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番外三
孩子。閱讀
魏璽對此可有可無。
凌真還小,想的沒那麼多,魏璽覺得她還可以再考慮一下。
畢竟,生育的痛苦,以及育兒的操勞,或許都沒什麼概念,但魏璽不想讓她受苦。而且,有了孩子,兩個人的生活就算被徹底打破了。
這會讓他有一絲煩躁。
不過,雖然結果他輕微排斥,但過程他並不牴觸。
並且非常喜歡。
凌真在有了這個目標之後,比以前積極熱情了許多。她天性容易害羞,即便很多次之後也還是放不開,總是要魏璽一步步引導著來。
他很喜歡看含苞待放的嬌花一點點吐蕊的過程。
……不過,主動的小傢伙當然也很可口。
盛夏的天,魏璽洗了澡出來,看見凌真抱著一團薄被坐在床上。
被子太薄,堪堪能遮住一些風光,半遮半掩的樣子更勾人。凌真一張小臉紅彤彤的,正非常生澀地向男人發出邀請。
魏璽喉間一緊。
然後他赤.裸著上半身,慢慢走到床邊,俯視她的樣子。
圓潤的肩,窄細的腰,被子底下無人可見的花園。他眸色轉深,輕笑著壓過來:「你……」
凌真紅著臉,配合地貼到他懷裡,小聲說:「要努力一點哦。」
努力點才會有寶寶。
魏璽:「……」
雖然他們努力的方向不太一致,但當天晚上,魏璽還是相當地努力。
直到天都快亮了,凌真死去活來間,聽見男人咬著她的耳朵問:「夠努力了嗎。」
凌真嗓子都啞了:「也不用、這麼努力啊嗚嗚……」
她想罵他,但又想到魏璽也不過是為了幸福的家庭生活而奮鬥,就只好把哭訴咽回肚子裡。
魏璽看她委屈隱忍的樣子,笑而不語。
時間都沒搞對,努力當然白費。
幾個月以後,凌真的小肚皮果然毫無動靜。
她有點擔心了,憂心忡忡地問魏璽:「我不會是有什麼病吧QAQ」
魏璽摸摸她的腦袋:「不會。」
凌真撲他懷裡,一臉惶恐:「那不會是你有什麼病吧QA□□!」
魏璽:「……」
他摟住人,無奈地開口:「那麼想要?」
凌真勾著他的脖子,姿勢很膩乎。她想了一會兒,開口:「凡人不都說,有了後代才算圓滿?」
魏璽親了親她的臉頰,反問:「兩個人不好嗎。」
凌真抬起小臉,摸著魏璽的臉頰,黑亮清透的杏眼望著他:「魏璽,你不想要寶寶?」
她的嗓音很軟,沒有任何質問的意思,就只是在徵求他的想法。
男人靜了一瞬,然後輕聲開口:「也不是。」
凌真趴在他懷裡,安靜地像只貓咪,不催不急。
過了好久,魏璽才喟嘆一聲,在她耳邊道:「我可能……不是一個好父親。」
他其實對這件事沒什麼自信。
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或許一輩子都如附骨之疽,他是怎樣長大成人的,又會不會再把傷害延續下去?
