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
電閃雷鳴,交織如游蛇!
不斷的翻騰在雲穹之上,咆哮著,嘶吼著,這些雷霆的威能,已然不似曦曦雕刻出三清位階神相時候所招來的天罰了。乃是因為天地所不容的可怖存在,要橫跨兩界而降臨,而導致的天地意志的憤怒與癲狂!
像是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變得欲要針對曦曦似的!
剎那乍現的雷霆,好似一張大網一般,網羅在穹天之上,猙獰可怖,好似蛛網般覆蓋天地間的一切。滋滋滋...
高溫在不斷的擴散!
數十里天地的雪花,盡數消融成了雪水,化作了一顆顆滂沱落下的雨珠,噼里啪啦的墜在地面!仿佛有恐怖至極的氣息,從那巨大無比的獄蓮之火所形成的巨大手掌之中呈現而出。
八臂獄蓮忿怒三太子?!
巨大的手掌好似蓮花聚合在一起般的畫面,讓大坪之上所有人面色都發生了變化。這個變故發生的著實太過突然了!
誰都沒有想到,曦曦將自己的神基雕刻成神相,居然會出現如此變故?
除了呂太白、李澈和方翰書三人,其他人都未曾看到那尊浮現於曦曦身後的詭異廟,以及從詭異廟中走出的廟神三太子!但是,只是獄蓮之火所化的巨大的火焰手掌,就足以讓他們感覺到了不對勁。
張雅面色之上頓時浮現出了無比的慌張之色。「啊?!這是怎麼了?」
「相公..曦曦她怎麼了?這突然出現的火焰手掌是怎麼回事?」張雅滿臉的慌張之色。
「媳婦,不用擔心,曦曦不會有事的,只是她修煉的畢竟是三清神相,有點特殊,我等去看看,你不用太擔心,我不會讓曦曦有事的。」
李澈安撫了下妻子張雅,倒是讓有些六神無主的張雅逐漸的安靜與冷靜了下來。一陣墨色霧氣翻湧,張雅頓時明白了丈夫已經出手了。
只留下了一具化身而已
張雅已經顧不得相公那神乎其技的化身之術,眼眸中滿是擔憂。咻咻咻——
破空之聲幾乎是瞬間爆發。「放肆——!!!」
呂太白負手而立,銀髮不住的狂卷飛揚,舌綻春雷般一聲厲喝。頓時,虛空都好似被無形的劍氣給切割開來一般。
另一邊,方翰書眉頭壁起,背後隱約間,竟是有無數道白色的浩然正氣宛如流絲般匯聚在一起!方翰書的儒衫獵獵飛揚,亦是欲要騰空而起。
不過呂太白整個人都好似化作了銀色,手掌壓在他的肩頭。「看好神宗。」
呂太白話語落畢。
整個人身軀竄出,便化作了一道銀色劍光。
在那巨大的獄蓮火焰手掌完全閉合的剎那之間,竄入其中。
身為頂級絕巔的他,速度著實太快。
這份速度,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便發現呂太白消失不見了。而這般變故,其他人也終於反應過來。
宗主夫人玄七殺周身神符橫飛。
二長老趙方舟,還有三長老丁梓,這兩位強者亦是沖天而起。
可他們的速度如何能夠與呂太白相比,尚未趕赴靠近,便看到那巨大的火焰覆蓋而起的獄蓮火焰手掌,徹底閉合。仿佛與外界隔絕開來也似。
趙方舟鬚髮飛揚,身軀囊鼓壯大起來,強大的氣血滾滾,好似一頭暴戾的凶羆,從大地之中咆哮起身。「住手。」
不過,趙方舟要動手破開獄蓮之火的時候,卻是被方翰書制止了。「不要輕舉妄動。」
方翰書面色嚴肅,儒衫飛揚,周身浩然之氣如河流滾滾。趙方舟對於方翰書還是認可的,畢竟被這讀書人揍過
「方長老..到底怎麼回事?」趙方舟氣血收斂,眉頭起。眾人俱是看了過來。
被丁梓收為關門弟子的雲娥,還有願賭服輸成為曦曦大帝跟屁蟲的金太歲,以及前來觀禮的周蓬等神童,俱是扭頭看來曦曦與他們的關係極好,他們自是想要知道曦曦發生了什麼。
明明都已經雕刻成功了,只是要將神相拉扯入泥丸內景而已,就出現了變故..就好像..
