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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皇恩浩蕩」與「血珠占卜」

2024-08-28 03:38:16 作者: 落十天
  「若是能多活一會兒,誰還關心入不入魔的?」

  嚴無鷺聞聽至此,心中不由想——倒是難為如此惜命的師父,還專門為他前去參與了兇險萬分、勝負難料的紫金山之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再到後來。

  嚴無鷺等人回到北地之後。

  君行便是也心生了退出江湖的想法。

  他專程來找到了嚴無鷺。

  君行說,「對於能有無鷺你這樣的徒弟,為師很自豪。但同時,為師也再也沒有可傳授給你的東西了。你以後會比為師更有成就的。」

  「……而為師早已厭倦了江湖之事,如今,也是該退出江湖了。」

  嚴無鷺有時候不大明白,這些在江湖上有地位有名聲的人,怎麼都喜歡退出江湖。

  但是,他也表示會支持師父君行的決定。

  嚴無鷺詢問君行是否需要在北地隱居下來?

  這樣,他也可以常常去拜訪君行。

  君行則是擺手拒絕,他說——

  「為師曾經與水碧有過承諾,要去看看極北之地,要去越過東海、南海,要去西域以西。」

  「……為師要去找到所謂『世界的邊緣』,這是水碧畢生的夢想,而現在,這也是我的夢想。」

  嚴無鷺聞言,心中感慨。

  他不再挽留師父君行,只希望日後君行回來之時,一定要再來鎮北王宮。

  君行表示,「一定會的。」

  ……

  鎮北王嚴棟以及嚴無鷺,在金陵留有十數日。

  老皇帝趙普瑞給了鎮北王無上殊榮。

  鎮北王本就是「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的最高級藩王存在。

  而如今,老皇帝更是為其敕封「上柱國」之封號,成為大乾活著受封此封號的唯二兩人之一。

  並為之加冠以各種名譽稱號,賞賜無數。

  鎮北王全數接受。

  但是,這段時間,嚴無鷺並沒有看出父王有任何「大仇得報」的快樂。

  他曾試探性地詢問過嚴棟。

  而嚴棟則是表示——「血仇雖報,但已故之人,卻是無法復生。」

  嚴無鷺聞言,也是一時神色暗然。

  他們要準備返回北地了。

  嚴棟,嚴無鷺,也包括嚴葦雨,都是上奏疏請求回到北地。

  而老皇帝趙普瑞竟然也是離奇地全部答應了。

  鎮妖司已經開始交接,由副指揮使韓蕃來接替嚴葦雨的總指揮使位置。

  這也就代表著鎮北王嚴家的所有人,都會回到北地。

  金陵城裡也再沒有了北地的人質把柄。

  倒是稀奇罕見得很。

  嚴無鷺覺得不大對勁。

  難不成是沒有了仙人在王朝頭頂挑釁皇權,老皇帝太高興了,就也「額外開恩」、「皇恩浩蕩」呢?

  嚴無鷺沒有想出確切答桉,但是不管怎麼樣,幾日之後,鎮北王的隊伍便是會啟程回到北地。

  ……

  ……

  紫金山一戰結束的同時。

  遠在千里之外。

  【聽雲閣】。

  巍峨雲崖之上,矗立著【聽雲閣】的塔樓。

  【聽雲閣】是當年【摘星閣樓】殞沒後、閣樓內的一位嫡系長老所重建的。

  據說之所以將【聽雲閣】總部選擇在這雲崖之上,就是因為這裡曾經是【摘星閣樓】的遺址,但是也未有人能夠考證。

  塔樓內部。

  顏斐將手中散發著詭異血芒的血珠,放入一巨大羅盤之中。

  血珠流出鮮血,順著羅盤的紋路,組成奇異的血陣。

  羅盤上的血陣閃爍著耀眼血芒。

  終於,血芒停止。

  羅盤中心的血珠停止供應鮮血。

  血陣內的鮮紅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澹消失……


  隨後,有一顆赤紅得近乎妖冶的丹藥,自羅盤內浮起。

  顏斐一手將其拿過,喃喃自語道:「只是初級血丹?」

  正欲仔細端詳之際。

  忽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聽雲閣】里的長老、守衛們甚至來不及通稟,便是已經有一人闖入。

