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孔書成獲得了奧數初賽全省第一的消息，不翼而飛。
上午第一節晨讀課，當他坐進教室開始看書時，窗外的走廊里就不停地涌動著前來膜拜的粉絲。有好多女同學，還悄悄地掏出手機，對著孔書成就是一通咔咔亂拍。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高二0班，因為孔書成的存在，而一下子就成了打卡聖地。
甚至，就連隔壁實驗中學的塗賢明老師，一大早也特地跑來，他走進教室，緊緊地握住了孔書成的手，不無感慨地長嘆一口氣：「孔書成啊，當初，我要是能把你挖到咱們實驗中學，那該有多好啊！」
孔書成笑了笑：「塗老師，其實在哪兒都一樣。」
塗賢明：「不不不，那可不一樣。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孔書成是個天才。你要是跟著我一起學奧數，我保證你這次還能走得更遠，說不定還能衝進國家集訓隊，你信不信。」
孔書成莞爾一笑。
看了看窗外沒有老師，塗賢明老師又小聲地說道：「孔書成，你現在還沒有簽約復旦，如果你想來我們實驗中學的話，我們還是可以想辦法讓你轉過來的。至於條件嘛，我可以給你透個底，只要你能來咱們實驗中學，並且最後考上清華北大，我們校長可以給你爭取到5萬元的獎金。而且，我本人還可以再添加一萬。一共六萬元獎學金，你看怎麼樣？」
對此，孔書成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坦白說，塗賢明老師這個時候來挖人，的確有點兒不明智。即便是，孔書成想要背叛四中，去投靠實驗中學的話，四中的領導肯定也不會放人的。如果孔書成轉學去實驗中學，別人會怎樣他或許不知道，但龍飄飄和其他高二0班的老師肯定會手撕了他不可。
要知道，在東饒四中，大家有一個心知肚明的潛規則。那就是，只要有學生考上清華或者北大，高三年級的任課老師都會有現金獎勵。至於獎金有多少，這個諱莫如深，誰都不願意透露。
聽劉銘說，去年高考結束的時候，高三0班的班主任就獲得了一個厚厚的信封，裡面裝的全是現金。保守估計，考上一個清華，班主任至少有2萬大洋的獎勵。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師們肯定會為到手的獎金拼個你死我活。
想轉學？門都沒有！
「怎麼樣？孔書成，你要不要再認真考慮一下，只要你開口答應來我們實驗中學，我們校長說了，他一定會給你疏通渠道的。這年頭，誰還跟錢過不去啊？再說了，你就算一直呆在四中，他們能給你什麼啊？」
塗賢明還想再進一步「攻心戰」的時候，龍飄飄就遠遠地發現了他。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龍飄飄早在幾十米開外，就衝著塗賢明大聲呵吼道：「喂，死鹹魚，你怎麼跑我們班教室去了？你是不是又想挖人啊？你想打我們孔書成的主意，我看你是白日做夢，臭不要臉的傢伙！」
「……」
塗賢明老師心裡有鬼，被龍飄飄這麼一吼，也嚇得不敢再多作解釋，趕緊灰溜溜逃走了。
「他娘的，這條死鹹魚，一天到晚不好好在家教書，盡想著來我們高二0班挖人。同學們，以後你們再看見這傢伙，不要再讓他到教室里來了，知道嘛？！」
龍飄飄望著塗賢明逃跑的身影，氣得胸部劇烈起伏，她立馬給保衛科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以後再盯緊一點，別再讓塗老師這隻老狐狸混進校園了。
打完電話後，龍飄飄也認真地看了看孔書成：「喂，書成，剛才，你沒有答應那個死鹹魚的要求吧？」
孔書成笑了笑：「放心吧，四中是我家，我哪兒都不會去的。」
「好樣的！」龍飄飄滿意地點了點頭：「書成，你現在，可是咱們東饒四中的重點保護對象了。今天早上，劉文偉校長還在會上說了，要重點獎勵你和周落霞這次在奧數上的表現呢。估計，獎金也肯定少不了你們的。劉校長還說了，只要你們倆能在CMO上繼續取得好成績，咱們學校還會再單獨獎勵一次的。以後啊，誰來挖你都不管用了。劉校長還說了，就算是譚市長來了，他都別想把你從咱們東饒四中挖走。」