有人要來摘桃子似的。
要侵占曦曦辛辛苦苦雕琢而出的神相!
這讓他們心頭不由微微發顫,有些擔憂,有些陰霾或許是神宗這邊出了變故被不少人所感知到了。
乾元道城之內。
一道又一道強大的氣息噴薄而起,有流光縱橫,橫跨高空而來。
洪石佛背負著棋盤,鬚髮飛揚,雙手掐著印訣,面色無比的嚴肅,好似從光華中走來般也似。「監正。」
方翰書看向了洪石佛,眸光冷漠,沒有多少情緒波動,無數的浩然正氣,在他的周身形成了無數頭嘶吼的白蟒
「老夫只是來看看情況,得知少宗主欲要六歲衝擊神相,本來應該是水到渠成,可老夫卜了一卦,卻是發現乃為大凶之象..故而特意來提醒一番。」
「看來,來晚了啊。」
洪石佛嘆了口氣,眸光落在了那化作一個拳頭般,熊熊燃燒的獄蓮之火上。他的眼底閃爍過一抹異色。
「獄蓮..」
如今天下,每一位修士對於【獄蓮】都頗為敏感。
方翰書聞言,眸光倒是緩和許多
「多謝監正關心,不過...想來問題應該不大。」
監正眯了眯眼,點了點頭:「太白宗主出手了,那的確沒啥問題了,雖然這獄蓮之火,好似架構形成了一處道蘊蘊藏的小洞天...不過,未必能限制的住宗主這等存在。」
監正洪石佛笑著說道。
心頭對於呂太白的實力也有了新的認知。
畢竟,前些天那一戰,呂太白雖然戴著獵王面具,可實際上,已經是明牌展現了自己的身份了。而那一戰中,呂太白先斬黃眉過去身,又斬姬魔禮的天王化身..
強勢無比。
要知道,黃眉與姬魔禮在大神譜和天門關上的排行,可都在呂太白之上!故而,這也是他們敢派遣化身與過去身而來的底氣所在。
可呂太白展現出的實力,很明顯..已經比起往昔又強了不少。甚至,已經觸摸到了「道蘊」。
轟——!!!
洪石佛的話語剛剛說完。
太白峰遠處的雲層之中,亦是有強者浮現而出。
豐芝奇渾身纏繞著磅礴的氣血與雲流,身軀魁梧,身上的鎮廟司總督的袍服在獵獵作響,眸光如刀鋒般鋒銳。他的目光盯著那團獄蓮之火,眉頭蹙起。
方翰書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再多看,因為他知道豐芝奇不會對乾元神宗動手。而是另一邊..
雲流被撕開。
一道胖嘟嘟的身影,露出憨態可掬的笑容,在遠處的雲流之上踩踏,眯著笑臉,看向了那團獄蓮之火。正是乾元道城的道主岳黃龍!
岳黃龍在感知到異變的時候,原本還以為是呂太白又在給他挖坑,又在釣魚。但他隱約間感受到了道蘊的氣息...
終究是有些按捺不住,冒出了頭,來瞅上一眼。
方翰書眼眸之中,隱約有白霧開始慢慢的涌動,五指一攥,一柄紫檀戒尺落入他的手中,其上仿佛有一個個古老的文字在閃爍。
岳黃龍卻是滿臉憨態可掬的笑容,笑著拱手:「方長老,勿要動怒,本官就是關心少宗主的情況,特來看一看,若是有什麼需要本官出手相助的..本官自是在所不辭。」
方翰書深深看了岳黃龍一眼,並未選擇動手。主要此刻的情況,不適合動手。
呂太白之所以把他留下來,便是為了讓他保證乾元神宗的正常運轉,安撫人心,起到定海神針的作用。方翰書沒有再說什麼,卻是讓岳黃龍眼底閃爍過一道精光。
看來..真出事了。
看來不是呂太白在釣魚。
不過,岳黃龍還是很穩健,隔著老遠,只是遠遠眺望而已,並未如監正洪石佛那般,膽大無比的落在了太白峰上。岳黃龍看著那巨大無比的獄蓮之火,深吸一口氣。
李暖曦身上....得獲金光府三太子詭異廟的神童,如今看來,不知道是福是禍,沒有想到在突破神相的時候,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好像是廟神在作祟?」
「這女娃子雕刻出了三清神相,這廟神八臂獄蓮忿怒三太子,難不成想要占據這尊神相?繼而侵占女娃子的肉身,實現某種另類的轉生?」
岳黃龍眯起眼,心頭不禁思忱了起來。「八臂獄蓮忿怒三太子詭異廟...」
「這座金光府的詭異廟,看來果然藏著不小的奧秘啊。」
「也是,畢竟是一尊四御上位詭異廟..三清之下最為頂級的詭異廟了,之前陷入沉眠之中,且無比的霸烈,無法進入詭異廟之中。」
「如今看來,廟神難不成已經甦醒?」
一時間,岳黃龍心頭猛地震動,眸光之中微微浮現出了火熱之色。廟神甦醒..
