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歸心
早在數年前那趟蘇絲斯黎沙漠之行，許慎就知道美杜莎這個族群很神奇。
它們既可以同性生殖，又可以異性生殖，甚至還能跨種群生殖。
論繁殖的自由度，可能全世界也沒多少趕得上它們的。
果然，他猜測不錯，小美還真是與人類有極大的關係。
怪不得她的靈魂本相與人類別無二致。
這下搞得許慎又有點不好意思下手了。
如果她是純粹的妖魔倒也罷了。
人與妖魔本就勢不兩立，拋開那類人的外表，他將馴養妖魔的手段用在它身上沒有絲毫道德負擔。
但是混血人這就又不一樣了。
更何況，傳聞初代皇母美杜莎便是由人類異變而來。
深究起來，這美杜莎公主可能還不算是妖魔，頂多只能是個變異人類。
想了想，許慎跳過這些社會學家也理不清楚的倫理問題，直接發問道：「邪廟有很多，具體是哪個？我們快點把你媽救出來。」
有琉璃凰羽衣在，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差錯，或許這是會讓小美乖乖聽話的契機。
美杜莎公主有些詫異。
她都做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準備了。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沒有跟她談條件，就這麼爽快的答應了。
一瞬間，她對這傢伙十惡不赦的印象有了稍許扭轉。
「在那裡……」
隨著美杜莎公主的指引，兩人邊走邊聊。
據美杜莎公主說，這樣的邪廟在這裡共八座，本來是供奉著八大守望魂格。
在皇母美杜莎瀕死後，這裡便成為她的大姐蠍母美杜莎西絲娜的大本營。
奪嫡之爭一向殘酷，尤其是她，嚴格算來她應該是血統最為純粹的美杜莎，自然成了西絲娜的眼中釘。
失去皇母庇護，她也只能尋求人類幫助，卻沒想到那個伊森不講武德，在察覺她的蛻皮期極有規律後，竟異想天開的想著趁她虛弱期收服她。
落日神殿被軍法師團團圍住，她連靠近都無法做到，只能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所以，落日神殿存有皇母美杜莎寶藏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假消息？」
美杜莎公主無奈的點頭道：「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辦法了，只要來的獵人夠多，軍法師也得妥協讓步，事實也確實如此，我靠著人類的外表混入獵法師中順利進入了落日神殿。」
「你蛻皮就非得在落日神殿不可？其他地方不行？」
「我身上有伊森留下的印記，這次蛻皮要一月才能完成，這麼久的時間無論我躲到哪，他都輕易的找到我，對我來說只有落日神殿還算安全一些。」
許慎恍然的點點頭。
就說嘛，伊森要解決潰灼邪眼只需要阿莎蕊雅一個人就夠了，又何必大張旗鼓找那麼多獵法師來。
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如此算來，若不是他這個不速之客，小美不僅能完成蛻皮還能藉此機會控制伊森使埃及軍方徹底淪為她的保護傘？
許慎對這丫頭有些刮目相看了，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對人性的弱點簡直拿捏的恰到好處。
可惜，雖然解決了伊森圖謀不軌的問題，但是她的人類母親還在邪廟裡。
這是她最大的軟肋。
雖然這丫頭冷冰冰的強調著她與她的人類母親並無任何感情，只是為了不讓她的母親成為西絲娜鉗制她的手段，才不得不她給救出來。
但是許慎又怎麼不明白她的心意，那忐忑期待的心緒通過契約一點不落的把她的真實情感暴露了個精光。
「行了，真要沒什麼感情她能成為西絲娜鉗制你的手段？放心吧，我不會用你母親威脅你的。」
許慎語氣溫柔。
美杜莎公主沉默許久，才有些失落的道：「我和母親快要200年沒見了。」
「兩百年？」許慎一愣：「兩百年了，臥槽？合法蘿莉？」
「你！」
美杜莎公主氣極。
「咳」，許慎也覺得自己反應有點不太對勁，他連忙道：「兩百年了，你母親還活著？」
「她……」美杜莎公主語氣低落：「她在懷孕期間就精氣流逝嚴重，生下我後虛弱的連走路都很困難，在她二十三歲時，就孱弱的快要死掉了，後來皇母就一直把她封印在魔器中，直到現在。」