凌真怔了怔。
她的確沒想到魏璽會有這樣的顧慮。他一這樣,凌真的心就酸軟得不行。
她湊過去親了親魏璽的唇,甜甜地笑:「你那麼凶,我以前還覺得你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呢。」
魏璽笑著捏捏她的耳朵。
凌真也笑著,唇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但事實證明,你是呀。」
特別特別好的丈夫。
魏璽心口微燙。
他按著小女孩的背,摟著懷裡軟軟小小的一團,好久之後才輕聲說:「家裡多一個人,分給你的時間可能就會少一點。」
凌真蹭了蹭他的頸窩,笑眯眯的:「我不介意呀魏璽。」
很久以後,魏璽發現——
凌真的確是不介意的。
……他介意。
-
凌真想像中的那個撅著屁股滿屋子亂跑的小崽子,在一年之後來到這個世界。
他出生是個白白淨淨的胖小子,魏母如願抱上孫子,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著覺。
魏璽給他取的名字很草率,單名一個雲字,魏雲。
因為這個小崽子給凌真帶來了漫長的生理痛苦,所以魏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看這個崽子不太順眼。
但凌真不是。
她把從未有過的母愛盡數拋灑給了她辛苦孕育出來的小生命,在當媽媽之後的幾年裡,把大部分的心思都給了崽崽。
……魏璽就更不爽了。
當然,他不爽得非常隱晦。這幾年也在適應父親這個全新的角色,教育他,培養他……容忍他。
就像此刻——
魏璽垂下眼。
四歲的熊孩子,把手裡一整杯熱牛奶,完完整整地潑在了魏璽的腿上。
滴答。滴答。牛奶順著西褲的褲管往下,滴在光滑的地板上。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
熊崽崽魏雲本能地知道,家裡雖然媽咪說了算,但其實媽咪很依賴他爹。
而他爹,是個不好惹的人QAQ
這件事凌真一直覺得奇怪,明明魏璽一沒罵過他,二沒打過他,但魏雲就是怕他。
小崽子才到魏璽腿那麼高,此刻仰著肉乎乎的小臉蛋,有點慫,有點無辜,眨巴著微圓的眼睛看著他爹。
小腿肚子都抽抽了。
「爸、爸爸。」魏雲奶慫奶慫的,心想他爹不會真的要揍他吧QAQ
魏璽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了幾秒,心裡的躁意就消退了。
魏雲的眼睛很像凌真。
輪廓有一點圓,眼珠黑亮,雙眼皮的褶皺細緻,眼睫濃黑。無辜地望過來時,讓人生不起氣來。
魏璽嘆了口氣,他知道孩子有點怕他,凌真說了他好多次,讓他溫柔一點。
於是魏爹嘗試著蹲下來,對著小崽子笑了一下:「沒事……別怕。」
只是他笑意不達眼底,看起來莫名就陰森森的。
魏雲眨巴著眼睛看了他幾秒,忽然「哇」地一聲跑了——
「媽咪!——」他撲進廚房裡找凌真。
沒過兩秒,廚房裡傳來凌真的質問:「魏璽,你做什麼了!」
魏璽:「……」
他面無表情地、緩慢地站起身,沉默了一瞬,回道:「我錯了。」
廚房裡接著響起熊孩子撒嬌的聲音,然後是凌真溫柔的哄聲。
魏總穿著被奶潑濕的褲子:「…………」
果然,孩子就他媽不該生。
-
有了孩子以後,凌真的廚藝突飛猛進。
以前還經常和魏璽一起點外賣,現在每餐都要考慮好營養均衡。
魏璽靠在廚房門口,看凌真把炒好的菜倒到盤子裡。她生孩子的時候年輕,恢復得很好,身段和生育前沒有差別,依然是小姑娘的樣子。
這會兒小崽子在客廳看電視,魏璽走進廚房,從後邊抱住凌真,親了親她的臉頰:「辛苦了。」
凌真側過臉,也親了親他的唇,然後夾著一塊肉送到他嘴邊:「啊——」
魏璽張嘴吃了。
味道很好,他正想夸,客廳里忽然傳來一道生龍活虎的聲音:「麻麻!!」
凌真立刻就從魏璽懷裡鑽了出去,交代了他把菜端出來,然後就朝孩子奔了過去。
魏璽默默地把肉咽下去。
然後任勞任怨地把菜和碗筷擺上桌。
吃飯的時候也是一樣,小崽子不肯好好吃飯,一邊扭頭看電視一邊吃,凌真只好抱著他喂,自己的飯都沒動過幾口。
魏璽掃了一眼,沉默地把少兒頻道換成了財經頻道。
小豬哼哧哼哧的聲音一掐,換成了冷冰冰的播報,魏雲一嗓子「嗷嗚」即將出口——
但他一不小心瞥到了他爹的側臉,男人雙眼半闔,瞳孔漆黑,隱隱透著一股森冷的不耐。
魏云:QwQ!!