說明,這座四御詭異廟,或許要成為眾矢之的,或許要開始「開廟」了!
第一次踏足到詭異廟之內,會有極多的好東西,例如四御上位的神性晶,神性法,武學法門,神兵等等...甚至還有道蘊神晶,及廟神...屍骸等等!
這座詭異廟坐落在金光府...
或許,他岳黃龍作為乾元道城的道主...還有機會去爭奪一些好處!像是乾元道城的兩座四御詭異廟...
九齒盪魔誅邪天蓬詭異廟及那座神宗山門之內,梅山之上的妙道顯聖三眼真君詭異廟,早在上千年前,就被伐廟破開了。其中的四御神性晶、神性法門、道蘊神晶等等,都早已被古時候的強者給取走了。
只剩下詭異廟及廟神神鵰還存在,留存至今。
而像是三太子詭異廟這等五百年前新生而出的詭異廟,未曾被攻掠伐破的詭異廟。其實,有不少絕巔強者都在盯著!
雖然未曾伐破的詭異廟,存在著極其可怕的危險性,但卻也同樣具備巨大的機遇。
作為被評定為四御上位位階的詭異廟,內里肯定蘊藏著道蘊神品,那可是突破神劫境至關重要的機緣!雖然只是四御道蘊神晶,可必然會成為天下絕巔高手們紛爭的資源!
這一刻。
想到這些的,不僅僅是岳黃龍。
還有方翰書、豐芝奇、洪石佛等等強者。
這也是為什麼,呂太白要留下方翰書的原因,若是他短時間無法帶著曦曦從獄蓮之中破出,那便需要方翰書來坐鎮,當主心骨了
呼呼呼——
被獄蓮之火恐怖且灼熱的力量,焚燒融化掉的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下,數十里範圍之內,都淪為了暴雨之地。天地一片朦朧,冬日山峰煙雨朦朧。
整座太白峰,或者說整座乾元道城,都好似被白霧給籠罩。
李澈並沒有呂太白那麼著急,直接化作劍光殺入了閉合的獄蓮之中。
他在曦曦身上留有飛雷棋子,只要飛雷棋子在,他都能挪移而去,所以李澈並不擔心。
與張雅解釋了一句後,在獄蓮之火徹底閉合的剎那,留下一具畫中仙分身,便五指攥握飛雷棋子,完成了挪移獄蓮之火所化的手掌,熊熊燃燒,猛地攥握在一起,好似形成了一處獨特的小洞天般。
隔絕了各方強者的探測,哪怕是絕巔強者的天人感應與大神強者的天地魂。皆是無法破開小洞天的隔絕,感知到內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呂太白的劍光在閉合的剎那,緊隨其後遁入其中。轟——!!!
