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2024-08-28 04:09:58 作者: 今様
  狗男人又想套路她。

  付千姿躺在被面上,拿著手機翻了個身,側頭躺在枕頭上,很違心也很作地打上了兩個字:【不要】

  等了會兒,紀寒程給她回了個「好」。

  然後微信上就沒了動靜。

  付千姿內心:「?」

  這人什麼態度,居然說「好」,是不是覺得一個人睡還挺快樂挺開心?

  她都做好了矯情兩輪就紆尊降貴地過去感受一下地鋪柔軟度的準備,結果狗男人只邀請了一次就罷休了,仿佛在說「我只是跟你客氣一下」。

  就很氣。

  還沒等她把這茬想完,臥室的門被誰推開來。

  付千姿抬起頭往門口看去,只見身形修長的男人穿著黑色的睡衣,領口松垮,卻不顯得過分隨意,反倒有種禁慾斯文的氣質,襯著門外清清冷冷的光,皮膚像玉似的白。

  視線相對,紀寒程笑了一下,邁步走過來。

  他是打算回臥室睡了?

  經過批准了嗎?

  付千姿很有警惕心,立刻霸道地伸長手腳占住床,提醒他:「今天你要睡書房的。」

  紀寒程「嗯」了聲:「我有東西忘了帶。」

  什麼東西?付千姿下意識在床上看了一圈:「枕頭,被褥不是都帶走了嗎……」

  話音沒落,她嗓子裡驀地發出一聲驚叫——紀寒程忽然俯身下來,絲毫不打商量地把她打橫抱起,付千姿的手機在手裡滑出半分,被她險險抓住。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被男人抱著向門外走去。

  而且他抱人的姿勢也刁鑽,不是公主抱,而是抱小孩兒似的,面對面的那種抱法。付千姿只有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才不至於掉下去。

  「紀寒程,你是流氓嗎?」她被面對面地抱著,睡裙從被打橫抱起之後就沒整理過,隨著他邁開的步伐,已經慢慢開始往大/腿上卷了上去。

  白皙嬌/嫩的皮膚裸/露在微涼的空氣里,唯一的溫熱來源於身前的男人——兩人的睡衣質地都很薄,這樣緊貼著,隔著布料傳遞過來的溫度,有種燙人的錯覺。

  付千姿的心一點一點緊張起來。

  紀寒程不答,似乎打算在今晚把流氓行徑貫徹到底。他抱著她進了書房,還抬手關了燈。

  書房內瞬時陷入幽暗,唯有南面的玻璃窗有月光透進來,沿著深色的地板,恰恰照到地鋪的一角。

  付千姿被輕輕放到地鋪上,男人卻沒急著起身,低聲問她:「夠不夠軟?」

  付千姿睡慣了軟的床,地鋪這種程度再怎麼柔軟也比不過臥室里定製的床墊,剛想張口說不軟,忽然想起來,紀寒程是不喜歡睡軟床的。

  卻要她把床鋪軟一點。

  付千姿仿佛明白了什麼,抬起手指,輕輕沿著上方男人的鎖//骨往下滑。

  黑色的頭髮散在白色的絲質被褥上,被月光映照得像流水一樣溫柔。

  她仰著臉,眼睛亮亮的:「你幹嘛要睡軟的床啊……」

  紀寒程修長的手指蹭過她的眼角,嗓音輕低:「我怕你會說腰疼。」

  ——

  事實證明,無論狗男人在事前說的話有多動聽,都不可以真的相信。

  昨晚付千姿喊了好幾次地鋪不舒服腰好疼,狗男人卻還是沒停止的意思,頂多只是「大發慈悲」般地讓她換了個姿勢。

  到最後,她還被抱到書房那張寬大厚實的書桌上。付千姿本來想拼命掙扎開說什麼都不要再一次了,但視線落在男人微微泛紅的眼角上,心裡忽然輕輕一動。

  平時的紀寒程毫無疑問是清冷克制的,只有在這種時候,那雙形狀平狹的眸中才會沾滿翻滾的情yu,微微汗濕的額發和肌膚,平添幾分性//感。

  似乎毫不掩飾地在告訴她,他在為她沉淪。

  於是她原本的反抗力道減小,半推半就般的,倒成了夫妻之間的小情//趣。

  就是「情//趣」完了之後,後果比較嚴重——就付千姿單方面而言。

  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可太不舒服了,渾身酸軟得好像被拆卸過一般——其實紀寒程在這種少兒不宜的方面,學習能力也很強。兩人在一起的這大半年,他已經從一個生疏的司機,變成了次次都能照顧到她感受的車神。


