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2024-08-27 20:48:30 作者: 失眠電燈
  圍內。

  直到他最近「狀態不好」的事情流出去以後,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

  其實他是情緒不怎麼外露的一個人,如果他真的狀態不好,他也會儘量避免給別人添麻煩。但近來他是刻意如此的,窩在訓練室里裝死自然也不夠,在其他公共區域他也顯得有些悶。

  於是論壇里又有人開始爆料了,說賀長空最近訓練狀態直線下滑,幾乎自暴自棄。

  賀長空暫時從那個論壇管理員朋友那邊借來了權限,發現最開始帶節奏的還是那個匿名發帖樓主。

  這時候他大致可以推斷髮帖人應該是基地里的人了。不過也沒有錘。

  上一次那場比賽大家都看在眼裡,這麼一說眾人都覺得樓主說的話可信度很高,起初樓里還有希望賀長空能好好調整狀態的,過了大概十幾貼後,帖子裡來了個無腦得讓正常人都氣得跳腳的粉絲。

  此人自稱kong粉,kong粉不奇怪,要命的是此人一口一句「難道你們就不許他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嗎?」「他以前打得好的時候沒見你們幾句好,呵呵,這就是電競粉吧,必須要求每個選手每場比賽都像神一樣完美無缺,只要有點問題你們就瘋狂落井下石」「不管你們怎麼說我家哥哥都是最棒的,你們在這bb無非是酸他」……

  立刻有人回懟,說什麼飯圈狗又出來啦?還擱這哥哥呢?誰他媽打個遊戲還哥哥長哥哥短的?

  於是這帖子越吵越凶,後來的人開始陰陽怪氣說什麼賀長空就是電競圈流量,說一句都說不得。

  總之是為賀長空拉了不少黑。

  賀長空再用管理員權限看了下那個粉絲,發帖id和ip雖然不同,但以往的發言裡一句跟賀長空有關係的都沒有,實在不符合死忠粉的人設。

  應該就是個來反串黑的帳號。

  不得不說實在很高,估計接下來還要發動一輪網暴……要是賀長空心理再脆弱點,可能就真的栽了。

  賀長空依舊用了最笨的方法,一條帖子一條帖子地去翻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粉絲的發言記錄。

  功夫不負有心人,賀長空看到一條一個月前的回帖。

  這人話還挺多,天天在論壇bb,要是賀長空少了點耐心,估計都翻不到這個帖子。

  倒也沒泄露什麼隱私,只是一條水日常分享最近生活的帖子,這發帖人在帖子裡跟帖說「曬一下我今天新到的羽毛球拍」,配圖是一個球拍,背景是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羽毛球館。

  只是羽毛球館裡有一道橫幅,橫幅只被拍到半截,上面大概的字樣是「……有強健的體魄,其……」。

  賀長空對這個橫幅還是挺熟悉的。

  因為這字是他寫完,基地負責搞後勤的人去打出來的。

  完整的句子是「沒有強健的體魄,其他都是屁」。

  當然他的字也沒多特別,只是普通好看,並沒有什麼一眼就能讓人人出來的特徵。加上基地的工作人員只是隨便找他寫了下,也沒在外面宣揚過,可能也就他幾個隊友知道這字是他寫的。因此帖子裡沒人看得出這是tmm的羽毛球館也很正常,或許拍照的人自己也不知道……再者說這個日常貼其實挺冷的,總共就十幾個人回復了。

  得到這個信息非常重要,賀長空找了個空閒的時間去了一趟保衛科,以自己快遞被偷為由調取了那人發帖當天收快遞點的人員出入情況。

  羽毛球拍這種東西還是挺大件的,快遞包裝一般也很顯眼。

  那天一共有兩個人拿了那種長條狀的快遞。賀長空又去羽毛球場溜達了一圈,發現這兩個人中只有一個剛來一個多月、叫eyes的小輔助比較常去羽毛球館。

  這小輔助是真的小,差幾個月才滿15歲——原本俱樂部招人的年齡底線是16,但架不住對方和對方家長入隊意願強烈,加上這eyes表現得確實不錯,才破例招了他。剛進來的時候,大家還以他為話題激情討論了一番。

  這麼一回想,賀長空感覺最近看到eyes的頻率還挺高的。不過同玩一個遊戲,訓練室就在隔壁,住也在隔壁,賀長空本來是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的。

  但他還缺一個最後的確認。

  他想如果真是eyes的話,應該會抓住一切機會跟進自己的動向。

  賀長空又花了兩天時間大概掌握了eyes在基地里的作息規律,特意挑了對方會去吃飯的時間去飯堂,在確認排隊打飯的隊伍里就有這人的時候,故意跟孟衍說了那樣的話。


  晚上他打開論壇,想看看有沒有新的消息。

  爆料帖樓主又來了,這次說的是:聽說某隊主力奶媽深受感情困擾,估計會一直拉胯,大家理性討論一下,這樣的隊員真的還能繼續當主力嗎?(話說回來了,前陣子我就說過他們談戀愛影響比賽,當時大家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賀長空心說果然。

