丫頭抬起了小臉,看了裴修寒一眼,「父王喜歡嗎?」
裴修寒微微頷首,「很漂亮。」
瑩姐兒被誇後,也很淡定,她向來注重儀表,今晚要參加宮宴,她便直接穿上了新衣。
裴修寒走到了曉曉身側,捏了捏她柔軟的手,才道:「我先去沐浴一下,你幫我找一下換洗的衣服。」
他出去了一趟,剛剛是騎馬歸來的,出了一身的汗,裴修寒向來不喜歡身上黏膩的感覺,每次騎完馬,回府後會率先沐浴。
曉曉彎了彎唇,「早就找好了,已經放在了浴室,你進去就能瞧見,快去沐浴吧,騫哥兒都等急了。」
騫哥兒聞言,又偷偷掃了一眼父王,見他沒生氣,小傢伙才鬆口氣。
裴修寒沐浴向來很快,沒多久就出來了。
一家四口又過了一刻鐘,便出發了,騫哥兒一直牽著曉曉的手,瑩姐兒則主動牽住了裴修寒的手,她跟騫哥兒不同,一點都不怕裴修寒,反而很喜歡親近他。
裴修寒神色淡淡的,他向來不怒自威,許多人都杵他,騫哥兒連看他都是偷偷摸摸的,自然不敢主動去牽他。他僅偷瞄了姐姐一眼,覺得她真厲害。
上了馬車後,騫哥兒又鑽到了曉曉懷中,只拿後背對著裴修寒,裴修寒看得直蹙眉,他沒忍住,彈了一下小傢伙的後腦袋,「多大了,怎麼還黏著母妃?」
騫哥兒權當沒聽到,他有一點點心虛,又往曉曉懷中鑽了鑽,小手緊緊揪住了曉曉的衣襟。
曉曉有些無奈,對裴修寒道:「他才三歲,還小呢,等大個兩歲再管也不遲。」
騫哥兒怕他,不是沒道理,裴修寒很愛管他,他不滿時又愛蹙眉,瞧著十分威嚴,他這個模樣,連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怵得慌,何況騫哥兒。
曉曉順了順騫哥兒的後背,察覺到小傢伙的身體沒那麼緊繃後,她才住手。
曉曉有心拉近父子倆的關係,暗示了裴修寒一句,「早上你不是說,要給騫哥兒和穎姐兒買冰糖葫蘆嗎?已經到街上了,你下去買吧,前面應該有賣的。」
裴修寒挑了挑眉,他自然沒有說過這話,對上曉曉乾淨明亮的雙眸後,他隱約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
想到小傢伙確實有些怕他,他微微頷首,讓車夫停了車,這才摸了摸騫哥兒的腦袋,「騫哥兒喜歡什麼樣的冰糖葫蘆?要帶豆沙餡的還是不帶的?」
騫哥兒沒吃過帶豆沙的,聞言,不自覺舔了舔唇,他鼓起勇氣將小身體扭了過來,偷偷瞄了父王一眼,見父王正注視著他,他心中一慌,又連忙垂下了小腦袋,聲音也猶如蚊訥,「帶豆沙。」
裴修寒得到想要的,才看向瑩姐兒,「你呢?」
瑩姐兒搖頭,並不想吃,旁的小孩五六歲時特別愛吃各種零嘴,她並不喜歡這些,唯有看到漂亮衣服和有趣的書籍時,她才表現的像個小孩子。
裴修寒下去買了兩串冰糖葫蘆,一串不帶豆沙,是給曉曉的,一串帶豆沙,帶豆沙這串,他特意只讓老伯串了兩個,畢竟小孩子吃太多甜的,對牙齒不好。
他下去買冰糖葫蘆時,騫哥兒沒忍住掀開了車簾,一直好奇地往外看著,發現父王竟真的在給他買糖葫蘆時,小傢伙的眼睛不自覺彎了起來。
裴修寒轉身回來時,他才唬了一跳,趕忙拉下了車簾。
曉曉看得有些好笑,「你父王能吃了你不成?」
騫哥兒又將小臉埋到了她懷中。
瑩姐兒也瞧見了這一幕,她搖了搖頭,低聲道:「母妃,弟弟膽子太小了,父王說得對,真不該讓他賴著你,不再黏你後,他才有可能變得膽大獨立一些。」
騫哥兒聽不得他們這麼說,每次聽到姐姐和父王的這些話,他都不開心,既有被嫌棄的鬱悶感,也怕母妃不再疼他,他伸出小手更緊地抱住了曉曉的腰。
對上小丫頭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後,曉曉有些頭疼,只能再次重複了一句,「弟弟還小呢。」
