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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九章 血戰

2024-08-27 20:12:21 作者: 三戒大師
  第五一九章 血戰

  「此戰不要俘虜,斬首一個賞銀十兩!」皇帝咬牙開出了大價錢。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近百面戰鼓同時敲響,大秦軍隊離開了營寨,向著東南面的齊營緩緩進發了。跟在大部隊後面的,還有十幾萬趕著馬車的民夫,這些人要負擔起四十萬作戰部隊的後勤保障工作。

  等到達齊軍營寨前三里處,已經是黃昏時分了。秦軍就在嚴陣以待的齊軍眼皮子地下安營紮寨,有強大的騎兵護衛,根本不擔心被偷襲之類。

  在這個年代,誰也不敢挑燈夜戰。天一黑下來,雙方只好各自休息吃飯,等待天明開戰。

  預計明日騎兵的用場不大,秦軍便連夜派出十幾隊騎兵輪番襲擾齊營,但齊軍前幾日剛剛遭了一次夜襲,自然加強了戒備。秦軍根本無法突破外圍,騷擾的效果並不好。

  雖然兩軍陣前熱熱鬧鬧了一宿,但並不能影響到雙方大部隊養精蓄銳。翌日凌晨,飽餐一頓之後,秦國的步兵便在騎兵的保護下,整齊的開出了臨時營地,在齊軍寨前三百丈的地方列隊。

  雖然天才蒙蒙亮,但這個距離已經可以將齊軍陣地看的清清楚楚了。秦雷也催馬來到了陣前,細細觀察起敵陣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但見比前幾日更深更寬的壕溝後面,起了一叢小樹林般的陸拒馬……所謂陸拒馬是由四根斜木支撐底座的粗圓木,圓木上面鑿了七八個孔,上面安插著同樣數量的鋒利鐵槍,拒馬之間還用鐵鏈連環,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荊棘林。

  只要再配合上寨牆、弓樓上密密麻麻的齊軍射手,這種防禦基本上是無解的。好在這玩意兒成本過高,齊軍的防線又太長,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在最易遭到攻擊的地方布置。

  但其他的地段,也不是可以輕易逾越的。齊軍在沒有拒馬的地方遍植了鹿角木……由鹿角形的堅木鋸斷作成,長數尺,埋入地中,一尺多深,可以有效阻止秦國騎兵前進。

  又在鹿角木從中撒布下無數鐵蒺藜……這玩意兒是一種鐵質尖刺障礙物,有四根伸出的鐵刺,長數寸,凡著地均有一刺朝上。在古代戰爭中,將鐵蒺藜撒布在地,用以遲滯秦軍的行動。其實秦雷不了解的是,這些鐵蒺藜也分了很多種,有聯綴於木板上的『地澀』,攔馬用的『謅蹄』,以及在刺上塗敷毒藥的『鬼箭』等。

  這些頗為立體化的防禦設施,是齊軍在兩天前才布置上的,是以前些日子京山軍襲營時,並沒有遇到這些麻煩。

  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這都是齊國在長期被西秦騎兵蹂躪的過程中,總結經驗教訓,不斷創新出來的。不得不承認,在器械設施方面,齊國領先的不是一星半點。

  伴著陣後一聲炮響,第一波攻擊終於開始了。

  四千秦軍步兵舉著蒙皮大盾,掩護後面推著大車、扛著木板沙袋的袍澤緩緩前進,準備在不同方位架設幾條通道出來。

  當秦軍靠近到百丈以內,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齊軍安置在射擊塔上的一具床弩打出了今日戰鬥的第一箭,頓時洞穿了一面大盾,將那名秦軍連人帶盾釘在了地上。

  緊接著,上百處塔樓上紛紛射出了威力強勁的巨箭,秦軍的密集隊形使齊軍床弩箭無虛發,每一下都可以釘死一名大盾手。這還虧著是居高臨下的俯射,若是平射的話,說不得要穿糖葫蘆般的一箭兩個甚至是三個。

  但秦軍大盾手卻不敢後退、也不敢散開,因為他們的任務是掩護後面的袍澤搭橋鋪路,若是輕舉妄動的話,督戰隊不會饒了他們的。

  越是靠近壕溝,城頭上的箭雨就越是密集。漸漸的除了床弩之外,齊軍的強弩也已經可以穿透秦軍的蒙皮盾牌了,頓時對秦軍的殺傷大增。

  看著身邊不時有同袍被釘在地上,盾牌手們肝膽欲裂,但在身後軍官的催促下,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除了高高的舉著盾牌之外,只能祈禱自己好運了。

