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

2024-08-27 22:07:57 作者: 殊娓
  再回到李侈的酒店, 又再次跌入床里,同樣的場景也算是輕車熟路。

  倒在床上時,向芋甚至記得偏一下頭髮, 以免被靳浮白壓住髮絲。

  臥室里沒開燈,窗簾還是早晨拉開的那一點縫隙, 厚重的帘布把月光切割成長方形,散落在床頭。

  床頭的煙盒躺著剩下的兩支煙。

  靳浮白的煙不知道是什麼牌子,市面上恐怕買不到,菸嘴印著類似繡花的灰色雲紋,像藝術品。

  光線沉沉,同樣沉的是靳浮白的聲音。

  那聲音染了情慾, 危險卻也迷人,他問她「怕麼」

  向芋有她特有的可愛, 明明整張臉都緊張得皺起來,目光卻是盈盈如水地看著他, 輕輕搖頭。

  她說, 你做吧,做什麼都行。

  這話說早了,等到他開始動作, 她才隱約感覺到, 這種事情上哪怕他儘量溫柔, 她也做不到完全不緊張。

  夜色如陳釀, 令人迷醉其中。

  只是迷醉其中的分不清是她更多,還是靳浮白更多。

  不細揣摩也罷,任一醉方休。

  何苦去做獨醒的人

  偶爾有一聲煙花或是炮竹,更多時候屋子裡安靜得能夠聽清床墊的悉悉索索,靳浮白握著她的腳踝, 壓過去,抵住她。

  向芋仰頸,聲音柔軟「靳浮白。」

  「嗯」

  「你愛我嗎」

  這是一個好傻好傻的問題,俗套得像三流電影裡的台詞。

  那些電影裡,女人躺在床上總要問,你愛我嗎。

  以前看到這種台詞,向芋還要搖頭吐槽

  這種時候問這樣的問題,多傻啊,叫箭在弦上的男人怎麼回答呢

  哪怕不愛也不能說出口的呀,不然女方翻臉不做了,男人怎麼辦自己解決嗎當然是不甘心的,所以愛不愛都會說愛,難分真假。

  沒想到輪到自己,她居然問了。

  不止問出口,還有點委屈,聲音顫著,摻雜哭腔。

  靳浮白的手指按上去,輕輕揉捻,啞聲回答「愛。」

  說出口後他自己感覺不夠鄭重。

  躺在他床上的姑娘有多清醒呢

  清醒到在長沙時進了他的套房,仍然不卑不亢,連請他吃飯都在玩貪吃蛇。

  因為她知道,他發出邀請並不是「助人為樂」,而是一種基於男人對女人直接的興趣,沒必要感恩戴德。

  靳浮白擔心她多心,抬手拂開她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碎發,溫柔吻上去「是真的愛你。」

  話音落下,向芋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脈絡,緊緊皺眉,還是沒忍住,眼角滑落生理性眼淚。

  靳浮白沒急著取悅自己,停下來,指背抹掉她的眼淚「一會兒會舒服些。」

  也沒什麼不信的,他確實很了解她,哪裡敏感,哪裡脆弱,哪裡更容易引起反應。

  向芋在波潮里簌簌發抖,下一秒卻猛然睜開眼睛。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也許像被子彈貫穿心臟。

  只不過她的扳機是靳浮白扣動的,貫穿她漫長又未知的一生。

  其實靳浮白對她真的是很溫柔很溫柔了。

  向芋都知道。

  新年的第三天,向芋在靳浮白懷裡驚醒,看了眼時間,急急忙忙起身。

  剛坐起來,腰一軟,癱倒回他懷裡。

  靳浮白眼睛勉強睜開,困意未消,扶著她的後腦勺,免得她磕在床頭上「也不小心點。」

  向芋扭頭瞪他「那你昨天怎麼不小一點」

  這話把靳浮白逗樂了,笑得困勁兒都沒了,捏著她的臉「大小是我能控制的」

  說完又湊近她耳廓,語氣曖昧,「這個尺寸不好麼後來看你也挺享受。」

  「靳浮白,我要遲到了。」

  向芋沒理他下流的玩笑哭喪著臉說。

  靳浮白也跟著正色「有急事兒」

  「要去機場接我爸爸媽媽媽,他們今天回國,十點半落地。」

  靳浮白吻吻她,語氣安撫「別急,這不還早呢收拾完我送你。」

  蓮蓬頭裡的水打在地面上,水流由冷轉熱,騰起霧氣昭昭。

  向芋收拾著洗澡,隱約聽見靳浮白打電話在安排什麼,等她吹乾頭髮出來,毫不誇張地說,真的是嚇了一跳。

  臥室床上堆著好幾套搭配好的衣服,滿地都是紅色金色的禮盒。

  向芋有些遲疑「你這是」

  「不是岳父岳母要回來,你挑挑看,有哪些是他們會喜歡的,都拿走。」

  他就站在窗邊抽菸,這聲「岳父」「岳母」叫得十分自然。

  向芋圍著浴巾,艱難地越過滿地禮盒,走到靳浮白面前,隨便指一指「那就這個酒吧,我爸爸偶爾會喝一點。」

  路上格外堵車,他們連早飯都沒吃,趕去機場。

  到了機場正好上午十點半,向芋一路小跑往國際到達口去。

  靳浮白雙手插在大衣兜里,在她身後邁著長腿閒庭信步,聲音還要越過人群叮囑她「慢點跑,別摔著。」

  路過一方電子告示牌,向芋才停下腳步「好像晚點了。」

  那天他們等了一個多小時,向芋問過靳浮白要不要買些吃的充飢,他都拒絕了,只說讓她留著肚子陪爸媽吃飯。

  一直到中午,航班終於到達機場,可人都走光了,向芋也沒看到自己父母的影子。

  電話打來打去都是關機,向芋突然冒出一點不好的預感。

  她撥了爸媽在國外的同事電話,得知爸媽並沒有回國,正在國外開會。

  掛斷電話,見她臉色不好,靳浮白問「怎麼了」

  向芋皺了皺眉「沒事兒,走吧,他們今天沒回來。」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向芋被自己父母放過無數次鴿子,已經習慣了。

