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寶x言之 11
不願讓「前男友」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 江悅兮把人甩開,自己跑出去, 意外撞見夏熾。
腦子裡亂鬨鬨的, 直接把人拽去酒館。
別人失戀去酒吧買醉,江悅兮不喜歡混亂的場景,拉著夏熾去酒館單獨開包廂, 「我請客, 你隨意。」
夏熾:「……」
她不想喝。
「嘟嘟——」
江悅兮的手機一直在響,她掛斷數次, 直接關機。
夏熾瞄了一眼, 即便沒看到屏幕也能猜到是誰打來的電話。
江悅兮喝了酒, 開始吐槽黎言之, 「整天冷這張臉, 像個木頭, 沒意思。」
「不就長得好看些,我江悅兮這臉也不差吧,再找個帥氣的男朋友, 分分鐘的事!」
酒瓶重重落在桌面, 碰撞聲音沉重, 「總之, 我江悅兮拿起的放得下!」
不滿足於酒杯, 江悅兮直接抱著酒壺往嘴裡灌,沒過一會兒就趴在桌上。
臉頰通紅, 酒水沿著下顎滑入頸項, 平時愛乾淨的江悅兮卻不顧上整理, 只想借酒消愁,「他從來沒跟我說過一句喜歡……」
以前大家都說, 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可她如今,正是栽到這八個字上。
「青梅竹馬,談過戀愛,也不一定非要綁著過一輩子的,對吧?」
她想談一個兩廂情願的戀愛,沒有這麼難吧?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夏熾遞來的紙巾很快被消耗光,「悅兮姐姐你別哭了,眼睛會疼的。」
「……我平時不哭的。」
現在哭一次也沒什麼吧。
「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肯定是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就好了,不要自己憋著。」
「說不清楚,說不清楚的!」
這些年她說的做的,就算是個傻子也該懂了,只有黎言之那個笨蛋,從來不肯坦誠自己的內心。
夏熾趕緊拿出手機給時遇發消息求助,不過一分鐘就有人推門而入,是黎言之。
夏熾見到黎言之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樣,好像沒什麼事情能讓他情緒波動,但這一刻,她看到黎言之眼中不斷湧現的複雜情緒。
「兮兮。」
「大壞蛋,怎么喝醉了還是見到你,討厭死了!」
江悅兮糊裡糊塗的把人往外推,又伸手去摸酒壺。
她的力氣太小,黎言之絲毫不動搖,環顧四周滿地的酒瓶,直接抓回江悅兮的手,將人橫抱起。
江悅兮不肯配合,卻抵不過黎言之的力氣。
路過門口,黎言之才想起這裡還有一個人的存在,念及夏熾的身份,沒有直接把人無視掉。
「你?」
「我跟阿遇打過電話,沒事你們先走。」
夏熾連連擺手示意。
她就說,兩人肯定有誤會,黎言之不可能不喜歡江悅兮的。
雖然她對黎言之並不熟悉,但僅有的那幾次相處,她發現,沉默寡言的黎言之,目光永遠在江悅兮身上。
有些感情,即時嘴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裡冒出來。
—
「你放開我!我要報警,告你騷擾!」
「你個王八蛋大笨蛋。」
從酒館出來,江悅兮就揪著他的耳朵罵個不停,黎言之只當沒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把人塞進車裡。
在外等候的司機回頭看了一眼,被男人冰冷的眼神震懾住,收錢辦事,不敢再窺探多餘的秘密。
黎言之報出地址,司機穩穩起步,對後面的吵鬧聲充耳不聞。
無論江悅兮罵他什麼,黎言之都不反駁,江悅兮氣得不行,直接動手戳他的唇,「你是啞巴嗎?
嘴巴長來當裝飾嗎?」
黎言之眉頭緊鎖,「兮兮,你喝醉了,有什麼話我們回家說。」
「哼!」
也不知這小酒鬼有沒有聽懂,扭頭就去開車門,黎言之眼疾手快控住她的手,讓前面的司機鎖住車門。
江悅兮猛地回頭,一臉驚恐的瞪著他,「你是不是要綁架我?
