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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婚紗(下)

2024-08-28 00:14:33 作者: 同仁坑
  雖然認慫,兼桑心裡依舊不服氣:「不就是讓你起來活動一下,至於這麼狠麼?當年明明還被我發現你偷藏我的耳環,結果還這麼兇巴巴……唔咳!」

  他的小聲嘀咕沒說完,就被郁理一記頭槌擊中下巴整個人倒了下去。然而施暴的人根本不管對方捂著下巴在榻榻米上打滾的痛苦,完全漲紅的臉和眼裡冒出的寒光成正比:「看來你是真的很想吃了,正好,我還打算試驗排名第一的……」

  「主、主公!兼先生他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他就是這個脾氣,別生他氣了!」一見不妙,兼廚趕緊上前救架,當初試過一次第五名就已經想起就渾身發抖,還吃第一……怕是小命要不保。

  郁理低頭看著拼命賠笑的堀川,沒說話。

  脅差少年全身冒汗,然而被他護在身後的兼三歲這會兒才是真的動也不敢動,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開玩笑,那可是黑暗料理啊,不管打死還是打不死都不想吃上一口的東西!去年他們在現世遇到了大量的虛群暴動,殺不過來時,主殿臨時做了一鍋簡易版的黑暗料理,讓對方當場全軍覆沒的情況所有刀都記憶猶新!

  郁理繼續面無表情地盯著堀川,直到這振脅差腿都有些抖時,才鬆了口:「看在堀川的份上,暫時放過你。」

  土方組集體大鬆了口氣,逃過一劫。

  不過心神放鬆之後,相比起剛剛才得罪完主人的和泉守,堀川倒是起了好奇心。算算日子,不談在本丸的時間,只是談及現世,他們這些刀劍跟隨在主人身邊已經十年多了,但是讓他們驚懼忌憚的黑暗料理哪怕見識了多次,依舊充滿謎團。

  「說起來,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主公您提過排名第一的黑暗料理啊。這次您竟然說是試驗?」堀川發現了疑問。

  主公很久以前就說過,她有五大黑暗料理,第五的「珍珠湖」,第四的「黃金果」,第三的「金湯」,第二的「星辰夜」,這些在這十年裡他們都有親眼見過,有的刃甚至還喝過,但是第一……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啊!

  「你想問我排名第一的是什麼?」郁理看出他的好奇,笑著看了他一眼,「下午我就會去做,你可以親眼看看啊,順便幫個廚。」

  別說是堀川了,就是在旁偷聽的和泉守這會兒也是把頭搖得特別起勁,這活計太要命,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本就是尋他開心的主人當即就笑了,但還是告訴了他們秘密:「其實所有的黑暗料理,都是我研發叩關菜失敗後的產物,它們雖然叩關失敗了,但是特級料理的身份是貨真價實的,完成度排名就越高。而第一的菜餚……是我目前唯一製作成功的叩關級黑暗料理吧。」

  她把這等級說出來時,土方組兩刃只覺得通體生寒。雖然早就清楚第一名絕對是格外恐怖的東西,但沒想到這麼恐怖啊!

  「關於這道菜,我也給它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它叫……」

  「不不不,求您別說了!是我錯,是我錯了還不行嘛!」兼桑第一個出言打斷郁理的話,眼看這個主人越說越起勁,他怕真聽完名字以後,這位興致一來直接把他倆拉去廚房當試驗品。

  「主公,我覺得您最近真的挺辛苦的,試菜這種事我們可以先放放。」堀川給郁理推來懶人沙發,拉著她坐在上面,「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更重要。啊,我最近學習了新的按摩方式,主公要試試嗎?」

  於是幾分鐘後,和泉守看著某人在國廣的按摩手段下舒服得只會哼哼的場面,為危機解除感到慶幸的同時,又忍不住犯酸。


  為什麼每次和他說話沒過多久就對他橫鼻子豎眼睛,對國廣就這麼好說話啊!他作為全本丸唯一一個和主人有定製情侶裝的刃,這個事實是假的吧?

