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規勸
方如今從老四的口中得知了廢棄工廠的真相，基本上也判斷老三就是死於板倉彌久之手。
不僅如此，老大和老四分析的線索，也悉數進了方如今的耳中。
在杏花巷一直未等到老大回來，方如今判斷他聽到了風聲躲了起來，也只能慢慢尋找了。
方如今有些懊惱，老四並未向老大詢問其看到的黃包車的編號，這個信息只有老大一個人知道。
方如今希望這條線索是有用的，但又怕老大會驚動了板倉彌久。
戴雷平自告奮勇留在了杏花巷，因為直到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老大是被驚到了，一切都是猜測。
方如今默許了，並且給他派了三名幫手。
蔣進不在匪徒的手中，最有可能就是落入了特高課的手中，這是方如今最不想看到的。
老二、老四、老五暫時被關押了起來，方如今答應他們將老三的屍體從分局弄出來，也算是全了他們的兄弟之情。
這三兄弟雖然對將來的命運一無所知，但眼下也只能聽天由命。
鐵門吱嘎作響，被猛然推開，裡面的光線蒼白而冷漠，映出了宮崎柊吾那張平靜無波的臉。
宮崎柊吾聽聞老師的惡行，眼中竟未閃過一絲波瀾。
「宮崎柊吾，你似乎並不意外。」
宮崎柊吾緩緩抬頭：「方組長，您或許不了解我的老師。他雖然以情報工作聞名，但那不過是冰山一角。他的身手，敏捷如豹，凌厲似劍。如果時光能倒流二十年，讓他重回巔峰，即便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他手下討得便宜。」
方如今的沉默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劍，懸掛在羈押室冰冷的空氣中，讓氛圍更加壓抑。
宮崎柊吾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與不屑：「怎麼，你們是不是已經把他跟丟了？我早就提醒過你，板倉老師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方如今的目光如同鷹隼，緊緊鎖定在宮崎柊吾的臉上。
「咱們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也許，你們很快就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見面。」
他才不會告訴宮崎柊吾，自己已經鎖定了於挺這個內鬼，找到板倉彌久的行蹤並不難。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宮崎柊吾的心上。
他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隨即又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處境，那怒火只能無奈地被他強行壓制下去，化作一聲低沉的冷哼。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很快就會見到他，只是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對不對？你害怕面對那個曾經敬仰如父，如今卻成為惡夢源頭的人。」
宮崎柊吾的臉龐微微抽搐，試圖避開方如今的目光，將頭倔強地扭向一旁，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掩飾他內心的波動。
「宮崎柊吾，板倉彌久這一手玩得真漂亮，綁架我的朋友，企圖以此來威脅我，甚至算計我。告訴我，這是你們特高課的慣用伎倆嗎？」
宮崎柊吾緊咬著牙關，強迫自己不出聲。
「我們已經得到消息，你的老師曾經在咖啡館跟別人接過頭，這個人是個上了些年紀的男人。你想想看，是否知道你的老師的關係圈中有這樣的一個人？」
方如今不愁找不到板倉彌久，而是想用其作為釣餌，抓到更多的特高課間諜。
「沒有！」宮崎柊吾想都沒想就說了，即使知道，他也不會說的。
方如今倒是對他的心理清楚的很，宮崎柊吾雖然招供了，但其心裡的負罪感並未完全消失，並不能完全地為我所用，所以還要繼續施壓，徹底令他臣服。
「我相信你，如果想起什麼，記得告訴我。」
說完，方如今便離開了。
……
夜色如濃稠的墨，將金陵籠罩在一片深沉之中。
街巷間，只有零星的燈火在風中搖曳，為這寂靜的夜晚添上幾分神秘。
杏花巷，巷子的兩端，分別矗立著兩棟破舊的磚瓦房，將這條通道擠壓得愈發逼仄。
老大身著一襲黑色勁裝，腳步急促地穿梭在杏花巷狹窄的巷弄中。
他費盡心思才打聽到了一點消息，因為回來晚了，並未發現自己的落腳點已經被端了。
此時，他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杏花巷是回到落腳點的必經之路，平日裡雖昏暗，卻總有些生活的氣息。
但今晚，一切都顯得異常安靜，靜得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老大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眉頭緊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他猛地一轉身，只見巷子口不知何時已被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堵住，那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有埋伏！」老大冷哼一聲，抬手就是一槍。
然而，那人早就有所防備，且反應極快，身形一側，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子彈，同時反手就是一槍，回敬給老大。
老大趕緊閃避，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夜空，子彈貼著老大的耳邊飛過，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痛。
老大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子彈只要再偏上一寸，自己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他調頭就跑，但是很快就發現另一端也有人，巷子給堵死了。
老大心中一沉，他知道，這次遇到了硬茬子，只好躲進門洞裡。
埋伏的正是戴雷平和三個行動隊員，他們守了大半天，終於把老大給等到了，自然不肯放他走。
戴雷平從老四和老二口中得知老大對自己的親弟弟格外關心，當即開口道：「老五在我們手裡，如果想要他活命，就乖乖地束手就擒。」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老大心頭一緊。
「你們想怎麼樣？」
「很簡單，」戴雷平回答道，「只要你放下武器，跟我們走，你的親弟弟以及老二和老四就會安全無恙。」
「老子憑什麼相信你？」
「憑什麼？就憑你們幾個烏合之眾，也想對付日本特高課，簡直是白日做夢！實話告訴你，如果繼續單幹，你們的下場就會和老三一樣，橫屍當場。」
戴雷平可不是危言聳聽，這些匪徒雖然兇悍，但在城裡真不是特高課這些人的對手，暗殺可是人家的拿手好戲。
老大之前也有過不少的猜測，此時聞言心裡頓時咯噔了一聲，真的是日本人？
戴雷平身熱打鐵說：「你的三個兄弟現在都很好。而且，我們長官答應你們，會將老三的屍體要過來，讓你們好好安葬。」
