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黃包車夫
第二天清晨,枝頭小鳥清脆地唱出生命之歌,晨露在朝陽的照耀下閃亮,東塘河兩岸百花繽紛盛開。
一艘烏篷小船盪開平靜的水面,緩緩地向東駛去。
此時,也就是六點過幾分。
一名黑瘦的河道清潔工佝僂著身子站在烏篷小船上,不時彎下腰打撈河面上漂浮的垃圾。
這是他每天的工作,城區之中總是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垃圾,有的市民順手將垃圾扔進河中,導致城中各條河流水質明顯變差,河水渾濁,不時冒出的水泡在水面上悄無聲息地炸開。
河水中多是淤泥,並不是很深,清潔工用竹蒿用力地一撐,將烏篷小船撐到了河道的拐彎處。
這裡水流緩慢,沉澱了不少的垃圾。
他這行做了七八年了,已經很有經驗了,這裡是清理的重點區域,每天要花費的時間不少。
清潔工將竹蒿放下,喝了口濃茶潤潤喉嚨,又搓搓粗糙的大手,這才從船艙中拿出工具,準備開始清理,這一塊清理完畢之後他就可以回家吃早飯了。
眼前的水打著漩兒,爛菜葉、破衣爛衫甚至是排泄物漂浮在水中。
這裡的人們因水而聚,因水而生,洗菜洗衣、沖洗馬桶都是在河裡,久而久之早就習慣了。
清潔工用撓鉤撈起一根手臂粗細的斷木,用力地扔向船艙里,不料卻身子一側歪,在小船上晃了幾晃,險些沒有站穩落入水中。
定睛觀瞧,這才發現斷木的另一端還有一根繩子綁著。
清潔工低聲咒罵了一句,不知道又是哪家的皮猴子搞得惡作劇,這活計賺的錢不多,還總是被一些頑皮的孩子捉弄。
他彎下腰抓住那根細繩,一點一點地往上拉。
水下的東西分量不輕,但他也沒有在意,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經常會弄出一些惡作劇消遣他。
雙手交替著拉了足足十多下,終於有東西浮出水面,是個麻袋。
緊接著,麻袋敞口的地方,一隻被泡的慘白的手映入眼帘。
「媽呀!」清潔工嚇得扔掉繩子,一屁股坐到了船板上,烏篷小船左右搖晃,水波蕩漾,水中那裝著屍體的麻袋也隨著飄蕩開來。
清潔工顧不得許多,拼命用力搖櫓,見鬼似地逃離了這片水域,他甚至不敢再繼續留在船上,而是就近靠岸,跳船、跑上河岸。
很快,警察便陸續趕到現場。
一個老警察壓制噁心想吐的感覺,穿過兩條巷子這才找到一個公共電話,氣喘吁吁地給分局偵緝股打電話說道:「東河裡撈出一具無頭屍體,你們趕緊派人來吧!」
接電話的年輕警察剛剛到辦公室,口氣有些不耐煩:「死人又不是頭一次看到,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們先把現場控制住,一會兒等股長來了再說。」
股長的辦公室門是關著的,大概率是昨晚又去打麻將了。
對於基層分駐所的警察來說,局機關的人在有著天生優越感的同時,對下面的警察更是十分的不屑,屁大的事情就打電話報告,什麼事都指望著上面拿主意。
老警察不急不緩地說道:「現場控制住了,但是圍觀的人很多。你猜猜死的是什麼人?」
對方有些不高興:「老劉,賣什麼關子?死的是誰?」
這些老警察在一個轄區內一干就是十幾年,對人頭是最熟悉不過了。
「是誰我不知道,但是這人穿著的是黃包車夫的衣服!」
「什麼?黃包車夫?劉大哥,趕緊說說,什麼情況?」
老警察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仿佛隔著電話都能看到對方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老高。
老警察瞅了發現屍體的方向一眼,道:「田家橋下游五十多米的地方,真他媽的倒霉,一大早就碰到這倒霉事。這個案子沒頭沒尾,毫無線索,我們所里的警力有限,破案夠嗆,還得你們這些高手出馬。」
「老劉,拜託了,我這就跟股長匯報!」年輕警察的態度越發地恭謹。
案子逐級匯報到了周新剛那裡。
老賈進去匯報的時候,周新剛一人坐在沙發上,他兩眼布滿血絲,頭髮凌亂,身前是一個大號茶缸,見了老賈進來,抬手示意老賈坐。
老賈見到科長這幅模樣,道:「又熬了一個晚上啊。」
周新剛喝了一大口茶,這才道:「是啊,陪著臨城站的這幫大爺們東跑西顛,腿兒都快跑細了。你說說,咱們為了抓個盜墓賊,這捅了多大的簍子啊!他媽的,要是抓到這盜墓賊,我非得扒了他們的皮!」
話雖然如此說,可是他也清楚,即便沒有方如今這檔子事,偵緝科也閒不住。
誰讓臨城站是特權部門呢,警察局在人家面前,根本就是三孫子。
他皺著眉頭看了看老賈,老賈一般都不愛到他的辦公室里來,今天一早的情況有點反常
「老賈,是不是有什麼事?」
老賈點點頭:「剛剛接到電話,東河發現了無頭屍體!」
談起案子,周新剛頓時精神一振,道:「死者是不是黃包車夫?」
老賈眼睛就直了,道:「嘿,我說科長,你簡直神了,就跟你早就知道似的。」
周新剛擺擺手:「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一般的案子下面的分局就辦了,還能到咱們這裡來?說說吧!」
說完喝了一口濃茶,又用雙手理了理雜亂無章的頭髮。
恰好這時,敲門聲響起,蔣進走了進來。
老賈看了蔣進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周新剛明白他的意思,說道:「小蔣是自己人,可以信任。」
一句簡單的話,讓蔣進只覺渾身血液朝腦袋直衝而去,腦袋熱哄哄的,他儘量控制著情緒,看到壁角有一個精緻的小水壺,就去提起來給周新剛續水。
畢竟,沒有人不喜歡被長官信任和看重。
老賈隨後匯報了屍體發現的具體情況。
「媽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們昨晚找了一晚那個叫作陳阿四的黃包車夫,要是這傢伙早就被沉了河,嘿……」周新剛罵罵咧咧的,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老賈面色如常:「科長,這個案子怕是得趕緊通知臨城站,他們一直盯著呢!」
周新剛點點頭:「當然得知會這幫大爺!也好,咱們也少了一樁命案,讓他們去破吧。以他們的能力,肯定能夠查出兇手來。」
他兩眼放光,右手在空中用力地揮了揮。
現在一手是盜墓案,一手是日諜案,弄得他焦頭爛額。
昨天,從臨城站出來之後,他立即向局長作了匯報,提出要先以日諜案為主,先把眼前這個坎兒過了再說,已經得到了局長的首肯。
當然,建議雖然提出來了,可是執行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因此周新剛對於日諜案的線索就格外有興趣,死者如果是黃包車夫陳阿四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此人有可能跟日諜照過面了。
蔣進並不知道事情全貌,不過他的思維縝密,大體上也猜到怎麼回事,暗道:「看來這件案子已經有了不少的突破,也不知道臨城站那幫人是怎麼查出來的?」
除去案子,他更加關心的是方如今現在的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