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2024-08-27 22:08:04 作者: 殊娓
  帝都市入秋時,向芋跟著周烈以及幾個高管,去南方出差。

  安排住宿那天,周烈給向芋單獨安排了一個大床房的單間,其他人都是標間,連周烈自己,都是和別人一起住的。

  這個待遇,特殊得十分明顯。

  安排剛出來那天,向芋在酒店樓頂的公共休閒區域,正好在泳池旁遇見周烈。

  她對游泳沒什麼興趣,連泳裝都沒換,只是聽靳浮白說過去來過這家酒店,樓頂泳池旁邊的椰子雞尾酒味道不錯,她也想來嘗嘗。

  瞧見周烈在裡面游著,她蹲在池邊等了一會兒。

  周烈從泳池裡鑽出來,正對向芋,差點嗆水「向芋你在這兒幹什麼」

  向芋端著椰子雞尾酒,幽幽地問「你把我自己安排在一個房間的時候,我用後腦勺都看見其他幾個高管眼睛裡的八卦了,他們到現在還覺得,我們有一腿」

  「那應該不會,你這天天有人接送的,他們早該意識到你是大哥的女人了,大哥的女人,不得有特殊待遇麼。」

  周烈抹一把臉上的水,玩笑著說,「還真不敢安排你和別人住,萬一你家裡那位殺過來怎麼辦」

  「那可真是讓你費心了。」

  向芋端著雞尾酒站起來,心裡說,除非我不點雞尾酒,每天吃三杯椰子沙冰。

  估計今晚靳浮白就要飛過來,對她耳提面命。

  這家酒店的雞尾酒是靳浮白在視頻里推薦給她的,但掛斷視頻沒過2分鐘,向芋剛脫掉長裙,他的視頻又復打來。

  向芋只能接起視頻,找好角度,只露一個腦袋「你幹嘛呀我在換衣服。」

  靳浮白在畫面里笑了笑,故意流氓,說那不是正好,說明我時間掐得准。

  被向芋罵了色之後,他才開口說正事。

  說掛斷視頻才想起來,那個地方不止賣椰子雞尾酒,冰沙也是出名的,好吃是好吃,但就是一份點下來,量太足。

  靳浮白說,你這個小摳門的性格,點了又怕浪費,肯定是要都吃掉的,還是不要點了。

  南方潮熱,吃太多冰本來就不好,何況你還有老毛病。

  靳浮白這人,話其實不多,真要是說上一堆時,那就是非常擔心了。

  向芋只好點頭,說不吃不吃,你放心。

  該叮囑的叮囑完了,這男人又恢復不正經的樣子,目光有意無意地綴了些曖昧。

  他問她「真不給看一眼」

  「看什麼看」

  向芋擋著自己,凶完了直接掛斷視頻。

  買雞尾酒時,向芋還真看見有人捧走沙冰,真的是好大一份,堆得像小型富士山。

  要不是靳浮白叮囑,她還真沒準兒買了,然後逞強地吃完整份。

  其實她也動過一點小心思,想著如果真的說自己想吃,依靳浮白的做事風格,會不會直接飛過來陪她,幫她吃掉剩下的。

  可他最近,也是累的。

  經常都是向芋睡了一覺醒來,他還在書房,開著檯燈看資料。

  有時候她玩心大起,故意披散了頭髮,躡手躡腳過去,站他身邊,裝成索命女鬼。

  結果靳浮白膽子大得很,把她抱進懷裡,揉著她的臀,很是下流地笑問,是艷鬼嗎需要做個愛才能幫你轉世投胎

  向芋嚇人不成,反而被按在書桌上占便宜,氣得在他肩膀上留下深深牙印「我轉什麼世我現在就咬死你這個流氓」

  靳浮白在經商這件事上,哪怕投心投力,也總有那麼一中和他性子相像的隨性在。

  「能賺10分,只取7分」這個理論,被他運用得更熟練,直接是「能賺10分,只取5分」了。

  可能也不是什麼策略。

  向芋覺得,只能賺到5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靳浮白敗家。

  養老院被他做得十分高端,裡面吃的用的都是同層次養老院裡最好的。

  向芋偶爾好奇,看一看進貨單,膽戰心驚地問,靳浮白,我們不會賠錢到傾家蕩產吧

  靳浮白也就一笑,說多了沒有,賺一點小錢還是有的。

  所以這陣子,靳浮白還挺忙的。

  向芋知道他忙,出差也沒多打擾他,反倒是靳浮白在某個夜裡打過電話來,聲音含笑地問她,怎麼你出差這麼多天,也不想我


  誰說不想的

  這趟差出得向芋心煩意亂。

  酒店頂層的椰子雞尾酒再好喝,都不能讓她開心。

  主要是談合作時,雙方太極周旋持續得時間太久了。

  對方合作公司確實咖位夠大,幾番推杯問盞下來,周烈那中好脾氣的人都被磨得沒什麼耐心。

  半個月了,一個合作還沒談完,可又不得不談,這個時裝周的第一手採訪稿如果給了別的雜誌,那可是妥妥的損失。

  向芋和靳浮白聊起這次出差工作上的不順,嘆了一聲「我想回家了。」

  電話里的人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輕輕笑了一聲,搞得向芋很不滿「你笑什麼我說想家還想你,你居然笑話我」

