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沉默，陸河走過沒多遠就刻意放慢了腳步，落後在她後面。
他不認識她家裡的路。
知道他是想送自己，蘇軟還特地加快了步伐，但在他眼裡，那小短腿顛顛的還挺可愛。
到小巷口，蘇軟回頭，「我家就在前面。」她指了指前面的居民樓，「就是那。」
陸河抬眼看她手指的地方。
很小的居民樓，有些破敗，但屋裡面暖黃色的燈光卻格外溫馨。
讓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他點點頭，「回去吧。」
蘇軟沒動，她突然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迷茫，她在他家留宿，還抱了他，他對她也和對待別人不一樣，幫她買早餐送她回家。
但好像總差點什麼，蘇軟像是剝不開糖果的孩子等待著大人手裡幫忙剝開的糖果。
差的大概是他們之間誰都沒有開口說明他們的關係。
這層窗戶紙還沒捅破。
他們都很默契的不去提這件事，吳培榕的事情是蘇軟的警鐘。
老侯明令禁止過，班裡決對不允許談戀愛。
蘇軟膽子就那麼大一點。
她不敢。
看著蘇軟走進居民樓，過一會，樓上的一扇窗戶亮了起來。
陸河眼底深深的落寞在看到窗口朝他揮手的小小身影時一揮而散。
蘇軟低下頭不知在幹什麼。
然後陸河的手機就響了一下。
掏手機時碰到口袋裡她做的牛軋糖，手機上是她發來的信息，略帶些命令的語氣，「快回去。」
陸河低頭笑笑，掏出褲兜里的牛軋糖，撕開放進嘴裡，牙齒輕輕的咬。
回了她一個嗯。
天氣太冷，窗戶上映著一層霧氣。
斑駁不清中，蘇軟看到陸河的身影在樓下站了許久。
他沒走，她也沒動。
直到身子都有些僵了，蘇軟才看到下面的身影轉身離開，帶著滿身深夜的寒氣。
由於龔齊遇的比賽，蘇軟早早就去了武館。
龔齊遇說好要讓她蹭車的。
她去的很早，入冬的天氣，冷的不像話，蘇軟忘了戴手套，手指凍的有些僵。
從路邊買了兩個肉包子捧在手裡暖著手，小口咬著。
龔齊遇靠在車旁，淺笑著看她，「蘇軟！」
蘇軟回頭，他招招手，蘇軟立馬朝他走過去。
「你來的挺早啊。」
龔齊遇奪過她手裡的另一個肉包，一口咬掉大半，「你來的更早。」
吃了她的包子，龔齊遇顯得格外熱情，「走，請你喝粥去。」
蘇軟想拒絕，「不用了，館裡有我放的牛奶。」
「是嗎？我怎麼沒見過？」龔齊遇很驚奇的樣子。
蘇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放的比較隱蔽。」
龔齊遇挑眉，對她所謂的隱蔽很感興趣。
但他並沒深問，而是不容置疑的率先帶路，帶著她直接走進來一家粥店。
一坐下，蘇軟看著桌子上的菜單和笑得溫柔的服務員。
抿了抿唇，隨便點了一個皮蛋瘦肉粥。
見她沒有再點的意思，龔齊遇直接開口，「兩份皮蛋瘦肉粥，兩份生煎，一個糖糍粑。」
很精緻的地方，龔齊遇也不是個很講究的人，本來只是覺得帶著小姑娘不太好去太磕磣的地方。
現在看她對環境不像是很在意的樣子，他眉眼亮了亮。
旁邊有免費的小鹹菜，龔齊遇起身去弄了一點。
回來時剛好點的東西已經上來了。
將糍粑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嘗嘗，我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
蘇軟沒拒絕，拿起來嘗了一口，抬眼看他，眼中星光璀璨，「好糯啊。」