  沈雁鳴是在賀長空專心看帖子的時候突然推開房門回來的。賀長空視線從屏幕前挪開:「回來了?怎麼不喊我去接你?」

  「嗨呀,我又不是不認路,還要你接,」沈雁鳴脫了外套,有點想往床上撲,不過糾結了一下還是沒動,「我還是先去洗個澡吧。」

  賀長空:「去吧。」

  沈雁鳴又問:「你都不好奇我今天去幹嘛了嗎?」

  賀長空配合著問:「那你去幹嘛了?」

  沈雁鳴想了想,還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好,他不知道今天他聽到的事對於賀長空來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不管怎樣他都是要把這事告知給賀長空知道的。他歪了歪頭:「我先洗澡去了,組織一下語言,等下跟你說。」

  82、幹壞事了

  沈雁鳴在組織語言的同時回憶了今天和賀岳見面的場景。

  在沈雁鳴未提及賀長空這個名字時,賀岳還特意做了個看時間的動作,嘴上說著還有空,實際上傳遞出去的信息就是沒多少餘暇可以長談。

  然而在沈雁鳴開門見山地問起賀長空時,賀岳改口道:「進我辦公室說吧。」

  賀岳在院裡的大辦公室內還有一個小房間作為他個人的辦公處,關上門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進來。

  沈雁鳴環顧了一圈辦公室,裡頭東西雖多,但擺放得井井有條。這點和賀長空還挺一致的。

  賀岳倒了茶水給沈雁鳴。沈雁鳴接過裝著茶水的紙杯,溫度正好,不燙也不涼,握在手上還能暖手。哪怕是對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學生,賀教授也是做得很令人熨帖的。

  沈雁鳴捧著杯,幾次想開口,又不知從何說起好。

  倒是賀岳先開了口:「從哪裡過來的?」

  沈雁鳴:「海城。」

  賀岳:「那還行,動車一個多小時能到。不過我們學校挺偏的,找過來不容易吧?」

  沈雁鳴搖了搖頭:「還好還好。」

  賀岳:「大老遠過來一趟不容易,我想你肯定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沒關係的,直接說吧……我聽你提到長空那孩子了,跟他有關?」

  沈雁鳴沒想到賀岳會這麼直截了當地提起。賀岳說的確實沒錯,大老遠跑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試探什麼才來的,只不過其實沈雁鳴來只是因為直覺那點不對勁,真叫他說,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問什麼好。

  要直接問「為什麼您那麼多年都不去看他」或者「您知道他媽這麼多年是怎麼對他的嗎」這種話嗎,簡直就像來找事的。

  何況他覺得說不定還有些別的他不知道的事。

  賀岳似乎也看出來了沈雁鳴有些侷促,主動發話道:「你是他朋友?他難道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沈雁鳴覺得賀岳說話語氣就怪怪的,說起賀長空時總帶著點生疏感,難道是因為太久沒聯繫嗎?他也搞不懂,最後他還是猶豫著問:「對的,我是他朋友……您是他父親對吧?」

  「父親……」賀岳的眼神有一那麼瞬間失神,「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沈雁鳴:「……」啊不然呢。

  總覺得更奇怪了。

  賀岳又問了一遍:「他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沈雁鳴斟酌了下,思來想去感覺自己這麼扭扭捏捏的實在很不man,又道:「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對您有些冒犯,對不住了。」

  賀岳:「沒關係。」

  沈雁鳴心一橫,把那天許筠來酒店鬧的事大致複述了下。當然他不是缺心眼,說的時候略有保留:「其實我們現在是一起打比賽的隊友,電子競技,不知道您聽過沒有,不過這不重要……就是他母親不太願意讓他在這一行待著,到我們打比賽的地方去鬧了,而且、而且……」

  對著一個看起來溫和有禮像謙謙君子一樣的教授說一些涉及隱私的話,沈雁鳴還是感到頗有壓力,因此他卡頓了一下。

  「別急,慢慢說,」賀岳安撫他,「電子競技我知道,不太了解,沒想到長空會去做這一行……他媽也確實不大可能會同意他去打你說的電子競技……你繼續說。」


  沈雁鳴略去前因後果,小聲道:「然後他媽在他面前說了您的……性取向,還說當年您一走了之。空哥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緒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比賽也發揮失常。我就想向您求證一下,他媽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有您這麼多年,真的就一次都沒想過回去看看他嗎?……畢竟他也是您的孩子。」

  賀岳聽完沈雁鳴後續說的那些之後板起了臉:「你是在質問我嗎?」

  見本來還很溫文爾雅的教授忽然冷了起來,沈雁鳴也嚇了一跳。不過他也不怯的,吵架嘛,誰不會,如果真的是個垃圾人,那他就要替賀長空罵掉這麼多年來的不甘和憤懣。

  結果沈雁鳴還沒開口,賀岳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剛才被我嚇到了吧?」

  沈雁鳴:「……」這什麼啊?變臉變得比川劇臉譜還快!