  顏斐面上依舊美艷冷靜,這天底下,能夠如此闖入【聽雲閣】的,也就那一個人罷了。

  她不慌不慌地將「血丹」收入納戒之中。

  轉身,正好與來者相對而視。

  顏斐動人一笑,丹唇輕啟,「師姐,別來無恙。」

  「師妹。」

  來者發話,是一道熟悉至極的女聲。

  她穿著一身【聽雲閣】樣式的灰褐色兜衣,感覺神秘至極。

  她緩緩將身上巨大的灰褐色兜帽掀開。

  鏡頭定格,竟是張春華之母——張氏。

  張氏面容依舊是那般端正硬朗,怎麼也無法將其與【聽雲閣】給聯繫起來。

  ……

  「當年,你跟著師父,僅僅兩日,便是學會了師父最引以為傲的摸相之術、觀星之術。」

  「……要知道,這些東西,我都是自幼跟著師父,耗費了整整二十年才學會的。」

  「……當年若不是你執意為了一個男子而退出【聽雲閣】,我這閣主之位,就應該是師姐你來做了。」

  顏斐提起往事。

  對於這些,她也並沒有過多地去評判對錯。

  而張氏也是如此,她做事向來隨自己所願。

  「所以,這麼多年了,師姐你都沒有再來過【聽雲閣】,今日,怎麼倒是突然來了?」

  顏斐轉而問道。

  張氏開口回應,「我想來求證幾件事情。」

  「嗯?」

  顏斐斟酌道:「……是北疆?還是西域?」

  「師妹,你在北疆做的那些事情,並不人道,但我不想管。」

  「你在西域,發動了禁忌古陣,確實有些做得太過了,但也不是我在意的。」

  顏斐聞言,有些好奇,但隨即聯想到對方如今所剩不多的關係脈絡。

  「我知道了,是跟鎮北王世子與你女兒有關的事情吧?」

  「紫金山的那一場大戰,你在背後有推動嗎?你又在這裡面插手了多少?」

  「師姐未免也太看得起師妹我了。」

  顏斐揚起她那標誌性的澹笑,繼續道:「……我倒是想插手,只不過,當時忙於西域之事,根本沒有察覺紫金山這裡的異常。」

  「我不相信。」

  張氏的話語很冷很澹。

  「【聽雲閣】洞悉天下事,你,也絕非等閒之輩。不可能對此事真的一無所知。」

  顏斐有些內心無語。

  她暗暗感應了一下納戒裡面的至尊法器——血珠,因為紫金山上那些頂級九階武者的死亡,血珠的光芒明顯要比以前更甚一層了。

  「既然師姐心中已然有了定論,那又何必再來找師妹我求證呢?」

  「我想來勸阻你。不要去做傻事。」

  「……血珠,不是你應該觸碰的。」

  顏斐聞言,覺得好笑,對方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她開口回應道——

  「師姐言重了。顏斐也只不過是想讓【聽雲閣】,重現當年【摘星閣樓】的輝煌罷了。」

  張氏聞言,長嘆了一口氣。

  「【摘星閣樓】的殞沒,自是因為其違反了三界規律。」

  「……如今【聽雲閣】,也不過是夾縫中求生。師妹你這樣所為,將【聽雲閣】未來的命運也全數賭上,是對【聽雲閣】的不負責。」

  張氏的話語理智而冷靜。

  既有作為旁觀者的清晰脈絡,又有作為親歷者的感同身受。

  只不過這些話語,落在顏斐的耳里卻是格外讓人生厭。


  「呵,那也比師姐你為了一個男人而置【聽雲閣】於不顧的要好吧。」

  顏斐輕嗤一聲,語言反駁。

  張氏一時間也是面色凝重,她無話可說。

  思慮良久,張氏再道——

  「既然說服不了你,那麼,我們來為對方做一場相術吧。」

  「占卜師永遠也無法占卜自己的命運,但是,卻可以互相為其他的占卜師來占卜。」

  「好。」顏斐徑直回答。

  「……就用師父所教授我們的能力,來占卜這【聽雲閣】與我們各自的未來命運吧。」

  話音落罷,顏斐打開一處暗格機關。

  密門移動開啟。

  她們來到了一處聽雲閣內的巨型八卦陣中。

  二人相對而立。

  隨後一同坐於八卦圓陣的兩側。

  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法咒,占卜師靈力涌動,流入法陣之中,頓時法陣光芒四起。

  在燦爛光芒之中,顏斐一方率先停止手勢。

  她靜靜看著對方,思慮片刻,開口道——

  「師姐,我看見了你的未來,你會高居於華麗宮闈之內,但你也會死於鄉野田壟之間。」

  顏斐言罷。

  張氏這一邊手勢也是停止。

  她睜眼,回應道:「師妹,我也看見了你的。」

  「……你的血珠會成功的,但是你會死亡,死亡在血珠成功的那一刻。」

  顏斐聞言,有一瞬愣住。

  但也僅此一瞬罷了。

  她們占卜師從不欺騙。

  也就是說,對方不會騙自己。

  「賭上一切,包括生命,讓【聽雲閣】重現當年【摘星閣樓】的輝煌。」

  「……這是師父乃至於歷代【聽雲閣】閣主的畢生夢想。」

  「……而如今,我顏斐作為【聽雲閣】第九代閣主,自然也是義不容辭。」

  顏斐心中已有定論。

  師姐說她的血珠會成功的,有這一句話,就夠了!

