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著完美的平面拓撲結構和空間拓撲結構的山洞。
它最大化地利用了一切空間和平面,同時完全符合人類的生活習性,雖然輪廓粗糙,環境黑暗,地面滿是泥水,但這些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問題。
甚至他們在如此緊密的環境裡,還發現了可以作為公共廁所,公共澡堂,公共食堂的山洞。
甚至可以認為這根本不是山洞,就是一個有著完美的立體結構的新式大樓。
大樓連排水、通風、連線的孔洞都預留好了。
在剛一發現不對後,因救災期間被林郡長多次猛坑而經驗豐富的黃明蕭,立即調來了大量民政司的工作人員和難民管委會的幹部。
一共5000多人,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這棟鑲嵌在山體裡的建築探明。
匯總的消息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這真的自然形成的嗎?」
一個幹部問道,這也是所有人的心聲。
連楊少虎都臉色蒼白,感到難以置信,那新來的小張更是站都站不起來,坐在地上腿還在發抖。
只有連梅滿臉笑容,分毫不覺得有什麼好怕的,她笑著對黃明蕭說:「林郡長是怎麼說的?」
黃明蕭這才醒悟過來,連聲道:「對對對,連姑娘說得對!」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林文當時對他們說的話,臉色一下好了很多,抬起手虛按了幾下:
「大家別慌!林郡長在我們來之前,說過太虛山脈下有可以住人的位置了,讓我們清理一下。」
楊少虎頓時恍然:「沒錯,大家仔細聽,林郡長原話是,『太虛山脈下有可以住人的位置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以前沒有,現在有了,說明這是人工建造的!不是什麼鬼啊神啊的迷信東西,也不是什麼妖怪的巢穴。」
黃明蕭連聲贊道:「對對對!我們郡里不是還有一個世界級的爪哇工程隊嗎?最近很長時間都沒看見他們了,也許,這正是他們的傑作!他們一直就在深山裡默默地工作。」
爪哇工程隊的大名,全長山郡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它的大名在楊總工的宣傳下,在帝國工程建築界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無數人想與爪哇工程隊取得聯繫卻始終找不到門路,想找爪哇國也找不到,只能來長山郡。
自從長山郡公路和那奇蹟般的天魔坑鋼石大橋建成之後,到長山郡的外地人中,十個有七個都是來找爪哇工程隊的。
他們到處詢問爪哇工程隊的情報,常常出手闊綽,幾句重複了幾百遍的話就有十來塊的小費。
於是,爪哇工程隊大名在長山郡也不脛而走,這裡每個人都知道爪哇工程隊的事跡,每個人一些不同的傳言,工程隊或飛天,或遁地,或挾山超海,或長出紅毛,什麼奇言怪談都有。
但是,當他們費勁鈔票打聽到這傳說中的工程隊的居所時,卻都傻了眼。
因為,爪哇工程隊居住的大院和倉庫被秦落霜的特工守住了,無人可以接近。
這些忠誠的特工始終嚴苛地遵守著秦落霜的命令,禁止一切人靠近和窺探神秘的工程隊,包括他們自己。
因此,黃明蕭這話一出,眾人一聽涉及到傳說中的工程隊,心底都已經信了七八分了。
但小張又忍不住說道:「這是一時半刻能完成的嗎?工程隊也要很久吧,林郡長怎麼知道要收留難民?」
連梅大聲道:「林郡長未卜先知,憑什麼不知道?」
楊少虎不想把林郡長的形象搞得生人勿近像神仙一樣,補充道:「帝國的局勢一直非常嚴峻,由於西陸的挑撥和我們自身的問題,我們與近鄰的關係非常差,一直都處於緊張狀態,很多人都預測會打仗,只不知道什麼時候打,怎麼打。」
「對對對!」
這話也一下子提醒了黃明蕭,他說道:
「我們的環境封閉,被群山包圍,是不可能受到戰爭威脅的,如果外面打起來了,我們收留難民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林郡長一定是看破了帝國局勢的重重迷霧,早就預知到了戰爭的爆發,所以才會讓爪哇工程隊修完公路之後,立即秘密前來大山里修建這個能容納很多人的避難所。」
「我認為黃司長說得有道理。」
一個難民管委會的幹部也起身說道。
「我曾經是帝國的一級建築工程師,我來說說我的看法。」
「這個建築看似是不可思議的奇蹟,不能人類能建成的,但我們的科技在發展,誰也不知道未來會出現什麼樣的技術。」
「我們可以假設有一種化學溶劑,它能溶解石頭,將其化為泥水,爪哇工程隊用特殊的方法,將溶劑灌入山體,再用特殊的方法,控制化學溶劑的走向,按照他們的施工藍圖,腐蝕出建築的輪廓。」
這個解釋非常通俗易懂,在場的眾人一下子都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難怪地上有那麼多泥水!」
「那些通風的孔洞,排水的孔洞,還有餘留的纜線的孔洞,一定就是他們用來將那種化學溶劑灌入山體的通道!」