  土方組和主人的互動在客廳里被其他人看在眼中,大多都只是搖頭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又轉回頭去。

  髭切也是如此,他沒和大多數刀一樣在看電視,而是拿著一本雜書隨意翻看著。

  「兄長,你的茶。」給自家大哥端來茶水的膝丸這時走了過來,放下茶水時看到書上畫著紅色玫瑰的圖片,不由愣了一下,「兄長在看什麼?」

  「一本閒書而已。」髭切隨意答了一句,「弟弟丸感興趣的話也可以看看。」

  膝丸對閒書並不感興趣,但如果是兄長都願意拿來消遣的東西,他還是願意瞅上兩眼的,目光放在翻開的那頁探看了兩眼,上面的一則短故事讓他一愣。

  「有人問上帝,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上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帶著他去了一個地方。

  那裡有一朵玫瑰,開得十分美麗。有一個小男孩盯著玫瑰痴痴的看,最終他伸出手摘下了它。

  上帝說,這是喜歡。

  之後他們又去了另一個地方,那裡也有一朵同樣美麗的玫瑰,也同樣有一個小男孩。

  只見這個孩子滿頭大汗在給花澆水,又擔心玫瑰被烈日暴曬,自己站在花前為它遮擋酷烈的陽光。

  上帝說,這是愛。」

  書本在這時被合上,也打斷了膝丸的思緒,身旁是兄長的笑臉:「在想什麼?」

  「不,沒有……」膝丸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他沒告訴哥哥這個故事讓他想到了當初只以為是在收集手辦才努力集刀的主人,也想到這棟大宅重建前熊熊燃燒的火海里她不顧一切衝過來的臉。

  「是嗎?」做哥哥的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隨手將書放進弟弟手中,「你有興趣就給你看吧。」說完,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膝丸拿著書,先是有些懵,隨後表情開始複雜。對兄長而言,這個玫瑰的故事引發的想法肯定是和他不一樣的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郁理成為廚神以後,遠比作為料理大師要更忙碌一些,不論是站在她背後的利益集團還是星宮館的徒弟們都是丟不開的要事。

  「總覺得應該要花錢再請一些管理層了,光靠我和老闆這些擴大了一倍以上的攤子快要玩不轉了。」

  從早上出門一直到黃昏落日,郁理這才帶著今天的近侍回到鎌倉,就算這樣她中途還收到了美食靠街那邊負責其中一家西餐廳的木久知學妹的視頻電話,只好就進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一直談事到太陽下山這才結束。

  從咖啡館裡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上位者勞心,下位者勞形。小姑娘若想做一個成功的甩手掌柜,前期要做的準備也不少呢。」旁邊跟隨在側的三日月笑著道。

  「是,是。您說得對,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郁理點頭,「不過我的團隊早就成形,根據原有的班底進行擴大倒也不算很難,關鍵是從哪找到可靠的人才了。」

  「以星宮館的前景,吸引優秀的人才倒是不愁,人品才是關鍵。」

  兩人就著經營的話題,一邊談一邊朝著廣場的停車位走去。


  夜幕降臨,城市裡街頭的燈火早早點亮了大地。

  若是換作數百年前,此時的人間早就休養生息,而這個時代,不過是人類又換上了另一種生活模式的開始。

  早已經不會恐懼在夜晚外出的郁理此時和走在街頭的普通人一樣,盡情享受著被五彩燈火籠罩下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絡繹不絕的汽車到處都是熱鬧的煙火氣息。

  就在這時,廣場上最高的商業大廈外牆屏幕突然熄了,之前還色彩斑斕播放著各種巨型GG這會兒像是停電一樣沒了聲息,讓走在附近的路人不由疑惑抬頭。剛在想這個問題時,屏幕又亮了。

  那是一個背對著所有人向前行走的純白倩影。

  身姿婀娜的新娘披著潔白的婚紗行走於黑色絨毯鋪就的階梯上,一步一步,優雅地拾級而上。寬大的裙擺波浪一般逶迤著,而綁在髮飾間的頭紗薄霧一樣籠罩了新娘全身,行走之間,輕薄的頭紗閃爍著細碎的微小光芒,仿佛黑夜裡流動的星光。