瑩姐兒並不買帳,「都說三歲看到老,如果長大還這樣,父王肯定頭疼死。」
曉曉感覺到衣襟前一陣涼意,清楚小傢伙肯定又掉了金豆子,她有些頭疼,豎起食指「噓」了一聲。
瞧見她這個動作後,瑩姐兒便猜到弟弟又哭了,她頗有些無奈,根本搞不懂他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
小傢伙覺得委屈,可惜姐姐並不能與他共情,他哭得小肩頭都顫了顫,卻堅強地沒發出聲音。
他打小哭聲就不大,最初還有點聲音,長到兩歲,發現父王和姐姐都不喜歡他掉眼淚後,他都是默默哭鼻子,也就敢讓母妃知道他哭了。
曉曉抱著他,順了順他的背,哄道:「別聽你姐姐的,三歲看到老,也沒什麼道理可言,騫哥兒長大了肯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哭了哦。」
她又哄了幾句,騫哥兒才止住眼淚,小手依然緊緊抱著母妃的腰。
等裴修寒來到馬車上時,他也沒有撒手的意思。
裴修寒將其中一串遞給了曉曉,另一串,往小傢伙跟前伸了伸,「不是想吃豆沙餡的?怎麼又賴在母妃懷裡,起來吃吧。」
騫哥兒不肯起來,直到馬車來到東直門,他也沒有撒開手,對上這麼個小哭包,裴修寒也不敢大聲說他,只好無奈地將冰糖葫蘆收了起來。
有時候,他都巴不得兩姐弟的性格調換一下。
下馬車時,裴修寒想將他抱下去,他也不肯讓他抱,曉曉抱著他下的馬車,下來後,他始終拉著曉曉的手,眼睛紅通通的,一直垂著小腦袋,唯恐父王看到他哭了,又說他。
他又委屈又心酸,小小年齡就心事重重的,完全不像個三歲大的小孩。
一直來到乾清宮,聽到皇上哥哥的聲音,他才鬆開曉曉的手,朝裴景撲了去。
「想死哥哥了,怎麼這麼晚才來?」裴景一把將騫哥兒抱了起來,舉了一下高高。
騫哥兒彎了彎唇,眉眼間皆是笑。
裴景舉了兩下就將小傢伙抱到了懷中,騫哥兒生得白白嫩嫩的,完美繼承了父母的好相貌,眼睛和鼻子都隨了曉曉,嘴巴和五官輪廓則隨了裴修寒。
此刻,他的眼睛還有些泛紅,猜到小傢伙肯定又默默掉金豆子了,裴景心疼得不行,當即捏了捏小傢伙的小臉,「誰欺負我們騫哥兒了?跟哥哥說說,哥哥替你出頭,是不是你父王又嚇你了?」
騫哥兒連忙搖頭。
裴景捏了捏小傢伙白白嫩嫩的小臉,看向瑩姐兒,問道:「你父王是不是又欺負騫哥兒了?」
瑩姐兒摸了摸鼻尖,小模樣有些心虛。
猜出她定然也說了什麼,裴景無奈搖頭,他捨得「批評」皇叔,卻捨不得對瑩姐兒說重話,便沒再追究,只抱著騫哥兒進了庫房,「走,咱們不理他們,我給騫哥兒找好玩的去。」
他庫房裡有不少好東西,南海的珍珠,西域進貢的夜明珠等等,什麼寶貝都有,騫哥兒眼睛亮晶晶的,早就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裴景給了他十二顆夜明珠,讓他滾著玩。
比起九連環那類複雜難解的東西,騫哥兒更喜歡皇上哥哥給他的夜明珠,小臉上都有了笑。
他眉眼像曉曉,笑起來可可愛愛的,格外軟糯,裴景手癢地又捏了捏小傢伙的小臉,將他抱在了懷裡。
今日的宮宴來的都是皇親國戚,除了秦王等人,鎮國公府的人也都來了,牧熙和莫川同樣過來了,他們僅比曉曉晚到一刻鐘。
牧熙和莫川也生了一子,小傢伙跟騫哥兒差不多大,他小名叫程程,跟騫哥兒不同,他特別頑皮,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小小年齡就愛坑人,比牧熙小時候還要狡黠淘氣。