「對對對!你這一說,我們就明白過來了!」
「哈哈,自己嚇自己一場,明明就只是人工創造的奇蹟,老想什麼鬼啊神啊真是幼稚!」
小張又來抬槓了:「那林郡長一定有建築藍圖,有藍圖我們的改造工作會方便很多!」
黃明蕭笑道:「小張說得對,我問問就知道了。」
他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林郡長的專屬號碼。
一陣忙音之後,傳來了林郡長略顯不耐煩的聲音。
「喂!」
黃明蕭忙說:「林郡長,有建築圖紙嗎?我想……」
「有。」
喀嚓,電話掛了。
黃明蕭有點尷尬,正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眼角餘光就看到林文從不遠處的小樹林裡狂奔出來了。
「林郡長!您,您原來在附……」
「紙!」
連梅趕緊拿起一張空白的工程圖紙,擠開一旁想遞草稿紙的人,把又寬又大的工程用紙遞了過去。
林文拿起筆,迅速在紙上畫了起來。
無人說話,現場安靜極了,只有筆落在紙的沙沙聲。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看著林文表演,只見他下筆如神,半秒不見停歇,甚至覺得太慢左右開弓。
片刻之後,林文投筆狂奔,進入樹林中消失不見,但有眼尖的人看見似乎有一片白雲從樹林中升起,向南方的太虛山脈飛去。
但絕大多數人都傻在了原地,眼前的圖紙上,一張嚴謹的、細緻的、標註齊全的建築工程圖,呈現在眼前。
那位建築工程師伸手碰了一下,又像觸電了一般彈了回去。
過了良久,才有一個人嘆道:「林郡長真是天才人物,不可置疑。」
小張的嘴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出任何話來。
還是連梅慎重地說:「大夥千萬不要外傳!這一定是林郡長從爪哇工程隊裡偷看到的,他記下了圖紙,不僅是為了方便我們工作,還是為我們以後長山郡自己的工程隊打基礎,提供資料。」
眾人立刻醒悟過來,紛紛說道:「對對對,大家千萬不能外傳,不然林郡長不好做人,爪哇工程隊一生氣,說不定跑了!」
「對,那可是林郡長花費巨資和許多人情面子才請到的寶貝,我們切不可讓林郡長的一片苦心白費!」
「沒錯!誰要是敢外傳,就是叛徒!就是間諜,就是,就是,反人類!」
楊少虎高聲說:「凡是在場的人都過來,這是嚴格保密的事項,為了以防萬一,請所有人在這裡按個手印,以後出現任何情報泄露,我就讓秦局長按著手印查!」
「對!」
「好!」
「我先來!」
一通忙活之後,眾人才開始研究圖紙,一面驚嘆於林郡長記憶力之強,手筆之靈活,一面更加驚嘆於這建築設計之巧妙,結構之完美,幾乎把所有情況都考慮到了,幾乎所有地方都留有餘地,簡直就是天才的設計。
隨後,黃明蕭迅速安排工作,一面派人去清掃洞窟,作基本的整理,一面派人去接水接電,安置必要的生活物資。
楊少虎則迅速返回郡政廳,與臥龍趙明公商議第二階段接收難民的事宜。
其實這件事本質上與第一階段沒什麼不同,但楊少虎認為林郡長這樣做肯定是有什麼深意,他想獲得趙老的建議。
臥龍聽到楊少虎的困惑,笑著說:「少虎,你沒想透,林郡長的本質是以工代賑,以互助代替施捨,給於難民人格和尊嚴,減輕我們的負擔,幫忙他們也是幫忙自己。」
「可是。」楊少虎疑惑道:「為什麼要分個階段呢?是因為山體大樓沒建好嗎?」
趙明公笑了笑,他瘦削的臉上滿是深刻的皺紋,疲憊和虛弱已經無法從他的身上離開,腦幹神經的損傷已經達到10%,按照以前的標準,他早已經死亡。
現在也只是全靠儀器維持。
臥龍已時日無多。
「少虎,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我知道林郡長肯定想救更多的難民。」
「你不妨換個思路,想想難民需要什麼,想要什麼,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們接收更多的人,挽救更多的生命。」
楊少虎恍然,用力點了點頭。
接下兩人又商討了一陣新階段難民安置的細節問題,楊少虎受益良多,他有了很多的自信,難民的接收一定能更快更穩。
大約半個小時後,院長闖了進來:「時間已經到,趙老必須休息了!」
楊少虎趕忙起身:「趙老,您好好休息吧,我一定不會再犯上次的錯誤了!」
趙明公明明已經很疲憊,還是擠出一個笑容:
「少虎,你很有才華,但基層經驗太少,你必須更加深入到平民中去,更加了解他們,知道他們所說,所想,所做,所求,你才能把工作做好。」
「好了,趙老別說了。」院長想給他罩上呼吸面罩。
但趙明公用手攔住了他,用力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加油啊,小伙子們,願你們能成為劃破長夜的星火,點燃世界的希望之光。」
氧氣面罩戴上,鎮定氣體混合著氧氣涌了進來。
趙明公閉上了眼睛。
楊少虎沉默地走出門外,黎曉麗在門外,她臉上明顯有淚痕,但看到他時,還是努力露出一個笑臉。
楊少虎的心仿佛像抽住了一樣,他忽然跑起來,想儘快離開這裡,儘快投入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