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千姿怔了一下。
她是個很容易三分鐘熱度的人,之前說要備孕生寶寶，一次沒中她也就真正地「順其自然」起來，再也沒有多關注這個。
這會兒忽然被紀寒程一問,她自己都想不出答案來。
紀寒程嗓音輕低：「三天。」
真是個不尷不尬的數字。
要是七天十天什麼的,可能性就一下子升高了,才三天……驗孕試紙都測不出什麼來。
不過……
付千姿伸出雙手，環住紀寒程的腰，仰著臉看他,眼裡漾著笑意：「紀寒程,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紀寒程伸手將她的髮絲撩到背後，輕輕理順，「嗯」了聲：「明天去醫院？」
付千姿點點頭,又拉著他的手：「那你要陪我。」
紀寒程輕笑：「當然。」
儘管知道他肯定會答應,付千姿還是有點小滿意，她彎了彎唇,靠近他的懷裡。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夜幕降臨，兩個人靜靜地站在窗前,付千姿被他抱在懷裡,忽而覺得此刻氣氛很是溫柔，讓人一點都不想打破。
不過，她沒安靜多久,就想起另一件事情來：「紀寒程，我們好像還沒看恐怖片。」
不知道她對恐怖片哪來這麼大的執念,紀寒程揉了揉她的頭髮：「真的要看？」
「當然了，」付千姿答得很快，又用一種仿佛知道了什麼的目光看著他,「你該不會是害怕吧？」
紀寒程笑了一下，手順著她的頭髮一路往下，最後前移，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它怕不怕？」
付千姿猶豫了一秒鐘。
好像是聽說母體受驚會影響到寶寶，但是看恐怖片的重點是窩在喜歡的人的懷裡，享受那種世界好像很危險但是安心的人就在身邊的感覺，又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嚇到。
再說了，懷沒懷孕還不一定呢。
「那就更要看了，」付千姿想了想，最後一錘定音，「不然明天萬一知道自己懷孕了，我肯定就為了寶寶不看了。我好偉大的。」
紀寒程輕笑了下，答應她：「好。」
——
兩個人在影音室坐下，看的還是謝音推薦的那部片子。
付千姿就想起來上次她一個人在家裡看這部電影，嚇到以為紀寒程是什麼入室殺人的變態狂，然後很不矜持地撲到他身上去，最後還被人逮著偷穿睡衣的小把柄，為所欲為了一番。
那會兒她心裡覺得紀寒程就是個趁人之危的偽君子，不知道暗暗吐槽過他多少次。
如果那時候有人告訴她，以後她會跟這個人墜入熱戀，約定一起白頭偕老……她肯定會懷疑那人腦子被門夾過。
然而現在，他們牽著手靠坐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意態親昵。
紀寒程把音效調得偏輕了些，電影很快開始。
整個影音室里的燈全部熄滅，只余門口一盞地燈，光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熒幕上，陰沉沉的天空色調，投出來的光也是黯淡的，給身旁男人的側顏鍍了一層淡淡的邊。
他是那種清冷乾淨的長相，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眼角眉梢才會流露出溫柔來，整個人的氣息很放鬆，很好分辨。
付千姿忽然有點小高興。
前幾分鐘她看過，知道哪裡會出現恐怖鏡頭，於是戳了戳身旁人的手臂，大發慈悲般地說：「紀寒程，要不要我給你高能預警一下啊？」
紀寒程垂眸看著她：「你知道？」
付千姿有點小得意：「當然啦，我看過前面幾分鐘的。」
其實也只有五六分鐘，不過開局就是高能，堪稱「驚喜不斷」。
紀寒程握著她的手，輕輕蹭了一下她的手指：「嗯。」
話音剛落，就是一個東西忽然出現在屏幕里的畫面，因為衝出來的速度很快又很突然，看起來就像是預備直接張開大嘴懟到人的臉上似的，配合上突然拔高的詭異音效，簡直能把人嚇出心臟病來。
付千姿反應很快地伸出手，把紀寒程的臉轉向自己。
這會兒兩個人都是側頭靠在椅背上的姿勢，面對著面，借著屏幕上投來的光線，可以看清對方的眼睛。
電影畫面轉換間，付千姿看見好像有光從他眼底掠過。
紀寒程的眼睛本就生得好看，形狀平狹，雙眼皮的細痕蔓延到眼尾，隨著走勢微微上挑，在眼角凝成一點勾人的弧度，細看才明顯。
她輕輕咽了口口水，忽然很想親上去。
就遲了半秒的時間，紀寒程已經傾身上來，準確地親上了她的唇。
付千姿原本摁在他臉側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失了力道，又在半空中被他牽住，落到她的膝蓋，十指相扣。
被親得模模糊糊，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付千姿都忘記自己是在看恐怖片了，滿心好像都是甜蜜。
紀寒程的手順著她的手指往上，環住她的腰，將人摟得更緊，下一秒，又像顧慮什麼似的，稍稍鬆了一些力度。
付千姿察覺到了，親了親他挺直的鼻樑：「萬一明天檢查，說我沒有寶寶呢？」
