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斯是一名智者,不可能陳長青說什麼,他就相信什麼。【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如果要說服自己,陳長青必須要有一個能站穩的理由,陳長青清楚這一點,所以下一刻他表示:
「很簡單,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修士,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沒有那麼多,秩序將會是唯一的選擇,但這個世界不一樣,它存在著修士。」
俠以武犯禁,秩序和個人自由是相互衝突的。
這種情況不止是在有修士的世界,即便這個世界不存在超凡力量,仍然是這麼一回事。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春秋戰國時期,尚且有四大刺客。
但往後的這些朝代,隨著權力高度集中,秩序的力量大大增強。
此消彼長,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大,個人自由遭受到限制,即便是最頂級的刺客,也沒辦法刺王殺駕。
但隨著修士的出現,準確的說是個人武力形成質變,對於同類可以形成碾壓之後,個人的自由意志會被不斷的拔高,從而對抗不斷提升的群體秩序。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無法理解陳長青在說什麼,但圖斯不一樣,腦海中聯想到了一件事情,幾乎下意識說道:
「命運?」
陳長青點點頭,讚許的說道:
「沒錯,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歐諾米亞代表的命運,本身就是秩序之一,就好像一枚太陽,照亮你的前方,但當你靠近的時候,太陽卻會焚燒你的生命。」
每個人都有自身所代表的東西。
歐諾米亞代表著命運,本質上是群體秩序,涵蓋了一切,會隨著人類的進步,秩序也會吞噬一切。
陳長青代表的是反抗,本質上是個人自由,代表著世界萬物最本質的規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類的秩序在這種生存規則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而這兩者,恰恰代表著修行的兩條道路。
前者是化身天道,後者是我即是天道。
兩者之間沒有強弱之分,但卻又是生死之敵,是理念的不合,除非進入更高的層次,否則永遠無法相容。
圖斯和陳長青一樣,萬千道法歸於一身,所以陳長青才會說他跟錯了人,有歐諾米亞在旁邊盯著,圖斯一輩子也看不到希望。
她永遠不會允許圖斯在現有的基礎上突破。
就如同陳長青說的,太陽雖然照耀著方向,但這個方向未必就是前方,也有可能是在引導你走向一個錯誤的方向。
就好像深海中的發光狩獵者。
而對於陳長青的解釋,圖斯一個人沉默了許久,隨後他問道:「你又如何保證,自己不會變成太陽?」
歐諾米亞不是好人,難道陳長青就是好人?
既然歐諾米亞容不下圖斯,那麼憑什麼陳長青認為自己會拋棄相識百年的歐諾米亞,從而選擇一個曾經被自己殺死過一次的陳長青?
看著圖斯質疑的眼神,陳長青在短暫的沉默後,給出了最能打動對方的理由:
「勇者想要殺死惡龍,就必須要比惡龍更加強大。」
相較於二十年前,陳長青已經進入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境界,但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陳長青一個,有黑就有白,有陰就有陽。
世界萬物,相生相剋,既然有代表著個人自由的陳長青,就必然有群體秩序的歐諾米亞,兩人的力量是同等級的。
王對王,將對將。
塗詩綺死後,歐諾米亞帶走了郭嘉,她要培養一個副手,郭嘉這些年遊歷人間,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陳長青這邊也需要一名強者,而這個人就是圖斯。
準確的說,如果陳長青不想失敗,他必須要讓圖斯完成最後一次升華,不然自己這邊就會因為缺少一名頂級戰力,從而失敗。
什麼勇者惡龍都是虛的,就如同他之前給徐四許諾的一樣,相較於嘴裡說的這些,不如來點實際的東西。
對於圖斯,陳長青真正想說的是他需要一個機會,而自己恰恰需要一個幫手,雙方的利益,至少在歐諾米亞的問題上,是一致對外,沒有任何衝突的。
而面對陳長青的邀請?