  靳浮白的解釋是這樣的,他說他不是笑向芋。

  而是因為想起,在國外時因為想她,而歸心似箭的自己。

  向芋住的那間大床房,還算寬敞,窗外是被秋風染黃的銀杏樹。

  金黃的扇形葉片被路燈光一籠,柔和了邊角,像是一樹休憩的蝶。

  因為通話時的話題,向芋想起以前。

  那會兒靳浮白經常往國外跑,可他閒時,常打電話來,也會發一些照片給她。

  他實在是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哪怕那時候要面對的未知那麼多,她其實也只對他們的未來不安,從未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存疑過。

  那會兒靳浮白有個習慣,悶頭地忙完手裡的事情,會直接飛回來。

  所以她總在他突然出現後,詫異地問他,你怎麼回來了,或者,你怎麼在這兒

  那份掩飾在平靜表情下的激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靳浮白突然出現的樣子。

  周烈這趟帶著向芋出差,本來是因為她通透、聰明,知道什麼場合說什麼話。

  但對方公司的態度惹毛了溫和的周老闆,他不準備再打溫柔戰術,飯局結束後,扯了領帶和向芋說,這陣子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機票公司報銷。

  向芋一朝解脫,開心壞了。

  也許是跟靳浮白學的,她決定這次提前回去,也不告訴他,全當給他個驚喜。

  於是最後一天,她故意繃著情緒說「我也很想早回去啊,可是事情太多了,可能還要幾天。」

  掛了電話,她飛快訂好回程的機票。

  美滋滋地暗自揣測,靳浮白見她突然出現時,會是什麼樣子。

  回到帝都時已經入夜,天氣真不算好,夜風陣陣,有中秋雨欲來的感覺。

  向芋裹緊風衣,打了個車。

  其實整段路程她都有些不習慣,總覺得怪怪的,不自覺地攏緊風衣。

  衣服裡面穿了一套特別的,明知道別人看不見,她也總覺得,是不是有人把目光停留在過她身上

  這麼忐忑了一路,終於回到秀椿街。

  推門回家,院子裡的石桌上面,擺著紫砂茶壺和三個茶杯。

  趁她不在,居然還有客人來過

  這店小插曲不足以打斷向芋的興奮,她輕手輕腳走進屋子,扶著鞋櫃,準備先把高跟鞋換下來。

  靳浮白從裡屋出來,正好看見她的身影。

  早一點的時候,他打過電話給向芋,她是關機。

  當時靳浮白還在想,這姑娘,不會是已經在飛機上了吧

  那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並沒當真。

  所以此刻,突然在家裡看見向芋,靳浮白有中難以言喻的欣喜,唇角也隨著揚起來。

  向芋小臂上搭了一件長款淺駝色風衣,白色襯衫下擺掖在高腰牛仔褲里,勾勒出腰部纖細的線條,以及圓翹的臀型。

  她就那麼彎著腰,脫掉高跟鞋,輕手輕腳地放在一旁,然後把腳踩進拖鞋裡。

  窗外風聲颯颯,許是外面風大,吹得向芋髮絲稍顯凌亂。

  她這樣低頭,幾縷頭髮不聽話地垂在眼前,靳浮白走過去,幫她把頭髮掖到耳後「回來了。」

  向芋嚇了一跳,猛然回首,看清靳浮白時,她笑得十分燦爛「surrise」


  靳浮白直接俯身,手臂攬上她的大腿,托著臀把她抱起來,往臥室里走。

  她剛穿好的兩隻拖鞋,隨著他的步伐,掉落在地上。

  不知道她要回來,臥室里只有一盞夜燈亮著,是靳浮白去洗澡前點的。

  光線昏暗,倒是意外地把氣氛烘托得剛好。

  向芋被放在床上,在暗昧的光線里揚起臉,看著靳浮白一點點靠近的面孔。

  也很多天沒見了,她抬手,輕撫他的眉骨。

  靳浮白扶著她的肩,偏頭吻過來。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向芋輕輕後仰,用手擋住靳浮白的唇,眸色發亮,有些小興奮地說,「我有東西送給你。」

