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孟潔消停了幾天，時間長了，討論他們的聲音也消停了下去。
過了一段時間，蘇軟收到了趙墨言發的照片。
照片裡的人是安然，她看起來圓潤了很多，尖尖的下巴上都多了些肉。
臉色也好看了不少，穿著睡衣，蘇軟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經有些顯懷了。
蘇軟含著笑回趙墨言，「謝謝。」
可謝謝並不足以表達她的心意，她又回過去幾個愛你愛你的表情包。
又過了幾天，蘇軟回公寓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等在樓下的常跡生。
看到的第一眼，她其實沒認出來，畢竟她只見過他一面，而那時候的他和現在的他差別有些大。
那時候的他溫文爾雅，翩翩君子一般，而現在的他。
蘇軟抿唇，如果不是他喊她的話，蘇軟壓根就沒認出來。
眼睛泛著紅血絲，眼眶青黑，似乎很久沒有入睡，臉上的鬍子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刮過了，整個人透著一種頹廢的美，但與之前的翩翩君子實在是判若兩人。
陸河還沒回來，下午忘了給酥糖餵貓糧，蘇軟是先回來餵貓的。
此時遇見常跡生，她被他的神色嚇得後退了兩步。
常跡生激動的眸子平靜了一些，大概是知道自己嚇到她了，不再往前，站在原地，語氣有些迫切，「蘇小姐，安然在哪？」
蘇軟盯著他赤紅的眼，半晌，靜靜搖頭，「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常跡生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說出安然的下落，喉結哽了哽，眸子死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她現在好嗎？」
蘇軟眼裡浮現一絲譏諷，她從來沒想到過自己還能那麼刻薄。
面對著常跡生怔怔的眼神，她冷笑一聲，「不好，她非常不好。」
看著他的脊背又彎了一些蘇軟心裡一陣痛快，憑什麼要讓他以為安然過的很好，然後不帶一絲內疚的去和別的女人生活？
他該為此負疚終生的。
使勁搓了把臉，常跡生重新平靜下來，幾乎是求著蘇軟，「我想見她。」
蘇軟沒理他，直接準備上樓。
手臂被常跡生拉住，他很強硬，赤紅的眸子裡滿是堅持，「我們之間有誤會需要解開，求你告訴我她的地址，我去把誤會解開。」
蘇軟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我從來不以為讓別的女人懷孕是一個誤會，相反，我認為這是一個事實，哪怕你酒後亂性，哪怕你對此一無所知，但那個女人懷了孩子是事實。」
蘇軟言辭激烈，「我不可能把安然的地址告訴你，讓你再去傷她一次，你還是放棄吧，安然的性格沒人比我更了解，被人用過的男人，在她眼裡就是個垃圾。」
常跡生咬牙，拳頭攥的緊緊的，卻看著蘇軟離開，沒有勇氣再追上去。
蘇軟上樓以後站在窗口又看了他幾眼，他還沒走，站在樹下一支接一支的抽菸。
蘇軟垂了眸不再管他。
她看的出來常跡生是愛安然的，而安然依舊沒有放下常跡生。
但再相愛，也不能抵消現在兩人之間的鴻溝，另一個女人和孩子。
安然這個人有感情潔癖，不管是精神出軌還是肉體出軌，對於她來說意義一樣。
常跡生目光沒有焦點，怔怔的發著呆。
直到菸頭燒盡灼疼了他的指尖，刺痛感讓他清醒了一瞬。
將菸頭踩滅，常跡生從茫然中掙脫出來，眼睛裡有了焦點。
失去安然的恐慌讓常跡生眼睛裡蒙上一層陰翳，連溫文爾雅都懶得偽裝。
接到常跡生的電話，梁璐顯然很驚喜，「跡生，有事嗎？」
常跡生的聲音冰冷異常，「沒事，提醒你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
梁璐只感覺從脊梁骨滲上一層涼意，她有些僵硬，「放心跡生，我們的孩子我當然會照顧好的。」
回應她的是那邊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梁璐心裡有些發毛，莫非常跡生已經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怎麼可能，她現在懷著孩子，而他那天喝了酒，她又很大方的願意等孩子大一些去做親子鑑定。
應該沒有哪裡有問題吧，她放鬆下來，拿了個蘋果很精緻的切成小塊，用牙籤挑著吃。
吃著吃著她眼神突然陰暗下來，視線盯著微隆的小腹，眼神仿佛一條毒蛇。
這個孩子不能留，哪怕被常跡生懷疑也不能留。
也不知道是不是胎兒能感受到她的心思，肚子微微抽疼了幾下。
心情頗好的將剩下的蘋果吃完，梁璐給自己在醫院上班的大學室友打電話。
「瀟瀟，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那邊對於她的這個請求有些驚訝，想要拒絕，「小璐，對不起，身為醫生，這種忙我不能幫。」
