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的目光掃過跪在腳下的中年男子,他蓄著跨耳胡,眉宇間透著一絲狡黠與不安。
這是個什麼官?
那人的相貌實在不甚入眼,紅鸞便不欲再多加注視,索性轉過身去。
祁冥宴將紅鸞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的眼神轉變的冷漠。
「史巡撫,對於你麾下的巡捕衛,本王認為已無必要繼續留用。」
史克朗再度佝僂了脊背,聲音顫抖,「是……下官失職!」
祁冥宴目光如炬,沉聲問道:「失職在何處?」
史克朗額頭上冷汗涔涔,「這……?」
他心中暗自嘀咕:不是您說我失職嗎?有太后表姑作為後盾,我又何須擔心自己的安危?
祁冥宴神色冷漠如冰,淡淡道:「既然不知,那便跪著。」
史家與夏太后有著表親關係,因此京城治安官的任命也常有太后插手,史克朗雖與夏家遠隔五服,但憑藉與睿王的些許關聯,在巡捕司內混跡了十餘年。
太后瘋癲之事,皇室自會妥善處理,不會傳至宮外。
史克朗之所以有恃無恐,正是倚仗著這層不為人知的庇護。
史克朗內心不悅,也只能規規矩矩地跪在那裡。
祁冥宴轉身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驚呼。
只見流金湖上原本凍結的冰層開始融化,化作的湖水翻滾著沖向岸邊。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祁冥宴眼疾手快,迅速攬住紅鸞,一個利落的轉身便巧妙地避開了洶湧而來的風浪。
鐵甲衛們此次目睹了紅鸞僅用三息之間便解開了冰封三尺的流金湖,對她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眼神中滿是不敢直視的敬畏與欽佩。
紅鸞看著祁冥宴一身濕透,「趕緊去換衣裳。」
這時,流金湖裡面串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眾人閉住了呼吸,嚇得噤若寒蟬,嬰兒哇哇啼哭聲越來越大。
「保護王爺!」
鐵甲衛中一聲厲喝,一隊人馬直接護住祁冥宴和紅鸞兩人。
跪在地上的史克朗爬在地上抱著頭,嚇得瑟瑟發抖。
驟然,流金湖內突然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尖利而刺耳,眾人紛紛屏息凝氣,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噤若寒蟬。
一道道綠影從流金湖的竄出,爬到河岸的大樹上,各處攀爬,
嬰兒的啼哭聲愈發尖銳,如同尖銳的箭矢,穿透湖面的寧靜,迴蕩在空曠的空氣中,讓人心頭不禁一緊。
「什麼鬼東西在樹上?」
四周的樹木之上,密不透風地掛滿了綠色的光影,它們猶如幽靈般在枝葉間悄然游移。
紅鸞瞥了一眼那些縹緲的身影,沉穩地開口。
「這便是林水仙盜冥河水召來的鬼螢,你們保護百姓,這些交給我。」
祁冥宴聞言,立刻下令:「黑甲衛聽令,速速前往周邊百姓家中,必要時刻,保護百姓安全撤離,確保鬼螢傷害無辜。」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一陣整齊而堅定的腳步聲迅速響起,宛如鐵蹄踏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些鬼螢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所驚擾,它們不安地煽動著翅膀,發出嬰兒般的悽厲叫聲,那聲音說不出的詭異,聽著讓人不寒而慄。
數百隻鬼螢匯聚成一片,紅鸞眉頭緊鎖。
「這些鬼螢中來了人間,它們瘋狂地吸食周圍的人氣,才導致繁衍與生長的速度異常迅猛。」
原本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鬼螢,如今已膨脹得如同小嬰兒一般,它們身上無數的觸角閃爍著幽幽的綠光。
「嗡嗡——」
一陣刺耳的鳴叫聲響起,鬼螢們紛紛四散開來,向著人群密集的方向飛去。
正當他們中的大多數尚未展翅高飛之時,便被紅鸞數條紅線瞬間穿透頭顱,綠瑩瑩的腦部在瞬間爆裂開來,綠色多問液體散落一地。
祁冥宴則如閃電般疾馳而出,緊緊追趕著那幾隻逃竄的鬼螢,他的劍法迅疾而精準,一劍接著一劍,每一次揮動都準確無誤地削去了那些鬼螢的生命。
轟隆——
轟隆——
轟鳴聲迴蕩之際。
一個龐大而猙獰的鬼螢從湖面躍出,它的形象醜陋至極,仿佛集合了世間所有不祥之物的特徵。
鬼螢與祁冥宴對峙,那兩隻碩大的黑色眼珠,宛如兩顆黑洞洞的深淵,瞪視著祁冥宴,帶著令人膽寒的詭異光芒。
祁冥宴目色狠戾,黑劍緊握,劍尖閃爍著凌厲的光芒,蓄勢待發。
……
官道里,密密麻麻都是撤出來的鐵甲衛和百姓們,嬰兒的啼哭聲不斷在他們身後響起,是鬼螢追趕著他們,少數鐵甲衛留後與它們對抗。
暗衛營的人也加入了這場滅蟲行動,只是他們砍不死,只能砍傷鬼螢。
今夜這一幕,足以讓所有人銘記於心。
直到大部分百姓們都安全撤離出去,暗衛們默默斷後,一道熟悉的聲音落入耳中。
「王爺了?」
離梟一驚,回頭就見追風快速地走來。
他的肩膀上掛著一個紅肚兜的娃娃。
暗衛們怔住「……」
離梟挑眉「王爺流金湖還沒出來,這些玩意殺不死。」
不等追風開口,一道影子從眾人眼前飛過。
眾人只見那紅肚兜的小娃娃朝著幾隻鬼螢撲去,他一手抓著一隻,速度極快根本看不清,鬼螢在他的手中如弱雞,見他就往地上一拍。
「拍死了!」
「那小傢伙是人是鬼?」
「我的個娘,我們這麼多人還不如一個小娃娃?」
「追風哪裡找的這麼厲害的寶貝!」
追風:「……」
鬼娃娃張著血盆大口傻笑,「好玩,好玩!」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默默閉上了嘴。
莫慌……
莫慫……
……
流金湖邊,流金湖畔,紅鸞白衣勝雪,猶如仙子下凡,靜守祁如意華麗馬車之旁。
她的目光如炬,睥睨萬物,透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氣。
湖邊岸上,鬼螢殘骸散落,綠液橫流,熱氣蒸騰,宛如戰場的痕跡,訴說著方才的激烈交鋒。
黑衣男子踏月而來,黑劍在手,寒光閃爍。
他墨發飛揚,長袍翻卷,幾縷髮絲隨風狂舞,更添幾分不羈與狂放,他的面容如此俊美非凡,眉宇間透露出狠戾之氣,仿佛天下無物能擋其前行。
在這月色之下,相視而立,一靜一動,一柔一剛,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