許慎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仔細算算，加上上一世，也快有百年沒見過自己的媽媽了。
那衣冠冢還在博城的後山矗著。
找個時候，也回家看看吧。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寂。
明月朗照，微風輕拂，夜行的妖魔與亡靈追來逐氣，黃沙漫捲著，遮掩了藏在琉璃凰羽衣中的許慎。
「對了，你在我契約空間中應該也能順利完成蛻皮吧？」
美杜莎公主輕哼一聲，默認了。
這傢伙的召喚系魔能很特殊，有種讓她沉溺上癮的感覺。
有時候她真有種乾脆從了他的衝動。
但是千百年來，成為人類契約獸的妖魔那麼多，卻罕有善終的。
淪為掩護主人逃命的炮灰是最痛快的死法。
最不幸的是主人老朽垂死時它們還活著。
真以為等老傢伙死了就意味著打工結束，重獲自由了？
開什麼玩笑，天真的小可愛。
或許有些法師年輕時真是這麼想的，但是臨死前就不一定了。
他們的契約獸大概率會因為失去契約控制成為人類世界的不安定因素而死於主人之前。
即便不會，也會被威逼利誘成為下一個人類的契約獸，一代傳一代，被奴役的生涯直到自己的壽命終點，從無例外。
許慎威脅她的所謂「殉葬」，她從不覺得這只是一句恐嚇的玩笑，這種事在人類世界中從來司空見慣。
站在人類的立場上，這並沒有什麼錯。
但是這也成為妖魔不願馴服的根本緣由。
智慧越高的妖魔就越能看破其中本質，一旦被強制契約，他們的唯一選擇便是尋求各種機會自殺。
美杜莎公主暗暗警醒著，千萬不能被人類的糖衣炮彈所誘惑，等救出母親，就重操自殺大業。
許慎對美杜莎公主的心理活動大概是有些感應的。
這丫頭寧死不屈的癥結原來在這裡。
他想了想，半調侃半認真的道：「據說但凡妖魔能夠突破帝王就可以掙脫契約之印，你的血統並不低，要不要挑戰一下自己？」
「從古至今，有哪個契約獸能突破帝王？」
美杜莎公主都被氣笑了。
畫餅誰不會啊，這個狗男人說這種屁話已經不僅是畫餅了，這是直接在拉磨的驢眼前吊了根胡蘿蔔啊。
這麼欺辱蛇的手段，比之前扇她大嘴巴子還要令蛇憤怒。
「你覺得我會從中作梗？」
美杜莎公主冷哼一聲，不想和他說話了。
「你知道誓言之石嗎？」
活了兩百多年，她自然知道這東西，他提這個，難道是……
「我恰好有一塊。」
許慎說著，掂了掂手中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說來也巧，這一塊也是那非洲之行獲得的。
感謝阿莎蕊雅的饋贈。
「你想幹什麼？」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立個誓嘍。誓約內容如下：你我之間的契約在你突破帝王或我死亡時自然解除，在此期間當我認為你實力無法跟上我時，我有權主動解除契約，解除契約後，我不得以任何理由繼續禁錮你的自由，你我雙方也不得為敵。
契約期間，我不得有任何主觀上讓你送死意圖和行為，不得有任何主觀上阻撓你修煉、進階的意圖和行為。而你，必須全心全意為我服務，除非生死危機，不得拒絕我任何命令，不得消極怠工。如何，敢不敢立誓？」
「你！」
美杜莎公主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她怒不可遏道：「你覺得我會有一天拖你後腿？」
許慎很誠懇的道：「我原以為你才十五六歲，結果是個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妖精，兩百年了才君主級，你再看看我，二十歲出頭，已經是三系高階了，在我有生之年，只要不夭折，實力超過你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美杜莎公主沉默了。
所謂真誠才是必殺技，這個狗男人這番話根本無法反駁。
「怎麼？我都讓步到這份上了，還不敢立個誓？」
「立就立，誰怕誰！」
美杜莎公主秀眉一豎：「還有，我不叫小美，我叫阿帕絲！」
這個名字是的人類母親給她取的，她才不要叫什么小美！
「ojbk！」
能讓這丫頭好好工作，誰管她叫什麼。
許慎一向民主。
「還有，我要學魔法！」
「好說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