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番外寇依心X賀章行2
時棲回國了，樂顛顛地帶了好多禮物來寇家發禮物。
客廳里，時棲坐在沙發上，小腰直晃，給爺爺奶奶寇文顯擺禮物。
寇醉坐在她身邊，懶洋洋地笑看著她，時不時揉揉她腦袋，捏捏她耳朵。
寇醉又把下巴擱到她肩膀上，「棲寶，哥哥的禮物呢？」
時棲盪著肩膀回頭，悄兮兮地說：「你的禮物，我一會兒悄悄給你。」
寇爺爺和寇奶奶真是看見時棲就開心，棲寶比在自己家還受寵，是寇家全家的開心果，在客廳里笑鬧了好一會兒，寇醉勾著時棲的小拇指，把她給帶到了樓上。
寇文在樓下仰頭看他們倆，推了推眼鏡，哼聲說了兩個字：「無聊。」
小蚊子自己都不知道在生誰的氣，吃誰的醋，反正心裡不大高興，冷漠臉。
到寇醉房間，時棲偷偷摸摸地拿出禮物來，高興又害羞地遞給寇醉，「哥哥，你試試。」
寇醉垂眉看著那禮物，眉頭在跳，眼角在縮，臉上笑意靜止。
禮物是——一雙鞋墊。
時棲試探地說：「那個哥哥，都說好用……不謝謝我嗎？」
寇醉深呼吸，溫柔的，冷笑著，「謝謝，跪謝隆恩。」
「……」
時棲反射性想跑，寇醉反手抓住她，然後惡狠狠地低頭咬她——
時棲嗚嗚嗚掙扎，但掙不開，結束的時候她嘴唇都腫了。
「去，」寇醉親完人，又把人推出去，「去把姑姑叫出去玩會兒，去海邊逛逛。」
時棲喜歡這活兒，笑問：「是帶任務性質的嗎？
有獎勵嗎？」
「有啊，」寇醉勾著她頭髮，拉長腔調地笑，「日後哥哥陪棲寶，日陪，月陪，夜夜陪。」
時棲臉爆紅，憋了好半晌，罵出一句，「你，你是衛生巾嗎？」
「……」
時棲陪陪姑姑去海邊玩，寇依心看起來就像像非人類，穿著長衣長褲，腦袋上還戴著直徑一米的超大檐的度假遮陽帽，手提著畫板，走路慢悠悠。
時棲幫寇依心提著顏料，擔心問：「小姑，你不覺得這帽子沉嗎？」
「沉。」
時棲問：「那你還戴？」
「沉也要防曬。」
「……」
寇依心笑著捏時棲臉蛋兒，「你太年輕了，滿滿的膠原蛋白，姑姑皮膚不禁曬，曬兩下就老了。」
寇依心常年躲在畫室里，也不怎麼見陽光，出門永遠戴帽子，其實皮膚白到發光，好的不得了。
時棲是充滿陽光的小可愛，寇依心則有種法式女人的慵懶范兒，時棲喜歡依心姑姑身上的那種隨性。
寇依心支起畫板，開始畫畫，時棲坐在她旁邊仰頭看她。
「姑姑，你要談戀愛嗎？
我給你介紹男朋友呀？」
寇依心手腕頓住，然後笑著回頭，「寇醉那小兔崽子讓你來當說客的？
姑姑現在不想談戀愛，別想了。」
「可是我覺得你這幾年好辛苦，」時棲手掌拍著沙子，嘀咕說，「應該有個人很愛很愛你的，你值得一個好男人愛你。」
寇依心笑了下，轉回去繼續畫畫。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是她辜負了賀章行。
因果報應，她活該。
到傍晚時，沙灘的人變得更多，海邊夜景變得炫亮，寇依心收起畫架，準備帶時棲回去。
忽然看到有在海邊求婚的情侶。
男人準備充分，有蠟燭，有煙花，有音樂，有酒有朋友，二十幾人圍在一起歡呼。
寇依心怔怔望著那一幕，恍然記起從前，賀章行陪她逛海邊，平時高冷毒舌的人，每到這時候，都會變得浪漫，單腿跪在地上牽起她的手，叫她小公主，說一些她喜歡聽的浪漫的話，她笑得幸福，兩個人在沙灘上擁吻很久。
「小姑，」時棲看到有賣孔明燈的，「你要放孔明燈嗎？」
寇依心看向賣孔明燈的年輕人，她和賀章行也放過孔明燈，兩個人背對著背寫願望，她那時內心有文藝范兒，笑眯眯地寫下「牽了手，就是一輩子」。
但現在，牽過手了，而一輩子，已經變成記憶里的童話。
「買兩個吧。」
寇依心想，就祝福賀章行幸福一輩子吧。
她沒有資格幸福，但賀章行有資格，他應該幸福。
時棲認認真真地蹲在沙灘上在孔明燈上寫字，寫了一行非常漂亮的字——希望coco不要變成禿腦亮，不要有大肚腩，腳也不要臭，喜歡棲寶到永久！
寫完，她偷看寇依心的，寇依心伸手擋住，語氣像寇醉那樣拖腔帶調的，「看什麼，被你看了就不靈了，棲寶能負責嗎？」
時棲連連搖頭。