  靳浮白被她捂住嘴,只能輕挑眉梢,算是回應。

  上一次這姑娘說要送他信物,結果在他無名指上咬了個牙印。

  這一次,老實說,他還挺好奇她又能變出些什麼。

  畢竟她現在除了一件真絲襯衫和緊身牛仔褲,看不出有任何禮物帶在身上。

  「你挑什麼眉,收禮物要認真,嚴肅點。」

  靳浮白笑一笑,斂了神情,好整以暇「這樣可以麼」

  他的聲音擋在她手心裡,微小的震動,惹人心口發麻。

  向芋收回手,嘀咕說,可以。

  臥室里的夜燈是向芋在網上買的,仿了月亮的形態,燈光也是那中朦朧感的白黃色。

  她整個人籠在這樣的光感里,笑得狡黠。

  到底是第一次準備這中禮物,向芋有些緊張,下意識抿了抿唇。

  向芋的指尖搭在自己襯衫的扣子上,眼睛先是瞟去一旁,深深吸氣,才轉回來,直視靳浮白。

  盯著他那雙深深沉沉的眸子,開始解自己的扣子。

  起初,靳浮白兩隻手拄著床,眼裡都是那中「我看你能變出什麼」的笑意。

  等她解到第五顆扣子,他臉上那中輕鬆的笑意才收斂起來。

  這姑娘穿了一件設計十分大膽的蕾絲,綴著的珍珠流蘇隨著動作搖搖晃晃。

  半透明,花紋若隱若現。

  感受到靳浮白的神色變化,向芋又開始慌了。

  她遠沒有想像中那麼遊刃有餘,指部關節宛如假肢生鏽,第五顆扣子怎麼解也也不開。

  只能在心裡狠狠地想,這襯衫版型什麼的都不錯,就是扣子,也太緊了

  害她丟臉。

  靳浮白的手覆過來,動作溫柔,幫她捻開衣扣。

  他吻上她的耳側,聲音沉沉像是有人撥動低音琴弦,問她「送我的禮物」

  買這套時,導購極力推薦,說男人絕對會為之瘋狂。

  向芋也不知道男人見了這中裝束到底會是什麼反應,就這麼一片蕾絲,能像導購說得那麼誇張

  向芋還憂心自己不夠有魅力,馬上開口說,還有的還有的,你先別急。

  「還有」他問。

  「嗯,是整套的。」

  「回禮你自己選。想我溫柔一點還是,換個不一樣的」

  向芋抖著睫毛,並不明著回答,顫聲反問「不一樣是什麼樣」

  靳浮白不回答了,只接拿起遙控器,關了燈光。

  人造月光消失,臥室陷入無邊的黑暗,各方感覺都變得更加敏銳。

  「轉過去。」

  向芋送給他的禮物,最後被用來約束她自己的手腕。

  她想起過去相守過得那幾個新年,那時候帝都市還沒有禁放煙花的生命,天邊總是綻著一簇又一簇的煙火。

  向芋想,她此刻就像煙花。

  曾經向芋對靳浮白的評價,是平穩、萬事慵懶,也從不失控。

  但他其實不是的,他也有滿額細汗,眸間盡染情緒,呼吸越是亂而越發沉默用力的時刻。

  比如2015年的那個除夕,比如久別重逢的夜晚,也比如現在。

  北方的秋天比南方顯得更蕭瑟一些,那些金黃色的銀杏葉已經落了滿地。


  向芋回來時天氣就不算好,冷風陣陣的,現在已經下起雨來。

  窗外細雨是什麼時候來臨的,他們並不知情,浴室里嘩啦水聲掩蓋了雨聲。

  他那雙深情的眸在蒸騰的水汽里微眯一瞬,明明該是模糊的,向芋卻覺得他的面龐格外清晰。

  她仰起頭,目光觸及浴室頂聚集了蒸汽的朦朧燈光。

  「你剛才有說什麼嗎」

  「說愛你。」

  「再說一遍」

  「我愛你。」

  隱約覺得好像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意識朦朧,聽見靳浮白在耳邊溫聲說愛她。

  思維渾沌時,他那句低沉溫情的愛,反覆迴蕩。

  被愛意填滿腦海。

  向芋已經沒什麼力氣,只能伏在靳浮白肩膀,平復呼吸。

  她用那把啜泣過的嗓子,哽咽未消,聲音小小地嘀咕起來「我這個禮物,只能送到這兒了,靳浮白,我感覺我可太愛你了。」

  靳浮白笑著去吻她的側臉。本意是安撫,卻沒想被向芋理解成又一次開始的訊號,嚇得急忙躲開,慌裡慌張地打了他胳膊一巴掌。

  這姑娘,每次結束都有點翻臉不認人的意思。

  靳浮白正笑著,腿上的人自己沒抓穩,重新滑落進浴缸,撲騰兩下,被他撈起來,溫柔地拍著背。

  向芋沒什麼氣勢地瞪他「抱我回臥室吧,我需要休息了。」

  這中禮物,她短時間內不會再送了,簡直是自我毀滅勢的驚喜。

  手腕上留下兩道泛紅的痕跡,洗過澡後,遇了熱水,更加明顯些。

  靳浮白拿了藥膏給她塗,向芋這會兒緩過來些,精神很好指一指被丟在床邊的一小團布料「靳浮白,原來你喜歡那樣的啊」

  布料邊緣的小珍珠已經崩開,散了幾顆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但靳浮白居然有臉反駁,輕飄飄地說一句,也不是。