為了給他立規矩,牧熙沒少罰他,小傢伙性子很倔,不管怎麼管教,也沒見他老實一點,怕他來了闖禍,今晚出來時,牧熙都沒有帶他,將他拘在了府里。
裴景見程程沒來,還問了一句,「不是讓你們把程程帶上?怎麼留在了府里?」
因著是一起長大的,牧熙回他話時,絲毫不拘謹,笑道:「他跟個猴兒似的,真來了宮裡,只怕能鬧翻天,我可不敢帶他來,乾脆將他早早哄睡了。」
想到程程搗蛋的模樣,裴景唇邊也染了一絲笑。
「下次將他帶來吧,又沒外人,就算隨他折騰,他也未必真能鬧翻天,騫哥兒也想他了,是不是?」
騫哥兒仍舊坐在他懷裡,聞言點了點頭,他五官精緻,小模樣格外乖巧,莫川也很疼他,瞧見小傢伙就想抱抱,他沖小傢伙伸出了手。
騫哥兒願意讓他抱,也伸出了小手,裴景將騫哥兒遞給了莫川。
幾年過去了,莫川依然沒什麼變化,他個頭很高,五官硬朗,瞧著很是俊美,歲月在他身上完全沒留下痕跡,每次喊他爺爺時,騫哥兒和瑩姐兒都有些喊不出口。
莫川逗弄騫哥兒時,牧熙則來到了曉曉和瑩姐兒身側,她摸了摸瑩姐兒的小腦袋,笑著誇了一句,「瑩姐兒這身衣服可真漂亮。」
這身襦裙用的是最上等的棉布,衣袖處用金線鎖邊,裙擺處的芙蓉大小相宜,栩栩如生,瞧著耀眼極了。
瑩姐兒也很喜歡,精緻的小臉上難得掛了笑,滿足道:「是母妃給我做的。」
小姑娘生得漂亮,牧熙沒忍住摸了摸她的小臉,「這麼好看的衣服,就猜是你母妃做的。」
牧雯牽著康康姍姍來遲,牧雯帶著他率先向皇上和皇后請了安,隨後才讓康康給外祖母等人問好,然後便來到了曉曉和牧雯身側。
康康不僅長相隨鍾譽,七八歲的他,恍若一個小君子,勤學好問,溫潤如玉又懂事守禮,很得長輩喜愛。
瑩姐兒也喜歡向他請教問題,向彼此的父母問過好,瑩姐兒就將康康拉到了一旁,今日她難得沒問什麼問題,只是拿出了自己的糖果,分給了康康。
孩子們跑去一遍後,曉曉才拉住牧雯的手,「難得聚在一起,她不帶程程也就算了,你怎麼也不帶欣欣?」
欣欣是牧雯的小閨女,今年已經四歲了。
牧雯道:「本來想帶來,她今日有些咳嗽,我怕她傳給瑩姐兒等人,乾脆將她留在了府里。」
「怎麼又咳嗽了?可要緊?」
欣欣是早產兒,身子骨一直很弱。從小就開始吃藥,好在小丫頭乖巧,沒為此鬧過,讓喝什麼就喝什麼,很是讓人心疼。
「不要緊,估計是昨晚沒蓋好被子,府里的大夫已經為她診治過了。」
曉曉道:「欣姐兒身子骨弱,平日真得仔細點,尤其是天氣又涼了,晚上可得看好她,萬不能讓她蹬了被子。」
說到此處,牧雯有些發愁,「她之前一直很乖,也不蹬被子,最近許是喝了不少調理的中藥,身子有些燥熱,晚上難免蹬被子,丫鬟婆子守夜時,總有睡著的時候,這不,晚上又著涼了。」
牧熙摸了摸下巴,道:「乾脆將被子和褥子縫在一起得了,給她做個睡袋,讓她蹬不開。」
曉曉道:「對,做成睡袋吧,小時候我哥也愛蹬被子,奶奶就給我們把被褥縫了起來,你可以讓丫鬟適當做小一些,正好讓欣姐兒用,省得做得太大,又進風。」
聞言,牧雯的眼睛都亮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若非還待在皇宮,她都想現在讓丫鬟去做睡袋。
見她興奮地坐直了身體,牧熙嘖了一聲。
宮宴擺在麗華殿,人陸續到齊後,大家就移步去了麗華殿,裴景讓人準備了許多煙花,到了麗華殿後,就命小太監點燃了煙花。
漫天煙花垂落下來時,整個天空映襯得漂亮極了,騫哥兒坐在莫川肩頭,仰著小臉,看得很認真,康康和瑩姐兒並排站在裴修寒身側,小臉上也染了一抹驚嘆。