  星光隨著新娘不斷漸行漸遠而慢慢淡去,最終屏幕陷入黑暗,浮現出了一個國際婚紗品牌的LOGO,告訴所有人GG已經結束。

  「好漂亮……!」

  現場中看到這則GG的路人中,很多年輕女性忍不住叫了出來,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充滿了憧憬。

  「要是我婚禮時也能穿這麼美的婚紗去結婚該多好啊。」

  這樣的話三日月也聽見了,他不由轉頭看向旁邊的人,對方在屏幕重新換了GG後已經收回了視線,甚至還轉頭對他笑了笑:「走吧,時間很晚了,再不回去不是長谷部就是光忠要出來念叨了。」

  說著,率先轉身就走,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二致。

  隨著年齡見長,閱歷漸深,當年還很稚嫩不懂掩飾的小姑娘也已經能這麼自如地控制情緒和表現了。

  三日月笑著應了聲好,長腿加快幾步便與她並肩同行。

  但是,她收回視線之前,臉上露出的艷羨和憧憬,和當時其他的女孩子並沒有什麼兩樣呢。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郁理在那之後,悄悄買了幾本婚紗雜誌,只在夜深人靜時會在床頭偷偷翻看幾眼。

  即便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也沒有任何改變它的意願在,女人的天性還是讓郁理對這種充滿神聖意義的禮服載滿嚮往。

  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什麼都沒發生,私下裡,她正對著翻開的其中一頁用紅筆畫著各種愛心。

  「哇哇!好喜歡這件!這個設計師的理念跟我的喜好太合拍了!」懷抱著雜誌,郁理在床上打滾,無論是髮飾還是頭紗,再到禮服和搭配的婚鞋,這一頁介紹的婚紗實在讓她格外心水。

  心水到這會兒手不受控制地抓住手機,就想撥打雜誌上的聯繫電話。

  要不要定製一件?反正沒人規定不結婚的人就不能穿婚紗對吧?這年頭單身狗拍婚紗寫真的也不是沒有啊!

  在這份蠢蠢欲動的心思下,郁理的手已經很麻利地找到號碼準備來段國際長途的預約電話,然而手指在即將觸到撥通鍵時她又停住了。

  「算了,不折騰了。」一秒鐘就覺得自己做這事毫無意義,郁理索然無味地按了退出,不但把手機扔到一旁,連雜誌都塞到了床底下,將自己卷巴卷巴裹進了被子裡倒頭就睡,「都三十幾歲的人了,勇太和六花小孩都有了,中二期再沒過就過分了啊。」


  自顧自將這份憧憬歸類於中二病,郁理強行丟下了這份心思,繼續做好自己的日常工作。

  廚道上的事她會著緊,但繪畫的工作同樣也不能丟。

  呆在畫室里作畫的途中,她收到了尸魂界那邊爸爸的電話。

  「女兒啊,最近有沒有時間?」親爹說話時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爸爸,這是怎麼了?」她有些好笑,這麼多年過去,當初才相認時的那點怨氣早就沒有了,「難道說您又有什麼東窗事發,要我救急了?」

  本是開玩笑的,結果收到了他沮喪的回應:「也算是東窗事發吧,夕四郎……也就是你四叔想要見你一面。」

  這個消息讓郁理一愣。

  一直被瞞在鼓裡的那位小四叔終於也發現了她的存在嗎?不過既然四楓院的家主發現了她,是不是也意味著……

  「四叔見過我以後,是不是代表我還會再見到四楓院家的其他人?」她很快就明白父親在沮喪什麼了,「我快要認祖歸宗了?」

  「誰敢動你我跟他們拼命!」大概是被猜中了,親爹語氣十分激動,「閨女,你相信爸爸,爸爸不點頭,家裡沒人敢把你怎麼樣的!這事不急,我們慢慢來,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什麼時候再說!」

  和曾經軟弱無力不得不低調的自己不同,修好斬魄刀後的她實力越來越強,加上這些年在外面東奔西跑哪可能不碰上一些非要動手的場面,這樣一來被尸魂界發現也是意料之中了,畢竟爸爸和姑姑他們再厲害也不可能攔住所有目擊者。

