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零章 比想像的還要糟
老李曾經說過:『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所以在大江之上順流而下,應該算是這個時代最快的交通方式了。
所以就算大江中下游水流平緩,做不到千里江陵一日還的程度,但秦雷琢磨著,兩千五百多里水路,最多五天就該走完了吧。
但事實證明他太想當然了,等艦隊行到第五天時,他讓人一打聽……呵,才走到鄂州府,還有整整一半的路程呢。
「我說這船怎麼開得這麼穩,」秦雷不禁大為鄙夷道:「原來是龜速前進啊!」很顯然,他又想當然了……其實烏龜在水裡速度很快的……至少比他五殿下游得快。
好在駑馬十駕、功在不舍,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終於再第二個五天以後,那酒友校尉又一次出現了:「諸位,還有兩個時辰就到岸了,請準備一下吧。」看來這校尉是個實在人,沒有酒桌上稱兄道弟,喝完酒愛咋咋地。
眾人齊齊送了一口氣……雖然這船平穩的如旱地行走一般,但被憋在一層十幾天,誰也受不了。用最快的時間收拾好東西,便在王爺的率領下,甲板上列隊,準備下船。
眼見著岸邊的人煙越來越密集,河道上也穿梭著各式各樣的船隻。船上和岸上的楚國百姓,見了這遮天蔽日的巨大樓船,紛紛使勁揮手大叫道:「無敵!無敵!」
在船上的秦國人聽來,這聲音十分的刺耳……因為楚國水師的赫赫威名,正是建立在無數次擊敗秦國艦隊的基礎上……
見一干手下的面色都不大好看,秦雷撇撇嘴道:「他們這是咒自己呢,你們看著吧,這些船早晚得全沉嘍!」王安亭幾個瞠目結舌道:「為何?」
「沒聽他們喊嗎?無底!無底!這船要是沒有底,不沉才怪呢!」秦雷一臉古怪笑意道。
眾人聞言嘿嘿直笑,就連一向古板的王大學士也不理外……看來精神勝利法,確實涌動在每個炎黃子孫的血液里。
又行了一段時間,此行的目的地……金碧輝煌、猶如天宮一般的楚都神京城終於映入了眾人的眼帘,可秦雷他們愣是被城牆反射的金光,晃得眼睛都睜不開,自然啥也看不清。
包括秦雷在內的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到神京城,還以為那金光是楚國的秘密武器呢。卻聽來過幾次的周葆鈞解釋道:「楚人在城牆上貼滿了琉璃磚,每到日頭好的時候,便被照的金光閃閃,讓人無法逼視。」
「這是為何?他們有錢沒處花了嗎?」王安亭不愧是老牌御史出身,一見有鋪張浪費的行徑就忍不住,也不管到底該不該他事兒。
周葆鈞輕聲道:「都城是一國的體面所在,自然不能落於人後。楚國見神京城高度只有咱們中都城的一半,而論起設計的精妙程度,更無法與神機子親自改進的齊國上京城相比。所以他們只能從外觀上下功夫。」說著忍不住笑道:「既然不如別人高也不如別人實用,那就比別人好看吧!」
秦雷撇撇嘴道:「好看個求,黃了吧唧跟一團大便似得。」周葆鈞無奈笑笑道:「楚人喜歡華服之美、以繁複奢華為榮,所以在他們看來,這樣就是最美的。」
說話間,船隊終於靠近了神京城,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城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只見那城果然不算太高,也就是**丈的樣子,但樣式極為精緻,下部是青白玉的基座,中間是光滑平整的琉璃牆面。而高牆之上,竟是完全建成了宮頂狀結構,有雕樑畫棟,有斗拱梁枋,甚至還有屋頂角獸。
可以說,皇宮裡該有什麼,這城牆上就有什麼。但惟獨沒有尋常所見的箭垛、女牆、瞭望哨之類的防衛設施。秦雷不禁瞠目結舌道:「那麼他們怎麼防禦?」
「只要有我們大楚水師在,神京城就不用防禦!」酒友校尉正從樓上下來,聞言驕傲無比道:「而我們大楚水師……」說著目光掃過眾人,斬釘截鐵道:「是無敵的!」
秦國人翻翻白眼。懶得與他聒噪。那校尉討了個沒趣,卻越發覺著對方是怕了楚國的無敵艦隊,越發的趾高氣昂起來,再不估計那點酒桌上的感情。
好一會兒,那校尉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仰著下巴對秦雷道:「待會靠岸,請貴使先迴避一下,等樓上長公主鳳駕過後再走。」