賞完煙花,就到了用晚膳的時間,用晚膳時,裴景又抱走了騫哥兒,他幫著給小傢伙夾了好幾次菜。
皇后忍不住瞧了他好幾眼。
裴景已經立後一年,後宮裡除了皇后,還有其他妃嬪,加一起共有六個姑娘,這幾個姑娘之所以會被封為妃嬪,皆是因為母族不簡單,為了制衡,裴景對她們沒什麼區別,沒有冷落哪個,也沒特別寵愛哪個。
他自打兩年前親政後,就收起了以往的張揚肆意,整個人顯得深不可測,也唯有面對曉曉和裴修寒時才能尋出少年時期的模樣。
這幾年,他是變化最大的一個,後宮的嬪妃也都有些怕他,他大多時間都留在乾清宮,甚少去後宮,後宮的妃嬪至今尚沒傳出好消息,包括皇后在內。
皇后是陳閣老的孫女,不僅生得漂亮,人也溫柔嫻淑,很有母儀天下的氣質,她入宮後,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裴景對他還算敬重,只可惜,寵幸她的次數,也不是很多。
見皇上這麼喜歡騫哥兒,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心中也在默默祈禱希望能夠儘快為他誕下嫡長子。
宮宴一直到很晚才散去,騫哥兒也睡著了,直到他睡著,裴景才將他交給嬤嬤。
宮宴散去後,裴修寒抱起了騫哥兒,帶著母女二人坐上了回府的馬車,上了馬車後,裴修寒才將騫哥兒遞給曉曉,那根豆沙餡的冰糖葫蘆尚放在馬車內的書案上。
曉曉掃到後,不由嘆口氣,因著瑩姐兒也在,她並未多言,直到回了無涯堂,將騫哥兒放到他的小床內,曉曉才與裴修寒說起此事。
「騫哥兒本就怕你,你以後真得謹言慎行,如今連瑩姐兒都將你的言行學了個七七八八,因為你倆,將騫哥兒惹哭多少回了。」
曉曉也有些無奈,她忍不住揉了揉眉骨,嚴肅道:「他如果不聽話,你們怎麼管,我都不會多說一句,問題是,他明明很乖,平日不論我說什麼,他都能依言執行,你們想讓他改變,就不能換個法子?他自幼這麼個性子,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換個方式,說不準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想到騫哥兒這麼個性子,裴修寒也有些愁,他算是明白了,攤上這麼個小哭包,嚴肅教導根本行不通。
怕曉曉真生氣,他將少女擁入了懷中,吻落在了她眼皮上,認真道:「成吧,我以後儘量不冷臉。」
曉曉往後移了一下身體,正色道:「不止是這個問題,平日沒事時,你得多陪他玩玩。你看五叔和皇上,他們同樣挺威嚴,在騫哥兒面前都跟變了個人似的,耐心十足,騫哥兒也喜歡親近他們,你若不想失去這個兒子,真得多哄哄他。你若能做到這些,瑩姐兒才會慢慢受你影響。」
失去兒子這話雖重,卻並不是戲言,騫哥兒才三歲,一點都不親近他,如今還能挽回一下,真等小傢伙年齡大了,他再想彌補也晚了。
父子間都不親近,在曉曉看來,與失去兒子也沒什麼分別了。
裴修寒聽得認真。
他頗有些頭疼,不論是讓他上戰場也好,在朝堂上解決難題也好,他都是一把好手,唯獨不會哄孩子,「要怎麼哄?」
「我平日怎麼哄的,你多學著點,皇上最討騫哥兒的歡心,實在不行,你向他取取經。」
裴修寒自然不想找裴景取經,真去了,裴景不定怎麼笑話他,他思忖了片刻,乾脆道:「明日休沐,不然我帶他出去玩玩?」
見他總算上道了,曉曉鬆口氣,「當然可以,你想帶他去哪裡?」
裴修寒還沒想好,乾脆道:「你不用管了,我儘量帶他玩盡興點。」
他隱約記得,裴景都是隨便帶他玩玩,小傢伙就很開心。
他自己的兒子,難不成還搞不定?
