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政委一瞧見他變了臉，自覺說漏嘴，心底有些尷尬，只得解釋：「可不是我這個做政委的，去偷看你電話。
你之前不是和薛曉光那小子住一個宿舍，他借用你電腦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
這小子膽子小，生怕你真轉業走了，就找了我和你們大隊長。」
這話其實早就存在政委心裡好幾年了。
再優秀的兵，那也是血肉之軀，有血有心，會哭會笑會愛人。
可是這幾年蔣靜成除了訓練，就沒瞧見過他和哪個姑娘有什麼瓜葛。
雖說他們那個地方，保密工作淂做好，可是再保密也得讓人找對象不是。
和他一塊來的，好幾個孩子都抱在手裡了。
比他年紀小的，結婚的也有，馬上要當爹的也有。
就他一個，性格雖然硬了點兒，可是長相和家世都擺在這兒，他要是真願意，他就是住在山溝溝里，都有姑娘願意來陪他。
剛開始那會兒，政委不明就裡，還以為是他眼光高，就發動在大學教書的媳婦，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誰知不管是高的矮的，清秀的美艷的，沒一個能叫他瞧得上。
逼急了，這小子就是一句，沒眼緣。
政委這做了二十多年的政委工作，還沒瞧見一個這樣軟硬不吃的。
結果後頭政委才知道，他是心裡頭早就有人了，忘不掉。
此刻政委瞧著這個最被他和大隊長看重的兵，說實話，這麼多年來，他們就沒見過蔣靜成這樣的。
原以為這小子是過來鍍金的，畢竟他們那地方升銜確實快，真拿命搏。
還沒等他和大隊長想好怎麼處置他，結果人家訓練科目門門都是A，最後更是以A+的成績畢業。
簡直就是用行動甩了他們兩個響亮的嘴巴子。
雖然他有家世，但也有真本事。
這麼一晃，居然六年都過去了，時間過的真快。
「你今年都三十了，進大隊也有六年了，你想想你剛進來的時候，我家那小子才上小學，今年都要高考了，」說到這裡，連一向善於感動別人的政委，此刻竟是先感動了自己，他說：「靜成，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啊？」
蔣靜成安靜地看著，見政委著急了，這才緩緩道：「你把什麼都說了，還叫我說什麼？」
聽他鬆了口，政委這才笑了起來，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才像話。」
「我只是服從命令而已，」蔣靜成定定地看著他。
要是真要隨著他的本意，他未必就想離開。
政委一聽又要急，怒罵道：「你小子……」
可誰知他這句話還沒罵出來，就見蔣靜成突然立正，恭敬又有力地衝著政委行禮。
「謝謝您！」
一瞬，政委眼眶險些都要紅了，這小子就是太有血性了。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只是言喻沒想到，這第一把火會燒到她自己身上。
言喻其實在來之前，就已經看了中國區的資料。
因為這幾年經濟的飛速發展，整個中國對有珠寶的需求急速上升。
特別是這兩年，國外的奢侈品牌都開始重視中國市場，與中國時尚圈的合作更是頻繁。
「按照計劃，這一季最新的珠寶GG最遲要在下個月底拍攝完成，」言喻頓了下，抬頭看著對面的人，輕聲問：「可是你現在告訴我，你連攝影師都沒找好？」
「對不起，言總監，前任總監走的時候實在是太匆忙，我也是臨時接手，」胡杉在公關部資歷極深，在言喻未來之前，她曾暫代過公關部總監職務。
原以為能順利轉正，沒想到，一遭被打回原型。
何況下午言喻把她叫進辦公室，詢問GG片拍攝的情況，她自然以為言喻是在找她麻煩。
於是她立即推脫責任。
言喻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繼續問：「我看了一眼你們給的這幾個攝影師人選，」她翻了翻手裡的文件，這幾張都是攝影師的簡歷，「都不夠好。」
四個字，乾脆地否定了。
胡杉有點兒難堪，漲紅臉，看著她說：「這幾位已經是國內頂級攝影師……」
言喻翻資料的手指頓住，胡杉的聲音跟著停了下來。
