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點半，整座城市籠罩在寂靜的夜色中。
剛剛肝完那道「數論+三角函數」題目之後，孔書成的大腦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
他擺著一個「大」字躺在酒店床上，轉輾反側了數次之後，終究還是將燈重新打開，然後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可以看見不遠處光影浮動的湘江夜景，一襲溫涼的秋風，順著窗戶的縫隙吹了起來。
儘管很晚，他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給周落霞打個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一陣。
孔書成剛想掛斷的時候，周落霞迷迷糊糊地接聽了。
「喂，誰啊？」
電腦那頭，周落霞睡意朦朧的聲音，充滿少女獨有的慵懶和可愛。
孔書成小聲地問：「你睡著了？」
「是你？」
「對啊，是我。」
「現在都幾點了，你還不睡啊？」
「睡不著。」
「喂，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明天還要考試呢。哦對了，現在幾點了？」
「一點半。」
「啊，一點半了，你還不睡？喂，明天早上8點就要考試了，你……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電話那頭，周落霞也被驚醒了。
孔書成頓了頓，然後小聲地道：「喂，你過來吧？」
「……」
電腦裡面，傳來她略有些急喘的呼吸聲。
周落霞：「現在啊？」
孔書成：「嗯，現在。」
「不行。明天要考試了，書成，你瘋了嗎？有什麼話，你明天再跟我說吧。」
「不能等到明天了，明天就來不及了。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
「喂，書成，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我想和你聊聊，考試的事情。」
周落霞：「……？？？」
她心裡想：孔書成這個理由，也太秀了吧？此刻，還有六個多小時就要開考了，他居然半夜打電話過來，說他想和女孩子聊聊考試的事情？
數息之後，周落霞也有些不悅：「喂，書成，你今晚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太過緊張，失眠了？」
孔書成：「不是。我一點兒都不緊張。哦不，也有一點點緊張，我怕你會考不好。」
周落霞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喂，孔仙人啊孔仙人，你既然怕我會考不好，你還挑這個點給我打電話？而且，你還要我去你的房間？」
孔書成：「是的。」
「孔仙人，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呀？實話告訴你吧，我爸在吃晚飯的時候，已經警告過我了。他說，在考試期間，絕不允許咱們再接觸了。你也知道，今天中午的時候，咱們倆……都被他看見了。」
孔書成忍不住笑。
周落霞就更加生氣了：「喂，你居然還笑？你真是沒心沒肺啊！」
「好好好，我不笑，只不過，中午的時候，咱們的確沒有做什麼很出格的事兒啊。而且，你爸爸後來還來我房間跟我聊了半天，最後走的時候，你爸還囑咐我一件事兒呢？」
「我爸囑咐你什麼了？」
「你爸囑咐我說，讓我們以後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記得****」
「啊，孔書成，你……你太壞了，我再也不理你了。哼！我掛了，討厭你！」
「別別別，別掛，千萬別掛，你掛了我還是會睡不著的。就當是我求求你了，趕緊過來吧，我真的有個非常重要的東西給你看。」
周落霞：「討厭，流氓，噁心，我不想看！」
孔書成：「……！！！！！」
我靠，她到底想些啥呢？
一道題目，怎麼就「流氓+噁心」了呢？
「孔書成，你趕緊睡覺吧。聽話。明天早上，咱們一起吃早點。你要是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跟我說。好嘛？」