  這時盾陣後面的工兵也不安全了……因為進入了弓箭的射程。齊軍大量採用拋射,黑壓壓的羽箭越過前排的盾陣,落在背著麻袋木板的秦軍頭上,造成了大量的殺傷。

  弓的威力和射程都是無法與弩相比的,但它的射速要快得多,基本上強弩射一下的功夫、熟練的弓手就可以射出七八箭了……黑甲騎兵的連弩是個例外,雖然射程威力比不上強弩,但射速之快甚至還超過弓箭。不過那玩意兒造價太高,即使是京山軍中也只有黑甲騎兵普遍列裝了。

  秦國工兵趕緊將木板、沙袋頂在頭上,只聽著篤篤篤的利器入木聲,將那些從天而降的弓箭擋住,傷亡終於減小了下來。

  秦軍的弓弩手也開始反擊,他們射出的弓箭鋪天蓋地,無奈齊軍有寨牆掩體,大盾護頂,只有比較倒霉的齊軍才會被透過縫隙插進來的羽箭傷到,收效甚微。但秦軍並不停下射擊,因為這至少還能壓制一下齊軍的攻勢,緩解一下衝鋒部隊遭受的壓力。

  付出了好幾百人的代價,大盾手終於推進到了壕溝邊緣,他們將盾牌狠狠插在地上,從背上取下兩根木棍,斜斜的支在盾後,總算可以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氣一陣子,舉著個四十多斤的大盾牌在箭雨中前進幾里路,足以把最強壯的漢子累的虛脫。

  緊隨其後的工兵們也到了,他們飛快的將沙袋、大石塊、甚至是同袍的屍體放進大車上的箱子裡,每裝滿一輛大車,便從盾陣的缺口處推下壕溝,沒用多長時間便填起了高高的一堆。

  緊接著一個個步兵蜂擁而上,想將背上的沙袋扔下去,卻遭到了齊軍的猛烈打擊,各種箭支、甚至是投石車拋出的石塊雨點般的落下,甚至將盾牆都砸出了一道口子。

  看著衝上去的同袍紛紛倒地,後面的兵士不由心驚膽戰、就想裹足不前,卻被緊隨其後的督戰隊接連斬殺好幾個,只好前赴後繼的嚎叫著衝上去……秦軍軍規,面朝敵方死去的兵士算陣亡,有撫恤、減租稅;背朝敵軍死亡的兵士算逃兵,全家連坐獲罪。所以秦軍上陣,家屬都鼓勵他們勇敢殺敵。

  壕溝前的屍首越堆越多,後面的秦軍便將這些屍體推下去,最終硬是用沙袋和屍首在這八尺高一丈寬的巨大壕溝中,填出了五條通道。

  「跟齊國人一比,我們就是野蠻人!」望著工兵們終於將一塊塊厚木板鋪在了填平的壕溝之上,不遠處觀戰的秦雷忍不住長須一聲道:「終於可以過去了……」

  「一切剛剛開始。」楊文宇面色嚴峻道:「齊軍的防禦能力獨步天下,只要他們紮下營、穩住陣,我們每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高舉著木板想要衝過去壕溝去的士兵們,遇到了密集的彈雨攻擊。鋪天蓋地的大石塊從寨牆後拋射出來,輕易就可以將木板打斷,壓死下面的士兵。

  從開戰到現在,不過短短的三刻鐘時間,秦雷眼前已經陣亡了兩千多士兵,若是一般的部隊,可能就要崩潰了。但在嚴刑峻法的震懾之下,秦軍只有麻木的向前衝鋒,用血肉之軀推進,承受著巨大的犧牲,終於通過了這段要命的壕溝。

  兵士們將木板鋪在鐵蒺藜上,然後用長槍插入鹿角木的枝杈內,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將其從地上挑出來。

  當秦軍將木板從頭頂放下後,就連弓箭也可以對其造成殺傷了,秦軍的士兵往往剛通過壕溝,就像割麥子一樣被射倒在地,無數人的鮮血潺潺流淌,匯聚成條條小溪,溜進了壕溝里,將黃色的大地染成了詭異的紫紅色。

  秦軍軍官也感到隊伍有些支撐不住了,但此時萬萬不能撤下,否則將會前功盡棄。便命令督戰隊齊聲高喊道:「破掉鹿角木便可收兵!」

  這話比賞金萬兩還管用,已經開始萎靡的步兵們鼓起餘勇,合力將一個個鹿角木從地上拔出來……按照齊軍的操典,鹿角木應該深埋兩尺,如果嚴格按規章辦事,秦軍是不可能頂著箭雨的威脅將其拔出來的。但在繁重的任務壓力下,兵卒們顯然是敷衍了,他們只埋了一尺深……

  伴隨著未上陣部隊的一聲歡呼,道路上最後一個鹿角也被拔出來。從壕溝到齊軍寨牆下這段十丈近遠的距離,終於再沒了阻礙。而秦軍撤下來的工兵,卻不足五千人。秦雷清晰的記得,這支部隊原先是一萬人的……而在兩軍綿長的交鋒線上,同樣的攻擊點還有四處。

  在後面部隊的夾道歡呼聲中,倖存的工兵們昂首離去了,不管是真不怕死也好、還是被逼無奈也罷,他們都無愧於勇士的稱號了……

  待步軍撤下去,下面就該騎兵衝鋒了!