眾人又是氣得夠嗆,周葆鈞上前交涉,卻被那校尉冷冷的回絕道:「這船本來就是送長公主殿下回京的,只不過是順帶捎著你們罷了,不要不知好歹!」說完便拂袖離去。留下被氣得面紅耳赤的周葆鈞在那直跺腳。
說是待一會兒,可足足等了半個時辰船才靠岸。秦雷他們只見一隊隊軍容整齊的護衛從船上開下。那些楚國護衛下船後,便將碼頭團團包圍起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樓上才開始嘈雜起來。便見一隊身著麒麟錦衣,腰挎千牛寶刀的楚國侍衛從樓上下來,秦雷知道,這些人便是楚國最精銳的大內侍衛,也叫『麒麟錦衣』。這些人直屬於皇帝,同時也奉命保護皇室直系親屬。甚至可以說,有楚國皇室出沒的地方,就一定有麒麟錦衣的蹤影,其地位可見一斑。
在大隊麒麟錦衣的護衛下,一排排宮女手持著宮燈、瓔珞、蓮花、果籃之類的走下樓梯,緊接著是一隊打著羅傘華蓋的太監……兩位楚國公主便在其間。
當隊伍下到五樓時,其中一位公主突然轉過臉來,竟是一張嬌艷無比,卻又傲氣十足的小臉,那雙狡黠的大眼睛在秦國這夥人中一巡梭,便看到了秦雷。那公主深深望他一眼,便嘴角微微上翹著回過頭去,跟著隊伍下了樓。
秦雷無緣無故的被人看一眼,莫名其妙的撇撇嘴,他對那張牛皮哄哄的俏臉十分的不感冒。從審美觀上講,他喜歡詩韻、若蘭那種溫柔似水的女孩,即使雲裳也只是愛耍些小性子,卻不像這小娘皮那般的……傲氣。
『也許小胖子那樣的會喜歡……』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湧上心頭,秦雷暗暗發笑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想這些亂七八糟。』收攝下心神,他開始觀察岸上的情形。很快便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輕『咦』一聲道:「怎麼沒有一個迎接的?」
這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情,就算秦楚兩國的關係惡劣,楚人要給秦雷他們個下船威,不來迎接倒也說的過去。但這船上還有兩位公主啊,他們怎能也一概無視呢?
等著那兩位楚國的公主乘車離去,碼頭上頓時空了許多,秦雷他們終於可以下船。待站到碼頭上,這才發現,原來還是有幾個迎接的,其中一個他還認識,正是陪同太子出使的副使顧濬。
顧濬幾個見了秦雷納頭便拜,神色激動悽惶,仿若受欺負的孩子見了娘一般,看來是吃了不少苦頭。秦雷溫言勸慰幾句,便轉頭對唯一一個前來迎接的楚國官員道:「你是幹什麼的?」
那官員並不怕秦雷,反而一臉憤慨道:「本官陳相延,乃是大楚鴻臚寺左寺丞!」
秦雷見這傢伙仿佛吃了**一般,再回想下一路上受到的待遇,不禁上火道:「你是幾品啊?」
「本官從六品!」那官員生硬答道。
秦雷腦子嗡的一聲,不由勃然作色道:「孤乃王爵,你們楚國卻只派一個六品官前來迎接,欺人太甚了吧!」說著猛地一揮袖子,陰沉著臉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出個對等的跟孤談話!」說完便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他隨行的官員們也氣呼呼的分別上車,把個張嘴結舌的陳相延晾在那裡不再理睬。
顧濬剛要上自己的車,卻被石敢叫住,將他帶到了王爺的座駕上。
顧濬忐忑的上了車,果然見到那位素以脾氣火爆著稱的王爺,俊臉已經變得鐵青一片,顯然在全力壓抑著怒火。
顧濬畏縮著叩首行禮,鬥敗公雞一般,趴在地上不敢起來。秦雷卻沒有因此而給他一點好臉色,冷笑一聲道:「你們幹的好事!怎能能讓人家把太子都給扣下呢?」說著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更何況是死要面子的楚國人!說!你們到底幹了什麼!」
對於昭武帝的自私自利,秦雷已經幾近絕望,估計歷史上還沒有哪個皇帝,敢讓自己的太子出使敵國,除非他嫌太子活得太長太滋潤了。
所謂『天予弗取、必受其咎』,當敵國的皇帝把自己的太子放在自己面前時,估計絕大多數皇帝都會毫不猶豫的先扣下再說……
