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路無話。
回到冥殿周圍小燈籠潛伏著一路上，八卦都不八卦了，像妖蘭稟明情況之後都忍不住補了一句：「地府那位黑爺跟著來幽冥界還是頭一次。」
「哦？」妖蘭覺得稀奇，轉念一想倒是笑了，「那黑無常聽說很是照顧紅紅。」
好成那樣的兩個人，能來幽冥界也說得過去了。
他笑著拂了拂身上嶄新的衣裳，悠然地捏著茶壺準備過去斟茶。
「你還不知道嗎？」小燈籠問道，「那兩位已經去了寒池那邊。」
等了半晌，始終沒等回來兩人過來的時候，妖蘭也還是只能一個人喝茶。
新鮮的龍井，醇香四溢，他抿了一口，捏著小盞摩挲，波動的茶水面上很快映出了一襲紅袍。
眼裡浮上些興奮，妖蘭坐直了身子站了起來。
「紅紅你回來了。」他如往常一樣含笑問候。
范無救跨進來，眼神火霎時將殿內的一切都掃過，他低眼看著妖蘭，一句話沒說，眼神卻都看得人魂魄疼。
妖蘭齜了齜牙，仍舊在笑：「這位就是隔壁的黑無常了吧？」
「不是？」他冷漠道。
咯咯地笑了兩聲，妖蘭搖頭：「紅紅，你這魂身怎麼和肉身一般無二了？」
「剛找回來了！」
說是這麼說，紅鸞臉上神情卻是格外滿足，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神情冷漠的范無救。
妖蘭伸了個懶腰，大方地將自己的結丹取出來，擺在了面前的茶桌上。
「紅紅，你看我修煉三百年多年終於結妖丹了，我們兩個真是雙喜臨門，慶祝一下！」
「好，你去安排。」她看向范范無救，「早知道這小子會有這麼大的本事，我眼光不錯！」
妖蘭從范無救身後走出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哪裡撿的妖靈？」范無救嘆息，「剛剛還用眼神恨了幾眼。」
紅鸞捏緊了手指：「妖蘭就是個小孩子，不要和他計較！」
范無救可不想計較，只是看那小子對她心思不純。
「你還是把小黑的肉身還給他，如此下去你的魂魄會有影響，黑無常是有鬼王珠的人。」紅鸞捏訣，一字一頓地看著他道，「我怕到時你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安寧。」
他輕笑，見她的魂力過來了，還是抬手去擋。
他卻是忘記了，他現在是個神魂，紅鸞如今是個魔神體，意料之中的，這魔神力輕易地衝破了他的魂力，狠狠地穿透了他的神魂。
白光之中，范無救瞳孔一縮，動了動眼球，沙啞著嗓子笑了：「這是你送我的，最後一份禮物嗎？」
最後一個字落音，謝無依的神魂被打出范無救的身體，飛散出去，回歸了自己的肉身。
紅鸞抓著范無救的袖子，有些茫然，看著他的肉身倒下。
另外一邊，謝無依半闔著眼瞧著他已經回到自己的肉身，想也不想，拂袖離開，往幽冥界趕。
他突然就覺得厭煩了。
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去找她這次，他就看了一出鬧劇，卻知道這次過後，怕是會永遠找不到她了。
四海上面滿是窟窿，是流火墜落人間。
四海遭殃，凡間也開始了無休止的戰火和瘟疫，凡人死後又入了地府，地府忙碌，范無救的強行被紅鸞找回，交給了他生死簿後，黑無常又忙碌起來。
白無常謝必安始終沒有回來！
這已經是四個月之後的事了。
四個月，紅鸞將幽冥歸了豐都，選擇了離開。
……
莽荒內
「終於不在亂了。」白靈坐在她面前，輕輕嘆息，「莽荒中四季更替，有了雨雪晴日，再過幾年，便要和人間一樣了。」
祁如意安靜地聽著，將手裡的衣擺捏成一團。
「我有什麼能做的嗎？」她問。
輕輕笑了笑，紅鸞搖頭：「帶著這幾籃子仙草去教他們如何治病救人吧，你們倆都不用在這裡陪著我了。」
祁如意很是自然和白靈對視，然後提著籃子離開。
白靈尷尬之色，抬袖，輕輕撫了撫自己的細眉。
「我聽人說，你的魔神之力不易控制得住。」她放柔了聲音，「你還是多試試控制一下，仙都那邊可是時刻關注莽荒的動靜。」
頓了頓，她試探著問：「你可知道宋錦玉那廝怎麼說你，說你的命數影響三界，我可是好好罵了他一頓？」
哪能看見她的命數呢？
紅鸞垂眼，睫毛輕顫：「仙都有一個塵緣鏡，和地府孽台鏡相反，一個看過去，一個知未來。」
白靈一愣：「真有這寶貝？」
「嗯，有！」
「……」她若是偷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一切未發生的事情了，白靈神色略為慌張。
紅鸞沒有抬眼，只有沒看清白靈如今的慌張，聲音有些低啞：「上古神隕滅極多，天外天之外沒幾個真神存在了，加上人間修仙無人，沒有凡人修仙補位，仙都已經沒落，如今你修煉神魂，倒可以直接上仙都。」
白靈眼睫顫了顫，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她是想修的鬼仙，可是如今修煉神魂，她不想被束縛。
紅鸞終於抬頭，與她對視：「所以，你現在最想做什麼？是去仙都，還是自由自在的隨心所欲，有什麼我能幫助你的，或者想如何做？」
她的眼眸很清亮，說的是問句，可裡頭半絲困惑和迷茫也沒有，仿佛早已有了方向，只是需要她給一份確定。
白靈就明白了，她雖然一直困住莽荒不出去，卻是什麼都知道。
心裡不由地生出一股子悲愴來，白靈哽咽搖頭。
「我決定了留在莽荒，哪裡都不去了，創建玄門，讓魔族的人，知道生活怎樣多姿多彩。」
紅鸞安靜地等她將話說完，然後才拉起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她抿唇，聲音柔了兩分：「你真沒有想去的地方，就住在這裡吧！」
白靈不自然瞥一眼外面，她沉默半晌，還是「嗯」了一聲。
……
天邊的雲像泛著五彩斑斕光，彩雲迷人眼，紅鸞坐在軟綿綿的沙丘上，看一眼身邊站得筆挺的人，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袍。
「坐呀。」
玄冥側眼，沒好氣地道：「本祖才不要沒形象這般隨便，你見過哪位神仙像你這般沒形象？」
紅鸞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道：「我不就是。」
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