龔齊遇心臟酥了一下，故作鎮定的夾起一個生煎放進嘴裡，「對吧，我小時候每天都纏著我媽幫我買。」
看她垂著眸子小口小口開心點咬著糍粑，龔齊遇心裡罵了聲娘，燙死他了！
舌頭頂了頂嘴巴裡面燙出的小泡，真特麼的疼。
蘇軟吃完糍粑去吃生煎，生煎個頭很大，他點了兩份，蘇軟有些為難。
「吃不完怎麼辦？」
龔齊遇看她水汪汪的眼睛，嘴巴沒有跟著大腦走，直接回答，「沒事，我飯量大，吃不完我吃。」
話音一落他簡直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吃不完帶走不行嗎，非要逞強！
最終蘇軟只吃了兩個生煎，然後瞪著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龔齊遇嘴角帶著一絲看不透的笑意將剩下的生煎全都吃完。
一解決完，蘇軟立馬很捧場，「你飯量真好。」
龔齊遇：「……」
他現在不能說話，怕萬一開口胃裡的食物會湧上來。
兩人回到館裡，柳郅許正和學生們討論著觀賽的事情。
一個個都吵著要去，柳郅許一個頭兩個大，「不能去！都給我好好在家訓練，將來好能代替你們的師姐和龔大哥參加比賽，訓練都不好好練，將來怎麼去參加比賽！」
學生們一個個垂著頭不說話，霜打的茄子一般，但柳郅許看的出來，這群小崽子不服氣著呢。
蘇軟知道舅舅的想法，但有時太急於求成並不是好事。
朝看她的師弟師妹們眨了眨眼，在他們的期盼中扯了扯柳郅許的衣袖，「舅舅，他們都想去看比賽，這次就讓他們去吧，觀看一下比賽對他們也有好處，你要是覺得不妥，這次先讓他們去了，等回來立個規矩，以後館內比賽的前五名才可以去觀看比賽，你覺得怎麼樣？」
這樣他們也能更加努力的訓練，比賽也有了籌碼。
柳郅許看一眼一個個站的筆直對他們師姐一臉期盼的弟子，無奈看她，「好話都讓你說了，我能說不行嗎？」
蘇軟微微一笑，朝下面的師弟師妹們比了個OK的手勢，引來下面一陣尖叫。
龔齊遇打電話包了個車，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一行人興高采烈的出發。
到地方的時候距離中午還有一會，柳郅許大手一揮，「去吃飯，一直說請齊遇吃飯沒有機會，擇日不如撞日，走！」
龔齊遇頷首笑著也未拒絕。
下午有比賽，大家都很默契的沒有點酒，但菜品很豐盛，大家吃的都很開心。
至少蘇軟是很開心，她面前的那盤小龍蝦幾乎是被她自己吃完的。
她吃東西愛吮手指，龔齊遇跟柳郅許聊天的間隙看她，忽然一笑，招來服務員又要了一盤蝦。
蘇軟臉紅了紅，覺得自己吃的有點多。
本來打算不吃了，結果那盤小龍蝦一上來龔齊遇就讓服務員放在了她面前。
蘇軟小聲拒絕，「我吃飽了，不吃了。」
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跟舅舅聊天太入迷，總之，龔齊遇沒看他。
沒人注意自己，蘇軟有些糾結，一邊是想著吃的太多了，一邊是想著反正也沒人看見，她再吃兩個也沒關係吧。
這麼想著，手已經不自覺的拿起了小龍蝦，熟練的開始剝蝦。
好吧，就吃兩個。
一盤龍蝦進肚，蘇軟揉著小肚子哼唧，說好的就吃兩個呢。
偏偏柳郅許看過來，瞟到她面前的空盤還一臉驚訝，「小軟，你怎麼吃那麼多的小龍蝦，這東西吃多了不好的。」
一圈的眼睛都朝她看過來，蘇軟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龔齊遇摸摸鼻子，掩下笑意給她解圍，「柳叔，剛剛你說鳳林武館的靳常立怎麼了？」