孔書成笑了笑：「放心吧，龐老師，有您在，我是不會走的。」
龍飄飄：「嘿，臭小子，學會拍馬屁了還。」
孔書成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龍飄飄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於是小聲地問：「喂，書成，我聽人說，你昨天早上，請了很多人吃早點？而且，被請的那些人，還全都是咱們學校的貧困生？」
孔書成：「是的。」
龍飄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家裡拆房子了？」
孔書成：「哪有。」
龍飄飄：「沒拆房子，你這麼土豪幹嘛呢？」
孔書成：「其實，也沒什麼了，我就是想幫助一下需要幫助的同學。您不是常說，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嘛？」
「……」
龍飄飄猛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說道：「書成，你現在，境界都這麼高了？」
孔書成：「一般一般，全國第三。」
龍飄飄：「書成，那老師可要提醒你，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你真的想要幫助那些有困難的同學，那我還是建議，最好在學習上多幫助他們一些吧，而不是請他們吃早點。畢竟，你家裡也不富裕，雖然你最近這段時間，獲得了不少獎金，但你們家不是還想買房子嘛？」
孔書成點了點頭。心裡想：正是因為咱家想換個居住環境，才想發揮一下「水滴黑金卡」的威力啊。
龍飄飄見他不作聲，立馬又道：「書成啊，這段時間，你還是好好準備後面的CMO比賽吧，千萬別把自己的寶貴時間，浪費在一些無所謂的人身上了。至於那些貧困生，學校也會有專門的綠色通道。而且，你自己也是個高中生，哪來那麼多錢去捐助啊？再說了，你以為捐助別人，就一定能獲得回報嘛？有些人，你越救助他，他就越貪婪……」
孔書成點點頭，呵呵一笑：「老師，你放心吧。如果真的沒有回報，我也不會去捐助的。」
龍飄飄：「廢話，像你這樣無緣無故地請客吃飯，肯定不會有什麼回報啊。搞不好，人家還會覺得你傻呢。」
孔書成：「啥酒傻一點吧。試錯，也是通往成功的必經之路嘛！」
龍飄飄突然一愣：「試錯？你為什麼要試這種錯？孔書成，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呢？我怎麼越來越搞不懂，你在做什麼啊？」
孔書成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
緊張而繁忙的學習，總是讓時間過得飛快。
幾乎每一天，孔書成上完課之後，都希望能夠接到賣花小姑娘黃依雲的電話。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之後，黃依雲小朋友一直都沒有給打他電話。
第八天的時候，孔書成終於忍不住了。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孔書成決定給黃依雲的姐姐打個電話。上次在威斯汀酒店門口買花的時候，黃依雲曾經說過，她姐姐是一所幼兒園的老師。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聽。
「喂，你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孩迷迷糊糊的聲音。很明顯，對方還在睡夢之中，是被孔書成的電話吵醒的。奇怪，這都中午一點了，她還在睡覺？
孔書成輕咳一聲：「請問，內個……你是黃依雲的姐姐嘛？」
「對，對啊，你又是誰啊？」
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好像清醒了一些。