  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其實是不賴甚至是很好的。

  但任何事情都要講究有個度,付千姿覺得在這樣下去自己可能很快就需要英年補腎了,甚至在某一秒突然開始思考給紀寒程買個娃娃來分憂的可行性。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笑出聲,卻好像把身旁的男人吵醒了,被攬著腰摟回懷裡。

  紀寒程下巴擱她的頸間,嗓音帶著晨起時的低啞:「還早,再睡一會兒。」

  付千姿其實也很困,但聽男人這麼說,反倒不打算睡了。

  她在被窩裡鬧了他一會兒,末了伸手把他英俊的臉捏變形:「紀寒程,不許睡。我要問你事情。」

  紀寒程被她扯著臉鬧到清醒,也沒脾氣,只是制住她被窩裡亂動的手:「嗯?」

  付千姿認真地看他:「紀開誠說你錢包或者抽屜里有小秘密,是什麼啊?」

  她不太喜歡偷偷翻老公東西的那一套,乾脆決定直接問,出賣紀開誠也出賣得毫無壓力。

  紀寒程稍頓:「照片。」

  這麼坦誠?付千姿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眼裡尋找一點「真話還是謊言」的證據,不料身旁的男人卻摸了摸她的頭髮:「要看嗎?」

  付千姿點點頭:「要。」

  紀寒程很快去而復返,手裡拿著一張照片。他在被面上坐下,付千姿也坐起來,靠在他懷裡,好奇地看了一眼。

  照片裡,秋日的暖陽下,附中門口的那棵標誌性百年銀杏樹枝椏伸開,黃顏色的葉片層層疊疊,不少在陽光下被暈染出燦金的顏色。

  靠著牆,有個穿著墨綠色短裙的女生,她身前則是身形修長挺拔的少年。

  照片拍了兩個人的側影,少年的骨架已經初具成年男人的形狀,一隻線條緊實的手臂伸長,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按在牆上,微微彎著腰,看著就好像準備俯身而下吻她一樣。

  深秋的陽光疏疏落落穿過銀杏的葉子,落在兩人的發梢,輪廓被鍍得金燦燦的。

  付千姿愣了愣,好半天回不過神來,末了轉向紀寒程,發出了靈魂質疑:「你找誰P的?」

  紀寒程:「……」

  他好笑地拿過照片,揉揉她的頭髮:「是真的。」

  付千姿其實也就嘴上跟他貧一下,她當然看出這張照片是真的,構圖還挺專業。

  一下子就讓她想起那個做了很多次,每次都有不同版本的夢。

  夢裡,有時候是紀寒程冷著臉甩掉她的手,有時候是兩人被老師大喝一聲撞破,有時候則是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打斷……

  「差點被按在牆上親」的這個版本她也夢見過,但是付千姿覺得最不靠譜——如果紀寒程當時準備親她,就算有人偷拍,她也會按著他的腦袋叫他親下來的。

  可是,照片就擺在手裡,好像證據確鑿。

  付千姿盯著那張照片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後來我們親了嗎?」

  紀寒程:「沒有。被他打斷了。」

  付千姿噎了一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什麼叫被他打斷了,說的好像如果他不打斷,你就會親我一樣。」

  紀寒程側頭親了親她的耳垂:「是這樣。」

  付千姿:「……」

  她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很長一段紀寒程少年時代的心路歷程,又意外地在九年之後重啟封條,於是當然不肯放過,纏著他要他講一講。

  紀寒程就從這張照片說起。

  那個男生是附中攝影部的,也不知道拍他們是順手還是準備去跟老師打小報告,被發現之後,抱著單反拔腿跑的飛快。

  紀寒程當即追上去,還沒收了人家的單反——附中攝影部的活動時間是每周二,其餘時間是不允許帶相機來學校的,來一個沒收一個,都歸學生會負責。

  紀寒程有生以來第一次「濫用私權」,只問人要了存儲卡里的這張照片,洗出來之後刪除,就把單反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付千姿聽著心裡有點小高興,嘴上卻還是說:「你幹嘛要留著它啊,你那個時候又不喜歡我。」

  紀寒程那會兒的確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甚至拿著照片回學校的路上,路過照片裡的那道牆,還感覺自己方才做了件超乎他一貫以來思維的事情。


  不等他回答,付千姿又說:「其實你就是喜歡我吧?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了對不對?可是你自己不知道。」

  她這會兒很得意,終於明白紀開誠所說的「會讓四哥丟臉,會讓她開心」的事是什麼——多半是紀寒程在國外的時候,偶爾拿照片睹物思人,又碰巧被紀開誠看到了。

  紀寒程稍頓,「嗯」了一聲。

  起初,他只拿她當一個略顯幼稚的小妹妹,後來卻漸漸發現,對他而言,所有人裡面她最特殊,會讓他禁不住去在意。

  付千姿其實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沒想到一猜猜了個准,頓時覺得心裡有點甜甜蜜蜜還很得意。