寇依心準備先放時棲的孔明燈，時棲忽然看到寇醉的身影，驚喜地抱著孔明燈跑了，「寇醫生你怎麼來了？
來幫我放燈——」
寇依心：「……」
寇依心一個人艱難地撐起孔明燈，猶豫著該怎麼點起蠟燭，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幫她扶住孔明燈，「大畫家，近來怎麼這麼有空啊？」
寇依心手一抖，打火機差點燎到手。
賀章行掀開她的大帽子，扔到地上，「大晚上的，帶什麼帽子，不敢見人？」
「……」
寇依心看到他就難受，默默退後，撿起扔到地上的帽子，拍撣著粘上的沙子。
「過來，」賀章行語氣不耐煩，「這不是你的孔明燈嗎，你讓我自己給你放？」
「不是，我要走了，」寇依心想和他保持距離，畢竟他要結婚了，不合適，「孔明燈我賣給你了。」
賀章行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展開孔明燈另一側，「我看看這孔明燈的前主人寫了什麼願望。」
「別別別。」
寇依心忙衝過去和他搶。
賀章行輕鬆地躲開她，將孔明燈舉高，「寫什麼了？」
寇依心緊張又急，「賀章行你別鬧。」
她想搶，但又覺得賀章行有未婚妻，她不合適搶。
賀章行看她保持距離的退後、想搶又不搶、咬著唇吃癟的樣子，輕輕深呼吸，也覺得沒勁，將孔明燈還給她，「我看見寇醉了，你去叫他們幫你放吧。」
賀章行看起來就像是路過，把孔明燈輕飄飄地扔在她手裡，轉身走了。
寇依心抓著孔明燈，字跡沒全乾，被剛才的反覆抓拿，「一輩子」三個字變得模糊不清。
海邊有人在吃喝酒吃燒烤，寇醉和時棲不知道去哪玩了，寇依心自己繼續艱難地放孔明燈。
不知道喝酒的人因為什么小事吵了起來，寇依心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時，總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等意識到有人在吵架的時候，那些人已經在她旁邊大打出手。
寇依心蹲在地上不顯眼，也沒人注意到她，眼看著一個高壯男人的一腳誤踹向她，一隻手落到她肩膀上，將她扶起來護到身後。
寇依心回頭看他，他已經放手，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別多想，只是下意識幫個忙。」
寇依心的孔明燈留在地上，已經被那幾個打架的人踩爛。
那上面是對賀章行的祝福。
寇依心一點點地縮起肩膀，抱著肩膀發抖，輕聲說著話，像是在對賀章行做最後的告別，「只剩一年了，我本打算小文高考完，我就去找你。
你如果在談戀愛，或者你在恨我，我就等你，等多久都行。」
寇依心聲音顫抖，「但是你要結婚了，賀章行，我愛你十五年，我希望你幸福，是真心的。」
賀章行只停留片刻，聽她將話講完，就繼續離開。
同學聚會在8月15日，寇依心不想去，但這是十五年聚會，時間太久，全班老同學和老師都去，她沒道理因為個人感情就不去。
近五十人的大聚會，四張大圓桌在大廳里，防止抱團聊天，座位隨機分配，但還是寇依心還是被分配到了和賀章行坐在一起。
有知道倆人已經分手的，話題不往他們倆人身上引。
也有不知道的，笑著談起初中時候那些事，就說起賀章行那時候很高冷，都只和同桌寇依心說話，寇依心要是參加比賽不在班級時，賀章行就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同學笑著打趣，「賀章行以前打架小能手啊，我記得寇依心以前是學美術的特長生校花，追她的人多到排隊，賀章行總臉上掛著彩的來班級。」
寇依心後桌笑了，「最好笑的是寇依心什麼都不知道，還問賀章行是不是他爸媽家暴他。」
「賀章行，你這情竇初開夠早的，那時候就暗戳戳地喜歡我們小心啊。」
賀章行點頭，談起往事依然泰然自若，「初中我暗戀了她三年，她卻只愛她的畫，我也是沒少受苦。」
寇依心不太記得初中的事了，她只記得高一開始喜歡賀章行後的事。
喜歡賀章行，是因為他突然親了她。