紀寒程蹭了下她的手指，嗓音低緩：「那明晚你就別想睡了。」
付千姿：「……」
男人的語調微啞而克制，一聽便是在忍耐，付千姿忽然有種「最好是懷孕了不然自己真的要下不了床」的感覺。
於是接下去的十幾分鐘，付千姿都很自覺地沒有再去招惹紀寒程，而是安安心心地環著他的手臂，看起了恐怖片。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很應景地下起了雨。
北城的冬天很乾燥，極少下雨，付千姿偶爾往窗外瞥一眼，只看得見黑黢黢一片，隱隱約約有雨絲墜落。
室外冷風細雨，寒涼刺骨，室內卻溫暖如春，還有喜歡的人陪在身旁，就給人一種很舒服的家的感覺。
付千姿裹了一條薄薄的羊絨小毯子，大半注意力早就不在電影上面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看。
紀寒程看得也並不是很專注，時不時要側頭關注一下付千姿的反應，大概是真的怕把她嚇壞。
付千姿覺得他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碰到可怕的地方會閉眼睛也會捂住耳朵的，哪有那麼笨。」
紀寒程不置可否，很快付千姿就發現自己這話說得有點早。
看到一半，梁蔻忽然發消息過來，付千姿低頭回了一句，再抬起頭來，好巧不巧正撞上了一個突然拉進的恐怖鏡頭。
耳朵先聽見忽然變尖利的音效，付千姿本能地覺得有點不好，但已經來不及再有反應，連閉眼似乎都慢了一拍。
就在這時候，紀寒程傾身過來，伸手替她捂住了眼睛。
於是付千姿只聽見了音效，並沒看見畫面，完完全全是虛驚一場。
擋在眼前的那隻手過了一會兒才移開，紀寒程側頭看她，付千姿趕在他說話之前給了他一個親親：「老公真好。」
又誇他：「老公反應真快——」
企圖以甜言蜜語和彩虹屁來不露痕跡地揭過自己差點被嚇到的事實。
紀寒程問：「還看不看了？」
「要看，」付千姿想了想，「你看，我不看了。」
紀寒程挑挑眉，那意思是既然她不看了，那麼他這個陪同又有什麼看下去的必要。
付千姿晃著他的手：「我喜歡這樣和你待著呀。」
紀寒程最終還是配合著她，靠在座椅上看起了在他眼中情節跟邏輯都有硬傷，劇情看上文就猜得到結尾的恐怖片。
付千姿則說到做到，再也沒有去看屏幕了。
她靠在紀寒程身上閉眼休息了兩分鐘，又睜開來抬頭看他。
發現紀寒程看恐怖片的時候也沒什麼豐富的表情，驚嚇懼怕更是不存在的，依舊是一臉淡定，仿佛面對的不是恐怖片，而是一個沒有畫面的屏幕。
她忽然起了點壞心思，伸出手來，撫過他順垂的西褲布料，慢慢往一個方向，輕柔地攀過去，緩緩摩//挲。
紀寒程輕輕垂了垂眸，又側頭看她。
付千姿一臉無辜，紀寒程倒也沒發問，只是徑直將人打橫抱起來，往門外走去。
付千姿懵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紀寒程，你要幹什麼！」
紀寒程淡淡道：「我看你並不是很想看電影。」
付千姿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
「所以不如我們回房休息。」
——
當然了，因為肚子裡那個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寶寶，紀寒程今晚並沒有亂來。
但是付千姿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嘴唇被吻得嫣紅，眼裡漾著水光，連氣息都亂了。到最後還要給他用另一種方法來解決，可謂是半點好處也沒撈著。
等一切結束，兩人相擁著窩在被子裡。
付千姿輕輕嗅了嗅，總覺得空氣里還帶著某種餘韻，和洗過澡之後的淡香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清淺又撩人。
床上擺了平板電腦，沒有再看恐怖片，而是選了一個輕鬆搞笑的電視劇來看。
電視劇的男主角顏值頗高，有個親生的搗蛋妹妹，故事圍繞著這一家人的日常展開，每一集輕鬆又搞笑，很適合打發時間。
付千姿看著看著，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紀寒程，我也要生兩個，一個哥哥，一個妹妹。」
紀寒程挑挑眉：「不怕痛了？」
她前段時間不止一次說過，生孩子好痛，是十級的超級疼痛，就算打麻醉順產聽說也會痛，所以她最多只能生一個。
說到痛，付千姿下意識地皺眉，有點猶豫。
不過她很快又雀躍起來：「那就一步到位吧，我們一次生兩個，龍鳳胎好不好？」
她說話的時候，仰起頭來，眼睛亮亮的，仿佛很篤定。
紀寒程只有輕笑，揉了揉她的頭髮：「好。」
——年輕的父母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媽媽隨口說要個龍鳳胎，爸爸一貫寵她，笑著答應下來。
那會兒兩個人都只當是玩笑話，可誰知道，後來哥哥和妹妹真的一起出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