  她又往後靠了靠,窩進他懷裡,似是不滿又像是驕傲地輕哼了聲:「紀寒程,都怪你當時太笨,連自己喜歡我都不知道。不然我們早就在一起了,幹嘛耽誤這九年。」

  紀寒程摸摸她的頭髮,低聲說:「我的錯。」

  付千姿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仰起頭,語氣陡然認真了起來:「紀寒程,其實你原來不是風恆的繼承人……對不對?」

  其實付千姿早就從紀家人對紀寒程的態度里猜到了,除去紀開誠那一家,其他人對紀寒程都是七分忌憚三分疏遠的。

  她從小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裡,對於豪門爭鬥的戲碼,又怎麼會不熟悉。

  再說當初,她只知道自己要嫁給風恆的繼承人,而紀寒程是最為被紀老爺子看好的子孫一輩,她就自然而然地認為是他。

  現在想來,就算紀寒程再優秀再厲害,跟其他人的龐大背景和勢力相比,實在是太不占優勢了。

  紀寒程一時無言。

  他其實並不希望付千姿猜出來,無奈她其實很聰明。

  他當初勢單力薄,一心經營風恆控股做出成績的同時也用了不少狠厲的手段清掃障礙。在外人眼裡,他對紀至秦一家從未顧惜過所謂的「養育之恩」、「手足之情」,是個實至名歸的白眼狼。

  「你怎麼不說話,你怕我嫌棄你?」付千姿一下子轉過身,又對他的俊臉下手。

  卻被後者捉住手腕,男人在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上順勢落下一個吻:「你敢嫌棄。」

  付千姿不鬧了,窩在他懷裡咯咯地笑,難得配合地說了句:「不敢。」

  她其實有點小小的心虛。

  因為她想起來,在高中的某個午後,紀寒程居然一反常態地來問她,如果風恆的繼承人是別人,她會不會努力去喜歡那個人。

  現在想來,那個問句其實問得很認真,仿佛有什麼深意。

  但付千姿這人高中的時候就是個不太認真的性子,也很少體察別人的情緒,當然張口就說了「會啊」。

  ……

  當然了,這件事付千姿是絕對不會告訴紀寒程的。她決定就這樣把它爛在肚子裡,反正是過去的事,假裝自己忘了,以後對他好點就行了。

  一點往事就這樣在早晨的聊天裡揭過,兩人誰也沒開口說出來,卻不自覺地更加親密了些。

  付千姿靠在紀寒程的懷裡,被他環抱著,忽然看見透亮的玻璃窗外,也有一棵銀杏樹,灰白色的枝幹伸展,金黃色的葉片像細小的扇子,層層疊疊地鋪滿。

  「我要去飄窗,我走不動,你要抱我。」付千姿前一秒剛剛在心裡下過「對他好一點」的決心,後一秒就毫不客氣地開始使喚他。

  紀寒程輕笑了下起身,抱起她走到窗前。

  飄窗上鋪了整面的木質地板,坐上去也不會冰冷,兩人依偎著坐在窗前,很應景地,銀杏落下一片金黃的葉。遠處群山蒼翠,浮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又是一年深秋了。

  古人常說,秋天容易讓人傷感,象徵著離別,又瀰漫著肅殺的氣氛,但付千姿卻覺得……好像很浪漫——

  是她向他告白,多年後又心意相通的季節。

  付千姿側過頭,感覺心裡甜蜜柔軟的情緒快要溢出來,忍不住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紀寒程,我們會不會一直在一起啊?」

  紀寒程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當然。」

  「噢。」她沒表示任何質疑,又往他懷裡蹭了蹭,「早餐我要吃太陽蛋,你會不會做?」

  「會做。做給你吃。」

  「還要吃煮蘆筍,不可以太老。」

  「下次買鬆餅粉一起做鬆餅吃,放很多草莓芒果和一點點奶油。」

  她說一句,紀寒程答應一句。

  有秋日的陽光隔著玻璃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時間仿佛被拉得很漫長,瑣碎又溫柔,讓人捨不得打破。

  付千姿忽然從他懷裡起身,一臉嚴肅道:「不行,這樣讓我覺得我們都變老了,你看我們聊的話題好接地氣,都開始『細水長流』了。」

  可是又很矛盾,愛一個人,好像就會忍不住想跟他一起做這些好沒意義的瑣事。

  紀寒程挑了挑眉,語氣壓低,語氣里威脅意味十足:「不要和我細水長流?」

  「這麼凶,」付千姿撇撇嘴埋怨他,還是張開手臂環住他的腰,細細嗅著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又蹭了蹭他的睡衣,唇角揚起一絲笑意,「要,當然要。」

  不光細水長流,還要白頭偕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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