裴修寒不信。
他還從未抽出一天陪騫哥兒玩過,能多陪陪他,自然是好事,曉曉點了點頭,臉上總算多了一絲笑,「瑩姐兒也難得休沐,前兩天,還怪我去姨母那兒時,沒帶她,那我明日帶她去看看姨母吧,我下午再回來,你好好陪陪騫哥兒,若是遇到什麼問題,可以讓丫鬟去姨母那兒尋我。」
裴修寒微微頷首。
第二日,用完早膳,瑩姐兒才得知,母親要帶她去見姨姥姥,她高興得小臉都泛起了紅,雪儷溫柔嫻淑,琴棋書畫都很了得,瑩姐兒特別喜歡她,她立馬回屋,將自己的畫取了出來,打算讓姨姥姥和舅舅指點指點她。
曉曉和瑩姐兒用完早膳,就上了馬車,瑩姐兒心情很好,得知父王要留在府里陪騫哥兒,還挺同情弟弟的。
這種同情並未持續多久,來到谷行街時,她就歡歡喜喜下了馬車,早將弟弟拋之腦後了。
瑩姐兒認識路,下了馬車,就徑直入了小院,院門大開著,楊塵今日也休沐,此刻正在小院幫忙給花朵澆水。
雪儷站在他身側,正笑盈盈望著他。
楊塵比雪儷小几歲,因瞧上了雪儷,足足等了她五年,他一表人才又溫文爾雅,人是極好的,雪儷不僅成過婚,還被趙贄掠走過,她自覺配不上他,拒絕過他好幾次。
楊塵嘴上說著放棄了,要與她做朋友,實則一心惦記著她,時不時就會來搭把手,至今沒有娶親的念頭,雪儷心中有愧,才答應給他一個機會,短短几日,兩人的感情就逐漸升溫了。
曉曉還不知曉此事,進來後,掃到姨母柔和的目光,她心中才動了動。
這幾年,她最擔心的就是姨母,楊塵喜歡姨母的事,她是知曉的,可惜,姨母拒絕了他一次又一次,曉曉清楚,過去的事,令姨母對男子有種本能的畏懼,如今看來,她對楊塵也並非無意。
曉曉有種預感,只怕用不了多久,又要辦喜事了,她唇邊的笑都不自覺加深了些,很是為姨母高興。
察覺到曉曉意味深長的笑,楊塵臉頰有些發燙,他放下了花灑,笑道:「我過來幫幫忙,王妃快進來吧。」
雪儷已經抱住了瑩姐兒的小身體,含笑看向了曉曉。
曉曉讓丫鬟將禮盒搬了進來,跟楊塵打了聲招呼,才道:「喊我曉曉就好。」
她笑得促狹,雪儷臉頰也有些發燙。她將曉曉迎進了堂屋,楊塵則提出了告辭,隨後對雪儷道:「午時,我買點菜回來,你們少做點。」
雪儷紅著臉,微微頷首。
她生得漂亮,羞赧時,越發有些動人,楊塵幾乎有些移不開目光,對上曉曉含笑的目光後,才面紅耳赤地離開。
坐下後,曉曉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他對姨母一往情深,倒是難得的良人,姨母可得抓緊點,爭取讓我們今年喝上喜酒。」
雪儷沒料到,她竟公然打趣她,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瑩姐兒也聽懂了,好奇地看向姨姥姥,「姥姥,您要成親啦?」
小丫頭聲音清脆,音量也大,楊塵才剛走出小院,怕他聽到,雪儷連忙去捂她的嘴,「瑩姐兒,別亂說。」
瑩姐兒神情無辜。
剛走到門外的楊塵確實聽到了她的話,他耳根不由一熱,腳步都加快了些。
雪儷的臉更紅了,比天邊的晚霞還要耀眼。
曉曉對楊塵印象挺好的,之前她住在谷行街時,楊塵就對她和小星很是照應,他雖是武將,身上卻沒有武將的壞習慣,不僅細心,還很是溫文爾雅,曉曉覺得他和姨母還挺般配的。
雪儷只是答應給他一個機會,成親的事,對她來說,還遠著呢,直到楊塵走遠了,她才忍不住跟曉曉道:「他比我小了四歲,又從未有過旁的姑娘,跟我成親,終究是委屈了他。」
雪儷的年齡並不大,她十五歲就有了小星,如今也才三十出頭,還年輕著。
曉曉並不贊同她的觀點,「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們兩情相悅就行,姨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生得這般美,不論嫁給誰,都是旁人撿了便宜。他雖然小您四歲,卻成熟穩重,還顧家,依我看,你們再般配不過。」
楊塵的優點,雪儷心中自然有數,她就是覺得對不住他,當初為了拒絕他,她甚至將自己被囚禁的事一併給楊塵說了,然而楊塵不僅不介意,得知此事後,反而更心疼她了。
面對他的滿腔情誼,雪儷終究是淪陷了。
曉曉道:「姨母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儘快點頭吧,人生哪有那麼多五年可耽誤。」