  「好的,爸爸。我相信您能安排好一切,一點都不擔心的。我們還是商量一下見面的時間吧,我也早就想親眼見見小四叔了。」

  通話的最後變成了郁理反過來安慰他,掛斷之後想起父親的反應覺得暖心的同時又有點好笑。

  她手頭還有些事,忙完這陣子時間多得很,不急不急。

  本丸里的大家自從被主人收集到身邊顯現以後,在現世最短也差不多生活了七年,早就不像從前那樣對人間的一切半懂不懂或者乾脆脫節。連和泉守都知道現代女性害怕長胖,還拿出來刺激郁理就知道大家對這邊已經很熟悉了。

  主人又出去工作了,但她也並沒有限制刀劍們的行動,只要本丸或者大宅這邊沒有工作,他們也是可以隨意外出的。有著神明給予的隱形BUFF,就算碰到他們的人類對他們有印象,也都會因為各種巧合而忘記用影像或者文字將他們記錄下來,從而將影響降到最低,加上他們自己也有分寸,所以郁理一直都很放心。

  「三日月呢?他今天沒在這邊和你們一起喝茶嗎?」給水榭邊休憩的老年組刀添杯續茶的時候,燭台切疑惑地問了一句。

  「他啊,還是老樣子。去附近的古玩店淘寶去了。」鶯丸捧著茶杯隨口道,「這次連鶴丸和歌仙也一併去了。」

  「又去古玩店嗎?」燭台切聞言有些無奈,「前幾年跟著主公跑了一趟美國,在玫瑰碗舊貨市場淘到了一把正宗真品後,我發現大家對古玩市場真的很感興趣啊。」

  「嘛,撿漏嘛。用極少的錢買到價值極高的珍品,別說是人類了,就算是我們體驗過一次也是很容易上癮的。」鶯丸對此倒沒什麼感想,自家主人家底豐厚又是廚神,家裡頭有很多別人送的珍品茶葉以及茶具,所以並不像其他刀那樣會有經濟上的迫切感。

  「鶴先生也去了嗎?」燭台切無言,「明明後山那邊的直升飛機場也要動工了,他的注意力這麼快就放到別的地方去了啊。」


  「已經不錯了。」小狐丸在旁邊道,「沒說讓主人大人在後山也造個滑雪場已經很收斂了。」

  燭台切無言,那邊小烏丸和髭切已經哈哈笑了起來。

  「現世歲月靜好,吾主也能一直順利地追逐夢想,這也證明我們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吧。」童子姿態的太刀之祖感慨了一句。

  守護歷史,也是在守護重要的人。

  「是啊,感覺確實不壞。」髭切點點頭,但他很快話鋒一轉,「比起這個,我倒是很好奇另一件事,三日月這陣子去古玩市場的次數比以往要頻繁了許多呢。是有什麼情況嗎?」

  他話一說出來,現場安靜了一息。然後鶯丸和小烏丸繼續低頭喝茶,但小狐丸和燭台切他們卻是互相對視了一眼。

  水榭外剛好路過的大和守正好聽到了這句,藍色的打刀少年眨巴了兩下眼睛,腳步一轉,換了預定的行程去了別的方向。

  郁理並不知道宅子裡又發生了什麼,反正這七年她忙碌於事業,本丸里的大家都是無條件支持她的工作,倒也沒什麼讓她覺得特別煩心的。

  直到有一天,也是天色入夜,也是半途中那個商業廣場,同樣又一次輪職近侍的老爺子突然跟她說有個小禮物要送給她。

  郁理當時是意外的,但聽他說是「小禮物」時也沒多想,很爽快地半路跟著去看了。

  等到她隨著近侍的步伐走進了當初打牆外GG的那橦大廈,坐著電梯進入某個樓層,七繞八拐後見到「小禮物」的真面目,直接當場驚呆。

  「這,這就是你說的小禮物?」半晌之後,終於找回聲音的郁理顫抖地指著前面,整張臉都紅了。

  「把它收起來裝進盒子裡還是算的。」旁邊的老人家是這麼解釋的,臉上笑容不變,「小姑娘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嗎?不喜歡?」

