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香車寶馬絡繹不絕,不時傳來陣陣少女的笑語,美人與名士暗相顧盼,滿路春風。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刁秀兒坐在馬車上好奇的左顧右盼,她是跟著母親任曼來城裡採買的,今日觀主柳羽就要啟程赴巴蜀,特地囑咐近來洛陽城會動亂…要她們多備一些糧食!
恰好…
隔壁一輛馬車內所坐的兩姐妹是玉林觀的香客!
任曼頗為熟識。
「阿怡,阿香?你們匆匆忙忙,這是要去哪裡呀?」
阿怡湊到窗邊,用食指比出一個「噓…」的手勢。「出大事兒了,宋皇后因為巫蠱之術被罷黜,其弟隱強侯宋奇的府邸也被查抄,此間牽連的官宦之家足有數百之多,就連大鴻臚曹嵩也被關入了大理寺。」
阿香補上一句。「家父與曹大鴻臚有些往來,擔心受到牽連,於是把家中女眷都送出城,避避風聲!」
咦…
宋皇后?巫蠱?牽連?
聽到這兒,任曼一怔…這難道就是柳羽恩公所說的動亂?
不等任曼細想…
阿怡的話還在繼續。「依我看,你也別進城了,你們玉林觀的觀主不是與曹大鴻臚的兒子交好嘛?保不齊也要受到牽連,快出城避避風聲!」
話音剛落…
「你們剛剛說什麼?」
驟然一道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位英俊公子驅馬行至這兩駕馬車中間,這公子樣貌絕好,年齡不算大,十八、九歲模樣,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
他正是曹操的族弟兼連襟夏侯淵。
夏侯淵從小就是曹操的跟班,因為在端午龍舟一案中,替曹操頂罪,故而被曹嵩收為義子,為他在洛陽城置辦宅院,更是替他討到了丁家的次女丁香為妻。
他是聽到馬車中傳出的,義父曹嵩被關入大理寺,這才行至馬車近前,一問究竟。
阿怡、阿香嚇了一跳,忙吩咐馬夫驅車駛離。
刁秀兒童言無忌,張口吟出一句。「大哥哥,是宋皇后被罷黜,牽連了許多人…其中就包括曹大鴻臚!」
方才聽得模糊,這一次卻聽得真切。
夏侯淵的眉頭剎那間凝起…
「糟了!」
他口中輕吟一聲,策馬疾奔往洛陽東南方向的曹府方向疾馳而去!
可行到一半,驚覺不對,這種時候再去曹府已經於事無補,當即調轉馬頭往城東行去。
昨日夏侯淵便聽說。
義父曹嵩將大哥曹操趕出家門,而大哥並沒有去他的宅府,那麼,大哥只會去一個地方,城東十八里的玉林觀!
——大哥呀大哥,出大事兒了!