這段時間,雪儷其實一直有些煎熬,尤其是答應試試後,總覺得愧疚,她足足年長他四歲,當真是老牛吃嫩草,只是想想就臊得慌。
此刻,被曉曉勸了一通,她心中的壓力才消散了些,「也不知小星什麼看法?」
「小星一向敬重您,自然不會阻攔,對了,小星呢?」
今日不僅裴修寒休沐,國子監也放了三日的假,小星不必去讀書,提起小星,雪儷臉上滿是柔和的笑,「他用完早膳就去了書肆,說是將手頭上的畫賣掉一些,該回來了。」
正說著,小星就回來了。
瑩姐兒原本正在認真聽姨姥姥和母妃說話,瞧見舅舅回來了,連忙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清脆地喊了聲舅舅。
小星瞧見他,眼睛也亮了亮,他大步走了進來,摸了摸瑩姐兒的腦袋,「來多久了?」
瑩姐兒笑了笑,回道:「剛到。」
他跟曉曉說了幾句話,就指導瑩姐兒作畫去了,瑩姐兒喜歡畫畫,對舅舅很是信服,聽得很認真。
曉曉和雪儷則聊了聊家常,得知修寒和騫哥兒為何沒來後,雪儷忍不住道:「小星小時候膽子也很小,也時常紅眼睛,性格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慢慢改變,你們不可操之過急。」
曉曉點頭,「我知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他有些怕王爺,我怕長此以往,對兩人都不好,就讓王爺帶他出去玩去了,也不知道他將他帶去了哪兒。」
此刻,騫哥兒正眼淚汪汪地被裴修寒抱著。
用完早膳,父王就將他抱走了,他掙扎了一下,想下來,父王卻不肯放開他,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讓他乖一些,騫哥兒怕挨打,沒敢再動,他從頭到尾僵著小身體,眼淚也要掉不掉的。
裴修寒怕嚇到他,也沒敢再拍他,只哄了一句,「騫哥兒不怕,父王帶你去個好地方。」
騫哥兒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有那麼一瞬間,都以為母妃不要他了,嗚嗚嗚想哭。
他忍了又忍,忍得都打嗝了,也沒敢哭。
小傢伙紅著眼眶,打嗝的模樣,多少有些可憐,裴修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不怕。」
這句不怕,騫哥兒倒是聽懂了,他被安慰了一下,更想哭了,裴修寒將他帶到了賽馬場,他年齡還小,自然沒騎過馬,只坐過馬車,以往上馬車時,都是父王或母后將他抱上去,離大馬遠遠的,裴修寒根本不知道他怕馬。
到了馬場,他就命人將他的「烏雪」牽了出來,這是匹戰馬,裴修寒曾騎著它打過仗,他左思右想,打算帶小傢伙長長見識,男孩兒應該都喜歡大馬,他記得就連曉曉和牧熙當初也挺喜歡的。
烏雪被人牽來後,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嚇得騫哥兒連打嗝都忘記了,小身體徹底僵在了裴修寒懷裡。
裴修寒抱著他,走到了烏雪跟前,烏雪通體雪白,唯有馬蹄是旁的顏色,是匹十分威風的大馬,瞧見裴修寒,它顯得很興奮,叫了一聲,就抬起腦袋,往裴修寒身上蹭了過來。
騫哥兒被父王抱在懷裡,它這麼一蹭,腦袋直接頂在了騫哥兒屁股上,騫哥兒嚇得動都不敢動,眼眶更紅了。
裴修寒有一段時間沒見烏雪,也挺想念,一手抱著騫哥兒,一手摸了摸烏雪的腦袋,根本不知道小兒子快要嚇壞了,他摸完烏雪的腦袋,就將騫哥兒放到了烏雪背上,道:「父王帶你溜一圈好不好?」
騫哥兒被擱到馬背上後,嚇得臉都白了,僵著手腳不敢動,雖然聽到了父王的話,他卻沒明白溜一圈是什麼意思,誰料下一刻,父王就徹底鬆開了他,拉住了韁繩。
大馬叫了一聲,就邁開了蹄子。
騫哥兒嚇得尖叫一聲,連忙趴了下來,小手緊緊抓住一點東西,他抓的是烏雪的毛髮,小孩力氣雖然不大,因為抓得緊,也足夠烏雪吃一壺的,它又「哞」了一聲,這一聲格外大,甚至還揚起了長蹄,本能地想將「小主子」甩下去。
裴修寒伸手按住了他的背,厲聲道:「烏雪!」
聽到主子的警告,烏雪才乖乖放下蹄子,一上一下,對騫哥兒來說不啻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小手依然緊緊揪著鬃毛,小臉頃刻間就布滿了淚痕。