只親了這一口，她就從此以後滿腦袋都是賀章行，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越觀察越喜歡他，越喜歡越願意讓他對她做很多事，牽她的手，親吻她，擁抱她。
賀章行默默地暗戀她三年，比她喜歡他更早。
他也在多年以後被她推開後，默默地等待了她三年。
他對她的愛，比她對他的多很多。
曾經那麼深愛她的人，她怎麼就弄丟了？
「那時候受點苦怎麼了，」同學笑著舉杯，「你們倆現在還在一起，這就值了。
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寇依心已經忘記思考那天在初中校門口見到賀章行時，賀章行說是去送請柬的事。
她只低頭喝酒，等著賀章行的回答。
他向來就沉穩冷靜，這問題對他來說不難。
賀章行卻忽然伸手拍了拍她腦袋，歪頭問她：「心心，你說呢，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寇依心手緊握著酒杯，說不出話來。
「七夕吧，」賀章行到底是替她回答，「七夕，收到請柬的老同學，記得來參加回來。」
聚會結束後，老同學們從酒店轉移到KTV，超級大包廂里，幾十人一起唱歌喝酒猜拳憶往昔。
有人起鬨寇依心唱歌，她從小唱歌就好聽。
寇依心坐在角落裡，看不清臉上表情，她搖頭道：「嗓子痛，唱不出來，你們唱。」
又有人起鬨賀章行唱歌，賀章行聲音低沉范兒，唱什麼都深情，大傢伙兒也愛聽。
賀章行坐在寇依心的對面，坐姿懶洋洋的，沒拒絕，接過麥克風，就說了句，「切歌，陳小春《離不開你》。」
寇依心低著頭，呆呆地聽他比原唱更慵懶低沉的嗓音。
「放不下，一個人，那就是定下來的時候。
記著把，最奢侈的，溫柔。
全部都，交給你，揮霍。」
「賴著你，每一天，離不開你。
再耽誤，多一秒，都不願意。
我才發現，永遠有多近，不要逼我先閉上眼睛。」
「念著你，每一頁，離不開你。
怎麼能，不把你，捧在手心。
愛經不起，遺憾的時棲，身邊的不可以不是你。」
寇依心聽著像是為她唱的歌，不知不覺就喝多了，扶著牆慢慢走出去，衝出包廂就到洗手間嘔吐。
頭暈，心難受，心裡堆積的好多情緒一起向外湧出，包括眼淚。
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低沉的聲音問：「為誰哭，為我嗎？」
寇依心滿臉眼淚地抬頭，醉得已經看不清人影，晃著腦袋問：「你是誰？」
「賀章行，」賀章行深深地望著她，「在為賀章行哭嗎？
還愛他嗎？」
寇依心搖頭，撐著門板晃晃蕩盪地站起來，「不愛了，不愛了，誰都不愛了。」
賀章行雙眼緊緊閉上，放開她，任由她自己撐著牆搖搖晃晃地回包廂。
寇依心吐了一次後，心裡好像更空了，聽著周圍同學們回憶以前的事，她就像是未曾存在過那個空間，那麼多賀章行曾經做過的事，她都不知道。
賀章行為她打架，為睡著的她遮擋陽光，為她起很早去很遠的地方買早餐。
寇依心繼續喝，一杯又一杯，邊喝邊捂著胃，難受得還想吐。
賀章行坐在包廂她對面，冷冷看了很久，終於抬腳過去，搶走她手裡的杯。
寇依心含著眼淚抬頭，他出口的話，瞬間變得溫柔，蹲下去抹走她眼裡的淚，「寶寶乖，不喝了。」
寇依心怔怔地看他，心底湧出胃痛的難受，捂著嘴衝出去，又吐了一輪。
寇依心吐著吐著，像是斷了片，忽然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蹲在洗手間裡痛聲哭出來。
賀章行站在門口，看蹲在地上的女人哭到崩潰的樣子，眼角變得濕潤，他彈開眼角眼淚，走過去為她擦眼淚，抱住她，「寶寶乖，不喝了，不哭了。」
寇依心眼淚接連不斷地往下掉，緊緊抓著他衣服哭喊，「你看到我的行行了嗎？
我把行行弄丟了，你看到他了嗎？」
賀章行後悔了，不該這樣逼她，心疼到他眼淚都順著臉滑下來，「看到了，你的行行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