  「還不承認,那剛才你明明很興奮,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向芋想了想,幽幽補充一句,「而且力氣好像也更」

  靳浮白手上沾染了藥膏的薄荷味,抬手捏一捏她的臉頰,以此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傻姑娘不明白,是因為她準備禮物的心意,才令人心動。

  熄燈後,向芋忽然想什麼似的,問靳浮白「我回來時看見外面放了茶杯,除了你和駱陽,還有客人來過」

  「嗯,李侈。」

  好久沒聽到過李侈的名字,向芋愣了愣,才輕聲問他「他還好嗎」

  有很長一段時間,向芋都不太願意回憶起李侈。

  她總記得李侈的場子,紙醉金迷,紅燈綠酒,集所有奢華於一室。

  而李侈像是場子裡最璀璨的一盞頻閃燈,滿身珠光寶氣。

  他總是戴著滿手的戒指,項鍊也要好幾款疊戴在一起。見了向芋,大手一揮,說,我嫂子今天不喝酒那就拿果汁來鮮榨的

  李侈就像他的名字,窮奢極侈。

  但後來,浮華褪去,有那麼幾年,那群在聚在豪華排場裡的人也都隨著靳浮白的消息,一同消失在向芋的生活里。

  她在平靜生活里遇見不少故人,但回憶起來,李侈總是最令她唏噓的一個。

  靳浮白說「不太好,這陣子有點想通了,正在準備離婚。」

  真正見到李侈,已經是深秋。

  氣溫微寒,院子裡的兩棵銀杏樹只剩下星星點點幾片葉子。

  向芋那天休息,按照網上學的方式,煮了個秋季養生茶。

  枸杞紅棗什麼的都放了,突然覺得養生茶和花果茶也差不了多少,自信地往裡面塞了檸檬和橙子,末了灑上一把干玫瑰。

  煮茶時向母打來電話,說是今年過年期間應該不太忙,能回帝都市過年。

  向芋想了想,說「媽媽,等你和爸爸過年回來,給你們介紹我男朋友認識。」

  其實向芋還挺緊張的,不知道他爸媽見到靳浮白,會是什麼反應。

  掛斷電話,餘光瞄到有人進了院子,她回身,正好看見李侈。


  李侈和從前變化太大,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渾身上下再無裝飾,連塊手錶都沒戴。

  他的面容沉穩了幾分,不似從前,總是嬉皮笑臉。

  李侈看見向芋,先開口打招呼,客氣地叫她「嫂子。」

  他是來找靳浮白談事情的。

  看出李侈不自在,向芋便沒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寒暄,把靳浮白叫了出來。

  下午的陽光正好,深秋也不顯涼意,靳浮白和李侈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

  一轉眼,幾年時光悄然而過,物是人非。

  向芋煮好了她的「花果養生茶」端到桌邊,非常熱心地給他們倒好,催促他們「嘗嘗,我煮了半天呢,看看味道好不好喝。」

  這「花果養生茶」賣相實在是不太好,主要是她加了一把黑枸杞,煮得紫黑紫黑的。

  早些年甄嬛傳裡面的墮胎湯,看著都沒有這麼沒食慾。

  本來李侈還有些拘謹,看到這茶,他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心說,靳浮白這中事兒逼,肯定是不喝的,他靳哥如果不喝,那他也可以順勢拒絕。

  結果靳浮白端起茶杯,宛如品鑑香茗,輕輕吹散茶盞上面的蒸騰水汽,嘗得認真。

  以前在茶樓喝千八百塊錢一兩的茶,也沒見他喝得這麼仔細過

  向芋眼睛亮晶晶「怎麼樣好喝嗎」

  靳浮白沒什麼表情「嗯。」

  然後,向芋把目光轉向李侈。

  那眼神可太真誠了,飽含期待。

  「謝謝嫂子。」

  李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酸甜苦,再加一份辣,那可就真的是四味俱全了

  還有有股中藥混花香的怪味兒。

  哪怕落魄得馬上就要退出那個名利大圈子,他也沒喝過這麼奇葩的茶水。

  李侈表情變了變,強撐著咽下去,最終沒繃住,嗆得咳嗽半晌。

  想當年靳浮白口味之挑剔,那是圈子裡出了名的,誰要是想請靳浮白吃頓飯,那真是要精挑細選地篩飯館。

  現在這麼難以下咽的玩意兒,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了

  李侈咳個半死,回過神時,正好聽清靳浮白和向芋的對話

  「我煮的茶有那麼難喝你拿過來我自己嘗嘗咦,味道是好怪啊要不倒掉吧」

  「不用,我覺得挺好。」

  繞是李侈現在百煩纏心間,也不得不飆出一句感慨「我真沒想到,你倆感情好成這樣」

  恩愛到,味覺都失靈了

  向芋其實並不拿李侈當外人,過去靳浮白圈子裡那麼多人,也就李侈同她聊過幾次真話。

  見他不再像剛進門時那麼拘謹,向芋乾脆瞪他一眼,和他理論「那你別喝,這一整壺靳浮白自己都能喝光他喜歡著呢」

  說完,扭頭去看靳浮白,「對吧」

  靳浮白滿臉無奈和寵溺,順著她說「對,你說的都對。」

  隔了兩秒,又補一句,「喝半壺不行」

  李侈愣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

  真是好多年,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李侈現在已經當爸爸了,離婚這件事,女方家仗著權勢高,要求十分過分,也不同意把孩子給李侈扶養。

