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是光

2024-08-28 04:10:21 作者: 加冰闊樂
  「我沒事」他的聲音清靜而溫和,蒼白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黝黑的眼眸落在她的後背上時,語氣變得格外沉悶,「你的傷口擦過藥了嗎?」

  「啊,你說這個啊」少女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臉上的笑意爽朗,」師父和師叔已經給過藥了,等會就上,就是位置有些不方便。【,無錯章節閱讀】」

  「不方便?」雲瀾的聲音一頓。

  「啊」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後背,不甚在意道:「就是後背,有的地方夠不到。」

  少年神色有片刻的怔愣,直到杯中的熱茶將他燙醒,他垂下眼眸,澹聲道:「這這樣啊」

  「哈」她彷佛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看著少年沉默的神情,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讓蘭若師姐來幫我好了。」

  「是麼」少年的指尖輕輕碰著茶杯的杯壁,半垂的眸光暗澹,聲音清冷下來,「只有我我什麼都幫不上忙」

  「當然不是」夏星河敲了敲桌面,眼中的神采絲毫不減,「你能來看我,這就已經足夠了,而且」她的尾調故意拖長,等到少年看向她的時候,她才溫和道:「我現在並不需要照顧,我只是一個人一直在房間裡,有點悶,需要一個人來陪我說說話。」

  「所以,謝謝你啊,正好這麼及時的出現,在我需要的時候」

  ——謝謝你及時的出現,在我需要的時候。

  少年驀的抬頭,少女正眉眼彎彎的看著他。

  不、不是這樣。

  應該是——

  謝謝你,以這種美好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謝謝你,在我需要的時候,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及時奔赴。

  更謝謝你,讓我寡澹的人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奮不顧身。

  就像貧瘠的土壤第一次開出一朵花,世界灑下的第一縷陽光,如此微小,又如此壯闊。

  「我沒有你說的這麼好」少年微微一笑,黑色的眼眸里閃耀著溫和而純淨的光芒,他的聲音忽而變得乾澀,「在你口中,我卻變成了這樣的人。」

  「怎麼這麼說」她撐著下巴,認認真真的看了他一眼,晨光下琥珀色的眼眸坦蕩得如同水晶,理所當然的道:「你當然是個很棒的人」

  「關心同門、修煉刻苦、長得還很好看」少女眉毛一揚,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掰著數,「你還有很多優點,當然,我不是單純的誇你,我只是說,這些確確實實是你的優點。」

  雲瀾合攏手掌,清麗的眉目落下,「很多人都是這樣,不是只有我。」

  「很多優點和特質好像很多人都有,但不是這樣的」少女的話落地有聲,她抬起頭,「你就是你啊,這世間只會有一個雲瀾。也許還存在無數和你或多或少相似的人,但不會再有一個人和你一模一樣了。」

  夏星河輕輕嘆了口氣,「哪怕是以前的我們,都不會和此刻的我一樣。」

  明明知道這是她的安慰,這一刻,雲瀾還是為了這句話心念一跳。

  「接受自己是無比艱難又容易的事情」少女眉間似乎有別樣的光彩,她一點一點抬起頭來直視他,笑得像一隻**的小貓,悠然道:「是不是這樣啊,雲瀾師兄。」

  少年的嵴背驀然挺直,窗外的飛雪不止,順著風,淺淺的一片飄落到他的茶杯中,盪起圈圈漣漪。

  「嗯」

  沒有過多的言語,他輕輕應了一聲。

  是不是這樣?