「不行的，落霞。這件事，我必須現在跟你說清楚。因為，我怕明天給你看了答案之後，你的思路依舊會不大清晰。所以，趕緊過來，咱們倆一起把思路捋一捋吧。」
「……？？？」
周落霞一下子就懵逼了：「喂，書成，你到底在說什麼呢？」
孔書成深吸了一口氣：「你想聽實話嘛？」
周落霞：「廢話，這都幾點了，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呢？」
孔書成：「落霞，實話告訴你吧，我可能歐皇附體了。」
周落霞：「什麼意思？」
孔書成：「今晚，我跟一位數論方面的大師喝茶，不小心從他手裡獲得了一道題。然後，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道題……極有可能會出現在明天的考場上。」
周落霞：「……！！！」
她沒有說話，只是騰地一下就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並且，睡意全無。
「書成，你沒有騙我吧？」
電話里，周落霞的聲音都有些激動的微顫。
「落霞，我啥時候騙過你啊，趕緊過來吧。」
「我不信，你現在把題目發給我看。」
「我把題目發給你看，沒有問題，但是我估計，如果讓你獨自做出來的話，恐怕至少又得需要一個多小時。到時候，你明天的考試狀態會更差。」
「那你把推演步驟也一起發給我看看。」
「不行。剛才，我推演的時候……好幾個步驟都是心算，你恐怕看不大懂。」
「……」
電話那頭，周落霞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孔書成聽得出來，她的呼吸聲在逐漸加重。
她在懷疑，孔書成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他要不要過去？
如果是假的，孔書成到底想要做什麼？
天殺的，這都……凌晨1點半了呀！
「落霞，你還不相信我嘛？要不這樣，題目我先發給你吧，你自己看看，如果覺得容易，半個小時之內就能做出來，你就別過來了。如果你覺得吃力，那就過來吧。」
孔書成說完，立刻掛掉了電話，然後將那道數論題發給了周落霞。
兩分鐘後，房門被輕輕地叩響了。
孔書成騰地一下起身，趕忙沖了過去，他打開門一看，整個人都驚呆了。
此刻，周落霞正身穿這一套寬鬆的睡衣，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
身高171的她，腳上穿著一雙酒店的白色拖鞋，一雙鼻子的白皙小腿從長長的睡衣中露了出來，睡意朦朧的她，眨巴著一雙大大的秋水眼睛，緊張而興奮不已地望著孔書成。
那一刻，孔書成猛然有些上頭，並且感覺鼻腔也有些燥熱之感。他伸手一摸，還好並沒有出現電影裡面演的那種流鼻血的場景。
實話實說，周落霞此時此刻的居家風，雖然普普通通，但確實是太頂了。
「書成，你發給我的那道題，我可能……通宵都做不出來。」
周落霞瞪著一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孔書成。此刻，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無助，當然還有……一絲絲難以掩蓋的緊張和興奮。
「進來吧，咱們倆，再好好盤一盤它。」
孔書成說完之後，立刻將她請進了房間。
並且，反鎖了……
……
深入研究考題，
故而一夜無話。
……
次日清晨，天朗氣清。
早上七點鐘的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金光萬道般地照進了505號房間。孔書成實在太困，他剛剛將鬧鐘關閉，手機又叮鈴鈴地響個不停。
這次，是領隊老師冷明秀親自打來的。
畢竟，所有住在君逸酒店的考生都起床了，就只有孔書成還沒有下樓吃自助餐，於是冷明秀著急的不行。
「喂，孔書成，你幹什麼呢？怎麼磨磨蹭蹭的？現在都七點了，怎麼還沒有起床啊？」冷明秀言語十分焦慮。要知道，孔書成可是她心目中的希望之星。這次的15名省隊成員裡面，如果要說誰最具有殺入「國集」的實力，那必須是孔書成了。
「好了好了，冷老師，我已經起床了。」孔書成一邊加速洗臉刷牙，一邊將考試需要的文具備好。
冷明秀這才鬆了一口氣：「臭小子，趕緊下來，到二樓自助餐廳集合，我們所有省隊成員，都已經在這裡了。就差你一個了。」