銀色劍光陡然爆閃開來,化作了呂太白的身形,銀髮飛揚,劍眉好似劍氣溢散飄飄,雙瞳之中,劍光鏗鏘流轉!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火焰蛟龍翻滾著,咆哮著朝呂太白衝擊而來。
呂太白眉頭壁起,五指一抓,劍光肆虐斬出,這些火焰蛟龍瞬間被他所斬爆。
強大的武道意志擴散而出,武聖的天人感應與及神胎的天地魂在這兒無法動用,這是被獄蓮之火獨立分割而出的小洞天,在未曾與這個小洞天的天地意志取得勾連的情況下,神性都屬於用一點消耗一點,無法補給。
在這種小洞天之中,動用武道才是最好的決策。幸而,呂太白的武道並不弱。
一道又一道獄蓮火龍席捲開來,無數的黑色火焰堆徹出了一尊巨大無比,猙獰萬分的巨大身影!那是一尊八臂三面的,完全由黑色火焰組成的龐然大物。
青面獠牙,口吐獄蓮之火,極其恐怖!呂太白瞬間被攔阻住了。
他的面色萬分凝重...「這是.」
呂太白不敢輕視,鏗鏘聲響徹,太白劍出鞘,伴著併攏的劍指,剎那間化作了成千上萬道劍光,懸浮交織在他的身邊與身,
劍如長河,飛流直下!
「閣下終究是曾經屹立在頂峰之上的神明,為何要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還算計一個小孩子?」「未免太過丟神明的臉面了吧?」
呂太白沉聲說道。
那巨大無比,高達百丈的八臂三面,青面獠牙的身影,咆哮起來,三顆腦袋之中,噴吐出了恐怖的黑色火焰。
一道火焰化作了如蛟蛇纏繞的長槍,一道化作了天蟒交織的混天綾,還有一道化作了一個火焰圓環,高速沖天而起。三道流光,快速的打向了呂太白。
呂太白五指一攥,太白劍頓時被他攥握手中。銀髮倒掛,微微揚起潔白的下巴。
劍身彈抖,銀光絢爛。「敬酒不吃吃罰酒。」
曦曦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的眉心,在微微泛著光輝,一朵黑色的,精緻小巧,宛如黑琉璃般的蓮花,差不多大拇指大小,安靜的漂浮著。而在更上方,曦曦那辛辛苦苦將神基雕琢成的八臂三面獄蓮不敗神相,則是安靜的懸浮著。
那神相的三面都與曦曦十分的相似。
仿佛都是憤怒、猙獰、咆哮下的曦曦。
獄蓮之火在曦曦周圍不斷焚燒著,慢慢的朝著哪怕平躺著依舊挺起小肚腩的曦曦靠近。只是靠近而已,曦曦的皮膚上,便泌出了細密的汗珠,好似要被的消融掉也似。
那古老且破敗的詭異廟,懸浮在曦曦的身後。
殘破的黑瓦,布滿青苔的古老青磚,朱紅的好似掉漆般的紅柱,以及那各式各樣的榫卯飛檐...整座詭異廟懸浮在曦曦的身後,看上去有幾分模糊。
有點像海市蜃樓般的投影映照般。
而曦曦正懸浮在白玉階梯之上,階梯上的綁著兩個沖天辮,穿著黑肚兜的小孩,正坐在其上,平靜的望向了某處。虛空一陣扭曲。
時。
一席墨衫衣擺猛地抽打著空氣,李澈烏黑髮絲蒼勁獵獵,五指攥著【齊天之面】,憑空而現。一顆微微散發著白色光輝的棋子,被他攥握在掌心之中。
李澈看向了那坐在白玉階梯上的黑肚兜小孩。那小孩露出了笑容:「又見面了。」
李澈面容之上,卻是無比的警惕與凝重。「祗.想做什麼?」
李澈沉聲問道。
不過,他並未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針對曦曦的殺機,心頭倒是微微鬆了松。「幫她...剔骨還父,剔肉還母啊。」
穿著黑肚兜的小孩攤了攤手。李澈眼眸一冷。
殺機洶湧而出。
「我的女兒....不需要如此,我說過,她哪怕得罪了再可怕的存在,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會竭盡全力去保護她,哪怕...為此付出生命!」
「亦或者..」
「你想..借我女兒之體,轉生?」
李澈將齊天之面,蓋在了臉上,雙瞳之中,金煙緩緩如沉香垂流而出。
胸腔之中,【龍象金剛】道果,被猛地刺激,好似有磅礴的道果之力噴薄而出。