  「不要用這麼平常的語氣問喜不喜歡呀!」郁理忍不住大叫,漲紅著臉四下張望,確認周圍沒人之後才把後半句給說出來,「哪,哪有人送禮物是送婚紗的啊。」

  是的,婚紗。

  還是郁理在雜誌上看到的最喜歡的那一套,雪白如雲的紗裙層層疊疊化作巨大的裙擺,霧一般的頭紗籠罩在其上,平添一分朦朧神秘,它被套在衣架上以一個優雅的姿態在燈光的照耀下被全方位的展示著,每一個細節都是符合郁理喜歡的精美。

  實物近在眼前,哪可能不喜歡。但是,但是這情況不太對吧?

  「哈哈哈,不用擔心,到明天早上為止,這個樓層都不會有人來的。」這位貴族老爺輕描淡寫地點出了這裡被包場的事實。

  「你,你哪來那麼多錢?」無論是眼前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的頂級品牌婚紗還是包場的代價,都代表了大量的金錢付出,郁理卻不記得這個老爺子有開口問她要錢過。

  「嘛,人老了別的本事沒有,看東西的眼光還是在的,這些年意外收集了一些古物珍品,拜託那位睿山先生幫忙出手,算是略有盈餘。」這把平安老刀一點都不隱瞞自己用作為古刀劍的閱歷,跑去撿漏掙錢的事。

  郁理張大嘴巴,這個事她聽老闆說過一嘴的,當時也沒當一回事,沒想到這老爺子身家已經這麼多了嗎?

  忍不住又把視線放在前面被裝點得像在仙境裡的那套婚紗上,無論是這件婚紗、還是三日月給買的事實都讓她產生了嚴重的失真感。


  「這是這個時代所有的女孩子都想要的東西吧?」有些暈乎之際,就聽見身旁的人這麼講道,她下意識地仰頭看去,便撞進一對溫柔的眼,眼底滿是醉人的笑意,「別的女孩子都有的東西,我的小姑娘,怎麼能沒有呢?」

  一瞬間,原本只是臉紅的郁理,眼角忽然也紅了,這個時候如果她還沒明白上回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事早被他看穿那就太遲鈍了。

  「三日月。」她低下頭,啞著嗓子低喊一聲,「謝謝……」

  頭頂在這時被人輕輕拍了拍,耳邊又響起這振太刀寬厚的笑聲。

  「不用道謝的,以前就說過的呀。我的小姑娘,想要什麼都可以。」

  於是郁理臉上才退下沒多久的熱度再度涌回去了,直接保持著低頭的姿勢都不敢動彈。如果是平時,她應該能從容應對,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青澀的曾經,只會紅著臉用力抿著唇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這麼多年了,這輪新月還是和以前一樣讓她難以招架。

  「難得的機會,小姑娘,不去試試嗎?」現在,他又說了讓她難以拒絕的話。

  在燈火盡頭盡情優雅閃耀的純白禮服就是最迷人的誘惑,很少有女人能夠清醒擺脫。

  穿一下,就穿一下看看。

  反正,也只是試試而已嘛。

  郁理也是這麼想著,抬起腳步不斷向前,朝著禮服伸出了手……

  被包場的整個樓層十分安靜,但如果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就可以看見樓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郁理在早就準備好的更衣室里一件件仔細地換好禮服,抹好妝容,有些期期艾艾地走出來時,發現之前還在守在外面的三日月不見了,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

  不是吧?難道說這迷路老人又走丟了?

  顧不得第一次穿上婚紗的羞澀,她趕緊回去拿手機,開始撥通號碼。數秒後,有隱隱約約的鈴聲在她前方拐角處響了起來。

  聽到聲音,她立刻提起裙角朝著聲源處尋過去。

  郁理並沒有走多遠,很快就在這一處光線極暗的大廳門前停了下來,鈴聲從裡面清晰地響著,她拖著華麗的裙擺轉過來,抬起頭就朝著裡面的走失老人抱怨:「爺爺,說好了在外面等我的呢,怎麼又亂……」