柳郅許立馬被他轉開話題，「哦對，我跟你說的，靳常立明年打算離開鳳林武館了，這場比賽應該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了，估計會比較拼命。」拍拍龔齊遇的肩膀開玩笑，「你爸整天跟我誇你小子皮實，耐挨，我也知道你小子厲害，但你還是一句話，咱們館裡的規矩，該拼的時間拼，該退的時候退。」
龔齊遇以水代酒敬柳郅許，「我知道。」
比賽即將開始，柳郅許帶著學生們在賽場下面，大家都很安靜，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選手開始準備上場時，龔齊遇半蹲著讓蘇軟幫他戴頭盔。
蘇軟順手幫他戴上，又檢查了一遍護膝和護肘，確認一切妥當，小拳頭在他肩膀處輕輕打了一拳，「加油！」
龔齊遇舔了一下牙齒，眼裡閃過一絲促狹，猛然靠近她，「我要是贏了，有沒有獎勵？」
蘇軟愕然，「你想要什麼獎勵？」
他笑得有些狡黠，「等我贏了再說。」
蘇軟張了張嘴，半天憋出一句，「不能太過分的。」
那邊選手已經上場，龔齊遇朝她眨了下眼睛，「放心。」
太過分的他也不會提啊。
靳常立是個有些秀氣斯文的男人，戴著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很容易就讓人輕敵。
兩人頷首，然後握手。
準備就緒。
比賽一開始，龔齊遇臉上的表情就繃緊了。
這個靳常立的實力似乎比他之前比賽視頻上的要強上許多。
舔了下唇，龔齊遇打起精神，也對，最後一場比賽了，是誰都會拼命。
第一局，兩人誰都每討到好處，旗鼓相當，龔齊遇嘴角挨了一拳，滲著血絲，而靳常立腹部也被他踢了一腳，微微弓著腰。
第二局的時候兩人明顯都興奮了起來，龔齊遇眼睛放著光，蘇軟將礦泉水遞給他，拿著毛巾給他擦汗。
對著他嘴角的傷口顰了顰眉，「疼不疼？」
龔齊遇按住她的腦袋揉了揉，「比賽不就這樣嗎，這點小傷都沒什麼感覺。」
龔齊遇內心：放屁，打人不打臉不知道嗎，他老子天天念叨他，就這一張臉招人喜歡。
一分鐘休息時間很快，龔齊遇站起身上場。
靳常立直接將眼鏡摘掉換上了隱形眼鏡彰顯出他的認真。
第二局兩人一上場就直奔主題，直接進攻。
他一拳，他一腳。
下面的人看的心都跳到嗓子眼。
固陽的小弟子們在下面扯著嗓子給龔齊遇加油。
最終第二局以龔齊遇一個後旋踢踢在靳常立胸口，三分，獲勝。
第三局龔齊遇越打越來勁，直接領先了靳常立六分。
場上一片尖叫聲，龔齊遇大拇指抹了抹嘴角的血絲，笑得格外邪肆。
迷的下面一眾女生尖叫，「好帥！」
蘇軟有些無語，賽場上也不忘撩妹。
柳郅許則是一臉欣慰，怪不得老龔整天誇他兒子誇成寶。
下場後，龔齊遇正在換衣服，鳳林的靳常立走過來，蘇軟先看到，拉了拉龔齊遇。
龔齊遇回頭，看到是他，問道：「有事情？」
靳常立依舊戴著剛剛比賽戴的隱形眼鏡，臉上還有些青紫，當然，龔齊遇臉上青的也不少。
「你很厲害。」他夸的很走心。
龔齊遇挑眉一笑，狂妄不羈，「當然！」
靳常立笑了，「希望你能拿到第一。」
龔齊遇舉了舉手裡的水，認真起來，「承你吉言。」
話說完，靳常立準備離開，龔齊遇突然問道：「為什麼打算退出？」
靳常立的實力在圈子裡也是數的上的，是鳳林的種子選手。
他突然離開，鳳林無疑損失了一員大將。
靳常立倒沒有很失落，笑得一臉坦然，「生活所迫。」
其中種種原因，不便多說。
龔齊遇點頭，「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