繼而,左手手臂之中,刀光鏗鏘閃爍,隱約間,那柄藏在手臂之中的三尖兩刃刀,猛地呼嘯而出。「別多想,轉生不至於,我在救她。」
三太子笑了起來。
「不過..你說為了女兒付出生命也願意?」「真的?」
「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很多父母,都是嘴上說著對你好而已,可實際上,當危機來臨的時候..卻就未必支撐的起孩子的那片天。」「你能嗎?」
三太子忽然冷酷了起來,看向了李澈。
李澈戴著齊天之面,雙瞳流金煙,左手刀光鏗鏘,隱約間,有一柄三尖兩刃刀的虛影浮現而出。刀氣縱橫,好似將虛空都給斬去,扭曲了時空般。
右手則是攥握著隨心金鐵神杆,流光溢彩。
三太子眯起眼:「有意思..真君的刀,猴子的棍。」「咦?還有祇之劍,你這人..有意思。」
三太子笑了起來。
隨後,笑聲戛然而止。「你能嗎?!」
這一次的詢問,宛如驚雷一般,周圍的獄蓮瘋狂的洶湧了起來,不斷朝著李澈飛速的匯聚而來。那恐怖的灼熱,幾乎要讓李澈融化掉般。
但是,李澈眉頭微微壁起,心頭卻是微微震動。
因為,胸腔之中,道果【夢天師】正在飛速的震顫著,好似躍躍欲試,十分渴望一般。這是..
李澈忽然明白了過來。
此刻他們所處的小洞天之內,所發生的事情,或許..都是廟神的夢境?亦或者,是一種類似夢境的幻境?
否則,【夢天師】道果不應該這般雀躍才對。
不過,此刻李澈沒有關注這些,他眸光之中滿是認真,認認真真的回答三太子。「能!」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身死..又如何?我只想我的女兒,活下去!」李澈十分認真的說道。
三太子看著那李澈臉上的認真勁,忽而捧腹大笑了起來。「好啊好啊!」
「那就試一試啊!」
「你可是看到了這小丫頭眉心之上懸浮的那朵黑色琉璃般的獄蓮了嗎?」「當然,這不是真正的獄蓮,真正獄蓮...在廟裡。」
「廟裡有一株獄蓮。」
「這朵非是真正的獄蓮,非是天地神物,只是一抹投影,故而...在獄蓮投影引入小丫頭的眉心過程中,她的肉身會在這個過程之中,徹底的崩解。」
「血肉融化、經絡斷裂、骨骼成粉,便是剔骨割肉...」「最終被獄蓮投影的力量轉化為獄蓮之軀。」
「而獄蓮投影,將深深的種植在她的腦海之中,讓她變得十分的冷漠,成為獄蓮之奴,除非....她能夠得獲到真正的獄蓮。」
三太子雙手在胸前交叉抱起,笑呵呵的看著李澈。意味深長。
「剔骨割肉,肉身哪怕重塑..你應該也知道,這小丫頭..」
「她流的不是你的血,與你沒有血脈相融,骨肉之親,她的靈魂也被獄蓮所取締,獄蓮...才是她的父與母。」
「而你...」
「將不再是她的父親。」
李澈那左手五指猛地攥握成拳,三尖兩刃刀幾乎要被道果之力,完全激發而起!
「所以,我給你一個考驗,一個證明你所說的,願意為你的女兒,粉身碎骨的證明。」「證明你是一個願意為女兒付出一切的父親。」
三太子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嚴肅且...期待。「你用你的手,托住這朵獄蓮投影..」
「九十九個呼吸。」
「你未曾撒手,讓獄蓮投落..便證明了你所說的。」「祇,便給這小丫頭一個機會。」
三太子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澈。「好。」
然而,三太子忽然愣住了。
因為,李澈幾乎沒有半分思考,便立刻同意了下來。
仿佛對李澈而言,這個問題,這個考驗..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因為,沒有選擇的餘地李澈邁開步伐,隨著邁步,身上的氣血,頓時雄渾的燃燒而起,咆哮而出。
轟——!!! 龍象虛影浮現! 龍象合形!
隨著邁步行走,李澈身軀膨脹壯大,背脊上的肌肉如虬龍般翻身蠕動起來,恐怖的氣血震動,煌煌灼灼!