我告訴你,我,我可是練過的!」
黎言之不為所動。
江悅兮跟他拉開距離,儘可能的往車門邊貼著身子,黎言之側身看去,被酒水浸濕的衣領顯露內衣顏色。
這車裡還有第三個人存在,黎言之面色不虞的把人拉進懷中。
「啊啊啊!」
她又開始掙紮起來,「我要讓我男朋友揍死你!」
一句話,瞬間降去黎言之所有脾氣,「還記得你有男朋友?」
「當然,他可厲害了!」
江悅兮按著腦袋,覺得頭暈得很,「不對,是前,前男友……」
黎言之沉著臉色強調,「我說過的,不分手。」
這段戀情剛開始的時候,他做好了被甩的準備,可後來那些充滿歡聲笑語的日子助長他內心的貪婪,那句本意是哄江悅兮的「不分手」,成為他的執念。
相伴多年,無數個親密的日夜,早已經磨掉他認命的決心。
事到如今,怎麼可能放她離開?
爭鬧的時間,不知不覺到達目的地。
車門一開,江悅兮跟泥鰍似的溜走,不知真糊塗還是假糊塗,竟還認得回家的路。
一路上跌跌撞撞,總算平安抵達家門,黎言之趕上去,把人捉進浴室,衝散滿身酒氣。
「洗澡。」
「我不!」
剛開始很倔強,結果躺進浴缸,很快就適應熟悉環境,光溜溜的趴在那裡玩水,像個幼稚的小孩。
江悅兮玩心重,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工作後收斂許多,喝酒之後原形畢露。
縱容她玩水,身子卻不能泡太久,黎言之無法跟她溝通,簡單粗暴的把人從水裡撈出來,裹上浴巾。
「啊啊啊啊!」
她又開始不安的叫喚,「休想占我便宜!」
「江悅兮,你看清楚我是誰。」
「前!男!友!」
她一字一頓,咬詞清晰,氣得黎言之瞬間黑臉。
倒也不能跟酒鬼計較。
黎言之備齊內衣和睡衣放在床邊,剛拎起來就被江悅兮無情扔在一旁,「換衣服,我要穿漂亮的衣服!」
舒適的睡衣並不醜,但比起衣櫃裡那些鮮艷的裙子,在江悅兮的審美里肯定排不上號。
「我的裙子呢?」
「穿哪條?」
「我要……生日禮物!」
裙子、生日禮物,根據這兩個關鍵信息,黎言之準確無誤替她取出一條淺紫色長裙,這是他今年送給江悅兮的生日禮物。
看見自己喜歡的裙子,江悅兮伸手抱住,用下巴蹭了蹭,模樣很是歡喜。
黎言之神情緩和,見她濕漉的長髮垂下沾濕長裙,伸手替她撩起,放輕語氣,「我們先吹頭髮,再換裙子。」
「我不!」
小酒鬼偏愛與人作對,抱著裙子往床邊跑。
浴袍落地,女人嬌美的身姿差點晃了眼。
黎言之輕咬後槽牙。
他自問不是君子,更何況眼前的女人是他心底最盛的欲望,剛才伺候她洗澡無異於折磨,卻只能一遍遍勸自己壓下。
因為熟悉他的存在,所以毫無顧忌在他面前褪光衣物,簡直在挑釁他的自制力。
江悅兮扯著裙子,暈乎乎的找不到隱形拉鏈,腦袋東倒西歪,遲遲穿不上。
黎言之徹底折服。
不得已上前幫她解開拉鏈,捧場王江悅兮開始鼓掌,一臉崇拜的望著他稱讚,「你好厲害哦!」
「嗚嗚嗚,你欺負我……」囂張的酒鬼變成小哭包,沒完沒了、不分場合的控訴他的惡行,「我不要,不要再喜歡你了。」
「不欺負你。」
壓內蔓延的躁意,黎言之順手扯起薄毯給她蓋上,起身離開。
往日活蹦亂跳的江悅兮揪住毯子,把腦袋埋進去,憋得臉蛋通紅,抽噎不止。
黎言之真的太壞了,哪怕到現在都不願意耐心哄哄她,她再也不想追逐那個人的背影,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前男友就應該消失!