  秦軍採用的是五路突進,其中邊軍擔當兩路,分別突擊東大營和北大營;禁軍擔當三路,鐵甲軍突擊西大營,京山軍突擊南大營,而強突齊軍中大營這個最艱巨的任務,則落在了禁軍之魂——虎賁軍身上。

  這樣看來,秦雷對昭武帝的抱怨似乎有些過了。不過太尉軍一系的四支禁軍全都放在第二梯隊,顯然昭武帝這個大軍盲被李老頭悄沒聲的擺了一道。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步軍的弟兄們已經做了樣子!」秦霸聲嘶力竭的進行著最後的鼓動:「我們也一樣,除了攻破敵軍寨牆外,沒有任何的退路!前進者得到榮耀,後退者只有恥辱。」

  中間一排的秦頊卻連頭都不抬,他檢查一下戰馬的眼罩,是不是已經帶好,待會萬一鬆掉了,戰馬可不會乖乖聽話的;又摸一摸身上新裝備的板甲,據說這笨重的東西可以吸收很多衝力,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他其實從來都沒克服心中的恐懼,更是被失眠症折磨的有些神經質,但當大隊長要他的中隊出十個人的敢死隊時,他卻毫不猶豫的報了名。

  『不然又能怎樣?不寫下自己的名字,怎麼讓其餘九個人答應送死呢?』秦頊直起了腰杆,回頭看一眼後面往這邊張望的秦俅,心中羨慕道:『要是我也胖的連馬都馱不動就好了。』

  尖銳的哨聲響起,他趕緊停下胡思亂想,跟著旗幟的指揮動了起來。不一會兒,一百敢死的騎兵變換成四列縱隊,在大隊長和秦霸的帶領下,踏上了出發的位置。

  當第二聲哨子響起,騎兵們緊緊馬背上,抱著戰馬的脖頸,一欸下一聲哨響,便會衝出去……

  「嘀嘀……」

  眼角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淌,反正沒人看見,秦頊也懶得去擦了,哆嗦著嘴唇小聲道:『娘……』

  騎兵們催馬著戰馬漸漸加速……人馬都披著沉重的鎧甲,雖然戰馬是精選的,長於短途的負重衝刺,但背著三百多斤的重量奔跑仍然是件痛苦的事情。

  好在到敵軍床弩射程之內時,重甲騎兵們終於奔馳起來了,雖然依舊會被巨箭洞穿,但可以大大降低敵軍的命中率。

  付出了七八騎的代價,敢死先鋒們衝到了壕橋之上,大隊長猛地一催戰馬,便第一個衝過了壕溝,抱著馬頭就向齊軍的寨牆衝去。後面的騎士雖然下意識的拉開了距離,但仍然一往無前的沖了過去。

  一馬當先的大隊長完全無視敵軍的弓箭,那些叮叮噹噹射在板甲上的箭支根本沒法對他造成傷害,雖然他的大腿和臂膀上中了十來支箭,鮮血如泉涌軟紅了全身,但他和胯下戰馬都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只是不要命的向衝去。

  眼看著已經衝到離牆一丈以內,寨牆上卻落下一根水桶粗的檑木,正擊中在他的胸前,他只感覺呼吸一窒,便被打橫撞了出去。在空中看自己最後一眼,他才發現自己的胸甲已經完全內凹了西瓜大小……

  他的戰馬突然感到渾身一輕,速度立刻提升了一倍,眨眼間便撞在了寨牆之上,那圓木搭成的高牆頓時開了個大口子。

  而那根從高處落下的檑木落地後有高高彈起,從緊跟在大隊長後面的秦霸頭頂越過,正砸在秦頊戰馬的前胸,將他連人帶馬砸進了深溝里去。『這就完了嗎?我這輩子還沒殺敵過呢……』自嘲的念頭剛剛閃過,秦頊便失去了意識。

  檑木是從寨牆上拋下來的,但被大隊長的戰馬一撞,那裡就再也不能站人了……

  趁著這間隙,秦霸又將那個缺口撞大一些,壓倒牆下的幾個齊國士兵後,毫不停歇的沖了進去。

  回過神來的齊軍又從兩側向下投擲檑木,但效果遠遠不如正面來的威力大,是以三個騎兵就能衝過去兩個,將缺口越撞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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