當走到了漂浮沉睡,滿頭大汗,連髮絲都黏連在頭上的曦曦身邊的時候,李澈已經徹底激發了龍象金剛道果的力量,身軀拔高壯大到兩米五。
如蒲扇般的手掌,猛地張開,托在了獄蓮投影的下方,曦曦泥丸眉心的上方。
那晶瑩剔透宛如黑色琉璃的獄蓮,安靜的旋轉,滴溜溜的轉動,不過拇指大小,在李澈蒲扇般的手掌中,好似一顆小沙粒一般
看上去絲毫沒有沉重之感。「你真做好決定了?」
三太子雙手抱胸,踩在詭異廟前的白玉階梯上,看著李澈。「你——」
「會死的啊!
三太子突兀的齜牙起來。
身上陡然燃燒起了黑色的獄蓮之火。「來吧,廢話真多。」
李澈淡淡道。
有些不耐,有些不容置疑。「哈哈哈哈哈——「 三太子猛地張開雙臂!「那便..」
「成全你!」
「看看..你為了你的孩子,你能做到什麼程度?」「讓祗………」
「好好看看吧!」 轟——!!!
隨著三太子話語聲落下。
那顆滴溜溜轉動的黑色琉璃獄蓮,頓時輕飄飄的墜下。像是柳樹上被風吹落的一片柳絮!
李澈眼眸卻是猛地一凝。
因為,當那黑色獄蓮落在李澈蒲扇般的手掌中的時候。
一股極其沉重的重量,讓他托舉的手,幾乎要無法托舉。而且,一股熾熱滾燙進發。
好像是燒到滾沸的開水,如絲般的從茶壺之中傾倒而出,潑灑在肉體凡胎的肉體之上,甚至散發出了一股熟肉般的味道。哪怕李澈那強大無比,達到了開人丹之境武聖的氣血,幾乎在瞬間就蒸發,武聖元罡也根本擋不住半點!
獄蓮好似黏在了李澈的手心。嗡嗡嗡——
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火焰,好似浪潮一般,慢慢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就好是被點燃的捲菸,那焚燒的煙紙,被一點點的蔓延燃燒,最後淪為灰燼似的!李澈看到了自己學心的血肉,真的..化作了焦炭!
眼眸微微一縮,鑽心剜骨般的疼痛好似在剎那之間,從手心中傳來。
額頭上青筋一根根的彈抖而出,李澈眼眸瞪大,哪怕是他都不禁微微震顫起來。可是..
李澈那托舉著獄蓮的手,絲毫沒有顫慄。
「獄蓮的道蘊,會慢慢的釋放,你如今的肉身,根本承載不了,而你又未曾修煉八臂三面獄蓮不敗之法....你會慢慢的被獄蓮道蘊給焚燒...最後淪為焦炭!」
「不過,只要你中途抽出手,放棄托舉獄蓮,讓獄蓮落下,焚燒小丫頭的血肉、經脈與骨骼,當獄蓮道蘊退去,自動溢散回這方小洞天之中,你的肉身就會恢復原狀,毫髮無損!」
三太子的聲音突兀在李澈的耳畔響徹而起。
宛若惡魔湊近耳畔的低語,蠱惑著人心,動搖著意志,腐蝕心神!「滾。」
李澈咬牙,瞥了三太子一眼,沉聲道。三太子哈哈大笑起來。
「看你能承受多久..」
「雖然只是獄蓮投影,但具備著獄蓮道蘊的力量,說是焚燒,可實際上,此刻你便是在剔骨割肉...我看你能扛多久!」「你一定會放棄的!」
「哪裡有父母會為了自己創造的生命,而放棄自己的生命?」三太子說到後面,笑聲停歇,聲音變得十分的低落。
「祇,不信的。」
然而。
李澈沒有理會他。
一呼一吸之間,時間變得無比的漫長。
獄蓮震動之間,不斷的擴散著,焚燒著李澈,李澈親眼看著自己的手掌,從掌心開始,一點一點的淪為焦炭。慢慢的,整隻蒲扇般的手掌化作了焦炭,氣血的運轉都被阻隔了,龍象金剛激發的金剛變姿態都消失。
整個身軀不再膨脹。
故而,那焦炭蔓延的速度加快,滴溜溜轉動的黑色琉璃獄蓮,宛若天地間極為恐怖的魔物,只是靠近他,就能讓人化作炭塊,宛若用炭塊雕刻出的神鵰。
嗤嗤嗤——
烤肉般的味道不斷從李澈的身上蔓延而出。
三太子眯起眼,已經沉默了下來,安安靜靜的看著。轟——!!!