…
…
山野之中,洛水之畔,風光宜人。
儘管漢帝國的國事盡顯蜩螗,可這山水間,依舊溪水潺潺,田壟遍地,野花無主自開。
柳羽與曹操均穿著尋常百姓裝束,緩緩行走於此山野間。
山野的盡頭是一座馬車,還有幾名壯漢騎在馬上,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這是柳羽趕往巴蜀之地的馬隊,曹操則是來送行。
卻在這時…
山野間的田壟中,曹操注意到了一頭老黃牛。
老黃牛似乎已經沒有了力氣,四肢疲軟,趴在地上休息,可他身後的佃農卻是一個勁兒的鞭打它。
犁地…
老黃牛儘管已經很疲憊,卻依舊得犁地,一刻都不能停歇。
在佃農看來,若是收成時交不上田租,交不上人頭稅,那時候被鞭打的、甚至坐牢的就是他自己。
看到這一幕,曹操感嘆道:「這什麼世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老黃牛被佃農欺負,佃農被地主與繁重的稅賦欺負,可若有人真想做點事兒,不論是馬、人、黃牛、佃農,誰都欺負他!」
話音剛落…
曹操發現那老黃牛圓溜溜的眼睛在看著他,他心頭一動,「唉」的一聲又嘆出口氣。
「看起來,阿瞞還是介懷於昨日我的那番話。」
柳羽適時開口。
「唉…」曹操再度嘆出一口氣。「昨日羽弟提及,古往今來的天子都願意用宦官、用奸佞,愚兄輾轉反側,思索了一夜!」
「最後可想明白了?」柳羽追問。
曹操沉吟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若然有一天,我能夠主宰這天下,我一定除奸佞,用能人、賢臣,我一定任天下之智力,讓這普天下的黎庶能多出一些希望。」
之所以曹操會如此想,依舊是源於太學…
在曹操太學畢業時,為了完成最後一項考核,他需要寫出一篇壯遊報告。
正所謂「行萬里路,讀萬卷書。」
當然了,這個所謂的壯遊發展到漢末,又有了他獨一無二的特點。
那便是借著壯遊報告,給某些地方或領域的高官歌功頌德,以便獲得被舉薦,被認同的機會,得到一封「仕途通行證」,所謂「學者,祿在其中」就是這個意思!
可曹操壯遊時看到的是千里餓殍,是瘟疫之下,在病餓中等待著餓死、病死的人。
「羽弟,你知道我五年前壯遊時,看到過什麼麼?」
似乎有所感慨,曹操張口道。
柳羽在距離馬車有十步遠的地方腳步一頓,打算聽聽曹操的話。
「什麼?」
「我曾在一處水源旁,飲馬休息,突然發現不遠處躺著一個年邁的老者,我上前去看,老者並沒有死,原來他是從遙遠的地方來找女兒的,已經走了十八天,可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女兒一家早就死在瘟疫里了,老人哀痛欲絕,可沒錢、沒糧、也走不動了,就只能躺在這水源處等死!」
「我把我的盤纏都給了他,可…我知道,他還是活不下去!」
「還有,當我路過澠池,看到瘟疫之下,那些窮人們絕望的朝我伸手乞討,我從馬背上拿出炒麵袋子,遞給這數十雙瘦骨嶙峋的手,可他們雖很想要糧食,卻沒有一個靠近我,他們要我把糧食放在腳下,我那時納悶,可一個老婦人的話,讓我銘記終生…」
言及此處,曹操頓了一下。
柳羽卻張口問道:「他說什麼?」
曹操眼眸微微眯起,「他說…好後生,趕緊走吧,我們身上有瘟氣,千萬不要傳給你!」
霍…
別說,曹操第一次講述起他壯遊的經歷,讓柳羽渾身都顫抖了一下。
的確,大漢朝的農人、窮苦百姓們…擁有著最淳樸的性格,哪怕是瘟疫,哪怕是危機,他們還有良知,報以善意。
曹操驟然提高了音調。
「羽弟,你說說?這世道怎麼了,百姓們就不能有點希望麼?」
這,一下子,氣氛變得冷峻了起來。
就在這時。
「駕,駕…」
山道之中,遠遠來了一隊人馬,馬蹄聲動地,煙塵蔽日,正在追逐一個身穿信差服色的人。
後面追逐的十幾個騎手清一色黑色的軟甲,軟甲上罩著織錦半臂,這是西園校尉軍的裝束,而他們奔馳途中還在不斷的放箭!
柳羽一驚:「是西園校尉軍!」
曹操的眼眸剎那間瞪大。
「那…那被追逐的信差我認得,是…是隱強侯宋奇府邸的僕人!」
沒錯…
這身穿信差服色,被西園軍追逐的,正是昔日向曹府送禮箱的那個宋府僕人。
因為是曹操親自退的禮箱,他的印象極其深刻!
而下意識的,曹操察覺到一件可怕的事兒,一件意料之中,卻情理之外的事兒。
——扶風名門宋氏一族出事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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