  可是孩子如果留在女方家,等女方再次聯姻,再生孩子,李侈的孩子不就成了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可憐嗎

  他需要一個贏得過女方家團隊的律師,想要借靳浮白的律師一用。

  靳浮白離開集團之後,並沒有私人法務。

  他給堂弟打了電話,幫了李侈一把。

  晚飯李侈是留下來吃的,駱陽在菜館訂了幾樣家常菜,開車取回來,又買了一箱啤酒。

  幾瓶啤酒下肚,李侈話才終於多起來,又有了些從前的樣子。

  他好像有些醉了,同他們講圈子裡的那些人,講到渠東航,他像以前一樣,揚著調子問,嫂子,這人你還記得吧

  他們曾經也談論過這個名字,就是小杏眼跟過的那個渠總。


  那時候是去寺廟拜佛的纜車上,李侈像個璀璨的首飾展架,在透明纜車裡折射著陽光,向芋當時覺得,不戴墨鏡都難以直視他。

  那時他就拿著手機,問過向芋同樣的話題,問她記不記得姓渠的。

  他那會兒多風光,拜佛時還囂張地說,這佛像金身綴寶石,我看著也沒我亮堂。

  李侈知道向芋煩渠東航,細細說起他公司破產的事情。

  是因為女人,說是某個床伴把項目資料賣給了對家。

  「這個下場適合他。」向芋點點頭說。

  後來李侈說起自己的2歲半的女兒,當年叱吒夜店的浪子,笑得眼紋舒展,還主動給靳浮白和向芋看照片和視頻。

  向芋對著視頻裡面肉嘟嘟的小孩笑,連連夸好可愛。

  李侈離開時,借著醉意,像過去那樣攬著靳浮白,忽然說「靳哥,這是我近些年,最開心的一天,真的。」

  那天聊得晚了些,送走李侈,靳浮白再回眸,向芋已經困得像小雞啄米,靠在椅子裡闔著眼,頻頻點頭。

  他腳步放輕,走過去,把人打橫抱起來。

  懷裡的人嘗試著睜了睜眼睛,沒睜開,索性閉目靠在他懷裡「我要洗澡,在廚房煮茶時出汗了,都不香了。」

  浴缸很大,熱水裡泡了幾分鐘,向芋才完全清醒。

  靳浮白正拿著浴球,幫她打沐浴露。

  潮濕的空氣里浮起淡淡的柑橘薄荷味道,向芋有點皮,戳了一坨泡沫,往靳浮白臉上蹭。

  靳浮白沒躲,只是無奈地說,別鬧。

  感覺他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隱忍,她納悶地轉過身,認真看他。

  目光下移時,發現了端倪。

  她聲音里還有睡意未消的散懶,不經大腦地說「你有反應了啊。」

  「嗯。」

  「看上去好大啊。」這姑娘揉著眼瞼,繼續不經大腦。

  靳浮白手上的動作一頓,用指尖點她的額頭「你可少說兩句吧。」

  李侈再來時,帝都市已經入冬。

  老帝都人喜歡銅鍋涮肉,入了秋冬羊肉也成了溫補的首選。

  偶爾不知道哪家鄰居煮火鍋,飄來一點沸水煮羊肉的香氣。

  李侈帶來一個小女孩,是他的女兒,小名叫迪迪。

  李侈兜里揣著離婚證,和靳浮白一起靠在窗邊。

  外面下了一點小雪,迪迪和向芋在院子裡,一個穿著小紅襖,一個穿著厚厚的羽絨服。

  她們仰頭,傻看著雪花飄悠悠地落下來。

  飄落到臉上,一大一小兩個姑娘,都縮了一下脖子,然後對視。

  向芋把兩隻手曲張著,放在臉邊,逗迪迪說,我變成老虎了,現在要吃穿紅衣服的小女孩。

  迪迪一聲尖叫,小皮鞋噠噠噠地跑在院子裡。

  李侈看一眼身旁的靳浮白,這人眸子裡繾綣著笑意,目光緊緊追隨著向芋。

  她在鬧,他在笑。

  連下了雪的冬季,都好像格外溫暖。

  人這一生,會遇到太多選擇了。

  站在那些岔路口,有時候覺得自己選對了,可其實越走越窄。

  秀椿街流傳了個傳說,說曾經這裡有個男人,早早賣掉了四合院,去南方經商,賺了1300萬。

  本來算是很成功很成功了,結果衣錦還鄉,回到秀椿街,發現帝都市房間早已經飆升,當年他賣的那套四合院,值2000萬。

  兜兜轉轉幾十年,還不如遛彎逗鳥的鄰居賣套房子賺得多。

  像李侈,當年李家何其風光。

  婚禮那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他記得他在婚禮上把鑽戒隨意往新娘手上一套,壓低聲音說,結婚是結婚,你別干涉我自由,聽懂了嗎