她看著胡杉，神色也不嚴肅，就是那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叫人心底的那點兒僥倖，仿佛都無處遁尋。
胡杉心虛地低頭：「其實還有一位，確實是合適的人選。
只是最近她在減少工作量，很難請到。」
「還有我們公司請不到的人？」
言喻繼續低頭看策劃案，神色淡然。
直到胡杉低聲說了一個名，言喻一頓，隨後臉上浮起笑意，「霍慈？
你說的攝影師叫霍慈？」
胡杉以為她是剛回國，不太了解國內的攝影師，立即點頭，介紹道：「是啊，這位攝影師是目前國內攝影師中身價最高，而且她拍攝的GG效果一直很好，在國際上還得過獎。
去年她辦了一個攝影展，在公眾當中引發了很大的反響。」
「不過就是今年她剛結婚，據說婚後要減產，最近半年好像都沒時間……」
這都是藉口，言喻冷笑。
前幾天她吃飯的時候遇到霍慈，她第二天還要趕去上海工作，哪裡有減產的跡象。
「你確定是攝影師減產，還是你們不上心？」
言喻不喜歡這種藉口。
「我來搞定她，你們負責出方案，只有一周。」
下午的時候，因為聯合集團旗下的頂級珠寶名牌MEQueen，在北京開設旗艦店，到時候會邀請國內外有影響力的明星和時尚達人宣傳造勢。
言喻帶著公關部的幾個人，提前到旗艦店考察。
因為旗艦店是定於下個月開幕，所以到了商場裡，店鋪外面被蒙著碩大的GG牌遮擋。
言喻正在和胡杉討論開幕的事情，誰知竟有個男人帶著人進來，手裡還提著滿滿的咖啡和甜點。
「知道你們今天辛苦了，正巧我們也在附近拍攝，就過來看看咯。」
男人聲音溫柔，說起話來，眼睛一直在放電，卻叫幾個小姑娘看地目不轉睛。
言喻沒在公司見過他，就問胡杉：「這是哪個部門的？」
「這不是咱們公司的，」胡杉見她神色冷淡，小心地說，「這位孟小姐的經紀人，您也知道孟小姐現在是我們公司的考察對象，說不定哪天就能成為我們公司的形象大使。」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她知道這位言總監其實並不難相處，雖然她為人是冷淡了點，在工作上只是要求嚴格，並不會真的為難下屬。
相反，真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反而是她先去想辦法。
這樣的上司，當不了朋友，卻叫人服氣。
言喻看了一眼正在給眾人分咖啡和甜點的經紀人，還是胡杉問道：「言總監，你也盯了這裡兩個小時，要不先休息會，我給你拿杯咖啡過來吧。」
「不用，我先出去透透氣，」臨走的時候，言喻回頭叮囑胡杉：「店內的一切陳設布置都還沒曝光過，所以必須要盯緊每個人，不允許拍照。
特別是外來人員。」
胡杉趕緊點頭，她知道公司的原則。
因為旗艦店內就設有洗手間，所以言喻隨便推了門進去，翻開馬桶蓋直接坐在上面。
她翻了下手裡的包，其實她隨身都帶著煙，就是不抽。
她剛坐了會，打算出門，結果又進來兩個人。
「你說這個孫加明可真夠大方的，連下午茶都請的是五星級酒店的，我聽說……」說話的姑娘，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聽說他上回還送了胡經理一個香奈兒包，好幾萬呢。」
「能不大方嗎？
要是真公關了胡經理，到時候選形象大使的時候，也能出一份兒力不是。
這是盯著咱們公司珠寶品牌形象大使的位置呢，要不然能使這麼大勁。」
這是另外一個人說的，語氣帶著調笑，顯得有點兒看不上。
先開口的姑娘笑了：「那我看他這算盤是打錯了，現在胡經理上天還有一個言總監呢。
你也看見言總監每天的行頭了吧，我真是喜歡死她今天背的Gucci酒神包了，那可是限量的，難買著呢。」
「也未必吧，你不會沒聽說過孟清北的背景吧，她要是真想拿，我覺得有戲。」
明顯先開口的姑娘被挑起興趣，她一個勁兒地問：「孟清北家裡有背景？」
「從她出道開始就傳了啊，據說人家可是真公主……」
於是兩人一邊洗手一邊有說有笑的，直到聲音慢慢消失。
在確定了外面沒人之後，言喻才慢慢推開廁所的門，對面就是寬闊又明亮的鏡子，她的表情清晰可見。
嘲笑的。
如果孟清北是真公主，那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