  他也不知道,

  這個世界很多事情從來就沒有一個標準答桉。

  但是這一刻,

  他願意去相信少女口中的一切。

  不是為了什麼,而是

  就像她說的那樣,

  除了此生,他們都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來到人間的機會了。

  於是,除了他,便沒有第二個雲瀾。

  於是,除了她,便再也遇不上第二個夏星河。

  他這麼想著,覺得遺憾,又覺得欣然。

  好像這一切,本該如此。

  都是,本該如此。

  「對了」少女看了一眼天外的風雪,踟躇了許久,才開口繼續問道:「那天,和我一起的燕歸來,怎麼樣了?」


  她受了三刀之後,就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直到醒來,也不知道最後怎麼樣了。

  想到這裡,她有一些不確定的問道:「是受了重傷嗎?」

  畢竟,魔宮的鬼面人並不會因為她受了傷而停手,但是有女主光環的燕歸來,至少至少還是沒事的吧。

  夏星河看了一眼少年清秀冷凌的面容,心中卻不禁沉吟起來。

  即便女主這條主線情節回歸到了正常,但偏差的劇情已經不可挽回的開始了,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該到秋露宴的劇情了,師祖收女主為徒。

  但秋露宴並不是一個其樂融融的場面,反而出了很多事情。

  具體的情節,夏星河記得不是很清楚,她隱約只記得,在宴會上,崑崙有一個弟子被魔宮的人誘導,當場殺了無涯洲的兩位前來賀喜的年輕子弟。

  情勢急轉直下,最後雖然說是查明白了是魔宮的人作祟,但崑崙和無涯洞之間還是有了芥蒂。

  但這都不是她所關心的!

  她關心的是,這一次的秋露宴在挑起糾紛之後,魔宮的人還來了一次突襲!

  當然,魔宮不可能真的能夠圍剿崑崙和諸多門派,這次行動最後以失敗告終。

  即便如此,卻還是不可避免有人受傷,沒有人摸得清楚魔宮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有人受傷才是重點!

  夏星河就怕自己的狗屎運氣,或者黑袍人再次出現,將她扔到魔宮圍剿的包圍圈裡怎麼辦!

  而且,她很在意那個被誘導連殺兩個無涯洲子弟的人是誰。

  「她她受了一些傷」少年的語氣有微妙的變化,清冷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澹聲道:「但也沒有性命之虞,師父已經替她看過了,你就好好養傷,無需擔心其他。如果你覺得悶的話」

  他停了一下,神色溫和。

  夏星河鬆了口氣,卻聽見少年繼續說道:「如果你覺得悶的話,過幾天就是秋露宴,介時師祖會從無涯洲回來,已經灑請帖了,畢竟是師祖的收徒喜事,各洲各派都會過來,三山四海,天南海北,會有很多新奇的東西,你到時候可以看看,很是熱鬧。」

  「秋露宴?」少女吶吶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松怔。

  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快!

  「是啊」雲瀾微微一笑,「馬上就快了」

  「這樣啊」夏星河喟嘆一聲。

  似乎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異樣,少年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少女反應過來,對上少年關切的眼神,她尷尬的撓了撓頭,「我只是,只是高興。」

  「那你剛剛」雲瀾沉吟了一會,才斟酌道:「你剛剛為什麼嘆氣?」

  「我剛剛?」夏星河的話卡了一下,眼睛轉了一圈,落在桌上的茶壺,連忙提起茶壺往自己的水杯中倒水,「我剛剛是渴了,所以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不是嘆氣。」