  還是說他要黑化了!

  賀岳又說:「你是個好孩子,知道朋友遇到問題,大老遠跑來這裡,可能想知道個真相,可能想討個說法。但你太衝動了,你萬一遇到一個不講理的人,或者稍微沒有耐心的人,你可能會面臨什麼後果,你考慮過嗎?」

  沈雁鳴:「……」考慮了一點,沒有考慮太全。確實想著空哥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死馬當活馬醫,急急忙忙就過來了。

  他想得確實簡單了點,能問出什麼來自然最好,不能的話就現場懟人,總好過在基地里坐以待斃。

  「好了,知道你著急了,過來吧,」賀岳開了自己的個人電腦,示意沈雁鳴坐過來看,又說,「我這話有些不客氣,但你對我來說的確是個外人,我本來完全可以不搭理你問的這些問題……但你說長空的狀態很受影響,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解決一下。」

  沈雁鳴坐了過去,看見賀岳在一個隱藏的文件夾里搜了半天,最後點開一張掃描件。

  賀岳:「也還好我本人有點……按你們年輕人的說法來說就是強迫症,稍微重要點的文件文書我都存檔了,每幾個月就會備份一次,不然你找上門來,我空口說白話,你也不會信。」

  沈雁鳴看到屏幕上有一張某醫學鑑定中心開具的dna鑑定意見書,年代挺久遠,都是十多年前的了,沈雁鳴算了算,似乎就是賀長空所說的他爸媽離婚那時候。

  最後的結論那裡寫著不支持賀岳是賀長空的生物學父親。

  也就是二人並不存在血緣關係。

  沈雁鳴大受驚嚇,甚至顧不上禮貌問題了,湊過去自己拿了滑鼠,將圖片反反覆覆放大來看。

  「這……真的假的……」沈雁鳴喃喃道。

  賀岳苦笑:「要聽故事嗎?」

  沈雁鳴有些茫然地看向賀岳。

  賀岳:「我其實不太願意說女士的壞話,也不願意提起以前那些一地雞毛的事。」

  說是這麼說,沈雁鳴還是聽賀岳講起了一些陳年舊事。

  賀岳和許筠是相親認識的,說是相親也不準確,賀岳當年並不願意被安排著去相親,只是為了不駁女士面子,去應酬了一下。本來以為也就止步於此,誰知道許筠開始熱烈地追求他。他明確拒絕過,也說過自己已經有了戀人,不過許筠這人倔,就算他這麼說了,她還是鍥而不捨,說什麼男未婚女未嫁,有戀人又怎麼樣?

  當時賀岳覺得沒法告訴許筠真相,也只好一次次婉拒。直到有次他和戀人在一起時被許筠撞見。

  雖然嚇了一跳,不過賀岳想著這樣對方總該死心了吧。

  然而沒有,許筠後來拿這件事來威脅,說要是不和她交往,就要把他是同性戀的事說出去。

  賀岳也沒有答應。

  只是兩家人的父母后來交際日益頻繁,賀岳避了一次兩次,總有避不過和許筠碰面的時候。家庭聚餐,喝了點酒,家裡人樂見好事,把兩個年輕人關到一個屋子裡。

  其實賀岳酒量還行,那晚偏偏醉得不省人事,醒來也斷片了。過後許筠說他倆發生了關係,賀岳是根本不信的,因為他根本對女人沒有反應。

  但後來許筠說自己懷孕了,再加上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實在是記不清,在許筠三番四次哭鬧和家人拱火之下,賀岳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錯事。

  再後來就是他和戀人分手,為了負責,和許筠結了婚。

  許筠後來將賀長空照著賀岳那樣子養,其實賀岳卻也只是在家中寡言。他每天最痛苦的事就是回「家」,他對著無辜的孩子也不能表露半分,只麻木地履行自己作為父親的職責。

  這樣的日子折磨了他好幾年,他有無數個夜裡都想著不如死了算了。

  賀長空越長越大,也越長越不像他。終於在某天,他偷偷去做了親子鑑定。

  結果出來之後他震怒,幾乎是馬上就離了婚,並且拋下在雲城的一切,遠走高飛。

  對著一個並非己出的孩子,他理智上知道賀長空是無辜的,在那個時候,情感上卻並不能接受。

  直到過了一段時間,他才想要回來看看這個孩子。

  只不過那次回去孩子沒見成,倒是又讓許筠纏上了。許筠一會兒一個說法,起先是哀求他回來,得不到同意後又開始要挾,賀岳不管她,她又惱羞成怒說她早就和孩子說了,孩子根本不想見到你這樣的同性戀爸爸。

  賀岳覺得挺可笑的,他其實也根本不是賀長空的爸爸。

  糾纏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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