  最早在小學,全班同學的家長都來開家長會,只有她是自己去的,坐在家長里,還要佯裝自己很平靜。

  回去路上,手機導航提示「前方嚴重擁堵」,好大一段路都堵成了暗紅色。


  向芋看著靳浮白的側臉,忽然有些歉意。

  因為她家裡的事,靳浮白跟著忙了一上午,現在下午1點多,堵在高速公路上還沒有飯吃。

  她往衣兜里摸一摸,全身衣服都是新的,只有手機和錢包,連塊小餅乾都沒有。

  「找什麼」

  「想找點吃的」

  給你。

  靳浮白都沒把話聽完,拉開車門下車,整條高速上都是堵車的長龍,他拉開後備箱,拎出一盒點心,撕開封口的膠貼,丟給向芋。

  挺大的盒子,裡面只有五塊小餅。

  每個餅上一個字,「福祿壽喜」都祝願全了,餅身花紋精美,有點像窗花,還有手作師傅的名字。

  「這個是不是很貴留著送人多好」

  靳浮白重新系好安全帶,語氣很溫柔「吃一點墊墊,一會兒帶你吃好的。」

  向芋捏了一塊,想要遞給靳浮白。

  她什麼都沒做,來回都是他在開車,餓也應該是他餓。

  可靳浮白卻拉起她的手,吻一吻手背「別不開心,想去哪,帶你去。」

  堵車的地方已經是鄰近下高速的路段,能看見不遠處高樓林立,GG牌五彩斑斕,連路燈都仍掛著中國結。

  向芋沉浸在靳浮白的溫柔里,怔了好久,才把點心遞到他唇邊「你吃啊,你才應該更餓吧。」

  靳浮白問過向芋,會不會怨父母。

  她搖搖頭,說都是在生活里打拼的人,他們已經那麼辛苦了,她還沒不懂事到那種地步。

  吃飯時,向芋的媽媽打電話過來,語氣里都是歉意「芋芋,我們初五才能回去,臨時有些事,很忙,走不開。」

  向芋只說沒關係,初五去接機。

  掛斷電話,她扭頭同靳浮白吐槽「初六我都上班了,還說和我爸爸媽媽去泡溫泉呢。」

  「請個假」

  「我們公司好缺人,請假就算了。」

  靳浮白逗她「我要不我假裝當成你爸爸,替你和老闆請個假」

  「不要你當什么爸爸」

  靳浮白真的是寵愛她的。

  初四晚上,李侈約靳浮白去場子裡玩,轉頭卻看見他坐在沙發里看網頁,頁面都是戒指款式。

  李侈挺興奮的「靳哥,你終於想通要戴戒指了,我早說了你這手型戴戒指好看給你看我最近入手這款,你戴肯定也合適。」

  他說著,把戴了3枚戒指的手伸到靳浮白面前,黑鑽在燈光下光芒璀璨。

  靳浮白只瞥一眼,收回視線「我選女款。」

  「女款給誰啊」

  李侈嚇了一跳,「不是吧家裡這麼快就給安排了哪家小姐啊,我還以為怎麼也要等你31、32歲呢」

  靳浮白動作一頓,皺眉抬眸,還沒等說什麼,餘光瞥見向芋跑進來。

  她今天去陪她乾爸乾媽吃飯了,說是晚點自己過來,看看時間,來得還挺早。

  不過這姑娘氣勢洶洶,一臉不開心。

  人還沒跑到他面前,包先砸進他懷裡「靳浮白,都怪你我爸爸媽媽不回來了」


  她用包砸他時,戒指飛出來掉落沙發里。

  李侈看得目瞪口呆,還以為靳浮白會發脾氣。

  沒想到的是,靳浮白笑著把人摟進懷裡,拿起戒指給向芋戴上「怪我做什麼」

  原來向芋爸媽投標了百強企業的項目,本來萬分之一希望都沒有的事兒,居然被採納了,正在談合作,忙得回不來國內。

  哪有那麼好的事兒,一定是靳浮白「從中作梗」。

  靳浮白也是想了半天,才隱約記起自己在國外時候拎起的那份投標書,確實姓向。

  他哄著懷裡的人「不就是泡溫泉,我陪你去,跟岳父岳母有什麼好泡的,不如咱們泡個鴛鴦浴。」

  向芋重重打他一拳「不正經。」

  他們的互動太過溫情,李侈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可又覺得靳浮白應該不會是溺在情愛里不顧大局的人。

  也或許是向芋手段太高

  「向芋。」李侈故意開口。

  他想要提醒向芋,她並不能和靳浮白修成正果,也就不該恃寵而驕。

  向芋坐在靳浮白懷裡,聞聲回眸。

  她目光清澈,好像什麼都明白,卻只笑笑說「好久不見啊,李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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