  話語,在視線接觸到大廳里的人時一下子弱了下去。

  明明之前還穿著商務用的黑西服的太刀,不知何時換上了更加精緻考究的月白色西裝禮服,髮型同樣也修飾過,或許是因為有頭紗遮擋在眼前淺淺隔了一層的緣故,眼前這個一身西洋風格的三日月宗近俊美遠超以往。

  他站在大廳深處,有幾處柔和的光打下來,照亮他自身的同時也將他所站的一處布置精美的高台也顯現出來。郁理站在門口,微仰著頭看著裡面美得不真實的人和景,一下子失去言語。而站在遠處的人卻是笑了笑,還握著手機的指尖輕輕一按,一直在吵鬧的鈴聲戛然而止。

  「哎呀,輝夜姬都要被小姑娘比下去了。」太刀的付喪神這麼笑著稱讚。

  「爺……三日月,你這是?」雖然其他地方都被營造的燈光刻意掩入黑暗,但郁理也能猜出這個大廳絕對是個婚慶現場,她頓時有點退縮。

  但還站在室內的天下五劍並不著急,反而表情舒緩地溫和開口:「過了這次,再想有機會可不容易了。僅僅只是試穿就太無趣了,小姑娘真的不打算試著走一次?」


  退縮的步子不由停了一下,郁理想到自己作為公眾人物的處境不得不承認三日月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是,就算只是純粹過過乾癮,她自己穿著婚紗還要讓三日月陪著走過場是不是也……

  一排燈光亮起,將高台到門口的華麗步道都照亮起來,被布置得有如銀河的美麗步道讓郁理的思維又頓了頓。

  「小姑娘。」高台上「天下最美」的太刀帶著笑容向她招手,聲音輕緩,「到我身邊來。」

  終究是沒能逃過新月的蠱惑,穿著純美婚紗的郁理最終還是忍不住踏了進去,迤地的裙擺在銀河一般的步道緩緩滑過,然後隨著主人拾級而上的動作波浪一般沒過階梯。

  一步一步,郁理提著裙擺,緩緩走向三日月。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眸光無意識地集中在不遠處那朝她伸出來的手,緊咬著下唇也壓不下胸口的心旌搖曳。

  如果,如果這是真的……

  距離越來越近,離登上高台,也就兩三個階梯的距離。

  那麼以後,等她不再作為人類……

  三日月踏前一步走過來,她遲疑著也抬起一隻手,腦中浮現這振太刀在她一路走來給予的種種幫助,眼神漸漸柔和。

  其實,選擇這個人也……

  「到此為止!」在她即將伸出手之際,這突然的一聲大喝又讓郁理嚇得縮了回去。

  一束燈光打在了他們的右側,郁理看到了和泉守氣呼呼的臉,他穿著紅色的精裝西服,但此時咬牙切齒想要往這邊走來的粗魯動作很有隨時就能毀了這身衣服的架勢——為什麼沒過來,是因為旁邊還有個堀川在拼命攔著他。不過攔住他的人,卻攔不住他的嘴。

  「三日月,你別太過分了啊!」性子急的打刀已經直接懟上了。

  「哦呀?」三日月臉色很平靜。

  但郁理已經慌了:「和泉守?堀川?為什麼你們倆會在這裡?」

  「不守在這裡難道看你和他結婚嘛!?」和泉守更生氣了,「說好的會等我,以後會做我的妻子呢!」

  「兼先生!」堀川要沒轍了,都說這不是真的結婚,而且遊戲期間發生的事明面上也早承諾不作數了啊!

  就在這時,又有一束聚光燈打下,站在和泉守不遠處的燭台切光忠一身黑色禮服,面露頭痛地搖頭:「果然最先沉不住氣的就是和泉守君啊,好歹等主公走完步道。」

  「光忠!?」郁理覺得自己的腳下已經不穩了。

  等到下一個身著白色禮服有著淺金髮色的太刀出場她直接面如土色,只聽他慢悠悠地勸著:「嘛嘛,這樣的場面,別說和泉守了,就算是我也看不過眼呢。而且有這種想法的,肯定不止一個。」