圖斯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陳長青:
「你知道剛才我看到了什麼?」
看著圖斯的眼神,陳長青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自信的說道:
「一個勝利者,一個為所有人創造未來,增加無限可能的開拓者?」
圖斯搖搖頭,他深深的看了陳長青一眼:
「不,我看到的是一條惡龍,一條踩著屍體,張牙舞爪,比之前的惡龍更加可怕,也更加兇殘的惡龍。」
雖然很緩慢,但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命都在進步,雖然這種進化的速度看起來有些緩慢,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未來的某一天,個人自由會戰勝群體秩序,陳長青也會趕走歐諾米亞,但誰也不知道新的歐諾米亞會在什麼時候出現,然後幹掉已經變成惡龍的陳長青。
但陳長青不在乎,縱然自己有一天化身惡龍,被新的勇士殺死,也比現在作為勇士的自己,被惡龍燒死強。
所以他不理會圖斯的悲春傷秋,而是相當直接的問道:
「你的選擇呢?」
圖斯搖搖頭,他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似乎要將這些沒有意義的念頭拍碎,隨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我想試試。」
與此同時,五嶽恆山腳下。
一片鳥語花香,悠然自得的小院,已經消失了二十年,又高又瘦,就好像竹竿子的郭嘉,此刻急匆匆的來到這座小院:
「少主,圖斯和陳長青見面了。」
畫面的另一邊,不同於二十年前那個金髮碧眼的少女。
皮膚好似羊脂白玉,一頭烏黑如墨的秀髮,慵懶的坐在這處美人靠,看著這山間的美景,語氣慵懶,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他們說了什麼?」
郭嘉沉默了片刻,隨後低頭說道:
「圖斯很有可能叛逃。」
圖斯很可怕,即便自己得到了一場天大的造化,仍然沒有勇氣對上圖斯,所以他很擔心會有什麼變化,所以這才馬不停蹄的找到對方。
只是面對郭嘉的擔憂,歐諾米亞卻根本不在意。
她擺擺手,語氣一如既往的慵懶,在郭嘉看來天大的事情,但在她眼裡,卻不及眼前的風景重要:
「一個圖斯還左右不了什麼,下去吧。」
雖然不知道歐諾米亞的底氣是什麼,但看著對方這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郭嘉忐忑不安的內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是,少主。」
然而,郭嘉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他離開之後沒多久,隨著光線的變化,被稱之為南嶽四絕之一的瀑布,閃爍著晶瑩奪目的光彩,逐漸在眼前消散?
意猶未盡,神情中帶著幾分感慨的歐諾米亞開口道:
「翡翠,幫我準備一下,這些年我喜歡的東西,常用的器具都幫我收集起來,這個世界很快就不屬於我們的了。」
話音落下,在歐諾米亞身後,出現了一個身形模糊,周圍飄蕩著一團綠霧的身影,對方點了點頭,隨後問道:
「對方有一個孩子,要解決掉嗎?」
把玩著烏黑亮麗的頭髮,歐諾米亞搖搖頭,她輕笑了一聲:「我沒那麼幼稚,而且這個對手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冷酷。」
歐諾米亞輸了,但輸贏其實和圖斯沒有任何關係。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輸贏看的不是誰更強,而是誰的破綻更大,二十年前是一場意外,陳長青在明,她在暗,所以陳長青輸得一敗塗地。
但二十年後,陳長青捲土重來。
他變了,變得更加強大,這種強大不是實力上的強大,而是陳長青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弱點,至於陳長青和圖斯說了什麼?
從始至終,歐諾米亞就不曾關心。
她真正在意的是,陳長青出現在嘉林市,準確的說是在嘉林市看到圖斯,而不是在碧游村和田夏相遇。
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陳長青便拿到了勝利的關鍵節點。
隔空相望,雖然沒有交手,但這是兩人之間的博弈。
陳長青賭歐諾米亞不敢將圖斯送到碧游村,因為李詩情是陳長青的女兒,陳長青如果去見李詩情,就一定會遇到圖斯。
歐諾米亞則在賭李詩情在陳長青心中的地位。
或者說,這是她在上一輪交鋒中,留下的一步暗棋。
如果陳長青選擇李詩情,這場遊戲還有的玩,證明陳長青還存在著弱點,但如果陳長青沒有選擇李詩情,而是選擇圖斯。
就代表著陳長青已經摒棄了最後一個弱點。
所謂的定數,本質上是摒棄了一切意外因素,最終只剩下的唯一選擇。
但當一個人不受這些影響,失去了命運這項優勢,進入到陳長青擅長的領域,歐諾米亞必輸無疑。
而她所堅守的秩序,也將在陳長青面前四分五裂。
所以在身後這位表示陳長青還有一個女兒的時候,歐諾米亞相當平靜的表示沒有意義,陳長青很在乎李詩情,但李詩情並不是他的全部。
而在自己的提議被拒絕之後,渾身散發著綠霧的神秘人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道:
「要我做什麼?」
歐諾米亞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窗外。
直到某一刻,她伸手在空氣中一抓,白皙的手掌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有著細密三角形鱗片,表面有一圈墨色花紋的小蛇。
看著在自己手中,神情慌亂,不斷掙扎的小黑蛇,歐諾米亞突然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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