孔書成：「好的好的，馬上就下來。」
他飛快地洗漱完畢，然後拎起書包出門。
轉念一想，他又敲了敲隔壁周落霞的房門。
沒人應答。
看來，周落霞也已經下樓了。
孔書成來到二樓自助餐廳。
他發現，在餐廳裡面，已經圍了好幾撥人。其中，那些魔都省隊的考生，也被他們的領隊老師召集在一起，正在做最後的思想動員。
同學們遠遠地看見孔書成下來，全都歡快地打招呼。
「哇靠，准考證號為005的孔仙人，果然具有大牌氣質啊。」
「沒錯，這都七點了，他才剛起床，說明心態是真的好啊。」
「我怎麼發現，孔仙人好像有雙熊貓眼啊？」
「哈哈，看來，孔仙人也是個志祥哥一樣的時間管理大師啊。」
「那可不？我聽說，孔仙人的隔壁房間，就住著周大美女呢。」
「我靠，不是吧？我就住孔仙人樓下，難怪昨晚很晚的時候，我好像還隱隱約約地聽見了不該聽見的聲音呢。感覺像是有人在打撲克。」
「哈哈哈，你這也太誇張了吧？今天就考試了，昨晚還敢打撲克？」
……
同學們儘量控制了的流言蜚語的音量。
他們以為孔書成聽不見。
但是，他們想錯了。
孔書成聽力極佳，幾乎全都聽見了。
隨便吧，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總之，昨晚，的確……沒大休息好。
冷明秀見孔書成來了之後，一邊聽著講話，一邊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狂吃早點，也是皺了皺眉：「喂，書成，你昨晚幾點鐘睡啊？怎麼……還有黑眼圈啊？」
孔書成「哦」了一聲，然後沒再說什麼，只是用餘光瞟了一眼正在和劉希珺談笑風生的周落霞。
看得出來，周落霞其實也有些疲憊，但她在儘量擺出一副很興奮很正常的狀態來。
看見孔書成正在風捲殘雲一般地吃著麵包和牛奶，周落霞這才忍不住走過來，遞給他一張紙巾，小聲地道：「慢點兒吃，時間還夠。」
孔書成接過紙巾，小聲地問：「喂，你早上回去，沒被周叔叔發現吧？」
周落霞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胡說。
這時候，一直站在不遠處喝著酸奶的富二代潘一瑞，嘴裡咬了支牙籤，走了過來。他先是很有禮貌地朝周大美女打了招呼，然後又道：「喂，孔仙人，你怎麼才起床啊？昨晚，是不是去哪裡嗨皮了？」
孔書成：「沒有。」
潘一瑞：「哈哈，別不敢承認了。我聽咱們魔都省隊的一個兄弟說，昨晚十一點，有個富婆開著寶馬760送你回來的。到了酒店門口，那個富婆還向你索吻了呢？」
孔書成立刻瞪了他一眼：「神經病，別胡說。」
周落霞雖然沒說話，但是內心一驚。
潘一瑞卻火燒焦油：「嗨，我可沒有胡說啊。當時，咱們省隊有好幾個兄弟都親眼看見了啊。孔仙人，你小子混的可以啊，一邊摟著個周大美女，一邊還在外面開發新業務啊？」
「喂，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說這話的時候，孔書成表情已經微怒了。站在他旁邊的寧才哲、六小靈童、董洪明、劉希珺也都跑過來助陣。甚至，就連周落霞本人都覺得，潘一瑞的言語中充滿了挑釁和極不禮貌。
「行行行，算了多嘴，算我自討沒趣，孔書成對不起，你們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潘一瑞自知寡不敵眾，也只好悻悻然離開。
很快，孔書成也吃完了早點。
冷明秀老師再次交代了一些「考試須知」後，領著所有的省隊成員，向著樓下那輛專屬的大巴車走去。
此刻，許多家長，也早已經在酒店的樓底下焦急地等待著。
周浩叔叔也在，他親切地和女兒抱了抱，然後握了握拳，眼裡有光地說道：「女兒，加油哦！」
說完之後，他又緩緩地走到孔書成跟前，同孔書成用力地握了握手：「書成，你也要加油！」
「嗯，謝謝叔叔，我會的。」
孔書成重重地點頭，他正要和周落霞並行登上大巴車時，旁邊的六小靈童突然走過來，童言無忌地大聲地道：「喂，書成哥，你的頸脖子上，怎麼還有一根長長的頭髮啊？」
「……」
孔書成還來不及說什麼，那根長長的秀髮，就被旁邊的周浩叔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取走了。
旁邊的周落霞，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