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文拿起一個杯子，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跟方蘭生碰了一下，一口喝乾，然後問道：「你來我這裡，是想要躲著什麼？還是想要告訴我什麼？」
「我……」方蘭生有些遲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呀，這是怎麼了？還有什麼話，什麼心事是不能向我這個大哥說的？」沈長文有些好笑的看了看他，又倒了一杯酒，陪蘭生喝了起來。
「長文，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方蘭生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我和襄鈴一路追尋屠蘇他們的蹤跡，為了幫助他們，我們兩個跟到了自閒山莊，在自閒山莊裡，我仿佛做了一個夢，在哪個夢裡我變成了一個叫晉磊的人，孫月言變成了一個叫賀文君的人，我變成的晉磊和賀文君是一對戀人……」
月色下，兩個男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將心中的心事緩緩吐露。
不過不同的是，這一次因為有沈長文留下的那枚雷法符籙，關鍵時刻，根本不需要小狐狸捨命相救方蘭生，雷嚴直接被雷法符籙劈成重傷，然後匆忙逃走。
所以現在小狐狸並沒有受傷，依舊活蹦亂跳。
……
「我真的很喜歡襄鈴。」
「可是我姐卻喜歡孫月言，她一直都希望我能迎娶孫月言，我知道她之所以不喜歡襄鈴，是因為我是人襄鈴是妖，單單是壽命這一條，我們就註定不能白頭偕老。」
「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歡襄鈴呀，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
這時方蘭生語氣一轉。
「可是，孫月言怎麼辦？我當時跟葉沉香說，我不是晉磊，我真的不是晉磊，可是事後那個夢境我一直都深深的記在我心裡，我沒有辦法忘記賀文君為了晉磊死去的那一幕，我也怎麼都無法忘懷晉磊跟賀文君之間那刻骨銘心的感情。」
「昨天，孫月言拿走了一直寄放在我這裡的青玉司南佩，我才知道，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在用一個女人對我全身心的愛，去投入到另一個女人的身上，青玉司南佩救過我，也救過襄鈴，對我和襄鈴來說，其實孫月言都是我們的恩人。」
「孫月言走了，她回去琴川了，她說祝我和襄鈴幸福，但是我覺得我現在心裡空落落的，就好像當初晉磊不小心丟掉了賀文君的那種感覺，我現在又丟掉了孫月言。」
方蘭生往嘴裡狠狠的慣了一大口酒，他突然扭頭看向沈長文，雙眼通紅，神色悲傷。
「長文，你說，我該怎麼做？怎麼做才是對的？」
面對這個問題，沈長文沒有立刻給他答覆，只是靜靜的又給自己到了一杯酒。
方蘭生這個問題很是複雜，襄鈴是他一見鍾情的人，是他的初戀，是他自己的選擇。
而孫月言，剛開始孫月言的出現是風晴雪覺得孫月言對方蘭生這麼多年的愛，方蘭生必須要給孫月言一個交代。
後來孫月言被方如沁知道了，成功獲得了方如沁的認可，於是風晴雪和方如沁都希望方蘭生能夠選擇孫月言。
方蘭生討厭被別人管教，他希望能夠自己做選擇，所以一開始他堅定的選擇襄鈴。
現在，經過自閒山莊的事情，他發現好像事情不是這樣子的，孫月言好像其實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只不過這個自己可能是前世的自己。
如果前世只是正常的分手，方蘭生可能現在也不會這麼難以抉擇，但是關鍵是，晉磊是欠賀文君的，賀文君是因為晉磊才死的，晉磊虧欠賀文君太多太多了，然後現在是他方蘭生，因為青玉司南佩，他其實也欠孫月言很多很多。
一段可能前世就開始的情緣，加上孫月言對他的默默付出。
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方蘭生發現他其實也選擇了孫月言。
這個真相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他不知道自己對孫月言到底是因為上一世的愛情，還因為兩世的恩情，也有可能兩者都有，也有可能只有恩情，或是愛情。
其實這事情，沈長文不能夠告訴方蘭生到底該選擇誰，因為選擇任何一個，對另一個其實都是一種傷害，同樣對方蘭生也是一種傷害，因為放棄哪一個他都很痛苦。
這種事情，聽起來，呸，沒錯，就是渣男。
不過，這是在唐朝，三妻四妾是允許的。
沈長文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蘭生，很多時候我們糾結於會不會錯過某個人，其實不用糾結，糾結也沒有什麼用，在選擇糾結的時候，就已經選擇錯過了。」
「不管你選擇誰，其實身為朋友，我都支持，但是不管你選擇了誰，對另一個其實都是選擇了傷害，這對你自己也是一種傷害。」
「我問你一句話。」
「嗯？」方蘭生抬起頭看向沈長文。
「你覺得你是個成熟的成年人嗎？」
方蘭生不假思索的就點了點腦袋。
見到方蘭生肯定的答覆，沈長文露出了潔白的笑容。
「那我教你幾句話，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我選擇都要。」
「不要說我渣，我只是想給每一個女孩子一個家。」
「女朋友是女朋友，老婆是老婆，寶寶是寶寶，寶貝是寶貝，生而為人，獨一無二，都不一樣的。」
「你們方家又不缺錢，養不起兩個人？」
面對沈長文的質問，方蘭生木然的搖了搖頭，他還在沈長文的一連串渣男語錄中回不過神來。
「那不就對了，為了世界和平，為了人間美好，正所謂你好我好她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美好的明天就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上。」
沈長文泛著無辜的眼睛，看向方蘭生
「就是我說了那麼多，你懂我的意思嗎？」
方蘭生瘋狂點頭。
「那就行了唄，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想，能不能成功還得靠你自己，如果你成功搞定了的話，我可以送你一個禮物。」
「什麼禮物？」
沈長文神秘一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說完，沈長文就一溜煙跑出了院落，立下方蘭生一個人在哪裡思考，越想這小子的眼睛就越發亮。
之前的迷茫困惑一掃而空，仿佛看到了一條金光閃閃的大道。
咳咳，花心不可取，柴刀需謹慎。
沈長文開解了一番方蘭生後，就一路搖著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愛情，果然是煩人的毒藥，像我這種單身狗，呸，是單身貴族，自由自在多好啊，我沒有女朋友怎麼了，我沒有女朋友，我……」
想到這裡，沈長文突然發現想不下去了，這好像是個丟人的事情啊！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沒有女朋友，這說出去像什麼話？！
唉，不說了，忒糟心了。
沈長文摸著心血有些堵塞的心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半個多月沒有睡覺的他，躺在床上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