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牧場與牛奶
許慎的行動並未等到次日早上。
在蔣狐狸用藥使祖吉明和穆婷穎沉睡後，便趁著夜色直奔李景明家了。
身為一方要員，李景明的家卻很樸素。
許慎和趙滿延也調查過此人的經濟狀況，出乎意料的清廉，並非京城候處長那樣的老戲骨。
事實上，看他的履歷和為政舉措，雖無甚大的創新，卻也算勤勉有為，絕非屍餐素位的庸官。
但是，就這麼一位可以說是兩袖清風，一心為民的好官，卻屢屢把妖魔殺嬰案按下不報，並且用人販子之類的拙劣藉口搪塞，顯然是極其違和的。
許慎選擇從他這兒作為突破口也是多番衡量後的無奈之舉，雖然直接找上門或許有打草驚蛇的嫌疑，但是，那近海的赤凌妖已經幾乎被他們殺了個乾淨。
如果此事的背後真是人禍，那罪魁禍首人很快就會因赤凌妖族的覆滅追查到他們身上，繼而做出應對，到那時再想找出些什麼痕跡，怕是要難上加難了。
已是凌晨，許慎拉著蔣狐狸順著窗戶跳進客廳。
「你們來了。」
聲音沉穩低沉，嚇許慎一跳。
轉過身，李景明就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他們。
久居上位，讓這位50出頭的中年人看上去格外有氣勢。
「你知道我們會來？」
「年輕人做事毛毛糙糙，你們留下的痕跡太明顯了。」
蔣少絮有些尷尬，她還以為她那堪比作弊器的心靈系魔法毫無破綻呢。
許慎雙目微凝：「所以，我們調查出的結果，是你故意顯露出來給我們看的？」
李景明點點頭：「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許慎和蔣少絮忍不住對視一眼。
果然，在神州，能爬到這種級別的市政官，沒一個省油的燈。
儘管他們已經足夠高估這位副柿長，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也就是說，我們調查到的這些都是假的？」
李景明笑著搖搖頭道：「我若告訴你們是真的，估計你們也不會信。」
他說著從茶几抽屜里取出一份信：「我想說的都在裡面了。」
許慎謹慎的用神識控制著信飄到自己手裡。
李景明呵呵一笑：「我只是個手無寸鐵之力的普通人，你們沒必要這麼警惕。」
許慎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仔細觀察信件，確定沒有任何危險氣息才小心翼翼打開。
蔣狐狸踮起腳，小腦袋從許慎肩上湊過來。
信中字不多。
開頭便是「李景明絕筆」。
這幾個字讓許慎忍不住又把這位端坐在沙發上，鎮定自若的中年人看了幾眼。
大腹便便的李景明衣著得體，他微笑著，笑得很有親和力，很符合許慎對一些身居高位者的刻板印象。
蔣少絮戳了戳許慎的胳膊肘，示意他把信件拿高一些。
李景明的字跡很漂亮，一手行楷頗有幾分功底。
「我時常因兩難抉擇而徹夜難眠，又不肯怯懦的一死了之，任良心煎熬拷打，終於熬到了今天。我看不清高處的風雲詭譎，也曾無數次思考究竟什麼是人性……獸性？犧牲小我成全大我是否真的正確。
數百幼童之死我難辭其咎，但這是否是最小的犧牲，必然的代價，亦或者只是我罪行難贖，晝夜難眠的自我安慰？
飛鳥市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年輕人，蟄伏下去，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若有心，或許可以去東海林氏替我問一問答案。」
信的內容到此結束。
「東海林氏？」許慎疑惑的看向李景明：「林軍閒那個林？」
然而，此時李景明已經沒了回應，他臃腫的身子軟軟的倒下，頭栽在胯間，看上去狼狽極了。
他死了。
蔣少絮神色有些複雜，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個剛剛死去的人有些可憐。
她想把他扶正，起碼讓他的姿勢看起來不那麼醜陋，卻被許慎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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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這個房間裡不應該有我們存在過的痕跡。」
「好吧」，蔣少絮嘆惋道：「隊長，你說他信中寫的林氏，是真的嗎？」
「我哪知道」，許慎聳聳肩，掏出一些電子儀器，在房間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都布置了一些。
「這是什麼東西？」
「靈靈給的一些小玩意兒，或許會有用。」
許慎說著，將兩人來過的痕跡清理的乾乾淨淨，帶著蔣少絮飄然離去。
次日早上，關於妖魔殺嬰和李景明畏罪自殺的消息甚囂塵上。
走在街上，偶爾能看到一些丟失孩童的父母痛哭流涕。
至於罵李景明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
許慎靠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的刷著新聞。
不一會兒，有消息提示音響起。
許慎迫不及待接受了視頻電話邀請，靈靈那張還有些稚氣的可愛臉龐出現在手機界面。
她眼中還帶著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
「有線索了？」
靈靈點點頭道：「我倒查了過去五十年赤凌妖的活動區域，自三十年前開始，赤凌妖大規模出沒的地方就常有幼童失蹤案發生。根據我查閱有關資料，基本可以確定最早的規模性幼童失蹤案發生在天毒國，而且，至今仍然存在。」
許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天毒國人口稠密，管理混亂，海岸線還長，如果要利用赤凌妖捕殺幼童，算是比較理想的地方。但是單憑這些信息，依舊無法獲得幕後真兇的真實目的，也不能鎖定幕後真兇具體是誰，靈靈，還有其他收穫嗎？」
靈靈俏臉嚴肅：「如果把城市比作牧場，赤凌妖比作奶牛，幼童比作草料，那麼人口稠密、管理混亂、瀕海就是一個優質牧場的必備條件。顯然，飛鳥市只有人口稠密、瀕海兩個優點，並不符合最佳牧場的選擇。我調查過全國人口失蹤案，基本可以斷定飛鳥市是神州第一個豢養赤凌妖的牧場。所以，我有個大膽的猜測，赤凌妖之所以會出現在神州，是因為在海外角逐失敗的牧場主，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更差一些的牧場。」
牧場？！！
許慎瞳孔微縮，頓覺一股寒氣衝上天靈蓋。
如果說，赤凌妖是奶牛，幼童是草料，那麼，他們想要的「牛奶」究竟又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