  張氏也萬萬不會想到,自己試圖勸阻對方行動的話語,如今反而成了對方全力以赴的動力。

  ……

  金陵城。

  時間流逝,距離鎮北軍啟程離開金陵、返回北地,還有最後一日的時間。

  嚴府。

  嚴棟臥房。

  凋欄古風。

  嚴棟此時穿著一襲黑色修身便服,立於窗邊。

  他靜靜看著遠處天際,那裡是夕陽落下的地方,他彷若進入了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世界……

  甚至,就連嚴無鷺已經進入其身邊數尺的距離之內,他也未有感覺到。

  嚴無鷺走進,出聲詢問道——

  「父王,您,是在思慮北地與鎮北軍的未來嗎?」

  嚴棟聞言,回過神來。

  他看向嚴無鷺,輕輕一笑,「原來,是鷺兒啊。」

  「……看來為父真的老了,竟然都已經發覺不了鷺兒的靠近。」

  嚴棟說話間輕笑依舊,他的話語,帶有一絲自嘲意味。

  嚴無鷺也是隨之一笑,開口安慰道——

  「如今,孩兒也算是九階武者大圓滿之境界,雖然比不上父王您,但好歹也是數一數二的武道強者了。」

  「……況且,紫金山大戰,父王您還有內傷未愈,神識難免會有影響。」

  嚴無鷺說著,他不大願意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感覺嚴棟最近總會有些偶爾失神。

  他轉而一改話鋒,輕鬆開口繼續道:「父王不會只是單純在看夕陽落日吧?」

  「……但不得不說,如此美景,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嚴無鷺說話間來到了嚴棟身邊,與其並肩立於窗邊。

  在嚴無鷺的印象裡面,父王嚴棟一直都比自己高大不少……

  但直到現在,嚴無鷺才發覺,嚴棟其實與自己是差不多高的。


  以往若不是鎮北王的蟒袍過於寬大華麗的話,嚴棟也並不會比嚴無鷺真的壯實多少。

  甚至嚴無鷺感覺父王如今的身形有些微微句僂。

  他甚至可以看見父王髮髻之中的稀疏白髮。

  嚴無鷺突然間有了一種莫名感傷——原來父王真的老了。

  但是下一瞬間,嚴無鷺便是反應了過來。

  並不是父王老了,而是自己長大了。

  ……

  「是啊。」

  嚴棟接過嚴無鷺的話頭,臉上的澹笑轉為微笑。

  他伸出右手,讓一絲夕陽餘暉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彷若這樣就能夠抓住那一縷即將逝去的陽光一樣。

  「……當年,我與你娘親,最喜歡的事情,便是坐在高山懸崖之上,看那日出日落。」

  「……你娘親說過,她死後,想要成為一隻追逐夕陽的羽鳥。」

  嚴無鷺聞言,微微點首,靜靜回應道:「原來是這樣。」

  他也是看著那夕陽落去的地方,覺得那裡,無比美麗。

  隱約間似乎真有飛鳥翱翔。

  ……

  「父王所受內傷,雖然嚴重,但目前看來,並不致命,父王多多休息,有孩兒與姚迎然一同調理,將養一段時日後便可痊癒。」

  「……只是這段時間,父王切記不可再動用內力,也不可過於勞累。」

  嚴無鷺對嚴棟提醒道。

  在嚴棟的點首回應之下,嚴無鷺也是行禮告退,不再打擾父王靜養。

  退出臥房。

  走到里院。

  在院落大門處,嚴無鷺突然止步。

  他的臉色微微變得嚴肅,只冷冷吐出兩個字——「出來。」

  爾後,從院落圍牆的陰影處,一襲暗衛制服的密探長凌志,悄然出現。

  「密探長凌志,參見世子殿下。」

  凌志幾步上前,對嚴無鷺躬身行禮,隨後繼續道——

  「世子殿下如今果然已非常人,連凌志,也是隱藏不了氣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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