  他話音落下,只聽見又有好幾束燈光開啟的響聲,僻如一期、鶴丸、長谷部、小狐丸、江雪、龜甲這些刃的身影全都顯現出來,個個都是西洋服飾盛裝出場。

  郁理只覺得眼前一黑,這幫傢伙居然一直都藏在這裡。

  「該說不愧是三日月嗎?」鶴丸率先朝這邊擠擠眼,「差一點輸了呢。」

  「真是不解風情啊,諸位。」三日月在這時開口,眼看郁理身子打擺,怕她不慎摔倒直接伸手將人從階梯帶上高台,語氣從容,「好歹讓小姑娘安全走完步道才是。」


  「三日月殿何必這麼說,我們在這裡的事恐怕你早就心知肚明了吧?」一期一振語氣是慣常的禮貌敬語,但說出來的話是一點也不客氣地揭穿某刃的面孔,「如果真等主殿走完步道,也差不多大局已定了吧?」

  「一期殿說得沒錯。」小狐丸點頭附和,「三日月,吃獨食可不好哦。」

  「我就知道不能放任你這傢伙跟主上獨處!」長谷部沉聲道。

  剩下的幾人沒有說話,但只看動作和表情也是默認他們的說法。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來龍去脈,但也不算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的郁理還是從他們的話中分析出了很不好的成分信息。

  這個時候逃跑還來得及麼?

  滿頭冷汗地閃過這個念頭時,頭頂燈光大亮,這座大廳里的所有燈光都被開啟。

  「主公!」「主人!」「大將!」

  燈光全部點亮之後,整座大廳被布置得猶如仙境的現場整個呈現出來,除了她和之前那些刃站著的聯接起來像是T型的步道兼高台,其餘兩側都是觀禮席,左右兩邊站滿了自家本丸的刀劍們。

  「大將,您這身衣服真漂亮!」

  「這就是現代人都喜歡的婚紗啊?是不輸給白無垢呢!」

  「主人別怕!我們都在,三日月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他們說得沒錯,大老遠偷偷跑過來還折騰了這麼久,但是看到主人這麼漂亮的樣子也是值了!」

  大家都是一身西洋服飾,盛裝出席的姿態若是放在平時,郁理一定會非常驚喜,一個個看過去甚至還會評價兩句。

  然而此時穿戴著婚紗的主人內心只有一條OS:完了,黑歷史又增加了一個!

  正想捂臉發泄一下窘迫之意,頭頂又被人小心拍了拍。

  「這次只是試驗,太有壓力的話可就本末倒置了。」三日月寬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郁理紅著臉瞪他,正想控訴「說好是偷偷的呢」,又見他再度笑開:「不過我希望,下次能是真的。」

  他說得很短促,但郁理神奇地聽懂了這振刀的潛台詞——希望真正的婚禮上,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這,這個人真是……

  羞惱的情緒還沒結束,一個耳熟的暴怒聲音從頭頂突然炸響。

  「我不同意——!!」

  這聲音,是爸……來不及將念頭補全,郁理腰間一緊,不知何時出現的老爹已經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拿著古怪的飛行機器帶著她飛天了。

  現場因為他的出現響起了一片呼聲,郁理也不例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離地好幾米,轉過頭就能看見爸爸那瞪著台上所有人的敵視臉色。

  「想瞞著我跟我寶貝女兒結婚?想都別想,你們這些臭小子!再過幾百年都別想!」

  當爸爸的似乎沒搞清楚狀況,還以為女兒真的在結婚,那是直接動手搶人,臨走還要把底下的刀臭罵一頓,不帶停頓的噼里啪啦一通讓郁理想插嘴都找不到空隙。

  「放心吧女兒,有爸爸在的一天你永遠都是小公主,想要什么爸爸都給你弄來,絕對比嫁人好!」

  末了,他還對閨女說了這麼一句。

  郁理安靜地聽到最後,她看著父親很認真的臉,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伸出手臂環住父親的脖子不停哈哈大笑起來。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求而不得的東西,只要得不到,總會感到遺憾。

  但是這一世,她滿足了,真的滿足了。

  笑著笑著,她摟緊了父親的脖子,藉此蓋住眼中的濕意,啞著嗓音低低喊了一句。

  「爸爸,我愛你。」

  她這一生,不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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