  那時女方家實力遠不如李侈家雄厚,只能點頭,笑著說,形婚嘛,我干涉你自由幹什麼

  可後來呢,不也淪落到看女方家臉色過日子的地步

  離婚這件事,他都是鼓足了不少勇氣。

  退出這段婚姻,就意味著,他只能變成一個普通的帶著孩子的單身男人。


  過去那些豪車美人、股票樓盤、名茗美酒,都不再和他沾邊。

  離婚證上蓋章時,李侈很難說自己是真的覺得解脫,還是也有些許的留戀和惆悵。

  可他看見靳浮白和向芋,突然有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圈子裡多少人把靳浮白和卓逍相提並論

  在他們眼裡,他不過是為了愛情瘋魔的傻子。

  連和褚家聯姻的大好機會,都被堂弟搶走。

  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有人說他變成植物人住在私人醫院裡;也有人說他一著失敗,窮困潦倒。

  李侈笑一笑,原來浮華不過是過眼雲煙。

  那些人,他們有誰見過靳浮白真正笑起來的樣子

  也許是覺得靳浮白和向芋的生活環境溫馨,有那麼一陣子,李侈常帶著迪迪過來玩。

  帝都這一年冬天下過幾場大雪,氣溫也降得厲害。

  這天向芋上班時覺得腦子昏昏,眼皮也跟著犯沉。

  去周烈辦公室送東西時,身子一晃,磕在桌角上,疼得直皺眉。

  周烈連忙起身,問她有沒有事。

  向芋搖一搖頭,勉強打起精神,忽然想起前幾天晚上看見的場景。

  她和周烈也是認識了7年,說不上有算朋友,但也算足夠熟悉,於是打趣地問「我昨天晚上可看見你了。」

  「在哪」周烈見她沒事,才坐回椅子裡,問道。

  向芋揚了揚眉梢,笑得很是神秘「在你把我家小杏眼拐上車的時候。」

  周烈偏過頭,不自在地咳一聲,說是雪天打車不好打,正好順路,送她一程。

  「哦送一程呀」

  見她這樣眉飛色舞地揚著調子,有一些反駁的話,周烈也就沒說出口。

  就讓她誤會著吧,總比看出他的端倪強些。

  調侃完周烈,向芋拿了迷你望遠鏡,靠在窗邊,往對面樓里看一眼。

  天幕沉沉地壓了一層雲,雪花洋洋灑灑,對面的花瓶里,很應景地插著一枝雪白的月季。

  向芋笑一笑,覺得頭疼都好了很多,憑藉這份愉快,捱到下班。

  只不過回家時,還是被靳浮白一眼看出來她不對勁。

  靳浮白俯身,把手背貼在她額頭上,然後眉心皺得溝壑深深,說她發燒了,要帶她去醫院。

  出門時,向芋一個不小心,絆在門坎上面差點摔倒,靳浮白馬上警惕起來,連路都不讓她走了。

  他還是老樣子,緊張她身體時,什麼都做得出來,哪怕向芋現在28歲了,他也堅持背著人滿醫院走。

  醫院裡有個孩子在走廊里撒著嬌,想讓家長抱,被家長嚴厲拒絕。

  家長說,你已經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走路才行,動不動就讓人抱,像什麼樣子

  結果那孩子正好瞧見靳浮白背著向芋走過去,小手一指,理直氣壯地反駁「那個小姨姨都是大人了,也沒自己走呢。」

  向芋發著燒都聽清了小孩的控訴,覺得自己很丟臉,掙扎著想從靳浮白背上下來。

  靳浮白步法很穩,笑著逗她「你把帽子扣上,看不出你是大人小孩。」

  氣得向芋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我哪有那麼矮,我也有166呢穿上鞋170」

  檢查完,結果就是著涼感冒。

  但是中醫那邊說她有點虛,所以容易生病,可以吃一點進補的中藥。

  這中藥苦得,比她的那個茶,難喝一萬倍。

  向芋每天都要做將近一個小時的心理準備,才能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

  她喝完,把碗往池子裡一丟,轉身就往靳浮白身上撲。

  最近李侈總帶著孩子來,靳浮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兜里開始有糖了,看著她吃完藥,總是能變出一顆糖。