遠處。
銀色劍光席捲,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呂太白,斬了不知道多少道獄蓮之火所化的蛟龍,終於殺到了這個位置,他瀟灑的白衣都被焚燒的破碎不堪,整個人有種從火場中衝出來的,這裡黑一塊,那裡黑一塊的狼狽。
然後,他便看到了詭異廟,看到了廟神三太子,也看到了那漂浮的曦曦以及,戴著神猴面具的李澈。呂太白知道李澈便是神猴。
他攥握著太白劍,長長吐一口氣。怎麼有人一進入,便是在終點?!
所以,他辛辛苦苦殺到這兒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呂太白忽然眼眸一凝,神色劇烈變化!
「道蘊?!」
他化作一道劍光,落在了白玉階梯之前。
然而,三太子雙手抱胸,懸浮半空,居高臨下,只是掃了他一眼,那脾睨的眼神,哪怕是呂太白這等在大神譜和天門關雙榜齊鳴的頂級絕巔,亦不過是看一隻螻蟻而已。
恐怖的廟神威壓,宛如山嶽一般,轟然傾軋向了呂太白。呂太白銀髮俱是瘋狂後仰,衣裳緊緊貼著身軀。
「你乃四御廟神,意志復甦,何須為難這一對孱弱的父女?!」
呂太白頂著恐怖的廟神威壓,抬起手點在了眉心之上,好似有一道劍紋,緩緩浮現而出,宛如有道蘊在其中,如劍器碰撞,鏗鏘聲不絕。
「你別插手,你若插手,他們都會死。」「這是考驗,與你無關。」
三太子掃了一眼呂太白的眉心劍紋,看螻蟻的眼神波動了下,仿佛在看一隻肥了些的螻蟻,不過還是開口告誡。呂太白聞言,動作頓時一滯。
他也明白過來,這是考驗啊。他不再強求。
眸光死死盯著。 隨後..
抿住了唇。
獄蓮的道蘊力量在擴散,李澈如今,只剩下了頭顱,而身軀之下,已經全部都化作了焦炭,生機都被磨滅了。底下。
深深沉睡過去的曦曦,陡然壁起了眉頭,臉上流露出了慌張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般,嘴巴癟了起來,眉頭皺起。
緊閉的眼角,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淚,醞釀著。
李澈看著曦曦那不舒服的模樣,只剩下頭顱非是焦炭的腦袋,微微挪移,眼中頓時浮現出了柔和之色。「放心,爹爹在,寶貝安心睡,睡醒了...我們就回家了。」
李澈聲音柔和。
平靜不起波瀾,哪怕他此刻渾身都化作了焦炭,仿佛那種鑽心剜骨,不斷傳入靈魂的痛苦,影響的不是他一般。曦曦眉頭舒展了開來,換了一個睡姿,心神安寧,唇角甚至掛起了一抹笑。
李澈唇角也跟著不自覺的翹起。
沉睡中的曦曦,眼角積蓄的一滴淚,終於破開,劃破淚痕。啪嗒一聲,落在了白玉階梯上。
綻如漣漪。
呂太白看的徹底陷入沉默,唇角都微微抖了抖,無比動容。他已然知道這考驗是什麼了。
若是換了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他是曦曦的師父,但卻不可能做到放棄生命的程度..而李澈作為一個父親..
能做到如此嗎?
呂太白不禁想到剛出生便將自己扔下懸崖的父親..對比之下。
李澈這父親,簡直跟神話一樣。
「放棄吧,只要你心中想著鬆開獄蓮,你就能活,否則,你會徹底死去,靈魂都被獄蓮焚燒為虛無,為一個孩子,有必要做到如此?」
三太子忍不住開口,都有些羨慕。然而..
回應他的。 只有一個字。 「滾。」 李澈吐出這個字後。
整個頭顱,只剩下的唇齒.完成最後一次呼吸。 亦是化作了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