他慫慫地咽了下去,轉過身「嗷嗚」一口吃掉了媽咪餵來的肉肉。
「寶寶好不好吃?」凌真笑眯眯地問。
崽崽摟著她,點頭:「好騎!麻麻做的最好騎!」
凌真頓時心口軟成一片,抱著他「吧唧」親了好幾口。
魏璽:「……」
他本來也要夸的。
……
過了幾天,魏璽下班回家。
他脫了西裝外套,裡邊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襯衣居然沾了些灰。
進了房間,凌真一眼看到,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這是怎麼搞的?摔跤了?」
魏璽把包放下,不動聲色地抬手鬆了松領帶:「沒事……」
凌真眼尖地瞥見一抹紅色,立刻抓住魏璽的手捧到眼前,看到一條血淋淋的口子。魏璽膚白,那道血口子紅得很刺眼,表面已經生了血痂,看著觸目驚心。
她聲音都顫了:「怎麼弄的啊?」
魏璽垂下眼,低聲說:「公司里有排架子到了,撞碎了玻璃,收拾的時候不小心……」
凌真心疼死了:「怎麼不處理一下呀?」
她低著頭,一臉難過地捧著魏璽的手,眉毛皺著。
魏璽笑了笑,摟住她的腰:「不嚴重,你吹吹就好。」
凌真瞪他:「你還笑,多疼啊!」
魏璽勾著唇,捏著她的下巴,咬住凌真的唇瓣,吮一下:「再親一下就不疼了。」
凌真的唇舌被他攪著,從鼻腔里哼唧一聲,拳頭軟軟地捶他:「嗯……你的手別碰了!」
魏璽在床沿上坐下,把凌真拉到自己腿上,然後扣著她的後腦打算加深這個吻。
但還沒探進去,房間外忽然又是一道生龍活虎的哭聲:「麻!麻!——」
凌真原本迷茫帶水的杏眼立刻清醒,從魏璽懷裡跳了出去,一疊聲地問:「怎麼了寶寶!」
魏璽的懷裡驟然空了。
他蹙起眉,吸了口氣,然後也跟著走了出去。
客廳里,小崽子蹬著短腿兒坐在地上,舉著小肉手哭得撕心裂肺:「手破了、好疼好疼!嗚嗚嗚……」
凌真也心疼得快哭了。
魏璽走過來,低頭一看——
魏雲的手被自己的小車車颳了一下,食指關節上蹭破了一點皮……真的只有一點點。
但小崽子哭天搶地的,好像整隻手都斷了一樣。
魏璽不是不心疼孩子,但他本身就不是共情能力強的人,何況從小受傷如同家常便飯,看到魏雲的傷,當即就覺得沒什麼。
但凌真已經抱起孩子,著急忙慌地去找藥箱:「寶寶不哭,馬上就不疼了喔!」
魏總再次被晾在一邊。
良久後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血淋淋的傷口,沉默:「……」
-
小崽子嬌氣,手上的傷雖然小得不能再小了,但晚上還是要凌真哄著才睡。
凌真好不容易把他哄睡著了,回到她和魏璽的房間。
推開門,男人赤.裸著上半身,靠在桌子上,低著頭,咬著繃帶的一截,把自己手上的傷包紮好。
他神情冷淡,低垂的眉眼線條鋒利,那畫面透著一股野性,很帥。
凌真被晃了一下眼,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有多厚此薄彼,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但魏璽沒說什麼,纏好了繃帶,然後踢掉褲子,上床睡了。
凌真絞著手看了一會兒他,眨一下眼睛。
生氣啦?
