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男子微微一笑,那雙與祁冥宴頗為相似的眼眸中閃爍著玩味與冷漠,「吾乃魔域之主,夜燼。」
夜燼?
這個名字紅鸞從未聽聞過。
但魔域……
幽冥血海幾萬里,裡面血浪滾滾,魚蝦不興、鳥蟲不至,天地戾氣全都聚那裡,八荒之中的洪荒,三界四海將那裡喚作幽冥血海,魔域族人生存的地方。
紫袍男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幾人一會兒,「本座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宋錦玉當即豁然站出來。「你是魔族?」
那紫袍男人當然沒有回應,也沒有動,只是定定而立,嘴角掛著一抹陰惻惻的笑容。
紅鸞伸手按住身旁的人,低聲道:「別衝動。」
一陣寒風吹過,那人紫袍男人似乎發出一聲嘆息,身影化煙,潰散一般,隨風而逝。
只是他消失時的魔力激動,四周冰錐噼里啪啦掉落,四人被突如其來的波動振飛。
紅鸞豁然起身,這時,他們身後銅門外忽然響起了突兀的「叩叩」敲門聲。
三人都回頭望去,范無救道:「誰?」
一個男聲在外道:「是我。」
紅鸞過去開了門,銅門外的是個俊朗非凡、神形清正的男子,負手進來。
紅鸞微微愕然,道:「祁冥宴,你怎麼會來這裡?」
祁冥宴整了整袖子,道:「聽說你來了兩界碑,我手上不是有你的綁的紅線,就尋來了,怎麼了,你這副神情?是發生了什麼?」
紅鸞定定的注視他,他額頭上紫氣到沒有想之前,如今匯聚在眉心,也沒有外擴的跡象。
是本人沒錯了,只是她懷疑這男人是什麼物種了,驚人的記憶力,術法看一遍就會,要是讓他那死了的不靠譜師傅知道,不得從棺材裡嘭出來。
這人可是比她還有天賦的人。
「京城離這裡八千里,你是怎麼到這兒的?」她回頭道,「你又不會什麼傳送陣法?」
祁冥宴笑道:「我畫一個,想著試試效果,誰成想一試就會,還被送到這青銅門外,我在外面呆了一會兒,又聽裡面有打鬥的聲音……」
紅鸞難以置信,喝道:「也就你看一眼就會,幸好沒畫錯陣法,不然魂魄都會給你剝離,還好沒出意外。」
祁冥宴略微遲疑,從她的眼神中察覺到了擔憂,笑道:「你們剛才遇見了什麼,這青銅門內與外仿若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邊寒氣極重,一邊仿若置身火爐之中?」
「遭遇了些許小麻煩……」紅鸞簡略地敘述了經過,此時兩人已然走進范無救、白靈以及宋錦玉三人身旁。
三人現下對祁冥宴的身份心生疑慮,眼見紅鸞與之這般熟識,便也都未曾細加追問。
沉吟片刻,祁冥宴道:「那麼,有沒有一種特殊情況?你們看到的那紫袍人,是附在其他鬼魂上的冤魂?」
白靈和范無救真蹲在地上,狀似都在發呆。
祁冥宴和宋錦玉以成年人的姿態抱著手臂站在一邊,嚴肅地對立著,最後,紅鸞提醒道:
「這次這裡和以前不一樣,我是要下去最底層尋人,你們如果害怕可以原路返回,或者單獨行動,這裡可比表面上看上去兇險多了。」
想了想,祁冥宴點頭道:「我是專門尋你而來,自然不會與你分開。」
畢竟,他是真不放心她。
范無救道:「小祖宗說去哪裡,黑爺我就跟你到哪裡,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陪你闖一闖。」
在說刀山火海又不是沒去過,嘿嘿!
白靈:「反正我白靈要跟著姐姐吃香喝辣,我不回去!」
宋錦玉一怔,他想走,可是不能丟臉,要是他離開,她們會不會認為他貪生怕死。
宋錦玉想著,一拍手道:「我想起來了,之前聽過夜燼這名字,是上古神刑天入魔後他麾下的一個小魔靈,千年前和北帝一戰,又被封印在地府中。」
范無救道:「不可能,地府就那麼大的地方,出來十八地獄,就是九幽之下,九幽之下的神魂,還沒人逃出來過,按你這樣說封印在地方,都沒地方。」
宋錦玉舉起已經磨得脫了線的織錦袖口,道:
「你才入地府多少年啊,千年前的事情十殿閻王都沒幾個全乎的,也就那秦廣王是個老鬼,他在下面幾千年,說不好他知道,不是我說你們陰司,逃出來了這麼厲害的鬼物都沒人發現,窩囊不?」
哈?
紅鸞一臉嗤笑的表情:「我說一看見那人你就如此激動,感情一開始就猜出來身份,現在才來說明,是想打臉了?」
因范無救神情非常之不服氣,他也只當聽不見宋錦玉到底在說什麼廢話。
白靈倒是抬了頭,皺著眉道:「剛剛那紫袍男人,不是從那條道出來的嗎,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看看?」
紅鸞看著那熟悉的洞口沒有猶豫,跨步走了過去。
其餘幾人見她一動,都跟了上去。
謝憐莞爾,道:「捲軸是靈文殿的文官總結的,鬼新郎只是民間的叫法。不過,你說得很有道理。」
又說了幾句,紅鸞發覺宋錦玉思路頗為清楚,雖神色不善,論事卻毫不含糊,頗感欣慰。
紅鸞走了一陣,忽然發覺身後三人都沒跟上,納悶地回頭去看,結果那三個各玩各的,
白靈顯然一副四周探究的舉動。
范無救右手轉動著勾魂索,很不情願地走在一旁。
祁冥宴注意到紅鸞的目光,抬眸預知撞上,露出非常溫柔的一笑。
紅鸞很納悶地在看著他,才回頭。
宋錦玉問:「你往哪裡走?」
紅鸞道:「尋一座破爛的小廟,你那是什麼白眼眼神?」
宋錦玉又納悶地問:「那你為什麼要往右邊走,這邊一看就濕噠噠的,有積水?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懂嗎?」
「所以這有什麼關係?」
紅鸞白了一眼,直徑走了。
宋錦玉回頭,「你們看見沒有,她對我翻白眼?」
白靈呵呵一笑,同樣給了一個白眼給他。
范無救催著口哨,一樣給了個白眼給他。
祁冥宴沒給白眼,給了殺眼,眼神能殺人,想必宋錦玉此刻已經千瘡百孔。
少頃,五人在一個極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了一間破破爛爛的土地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