但沒過一會兒,那個討厭的人又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吹風機,「兮兮,出來吹頭髮。」
「……」她故意不給反應。
「一會兒頭會更疼的,你生我的氣,也不能折騰自己的身體。」
這句話果真有效,江悅兮掀開毯子,腦袋露出來,身體從脖頸裹到腳踝。
黎言之伸出手,卻被她一把揮開,「不要你!我不要你了!唔唔……」
江悅兮的話被阻斷,因為黎言之捂住了她的嘴。
「你想怎麼撒氣都可以,但不能說這些話。」
他繃著臉,嚴肅的時候表情看起來很兇。
江悅兮故意跟他作對,他不會發脾氣,但這些是禁忌詞,不能提。
破天荒的,黎言之第二天請假不去上班,留在家裡陪她,更或者說是為了看住她。
得知此事,清醒後的江悅兮有些想笑,往日連睡覺都要爭分奪秒,現在鬧分手,他卻肯花時間守著她了。
黎言之做了江悅兮最愛的食物,但依然沒有勾起她一絲興趣。
他不斷地獻殷勤,討好的目的顯而易見。
或許以前的江悅兮會為這些事情感動不已,但現在她覺得,這都只是黎言之在意識到長久以來穩定生活被破壞後,做出的補救反應。
說到底,還是因為習慣。
這兩天,黎言之嘗試過許多方式,依然沒能換來江悅兮一個笑容,在外理智強大從不服輸的男人終於低頭,「兮兮,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那時江悅兮正靠在沙發上刷微博,手指划過一張雪山視頻,隨口道:「想讓我原諒你,好啊,除非天降大雪。」
可現實,正是炙熱的夏季。
七月夏季,怎麼可能天降大雪,更何況c市多年不下雪。
這個要求,擺明是故意為難,但黎言之沒有反駁。
當天晚上,黎言之請她一起出門,江悅兮不願意,毫不猶豫拒絕他的邀請,躲回臥室,還把門給鎖上。
「那你記得打開窗戶。」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你只是個前男友而已!」
江悅兮生氣的時候,嘴上從來不饒人。
可她終究是沒忍住抬起頭,窗外出現奇異的景象。
江悅兮一步一步靠近窗邊,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低頭仔細一瞧,落在掌心的是……雪花。
七月,下雪了?
c市多年未下雪,江悅兮也好久沒去過雪山,乍一見紛紛揚揚的雪花,嘴角微微彎起弧度。
雪花鋪滿屋檐,手機響起許久,江悅兮才肯接起。
裡面傳來熟悉的男聲,「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他沒問江悅兮是否原諒他,只關心他這樣做,是否會讓她心情好些。
「挺沒意思的。」
她隨口道。
電話那端遲疑片刻,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你真覺得,我不喜歡你,不在乎你嗎?」
江悅兮不答,顯然是默認他這句話。
「那要怎樣證明,你才肯信呢?」
黎言之問。
他從小就不愛說話,一直覺得,再多的語言比不上長久的陪伴和付出實際的行動,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悅兮不再相信他。
「在感情方面,我的確不善言辭,可是,從來沒有敷衍過你,更不是因為習慣才把你留在身邊。」
每天早晨醒來,睜眼就能看見自己最愛的女孩躺在懷中,對他來說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可現在,她卻說要離開。
江悅兮沉默良久,對方沒有掛斷,望著不斷飄落的雪花,她嘆了口氣,「你回來。」
—
桌上擺滿了酒。
江悅兮把黎言之喊出來之後,就出現這一幕。
她指著那滿桌的酒,「喝了這些酒。」
黎言之抬眸,「想灌醉我?」
「我知道你酒量不錯,但從來沒見你喝醉過,今天試試?」
「喝完這些酒,你就不生氣了嗎?」
「不知道。」
黎言之現在不願放棄一點機會,開瓶器連續撬開好幾瓶,二話不說開始往嘴裡倒。
在酒桌上與人周旋多年,他早已經學會避酒技巧,可這些心思半點沒用,如果能讓江悅兮消氣,喝醉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眼看著他握著酒瓶大口大口往嘴裡灌,坐在對面的江悅兮緊緊扣住手指,心裡很不是滋味。
那麼美好的初戀,她堅信自己會跟黎言之攜手一輩子,可是……可是現實一點一點消磨她的熱情。
她沒有表面上看著那麼無所畏懼的。
她也會害怕。
怕黎言之因為工作冷落她,怕黎言之會欣賞別的女人,更怕黎言之的未來計劃里沒有她。
黎言之喝酒不上臉,瓶子空出許多,但從表面依然看不出他的狀態。
他的目標就是把桌上的酒喝光,開掉一瓶又一瓶,江悅兮終於忍不住搶走他手中的酒瓶,「夠了!」
黎言之仿佛沒有聽見,繼續去拿,江悅兮抱住他的胳膊,「不要再喝了。」
「還有很多。」
他盯著那些酒。
「我覺得夠了。」
對黎言之,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的。
灌醉了又能怎樣呢,期盼他酒後吐真言試探真心嗎?