竟然是穿官衣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老大印象中那些黑皮狗警察應該沒有這樣的本事，這四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既然你問，就讓你知道個明白，特務處聽說過嗎？」
「特務處？」
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其手段之狠辣，老大早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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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今日自己竟會和他們遭遇，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逃不掉的。」戴雷平的聲音在巷子中很清晰，「放下武器，一切還有的談。我們也不會趕盡殺絕，只要你願意合作，我們保證你和你兄弟們的安全。」
老大緊握著駁殼槍，手指微微顫抖。
放下武器，意味著可能失去一切；
繼續抵抗，弟弟的性命又懸於一線。
他內心掙扎，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秒都像是漫長的煎熬，選擇的天平在心中搖擺不定。
偏偏此時，對方又喊話了。
「你也是個中國人，雖然暫時淪為了特高課間諜的幫凶，但你不覺得應該做點什麼補救一下嗎？總不能一直就這樣錯下去，是不是？」
「好，」老大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我願意放下武器，跟你們走。但你們必須保證我兄弟們安全，並且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答應你。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放下武器，一切都好商量。」
老大慢慢地將手中的駁殼槍放在地上，然後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已經沒有了抵抗的意圖。
兩名名行動隊員慢慢向前靠近，準備將這位曾經的匪幫老大擒獲。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觸碰到老大的一剎那，老大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閃，瞬間將匕首抵在了最靠近他的一名行動隊員的咽喉上。
「別亂動，不然老子放干他的血！」老大的聲音陰冷而狠厲，那行動隊員的脖子上頓時被刀刃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流淌下來。
這一突變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戴雷平更是怒不可遏，他瞪大眼睛，咬著牙喊道：「老大，你竟敢跟我使詐！」
老大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得意與囂張：「我不使詐怎麼辦？你們將前後兩條路都堵死了，難道讓老子拿命闖出一條路嗎？嘿嘿，要是拿命換，也是他的命，而不是老子的命！」
說著，他用力將匕首緊了緊，那行動隊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趕緊給老子讓路，不然明年今天就是這位兄弟的忌日。」
局勢瞬間變得緊張起來，戴雷平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而老大則利用這個機會，開始尋找突圍的良機。
他的目光在巷子中快速掃視，尋找著可能的逃生之路。
然而，就在這時，戴雷平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老大，你以為這樣就能逃脫嗎？你錯了！你殺了他，就徹底沒有了跟我們談判的砝碼，而且還會連累到你的三個兄弟，這樣做，值得嗎？」
戴雷平的話語如同寒冰般刺入老大的心中，讓他不禁一怔。
他低頭看著那行動隊員脖子上不斷滲出的鮮血，再看看周圍嚴陣以待的特務處隊員，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苦澀。
戴雷平說得對，如果自己真的殺了這個隊員，那就等於徹底斷送了談判的可能，而且還會連累到自己的兄弟。
但就這樣認輸嗎？
不可能！
「老子不管！真的以為老子是白痴嗎，還放下武器，哈哈，簡直是笑話！」
說著，他手中的匕首又用力了幾分，那行動隊員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戴雷平的臉色鐵青，雙眼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怒意，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別給臉不要臉啊。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
然而，面對戴雷平的怒火，老大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他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不屑：「老子混江湖這麼多年，從來都不知道臉面是什麼東西，有比命重要嗎？如果想要你們這位兄弟死，就儘管上來。反正老子是爛命一條，不在乎多幾個陪葬的！」
說著，老大手中的匕首又緊緊貼在了那行動隊員的脖子上，仿佛隨時都會割下去。
戴雷平看著眼前的老大，心中不禁泛起一陣無奈，這個人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任何言語都無法讓他回頭，只能讓他兄弟出馬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這樣，我讓人去把你的兄弟接來，老二、老四和老五，你選一個，怎麼樣？」
老大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他眯起眼睛，冷冷地問道：「你為何突然如此好心？」他手中的匕首雖然已經稍稍離開了行動隊員的脖子，但身體的緊繃狀態並未完全解除。
戴雷平見狀，知道老大並不完全信任自己，解釋道：「你我都清楚，繼續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你的兄弟無辜，他們不應該因為你的選擇而遭受牽連。我選一個人來接，既是對你的誠意，也是希望這件事能和平解決。」
老大沉默片刻，最終，他緩緩點了點頭：「好，我選老四。但如果你敢耍什麼花招，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戴雷平有些驚訝他沒有選擇自己的親兄弟老五，而是選了老四，終究還是輕輕點頭，示意身邊的人去安排。
「聽說你去找查黃包車的線索了，查得怎麼樣了？」
「查得……」老大差點被套出話來，好在他反應快，截住了話頭，「想套老子的話，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