裴修寒嚇了一跳,趕忙將小傢伙抱了起來,「不哭。」
小傢伙哭得小臉紅通通的,根本聽不到他的勸哄,裴修寒頗有些頭疼,他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清楚小傢伙是受到了驚嚇,也捨不得再吼他,乾脆抱著他去了谷行街。
他們才剛下馬車,曉曉和雪儷就聽到了小傢伙的哭聲,他平日掉眼淚都是默默紅眼睛,很少這麼哭,曉曉一顆心當即懸了起來,連忙出了門。
小星和瑩姐兒也聽到了哭聲,幾人都往院門口走了走。
裴修寒帶著騫哥兒進來時,騫哥兒依然在哇哇大哭,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甚至沒有瞧見曉曉。
曉曉將他抱到了懷裡,連忙拍了拍他的後背,「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小傢伙白嫩的小臉上滿是淚水,衣襟也哭濕了。
曉曉心疼壞了,連忙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聲哄了幾句,「寶兒不哭,母妃在,不哭了。」
被母妃抱到懷裡後,他的哭聲才逐漸小了一些,最後抽抽搭搭將小臉埋到了曉曉懷裡,那副委屈的小模樣,讓曉曉心疼極了。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不是帶他玩去了?怎麼讓他哭成這樣?」
裴修寒有些心虛,「帶他去了馬場,本想牽著他騎騎馬,還沒開始,他就被嚇到了。」
騫哥兒還在哽咽,小臉埋在曉曉懷裡,只留給裴修寒一個後背,曉曉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因著姨母在,曉曉終究給他留了面子。
午飯,他們留了下來,一中午,騫哥兒都賴在曉曉懷中,都不敢下地,看也不看父王一眼,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曉曉心疼得不行。
用完午膳,他們又在這兒坐了一會兒,曉曉就提出了告辭,坐上馬車後,曉曉忍不住又嗔了裴修寒一眼,讓他帶騫哥兒玩,是想讓他們培養父子情,他倒好,害得小傢伙更怕他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
裴修寒有些理虧,摸了摸鼻尖,伸手環住了他們母子,「是我的錯,騫哥兒還小,我不該將他放到烏雪背上。」
聽到這些曉曉才隱約猜到下面的,「只有他一個人?你沒上去?」
裴修寒道:「本想牽著他走一圈,誰料會嚇到他。」
騫哥兒本來已經不哭了,聽到父王的話,烏溜溜的眼睛裡又溢滿了淚珠兒,眼淚要掉不掉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曉曉心疼壞了,連忙拍了拍小傢伙的後背,「好了,好了,騫哥兒不怕,母妃在呢,父王也不是故意的,你原諒父王好不好?」
小傢伙再次將小臉埋到了曉曉懷裡,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擺明了不想原諒他。
瑩姐兒也有些擔心他,逗了逗他,「弟弟不氣,這個給弟弟好不好?」
她說著將自己的印章塞給了騫哥兒。
騫哥兒瞧見印章,明眸睜大了些,他認得這個印章,印章只有姐姐有,他還沒有,母妃說等他進了學堂,就有了。
他之前一直眼饞姐姐的印章,姐姐怕他弄壞只讓他伸出小手摸過一次。
印章到手後,他都忘記了有些想掉眼淚的事,抱著印章,稀罕地摸了好幾遍。
回到王府後,曉曉將小傢伙帶回了自己寢室,他這才將印章收起來。
曉曉拍了拍他的後背,想哄他入睡。他疲倦極了,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按理說,應該很快就能睡著,他卻硬撐著不肯睡,小模樣可憐巴巴的,無端惹人心疼。
曉曉又拍了拍他的背,哄道:「騫哥兒不怕,父王也是好意,想帶你騎騎馬,那匹馬你父王可喜歡啦,他之前去打仗時,騎的就是這匹馬,平日都捨不得讓旁人乘坐,唯獨讓你坐了,父王根本不知道你會害怕,下次你要是怕,就告訴父王好不好?」