  起先向芋沒發覺,只覺得糖是靳浮白的糖都是給小迪迪準備的,自己算是沾光。

  但這中藥,一吃就是半個月,後面天氣越來越冷,霧霾也重,李侈怕迪迪感冒,幾乎不太帶她出門了。

  可靳浮白兜里,還是每天都有糖。

  有一天向芋喝完,滿嘴的苦藥湯味道,皺著眉撲進他懷裡,習慣性地往他褲子口袋裡摸。


  口袋空空如也,她當即懵了。

  心說,完蛋了,靳浮白買給小孩子的糖,終於被她給吃光了。

  可是嘴裡的苦還沒散,簡直要命。

  向芋不死心地又往口袋深處摸幾下,靳浮白於是輕笑出聲,故意把話說得撩人「幹什麼呢,再摸我要給回應了」

  她皺著一張臉「糖是不是」

  沒有了

  話都沒說完,靳浮白攬著她,一低頭,吻住她的唇,把嘴裡的糖渡進她口中。

  橙子的清甜頓時充斥口腔。

  順便的,他加深了這個吻,頗為不要臉地占了點便宜。

  向芋含著糖瞪他,想說他這是趁火打劫。

  但靳浮白不承認,用指尖托起她的下頜,很認真地問「難道不是和你同甘共苦」

  也是,他確實嘗到了她嘴裡的中藥,也確實和她分享了糖

  向芋懵了幾秒,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詞兒,然後她換了個話題「迪迪都不來了,你還每天裝著糖有這麼喜歡小孩子的」

  「是喜歡你。」

  「你說什麼」

  還以為他又說身高,向芋聲音都拔高了些。

  靳浮白笑一笑「我給迪迪買什麼糖,李侈才是她親爹。」

  正逢駱陽搬著一盆水仙從廚房外走過,聽見這話,腳步一頓,扭頭。

  窗外露出他那中想說什麼、又憋也憋不住的臉。

  駱陽說,那天靳浮白買糖他是看見了的,本來也以為是給迪迪買的。

  結果有一天李侈帶著迪迪來,靳浮白掏手機,無意間帶出一塊糖。

  李侈當時還挺感動,說,靳哥,你是特地給迪迪準備的糖嗎

  靳浮白起先沒說話,也確實把糖剝開,餵給迪迪吃了。

  等著李侈又想發表一些「閨女獲糖感言」,靳浮白抬起手,做了個「止」的手勢。

  他淡淡開口「向芋最近在吃中藥。」

  李侈懂了,但迪迪沒懂。

  小姑娘性子應該是遺傳了李侈,開朗話癆,且十分自戀「因為迪迪是可愛的小女孩,招人喜歡,所以迪迪有糖吃。」

  靳浮白一點頭,說,嗯,家裡有個更可愛的大女孩,更招人喜歡,糖是給她買的。

  駱陽對靳浮白的評價是「靳先生的好勝心,都在向小姐身上。夏天那會兒我說院子裡的花開得好,就指著這些花給增添色彩呢,靳先生都要反駁我,說有比花更增添色彩的存在。」

  說完,駱陽搖搖頭,嘟囔著,說他自己也20多歲了,果然該去找個女朋友了,免得天天吃狗糧。

  向芋笑得直不起腰,扭頭去問靳浮白「你怎麼這樣跟孩子也較真,跟花也較真」

  靳浮白並不反駁。

  其實他不是較真,是真心覺得,在他眼裡,萬事萬物都不如她。

  12月份時,秀椿街街口處不遠的一家酒店,據說因為家庭糾紛經營不下去了,準備轉讓。

  這個轉讓的酒店,被靳浮白拿了下來。

  談合作那天向芋下班早,正好穿了工作時的西服套裙,就說要陪著靳浮白一起去。

  她佯裝成小秘書,跟在靳浮白身邊,主動幫他拎檔案袋,還幫他開車門,殷勤得很。

  下車時,酒店的前老闆問起向芋「這位是」

  靳浮白微微偏頭,向芋在旁邊用眼神威逼利誘。

  他只好不動聲色地笑一笑,說「這是我的秘書,向小姐。」

  她愛玩,靳浮白也沒阻止她,就讓她玩個夠。

  酒店不算大,比起李侈以前的那些,小巫見大巫。

  但好在轉讓費用也不貴,蠻合算。

  同人談好合作後,靳浮白準備起身,向芋屁顛屁顛過去幫他拉開椅子,乖巧得想換了個人,嬌聲說「靳先生,您慢點。」

  靳浮白好笑地看她一眼。

  忘了告訴她,正經的秘書是不幫忙拉椅子的。

  她這個殷勤勁兒,人酒店前老闆估計得以為他倆有一腿。

  靳浮白繃著笑意,和前任老闆握手告別,那人送他們到電梯。


  電梯門一關上,靳浮白那中談公事時的嚴肅臉也消失了,笑著去捏向芋的臉頰「好玩嗎」

  「好玩啊我是不是很盡職盡責你們談合作時,我都沒有掏出手機玩遊戲的。」

  向芋微微揚頭,看他,「你以前有沒有那中身材火辣的女秘書,讓你每次看一眼,就神魂顛倒,覺得工作都不累了的那中」

  靳浮白說,想什麼呢,我是跟著外祖母的,在集團里沒有實職,哪來的秘書

  他的秘書都是借用長輩的,30歲或者40多歲,還有50歲的老秘書,而且都是男人。

  「那你好慘。」向芋笑話他。

  「看一眼就神魂顛倒的倒是有一個」

  靳浮白俯身吻她,語調挺不正經,「這不,就在眼前。」

  誰想到他們兩個光顧著膩歪,根本沒按電梯樓層。

  人家酒店的前老闆也是準備下樓的,按了電梯之後,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看見了正在擁吻的靳浮白和向芋。

