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柳芙蓉趴在床上,身上疼痛,眼帶柔情。
「霜兒,你回來就住去明鏡院,娘已經安排人打掃乾淨了。」
一旁坐著的粉衣少女一臉溫順,似有難為情。
「母親,那邊是主院,會不會不好。」
柳芙蓉不以為意。
「沒什麼不好,我的女兒就要住最好的,等收拾了葉紅鸞那個小賤人,整個國公府就你一個小姐,什麼都會是我們母女的。」
粉衣少女,狐狸眼一眯,弱弱訴苦。
「娘,可不能便宜了葉紅鸞,女兒這十年在莊子受苦,還不是拜她所賜,你看看我這雙手都粗糙了。」
十年前因為葉紅鸞一句話,張氏直接將她的女兒罰去莊子上,一去就是十年,她中間時不時去求張氏,張氏都不肯答應。
葉盛也因為張氏娘家是一品大將軍的關係不敢說情,如今張氏娘家都戰死,張氏也去了,簡直是老天助她。
她要把這些年所有不滿和委屈都報復給葉紅鸞。
她的霜兒當年才五歲,弄不死葉紅鸞就弄她個身敗名裂,名聲盡毀。
「霜兒放心,葉紅鸞不會有好下場,今日娘惹了你父親不快,明日再說你回來的事情,如今這府里中饋都是娘管著,你先好好養身子。」
「娘,我知道,十年都等了,不怕這一時半會。」
葉紅霜那雙狐狸眼中閃過殺意,藏著陰影下,柳芙蓉並沒有看見。
次日。
天剛蒙蒙亮,葉國公府就沸騰了起來。
後園中傳出了一陣陣尖叫聲和哭喊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紅鸞和阿竹被驚醒,兩人匆匆趕往後花園。
只見一群人圍著一個池塘,議論紛紛。
池塘邊,一個丫鬟正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阿竹拉住一個丫鬟詢問,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昨夜有人看見葉紅鸞鬼鬼祟祟地來到池塘邊,不知道做了什麼。
今早丫鬟來打水時,發現池塘里漂著一具女屍,而死者正是柳姨娘的表妹,柳婉兒。
柳婉兒是張氏出殯那日來的葉國公府,柳姨娘做主留她在府中小住。
紅鸞心中冷笑,知道這是柳芙蓉陰謀。
此刻,葉盛怒氣沖沖地趕來了,當他看清池塘邊的那具女屍,怒道:
「葉紅鸞,到底怎麼一回事?」
紅鸞微微一笑。
對這個原主父親第一印象不是喜歡,甚至厭惡,她走上前去,學著原主那柔聲細語。
「父親,為何這樣問我?」
葉盛怒斥。
「有人看見你昨晚來到這裡,柳婉兒的屍體又在這裡,你還想狡辯?」
紅鸞冷笑一聲,她轉身看向那個跪在地上的丫鬟。
「哦,誰昨晚看見了?」
丫鬟被紅鸞的氣場震懾住了,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昨晚看到小姐你來到了池塘邊……」
紅鸞追問。
「然後呢?你看到我殺了柳婉兒嗎?」
丫鬟搖了搖頭。
「沒……沒有。」
紅鸞冷冷地看著丫鬟。
「那你為何說是我殺了她?」
丫鬟被看得心虛不已,她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柳姨娘被柳嬤嬤攙扶著走了過來,惺惺作態。
「老爺,大小姐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葉盛看了一眼柳姨娘,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知道柳姨娘一直對葉紅鸞有意見,今日卻突然求情?
他又看向柳婉兒的屍體,暗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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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鸞轉身看向葉盛。
「父親,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殺了柳婉兒,那就請報官吧!讓官府來查明真相。」
葉盛愣了愣,他沒想到紅鸞會如此冷靜地應對。
怎麼一個兩個突然轉了性子?
就在這時,一道縹緲的聲音響起。
「慢著。」
一位手拿拂塵的道長,款步走來。
紅鸞一眼就明白過來,柳芙蓉還安排了後手等著她。
「大人有禮,貧道路過府邸,察覺府上冤魂之氣,恐有血光之災,不請自來!」
柳芙蓉逢場作戲,故意一問。
「聽說天機道觀有位化解機緣的道長,看道長仙風道骨,可是無虛道長?」
「正是貧道。」
柳芙蓉往葉盛身上一靠。
「老爺,這位道長在京城這地帶很是高明,聽說只化解機緣,不如讓道長幫忙看看?」
葉盛沉思,才緩緩開口。
「請道長解惑!」
無虛道長拂塵一甩,手中拿符,來回走了兩圈,最後才說。
「大人府上一年之內死了冤魂,如今怨氣太盛,又有鬼怪作亂,若不除去恐要禍及全家啊!」
無虛又故意看向紅鸞,語重心長地說著。
「貧道觀小姐面相,短命之相,小姐身上陰氣太重,容易惹來小鬼上身啊!」
阿竹聽了氣憤,張口就罵。
「臭神棍,說誰短命啊,你全家短命,你全家小鬼上身,你詛咒誰了,招搖撞騙還仙風道骨,我看你一臉奸詐小人之相。」
「老爺……」柳姨娘趴在葉盛耳邊嘀咕了兩句。
見葉盛臉色一黑,紅鸞知道他相信了。
果然,葉盛突然命令。
「把這個被鬼附身的丫頭帶下去,讓道長驅鬼。」
福貴福祿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動靜,其它小廝準備上前。
「我看誰敢,」紅鸞臉色一變,氣勢逼人,又問,「父親不問緣故,就要拿人,這就是父親常掛在嘴邊的為官之道,父親莫不是想官場同僚參你一個聽信謠諑,習的都是市井學問不成?」
見葉盛沉思起來,柳芙蓉連忙煽風點火。
「哎呦,老爺你看看,大小姐以前那麼嬌弱可人,哪有這般氣勢,定然是遇見了不乾淨的東西,不然讓道長也為她驅邪。」
「柳姨娘以前不也溫柔賢惠,如今這樣人面獸心,心腸歹毒,想必也是小鬼上身嘍,」紅鸞話鋒一轉,又道:「不然就是往日裝模作樣罷了,我母親去世後,你就自視甚高,以為能輕易坐上當家主母之位。但請姨娘莫要忘了,外間早有風言風語,說你苛刻長女,嫉妒無禮,不為人妻,為人母,說不定哪日,父親還會因你而受皇上責備,被官僚白眼相待,屆時父親的官位是否會受影響,也未可知。」
紅鸞說完等著葉盛的決斷。
以往經驗告訴她,葉盛這人虛偽至極,實實在在的偽君子。
對於葉盛而言,什麼父女之情,妻妾情愫,都不如他的官位面子重要。
柳芙蓉想妾抬妻,白日做夢。
果然,葉盛衡量片刻,才開口。
「來人去請大理寺的人過來。」
福貴很是有眼力見地跑去報官。
柳芙蓉悄悄給無虛道長使眼色,紅鸞卻是看在眼裡。
不久。
一隊帶刀侍衛疾步而來,有序地站立兩旁。
墨非凡一身大紅圓領官袍,吉服冠,走路帶風,行在前頭,目光沉沉。
葉盛見是他來已經慌了神,當看清他身後的那人。
撲哧一聲。
葉盛已經跪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