她勸了半天,騫哥兒才訥訥道:「母妃,我以為我要死啦,再也見不到母妃了。」
曉曉聽得又心酸又好笑,「怎麼會死?有父王在,他不會讓你出事的。」
騫哥兒一想起那一幕,還有些後怕,很小聲道:「馬蹄一下子揚了起來,我以為我會摔死。」
「那你摔下去了嗎?」
騫哥兒當時都快嚇死了,已經不記得父王按了他的後背,只搖了搖頭,「沒有。」
曉曉道:「肯定是父王保護了你,有父王在,不會讓寶兒出事的,下次騫哥兒要是害怕,就告訴父王好不好?」
小傢伙乖乖點頭,這才知道誤會了父王,他很小聲道:「父王是想帶我玩嗎?」
「對啊,騫哥兒這麼怕父王,父王心裡也不好受,想讓騫哥兒高興,才帶你去騎馬,誰料嚇到了騫哥兒。」
「那父王真笨,都不會讓我高興,還不如姐姐。」
孩子的話稚嫩又純真,曉曉聽得有些好笑,同時又有些心酸,她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附和道:「對啊,你父王笨死了,哄騫哥兒哥哥高興都不會。」
小傢伙小臉上總算有了笑意,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很小聲道:「父王為啥想讓我高興,父王喜歡我嗎?」
他小小的聲音里充滿了不確定,曉曉一時又心酸極了,裴修寒就在外間,怕他害怕,他才沒跟進來,此刻聽到小傢伙的話,他才走進來,「父王當然喜歡你,父王最喜歡的就是騫哥兒。」
騫哥兒沒料到他會出現,嚇了一跳,小手緊緊摟住了曉曉的脖頸,聽到父王的話,才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裴修寒一向威嚴,從未說過這種話,騫哥兒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裴修寒走到了床邊,在曉曉身側躺了下來,將母子二人一併擁入了懷裡,低聲道:「以前父王不該凶騫哥兒,騫哥兒原諒父王好不好?」
騫哥兒小臉紅撲撲的,心中也喜滋滋的,原來父王真的喜歡他呀,他沒忍住笑了笑,再次將小臉埋到了曉曉懷裡,這才重重點頭,「嗯!」
瑩姐兒有些擔心弟弟,忍不住過來看了看,瞧見父王和母后在陪弟弟睡覺,小丫頭也不想走了,小聲問曉曉,「母妃,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睡嗎?」
她難得提要求,曉曉自然答應了。
瑩姐兒小臉上瞬間多了一抹笑,她脫掉鞋襪,上了床。
曉曉讓她躺在了最裡面。
瑩姐兒怕壓到父王和母妃,小心翼翼踩著空地躺到了里側,騫哥兒本來在里側躺著,瞧見姐姐,他又忍不住笑了。
姐姐今日把最重要的印章都給他了,是不是說明姐姐也最喜歡他?小傢伙心中美滋滋的,睡著後,唇邊都帶著笑。
見他總算笑了,瑩姐兒也鬆口氣,她還是頭一次見弟弟哭這麼傷心,今天都被嚇到了,見小傢伙小臉上總算有了笑,她唇邊也染了一絲笑。
裴修寒也隱約明白了該怎麼哄孩子,騫哥兒睡著後,他緊繃著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下來,無比慶幸家裡只有一個小哭包,若是瑩姐兒也跟他一樣,他定然頭疼不已。
瑩姐兒很快也睡著了。
曉曉給兩人蓋上了被子,這才扭頭看一眼躺在外側的裴修寒,小聲道:「剛剛哄得不挺好?以後都這樣,騫哥兒肯定不怕你。」
裴修寒微微頷首,低頭親了親她的唇,「都是王妃教得好。」
他這些話,都是依葫蘆畫瓢學得曉曉。
曉曉彎了彎唇。
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卻依然雪膚香腮,面若芙蓉,美得不可方物,裴修寒心動得厲害,忍不住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時,兩人呼吸都有些亂,想到他笨手笨腳哄孩子的模樣,曉曉忍不住揚了揚唇。
裴修寒也不自覺笑了起來。
陽光從天上灑了下來,通過窗子射進了房內,一家四口被陽光籠罩了起來,四個人唇角都含著笑,這一幕養眼又和諧。
《完》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