孔書成好像聽見，對方在沖馬桶的聲音。
「哦，你好，我姓孔，我叫孔書成。不知道，你妹妹黃依雲，有沒有提起過我的名字？」
「你叫孔什麼，孔…蘇神？」
「不是孔蘇神，是孔書成，書是書本的書，成是成功的成……」
「哦，孔書成，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我其實不是來找你的，我是想找你妹妹的！」
「……」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了沉默。
孔書成仿佛聽見，對方用打火機點菸的聲音。
片刻，孔書成又問：「請問，你妹妹黃依雲在嘛？」
電話那頭，對方明顯有些動怒：「喂，你找我妹妹想幹嘛啊？」
孔書成：「我想讓你妹妹，給我送點兒鮮花過來。或者，不送鮮花也行，送點兒水果啊零食啊什麼的，都行。」
「孔蘇神，你到底什麼意思？」
「哦，我叫孔書成，我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啊，我就是想從你妹妹那裡，買些東西。」
「你為什麼一定要從我妹妹這裡買東西？」
「因為，我……我覺得你妹妹賣的花，挺香的。」
「……」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了沉默。
孔書成似乎聽到了對方用打火機點菸的聲音。
數息之後，對方終於沉不住氣了，她突然對著手機大聲地咆哮道：「喂，我不管你叫孔什麼，我他媽現在警告你，以後不要隨隨便便亂打電話來騷擾我妹妹了。你他媽的，我妹妹今年才10歲，你他媽的到底想什麼呢？你是不是個變態狂啊？」
罵完之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
孔書成聽著「嘟嘟嘟」的忙音後，整個人都有些懵逼了。
臥槽，這個黃依雲的姐姐，她到底是腫麼了？她的火氣怎麼這麼大？就她這態度，像是正經幼兒園的正經老師嘛？
我找她妹妹買花怎麼了嘛？
媽的，我怎麼就成了……變態狂了呢？
想想，真的好氣啊！
孔書成搖了搖頭，只好回寢室午休。
可是，他正睡得懵懵懂懂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
他揉了揉眼睛一看，原來是黃依雲的姐姐打來的電話。
「喂，內個，孔……孔什麼來著？」
「我叫孔書成。」
「哦對，孔書成，不好意思，我剛才錯怪你了。我妹妹剛才跟我說，你不是壞人。」
「廢話，我本來就不是……」
「行了行了，剛才罵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啦。」
「沒關係。」
「我是黃依雲的姐姐，我叫黃依雨，你就叫我小雨吧。」
「哦，小雨姐，你好。」
「別特麼動不動就叫我姐，你就確定我一定比你老嘛……哦不好意思，我剛才是不是不小心又說髒話了，不好意思哈。」
「……」
孔書成沒說話，但心裡卻在暗暗吐槽：踏馬的，像黃依雨這種人，也配當幼兒園的老師？這也太造孽了吧？到底是哪家幼兒園，居然找了這種素質的女老師啊？
片刻，小雨道歉之後，又神經質般地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啊，孔書成，剛才我妹妹跟我說了，那天晚上她偷偷地瞞著我去威斯汀酒店賣花，然後你一次性地買走了她所有的花，是這樣嘛？」
孔書成：「是的，是這樣的。」
小雨：「嗯，看來，我妹妹的確沒有撒謊，所以我剛才給她一個大嘴巴子是應該的。」
孔書成頓時暴起：「什麼？你居然……打你妹妹了？」
小雨：「廢話。她不聽我的話，晚上一個人偷偷地跑出去賣花，我打她一個大嘴巴子都算是輕的了。怎麼，你聽著好像不舒服？」
孔書成：「……」
何止是不舒服啊，簡直……想咬人。
電話那頭，隱約能夠聽見賣花小姑娘黃依雲的抽泣聲。看來，她剛才果然是被姐姐小雨給修理了。
小雨：「喂，孔書成，你剛才打電話跟我說，你還想要買東西？」
孔書成：「是的。」
小雨：「你想買什麼？」
孔書成：「還有花麼？」