她輕手輕腳地去洗澡,站在花灑底下認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這麼對魏璽確實是不對的。
她好像習慣性地向著崽崽,有些冷落了魏璽似的。就像那天,她一聽魏雲奶呼呼地哭訴,就覺得是魏璽凶他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魏雲潑了他一褲子的奶。今天,明明是魏璽的傷口更重,她一著急卻只顧了孩子,完全忘記魏璽了。
有孩子之後,二人世界幾乎被剝削殆盡,連親熱的時間都變少了。就算有,就像剛剛——也總是被孩子的事情打斷。
凌真嘆了口氣。
洗完澡,換上睡裙,走回房間的時候,魏璽已經背對著她睡下了。
凌真捏了捏自己的裙邊,繞過大床,低頭看他。
男人輕閉雙眼,鬆散黑髮之下冷臉俊逸。
凌真在床邊,抱著膝蓋蹲下來,摸了摸他纏著繃帶的手。
「還疼嗎?」她用氣聲問。
魏璽沒有回答。
凌真又嘆了口氣,然後站起來,繞過自己那一側。她輕輕地爬上床,掀開被子,躺下來。
往常都是魏璽摟著她的,今天凌真一點一點蹭過去,摟住他的腰,然後親了親他的後頸:「晚安呀。」
過了許久之後,魏璽才悄悄睜開眼。
身後溫熱的身體呼吸均勻,已經睡著了。
魏璽這才動作很輕地轉過來,把她摟進懷裡,閉上眼。
……
幾天之後,魏璽下班回家,家裡沒人。
老婆不在,平時生龍活虎上天下地的小崽子也不在。
魏璽覺得索然無味,脫了外套,往房間走。剛打開房門,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接著,忽然有人靠了過來,摟住他的脖子,柔柔地說:「回來啦?」
魏璽垂眼。
凌真今天打扮過了。
她穿了一條紅色的紗裙,頸後系帶的款式,露出纖細的鎖骨,還有胸口瑩白的皮膚。她還化了一點妝,眼尾被眼線拉長,微微上挑,帶著一點媚。
本來就好看的人,稍微打扮一下,就叫人移不開眼。
魏璽指尖一蜷,明白過來,這是在安慰他呢。
凌真有點羞怯,抬眼盈盈地看著他:「崽崽被接到媽媽那裡了,今天晚上媽媽帶他。」
魏母現在身子骨康健,她住的地方也有護工和保姆,魏雲過去住過不少次。
魏璽唇角要笑不笑地勾了一下,掐著她的腰抱起來,壓到牆上:「終於想起我了?」
凌真扶著他的肩膀,低頭在他額上親了親,「我一直想你啊。」
說完,有點委屈:「但你小心眼,你晚上都不抱我了。」
魏璽沒告訴她其實他仍然抱著她睡,只不過睡得比她晚,氣得比她早,所以凌真沒發現。
他笑了笑:「表達不滿。」
凌真哼哼兩聲:「孩子的醋你也吃。」
魏璽摟著她膩了一會兒,凌真訂的燭光晚餐到了。
兩個人吃了飯,還喝了紅酒,凌真的臉頰很快變得像身上裙子一樣紅。飯後,魏璽抱著她,在安靜的客廳里輕輕地晃。
凌真縮在他懷裡,聞著魏璽身上冷冽好聞的味道,軟軟地問:「消氣了嗎寶寶。」
魏璽低頭,咬了咬她的鼻尖:「叫誰呢。」
凌真笑著去摸他的臉頰:「你也是我的寶寶。」
她一身雪膚透粉,雙眼霧蒙蒙的,借著一點醉意,湊到他耳邊輕輕喊:「寶寶呀,魏璽哥哥,我的寶貝……」
魏璽被撩得沒命。
紅紗的細帶被解開,他抱著她從客廳輾轉到房間的大床上。
他的寶貝被一遍遍打磨,向他展露最脆弱柔軟的內里,在他懷裡細細地戰慄,一聲聲叫喚。
直到很久過去,凌真汗津津地躺在他身上,不捨得睡過去。
她的手指碰著魏璽下巴上的胡茬,小聲說:「我以後不這樣了。」
魏璽摟著她,大手在被子底下掐了一下:「哪樣?」
凌真還酸軟著,嚶了一聲捶他胸口,然後下巴硌在上面,抬眼看他:「我第一次當媽媽,經驗不足,你不要生氣啦。」
魏璽其實並不想承認生氣。
太幼稚了。
本質不過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
可凌真還怕他委屈,接著說:「以後愛崽崽,也愛你。」
魏璽眸色深黑地盯著她。
凌真抿唇,笑著回望他:「母愛我無師自通,但愛……是你教我的。」
男人沒有說話。
這一夜春宵將盡,窗外的天色漸漸透亮。
魏璽抱著她,很久之後才輕輕笑了一聲,把睡過去的凌真抱緊了。
她才是天上天下最珍貴的寶貝。
把最動聽的話說給他聽,把最純真的愛交到他手心。
這樣的,這樣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