知道這個室友的脾氣，梁璐也沒生氣，反而直接抽泣了兩聲用上了苦肉計，「瀟瀟，我知道為難你了，但是我沒辦法啊，你知道我有多愛常跡生的，但現在我被幾個禽獸糟蹋了，常跡生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要我的，求你了，幫幫我好不好？」
見那邊呼吸亂了幾分，梁璐又繼續哭訴，「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去給常跡生送飯了，那樣就不會，」她哭的有些說不上話來，「就不會遇上那群禽獸了！」
聽著她抽泣的聲音，瀟瀟咬了咬牙，「好，我幫你，但就這一次。」
梁璐趕緊點頭，儘管那邊看不見，「謝謝，瀟瀟，謝謝你，沒有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瀟瀟嘆了口氣，對於梁璐的遭遇很是同情，很理智的勸她，「小璐，聽我一句勸，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不能留。」
梁璐輕呵一聲，無聲的笑，聲音依舊楚楚可憐，「我知道的，但這是一條小生命啊，等我再考慮考慮吧。」
掛了電話，梁璐直接將手機丟開，她當然知道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留。
她比誰都不願意留著肚子裡的孩子。
因為他在她肚子裡，會讓她想要發瘋。
時刻的提醒著她被幾個人一起按在身下的絕望。
那都是些小混混，身上泛著難聞的氣息，在她身上亂拱。
她看到常跡生和丁安然在她不遠處，她們站在明亮的路燈下，恩恩愛愛，而她卻在陰暗的不見一絲光線的胡同里被人糟蹋。
嘴巴被人堵著，身體疼的她幾乎暈厥，但她始終盯著那兩人看。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然後她被小混混翻了個身，繼續蹂躪。
那天太混亂，她從噩夢中脫身，渾渾噩噩的逃回家，躲在浴室里恨不能給自己換一張皮。
她噁心的吃不下飯，身體直線消瘦。
然後她就看到了丁安然從醫院出來，她臉上帶著茫然而幸福的笑。
她也剛從醫院出來，手裡還拿著B超單，她也懷孕了，是那幾個小混混當中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她噁心的要死，憑什麼她身在地獄他們卻在天堂。
她要安然陪著她一起噁心，讓他們陪著她一起痛苦。
她想起不久前常跡生喝醉的那次，酒後亂性應該是個不錯的藉口。
她走了過去，將手裡的B超單遞給安然，「安然，我懷孕了，常跡生的，快兩個月了，你會祝福我們吧。」
看著安然如遭雷劈一般，她心裡痛快的不行。
然後她有找到常跡生，跟他說了相同的話。
他直接將B超單摔在了她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的讓她滾，他說他就算是喝了酒也不會碰她，喝的再醉他也記得住安然的味道。
梁璐恨得要死，她說出他身上的胎記位置，看他愣住，然後臉色冷下來，他說，「梁璐，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還是誠實一點的好。」
但她已經豁出去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她跪在地上發誓，孩子如果不是他的就讓她不得好死！
她說等孩子大一些就去做羊水穿刺，來證明她說的是真的。
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摸透了他的脾氣，她哭的梨花帶雨的說出了她被幾個小混混強暴的事情，隱晦的說著她是為了給他送飯。
她知道的，如果她不說出來小混混的事情他也會去查，他生性多疑，讓他查出來反而對她不利，還不如她直接說出來，還能博得他一些同情。
她說她不用他負責，但她要把孩子生下來，她說她不會跟安然說的，她只是想將孩子生下來，她說她不會纏著他的。
她確實沒有非要跟常跡生在一起，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只剩下嫉妒在作祟。
她不能容忍他們幸福的生活在天堂，而她生活在地獄。
哪怕常跡生恨她也好，怨她也罷，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只想，拆散他們。
這段時間，看著常跡生痛苦，看著安然離開，她心裡的憋悶感徹底消散。
真好，大家都一起痛苦，多好。
常跡生其實從未相信過梁璐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他等著時機，等胎兒大了去做鑑定。
可安然直接離開了，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留下。
他問遍了所有人，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想躲他，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