那也只是一時的,等他清醒,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
「言之哥哥,其實我根本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連我自己都覺得無理取鬧。」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卻還這麼幼稚,折騰你有什麼用呢。」
她所求的,又不是懷揣愧疚的討好。
「我知道你對我好,真的。」
這兩天待在家裡,她靜下心想了很多,都是兩人相處的過往。
每天早上,無論她上班還是休假,黎言之都會做好早餐。
她堅持上班化妝,有時候來不及,黎言之會替她把衣服鞋子搭配好,她的衣櫃,黎言之很熟悉每件衣服放置的位置,因為她愛美,所以黎言之從不敷衍。
出去吃飯,黎言之的外套兜里永遠備有一支口紅,且會隨她不同時段對顏色的喜好而改變。
只是因為她曾經某次忘帶,抱怨過一句。
這個家裡,永遠不缺衛生巾和紅糖水,這種女性的用品,在她不小心遺忘的時候,黎言之都會默默備齊。
黎言之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所以才會一直那麼主動地朝他靠近,堅持這麼多年。
可是,為什麼越來越忙,以至於沒時間再陪她出去吃飯,連口紅都用不上。
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娶她呢?
哪怕提一句,讓她知道自己在他的未來計劃里,就夠了啊。
江悅兮仰起頭,視線描繪他的容顏,男人清冷的面龐刻入記憶深處,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那麼那麼喜歡你,可不可以,再多給我一些安全感呢?
—
桌上的酒去掉一半,黎言之的神態依然鎮定,目光卻有些散漫。
熟悉的氣息縈繞身旁,黎言之目光聚焦,終於看清她的模樣。
微涼的手指抵在她的臉頰,輕聲喚出,「悅寶。」
江悅兮眼神微凝。
長大之後就很少再聽見這個稱呼,黎言之平時會喊她「兮兮」,而那近似寶貝的暱稱在黎言之口中變成情趣。
清醒的時候,他是不會這麼叫她的。
所以現在是,喝醉了?
「不是說這個小名很幼稚嘛,幹嘛還要叫我。」
「嗯?
我騙你的。」
「黎言之你!」
居然敢撒謊,對她撒謊?
江悅兮氣得直拍他手背,「你什麼意思?
你居然敢騙我?」
他不反抗也不躲,任由江悅兮作亂,不急不緩的解釋,「悅寶的意思是,令人心悅的寶貝。」
她的小名才不是這個意思呢,僅僅因為她名字含「悅」,當時還是個小baby才這麼叫的。
所以這個解釋,是黎言之自己的理解嗎?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江悅兮豎起食指,神色嚴謹的注視著他,「黎言之,喜歡江悅兮嗎?」
他點頭。
江悅兮咬緊牙關,「你說話!不要看你點頭,不要聽你附和,我想你明明確確的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
黎言之垂下眼,濃黑的羽睫隨之顫動,薄唇微啟,「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