但經過一路上的試探,秦雷已經基本了解了楚人的性格,他們自視甚高,以文明之邦自居,尤其是在『粗魯不文』的秦國人面前,更是刻意的講究風度禮節。按說是不大可能扣押敵國使節的……即使那人是秦太子。
所以秦雷才有此一問。
那跪在地上的顧濬叫起了撞天屈,叩首連連道:「起初太子爺與楚國皇帝談的好好的,但後來齊國來了使節,便把局勢扳了回去。等他們重新簽訂了盟約之後,楚國就有人叫囂著要扣押太子爺……」
「然後呢?」秦雷陰著臉道:「然後他們就扣下太子了嗎?」
顧濬搖頭嗚咽道:「沒有,雖然以南楚齊王為首的一群文武極力要扣留五殿下太子殿下,但南楚周王一派卻堅決要放太子爺回國,雙方就像在以往一樣爭執不下,最後還是景泰皇帝下旨,放太子爺回國……」
秦雷的眉頭擰成個疙瘩,沉聲道:「那為何……又被扣下了呢?」
顧濬憤恨道:「還不是小人作祟!得了景泰帝的聖旨,太子爺也不敢逗留了,次日就乘船離開神京,誰成想……」他的面色變得慘白一片,聲音也變得發起顫來,顯然觸動了不願意提起的記憶:「結果我們走出不到百里,便遇到楚**隊的阻攔,他們藉口例行檢查,便登上了咱們的船,我們心想,他們皇帝都下聖旨了,諒他們也不敢胡來!」
「荒唐!」秦雷額頭青筋突突直跳道:「繼續說!」
「結果他們趁我們不注意,便挾持了太子爺,並命令所有護衛放下武器,自縛雙手……」說到這,神情萎頓的顧副使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結果他們將所有侍衛都趕到一艘船上去,又用水鬼鑿沉了那艘大船,嗚嗚……我大秦一千三百名大好男兒,就這樣屈辱的葬身魚腹了……」
「啊!」秦雷咬牙切齒的怒吼一聲,一把揪起地上的顧濬,撕心裂肺的咆哮道:「說!誰幹的!我要讓他血債血償!」原先的情報只是說,楚國扣下太子,放其他人回國,結果那船遇到了龍捲,沉沒江心。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聳人聽聞的故事!
顧濬被秦雷晃得頭昏腦脹,不由劇烈的咳嗽起來,秦雷這才放開雙手,他坐在地上大喘幾口氣,抹掉臉上的淚道:「除了太子,我們幾個也僥倖活了下來,但一上岸就被分開,太子爺被一群身穿白衣的楚軍帶走,而我們則被帶回了驛館中,今天才得以重獲自由……」
秦雷雖然見他絮絮叨叨說不到正題,卻也知道他驚魂未定,若是一味呵斥,只會使其更加語無倫次,便按下性子,聽他繼續道:「這期間,周王的人來探視過一次,據他們所說,這事情是一個去年才成立的機構、叫什麼『白衣衛』乾的。」說著便情不自禁的看秦雷一眼,那意思是,一看就是跟您對著幹的。
秦雷劍眉一挑,冷聲道:「那個狗屁『白衣衛』的頭頭是誰?」他腦海中划過的第一人便是公良羽,那混蛋是南楚密諜、喜歡穿白衣服,又吃過黑衣衛的大虧,在所有嫌疑人中最有作案動機。
但有一點讓秦雷緊接著將那傢伙排除在外:不要忘了,公良老兄在秦國造反那陣兒,可是做過皇帝的,雖然是扯虎皮做大旗,但黃袍加身、稱孤道寡可是真的。
要知道,皇帝這個職業可是有排他性的,一個國家就一個名額。他不信楚國的皇帝和想當皇帝的皇子們,能寬容這樣一個傢伙繼續掌權。
再問顧濬時,那傢伙便是一問三不知了,秦雷無奈的停下問話,看來事情的真想只能自己去尋找了。
馬車回到驛館,雖然兩千護衛都被留在了城外,跟著他進城的只有一干官員和三百黑衣衛,但仍把這個小小的驛館擠得滿滿當當,十分的侷促。
但秦雷已經顧不得這個,他急切要弄明白現在的情況,為何楚人變得如此仇視秦人,尤其是真正的敵人到底是誰?
稍事休息,他便把一群手下攆出去,讓他們遞交國書的遞國書,打探消息的探消息,串通門路的串門路。
他也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敵人眼皮底下,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並不是真要查到什麼,而是要告訴所有明里暗裡注視自己的眼睛……我秦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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