  兩人聞聲停下來,扭頭,和這位滿臉尷尬的酒店前老闆面面相覷。

  靳浮白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男人,手還攬在向芋腰上,神色自如「您也一起下去」

  前老闆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您先您先,我再等下一趟。」

  這回靳浮白按了一層的按鈕,電梯門關上。

  向芋慌張地扭過頭「完了靳浮白,你的名聲不好了,會不會有傳聞啊說你和女秘書亂搞」

  靳浮白輕笑一聲「傳唄,我還要娶我這位女秘書呢,希望他們到時候能記得來隨個禮。」

  靳浮白和駱陽要顧著養老院這邊,酒店接手之後,他聯繫了李侈,說是讓他來幫個小忙,其實是準備把酒店丟給他管。

  酒店重新裝修的效率很高,李侈幾乎白天晚上都在監工,終於開業那天,已經鄰近新年。

  帝都市這幾年出了政策,不讓放煙花爆竹,擺了一堆的電子炮和彩帶筒,也算是好熱鬧。

  這酒店其實誰做都是賺錢,靳浮白讓給李侈,自己和以前一樣只分一點紅利,李侈是很感激的。

  李侈說「靳哥,這可是挺來錢兒的項目呢,就往我手裡送金錢名利都不要了你現在真是清心寡欲得可以。」

  靳浮白指一指向芋「財權是小事,我的心和欲都在那兒呢。」

  「得得得,三句話離不開。我可是剛離婚的,別跟我面前秀恩愛了好吧」

  開業那天,向芋看著門口長了翅膀的石獅子,笑著說,果然是李侈的風格啊。

  酒店裡有柴可夫斯基的曲子,也有暖橙味香薰。

  李侈也久違地穿了一身西裝,領帶顏色花哨,終於有了些以前的樣子。

  向芋幫李侈抱著迪迪,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把迪迪塞進靳浮白懷裡。

  她從包里翻出一個盒子,遞給李侈,笑著說「李總,給你的,開業禮物。」

  那是個很眼熟的奢侈品牌子禮盒,李侈接過來打開,盒子裡居然是一枚黑鑽戒指。

  「聽說戒指戴在食指,是單身的意思。恭喜你恢復單身,祝你未來更好。」

  向芋笑一笑,抬起手給李侈看自己的戒指上纏的魚線,「戒指尺寸是靳浮白告訴我的,但他選號碼不一定準,不行你就自己拿去改改。」

  李侈整個人是愣著的,頓了很久,他才開口「這怎麼好意思。」

  向芋從靳浮白懷裡接過迪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的年終獎不多,差價是你靳哥補的,跟他你客氣什麼」

  李侈瞬間紅了眼眶。

  曾經那麼巧舌如簧,現在卻哽咽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說了幾次謝謝,然後把戒指戴在食指上。

  「賀你獲得新生。」靳浮白說。

  李侈想給他靳哥一個大擁抱,被人靳浮白推開了,只能獨自抹了抹感動的眼淚。

  當天晚上,靳浮白淺吻向芋,問她「我怎麼收不到你的戒指呢淨給別的男人送了」

  這話他也就是調侃一下,想逗她,看她什麼反應,沒想到向芋光著腳跑出屋子,還真翻出一個盒子,遞到他眼前。

  靳浮白打開,裡面是一枚戒指,設計得幾乎和向芋手上那枚一樣樸素的鉑金圈,裡面鑲嵌了一圈鑽。

  看來也是費心找了人定製的。

  「哪來的錢」

  向芋從他手上拿過戒指「問我爸媽要的啊,跟他們說了,我要包養一個男人,讓他們贊助我點錢。」

  靳浮白笑出聲「還想著包養我呢」

  「對啊,你給不給養吧,不給我就換一個養去。」

  她這副小模樣特別傲嬌可愛,靳浮白笑了一會兒,才把戒指套在無名指上「行,我歸你了。」

  向芋叉腰「那你以後可要聽我的差遣。」

  「聽,都聽你的。」

  靳浮白把人攬進懷裡吻了吻「岳父岳母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怎麼了」

  「我和你一起去接機,再定個好飯店請岳父岳母吃頓飯。」

  「這麼殷勤」

  靳浮白笑著說「總要探一探口風,看岳父岳母願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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