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失控,翻轉,黑暗,刺寒……
原林跌落冰溪,方才知道那兩掌傷得有多重。
一股陰寒氣勁在體內左突右撞,四肢百骸,無力可調。
若非自己有著10皮6骨,只怕早就被溪水衝撞到巨岩上,碰了個粉身碎骨了。
眼前一片黑暗,只知道自己被激流裹挾著,在嶙峋亂石間不斷撞來磕去。
更別提那股透骨的寒意,由外及內,仿佛要侵蝕所有皮膚,肌肉,血管……
而那股陰氣,則由內及外,仿佛至骨髓中迸發,侵蝕全身的骨骼,經脈,神經……
兩股寒氣,交融一體,可能自己沒被淹死,撞死,先被凍死!
久溺水下,寒意透體,四肢無力,原林只覺得胸腔內氣息堵塞,可心還在跳個不停。
這是瀕死的自然反應。
久憋必吐氣,久握必脫力,身體在瀕死時完全脫離大腦控制,全由各部的神經細胞自主作用。
原林已經無力控制自己,冰水下無法呼吸,憋久了,那逆順五脈藏自然而然開始沿經脈運轉。
而四肢無力隨激流擺動,有時像逆順五脈藏的動作,有時又像鬥獸六圖。
原林的筋骨拉伸已非比尋常,脫力不控,就像四肢去線的玩偶,肢體隨波逐流,撞則縮一團,順則拉成條。
當肢體動作與逆順五脈藏或鬥獸六圖相似時,體內經脈氣流,自發運轉,將冰水寒意,驅離一點;當動作雜亂不堪時,經脈阻滯,那冰寒之意,就無孔不入的侵入一些。
雙方拉拉扯扯,以原林身體為戰場,每次拉鋸,原林從四肢百骸,到筋髓肌膚,無不陷入劇痛之中。
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被冰刀反覆切割一遍,然後又被烈火炙烤一遍,再如血管中堵滿砂石玻璃渣,稍一流動,便刺得全身顫抖!
若說在九龍拳城,腦中留下子彈讓原林痛不欲生,這種冰割火烤,刀劃全身的感覺,就仿佛炮烙湯之苦再放大數倍。
可能唯一的幸運,就是原林久經考驗,已經習慣了這種痛苦,還能守住靈台一點清明,確保神智未失。
但痛到極致,誰又能一直堅守。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原林不由想到,這九龍鏨世界,是否和墟境一樣,在這裡死了,是否在外界也就真的死了?
還是會失去了爭奪九龍鏨的資格,就此退出?
自己一手打造的聖城將如何?
小昭會如何?
這次的幕後黑手,是八賢王嗎?
留在王廷的勢力和北落師門又將如何?
以為身是客,卻已在此鄉。
不敢賭啊!
我重活一遭,所謂何事?
我心入九龍鏨,所爭何物?
不就是求個心安理得,瀟瀟灑灑,自由人生嗎!
原林硬挺著,胸中仿佛有團無形的火,暖意沿經絡而生,要抵住那透骨的涼。
我命由我不由天!
眼前昏黑一片,原林再無雜念。
當原林再次醒來時,似乎在一處帳篷包房中。
非常簡陋,似乎只是臨時搭建。
幾根木樁搭乘三角,披了層草衣,堪堪擋住輕風。
風勢大一點,都能吹出縫隙,看到外面的景象。
倒不算蕭條。
似乎是在一片草原之上。
遠山緩坡,皆是翠綠之色,一條銀練,蜿蜒於青山之間。
這裡一時還感受不到冬意。
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原林試圖動彈,發現自己根本動
彈不得。
體膚觀感還在,自己似乎被全身包裹起來,再用木板固定,似乎裹了一層藥,草腥味撲鼻而來。
誰救了我嗎?
原林想開口發出聲音,發現自己嘴也被封住了,什麼東西抵住舌根,一種苦澀的味道沿著舌根向下,緩緩浸入食管。
嘴裡被塞了一塊小磚頭大小的藥吧,有點像壓縮軍糧的渣感,根本化不掉,但唾沫和無意識的蠕動可以讓藥渣混合,慢慢的吞咽下去。
就不怕自己被堵塞氣道,窒息而死嗎?
原林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療法。
全身包裹固定很正常,自己的6骨在那種衝撞下,多半會有多處骨折吧。
但是嘴裡塞藥含化,再用布條捆堵,真不是要意識昏迷人的命?
此間主人不在,原林閉目內視查看經脈受損的情況。
怎麼變成了這樣?
這一探查,原林大驚。
所謂內視,一開始全憑想像。
原林運氣好,有逆順五脈藏作為指引,跟著圖上箭頭想像體內有氣沿經脈而行,可謂事半功倍。
隨著日夜不輟的勤加練習,慢慢的不看圖譜,終於也能憑藉想像而運轉經脈。
但其實並不能直觀的感受到那股氣。
直到自己完成九龍拳城,身體擁有了8經的屬性,才終於觸摸到一點氣的真諦。
經脈如洞,氣如風;能通過調動內息時,內視感覺到這一步,就算摸到氣的邊緣了。
原林一開始的感覺,經脈就像山石,只是經過長年累月的意念開鑿,山石上已有裂縫。
體內的內息,就是裂縫中穿行的風,絲絲縷縷,若非要形容,便是一道熱氣絲線與縫隙間穿行。
來到九龍鏨世界之後,原林日夜都在打磨那股熱氣絲線,看著它們隨意念而風雲鼓盪,在縫隙間慢慢積聚。
由一根絲線,變成了縫衣的棉線,至臥龍嶺出山時,棉線已有火柴梗粗細,此後積聚速度開始加快。
抵達王廷時,已有線香粗細,被暗影伏擊,隨後領悟刀氣化形時,經脈中鼓盪的內息已有筆芯粗細。
那時候原林才知道,沒有如此雄渾的內息,無法讓內勁附著到刀鋒化形,更做不到刀氣離體斬出。
而體內經脈比作石山,也已經在筆芯氣息的反覆沖刷下,開鑿出類似圓形的小孔隧道。
在橫嶺逃亡時,原林內息已有小指粗細,經脈隧道同樣擴充,山石內孔不斷增多,四通八達,已如蟻穴。
但最後和奪魄對上那兩掌,方讓原林對此世界的最終武力有了個全新的認知。
若說自己內息如指,那對方便是內息如拳如臂,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級別。
只不知各州牙將是否也有如此內勁,但韋德世在亂軍中被射傷,似乎沒展露出渾身罡勁,逼退強弩的本事啊?
難道說,那黑衣人的本事,還在久經沙場的牙將之上?
而且那晚,黑衣人首領分明有兩位,一位前來試探自己,並未出全力,才讓自己找到機會遁溪而逃,可惜了唐曉他們。
而另一位,則在一旁壓陣,有點奇怪,並未近前,似乎在觀望什麼。
那些黑衣人一出手,原林就知道,是蝕月堡的殺手,但他完全想不明白,蝕月堡為什麼會追著自己不放。
自打用騰九身份接近蝕月堡之後,對方就好像纏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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