小雨：「花就沒有了。從今天起，我也不再允許我妹妹出去賣花了。」
孔書成：「那……你們家還賣什麼啊？」
電話那頭，小雨猛吸了一口煙：「至於我們家賣什麼，主要還不是要看你想要什麼啊？實話告訴你吧，孔書成，你想買什麼，我都能想辦法弄到。哦對了，孔書成，聽我妹妹說，你還只是個高中生？」
孔書成：「嗯，高二。」
小雨：「高中生，也沒什麼需要的吧？文具？球鞋？衣服？或者是……超薄的雨衣，你應該還用不上吧？哦對了，弱弱的問一句，你有女朋友了嘛？」
孔書成：「……！！！」
真的很想掛電話了。
這特麼是幼兒園老師？
片刻，小雨呵呵一笑：「不好意思，開個玩笑。聽我妹說，那天你一出手就是700多，給你女朋友買了一籃子的花，是嗎？」
孔書成：「不能說她是我女朋友。」
小雨：「呵呵，不是女朋友，你買那麼多花？你腦子抽抽了？還是說，你只是想和對方耍一耍？」
孔書成：「這是我的事兒，你沒必要過問。我就問你，你那兒到底有什麼東西可賣。」
小雨：「東西多了去，就看你有沒有錢。」
孔書成：「說說看。」
小雨：「我能搞到華子，你敢要嘛？」
孔書成：「敢。」
小雨：「你要幾包？軟的還是硬的？」
孔書成：「如果是華子，那就直接來軟的吧。」
小雨打了個響指：「爽快。你要幾包？」
孔書成：「我不要幾包，我要幾條。」
「……」電話那頭小雨猛吸了一口煙，然後小聲地問：「你是認真的？」
孔書成：「等會兒我就要上課了，課堂上不給帶手機，所以我沒空跟你閒聊。」
小雨：「好。那你說，如果是軟華子，你想要幾條？」
孔書成：「如果是真貨，你能搞到幾條？」
小雨：「十條。我認識菸草公司的一個小頭頭，內部價的話，我一天內能搞到十條。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每一條煙我要賺30塊錢。所以，我給你560塊一條，怎麼樣？這個價格，也是批發價了。要不然，這個活兒我也沒法干。」
孔書成：「560塊一條，沒有問題，只是……」
小雨：「只是什麼？」
孔書成：「只是，十條有點兒少。」
小雨：「……！！！」
電話那頭，她明顯猛吸了一口煙。
臥槽，這個孔書成，他……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十條軟中，送貨上門，他居然還嫌少？
頓了頓之後，小雨呵呵一笑：「孔書成，你該不會是來逗我玩兒的吧？你一個高中生，要得了這麼多華子？」
孔書成：「那是我的事兒。你只要保證是正品，多少我都敢收。」
小雨：「不開玩笑？」
孔書成：「我還要上課，沒時間跟你開玩笑。」
小雨：「那……你到底能要多少？如果是550塊一條的話。」
孔書成：「你能搞多少，我就要多少。」
小雨深吸了一口煙：「認真的？」
孔書成：「認真的。」
小雨：「我怎麼相信你？」
孔書成：「我先付定2000塊金給你。」
小雨：「爽快。孔書成，你先等等，我打個電話，給我那個菸草局的朋友。我問問他，今天到底能出多少貨。」
孔書成：「行，我現在就把定金轉給你。」
說完，孔書成就給小雨轉帳2000塊錢。
大約半分鐘後，小雨又打來電話：「孔書成，剛才，我已經問過那個朋友了。如果你要的話，我在今天之內，可以分三批去拿貨，每次可以拿10條。一共是30條，有沒有問題？賣給你的話，是550塊錢一條，怎麼樣？」
孔書成：「30條，550塊錢一條，沒有問題。你晚上八點拿給我，地點是東饒四中正門口。」
小雨興奮地說道：「好，我現在就去辦。」
孔書成：「等等，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忘了說。」
小雨：「什麼事兒？」
孔書成：「今天晚上，你把30條煙帶過來的時候，順便把你妹妹也帶過來。」
小雨：「為什麼？」
孔書成：「不為什麼？這批貨，我只能從你妹妹手中購買。交貨的人，必須是你妹妹。」
小雨：「……！！！？？？」
媽的，這個姓孔的，他怎麼這麼狂？
一口氣就要買30條華子？而且，還必須是我妹妹跟他交易？
踏馬的，他真當自己是思聰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