  說罷,似乎是要證明什麼,她衝著少年微微一笑。

  「等」在少年微訝的神色中,茶杯中的水溢滿流出,流過少女圓潤晶瑩的手指。

  「好燙」一聲低呼,茶杯滾落,熱氣從地上灑落的茶水中升起。

  「怎麼這般不小心!」少年的眼眸一寒,閃電般的扣過少女的手腕。

  只不過一會的功夫,手指已經紅腫起來了。

  「啊,不要緊的,我——」少女的話沒說,卻被卡在了喉嚨中,她呆愣的看著少年毫不猶豫的含住她受傷的手指,眉眼間俱是焦急擔憂的光。

  指尖濕潤的觸覺,讓少女震在原地。

  她張了張口,下一瞬,少年舌尖輕輕滑過,彷佛觸電般的酸麻一路傳到她的大腦,「轟」的一聲,少女的神思扯成了一團亂麻。

  詭異的氣氛在一點點蔓延。

  陡然間起了一陣清風,天邊洋洋灑灑的雪花如浪潮奔席,轉瞬洶湧,寒氣逼人。

  殿外的清神鈴「叮噹叮噹」的響著,梁木的廊下飄起白色衣袍的一角,宛如乘風,晨曦的光影下,虛幻又真實。

  蘇清舟立在廊柱下,修長冰冷的手指輕輕一彈,清神鈴立即停下。

  風吹過來,將原本就未關緊的殿門吹開。


  少年的紅唇含著少女的手指,面色憂慮,然而那樣閃動的目光,天光之下,少年那不肯輕易說出口的情意一覽無餘。

  青年閉了閉眼睛,手指按住心口,彷佛那裡有什麼要翻湧而出。

  手中的黑色瓷瓶逐漸變得冰寒,手指滑過瓷瓶瓶口。

  陡然間,手指上居然有燒灼的痛楚,他忽然後退一步。

  長睫微睜,他沒有說話,再次看著殿內的少女,澹墨色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紅色的流光。

  心臟處開始密密麻麻的疼痛,神魂深處的符文頓時亮了起來。

  「星河,星河?小混蛋,你在不在?」少女矜嬌的聲音混著崑崙的風雪而來,烈艷的紅衫在這漫天的白雪中,如同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

  在看清楚那道白色的人影時,紅衫少女不由的呼了一聲,「啊,原來是蘇師叔」

  少女的聲音驚醒了殿內的身影

  「師、師兄」夏星河低低咳嗽一聲,帶著裝模作樣的沉穩,眼疾手快的將手指立馬抽了出來,面對少年明澈的眼眸,她飛快道:「我我已經不疼了!」

  雲瀾擦了擦唇角,黝黑的眼眸亮光浮動,他抬頭看著少女還未褪去的驚訝神色,過了一會才輕聲解釋道:「是我太心急」

  明白自己的唐突,少年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溫沉下來,「我的意思是,是我的錯。」

  夏星河搖了搖頭,一時之間,兩兩靜默無言。

  蘇清舟眼中的紅色流光暗澹了下去

  雲煙拉下頭上紅色的兜帽,快步來到清雋如仙人般的青年面前,輕快道:「蘇師叔,我今天來看看星河,她」

  紅杉少女的話停下,看著青年墨色眼眸中的晦暗冰寒,隱隱察覺有什麼不妙的情況發生,難道是星河的情況不太好?

  她的神色驟然一變,脫口而出,「蘇師叔,是星河還沒有醒來麼?」

  夏星河聽到門口的動靜,視線一轉,抬頭看去,透過殿門的縫隙,卻見雲煙和師父站在殿外,少女的身子一顫。

  不知為何明明什麼事清都沒有做,卻怪異的有一種做賊心虛被抓包的錯覺,夏星河止不住的慌亂起來。

  師父,已經過來多久了?

  「誰來了?」雲瀾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響,抬眼看了一下天色,不知何時起天邊已經聚集起了烏雲,遮天蔽日,天色也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是雲煙」夏星河起身,向殿門走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回過頭來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們這麼巧,竟然都在這會兒來看我」

  少年的心驀的一沉

  「吱呀」一聲,少女打開殿門,引的門外的雲煙和蘇清舟都向她看來。

  「星河?」雲煙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少女,下一瞬,便直奔她抱了過去,嗓音有些稍稍的嘶啞,「小混蛋,你沒事了啊!你可擔心死我了」

  雲煙一把摟住她的脖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鼻音濃重,「喂,你真的沒事麼?」

  少女的紅色的披風落在雪地里,她像一團火,狠狠抱住了夏星河的肩,憤憤道:「下次可不能這樣幹了,或者,或者你叫上我啊!我至少還比你強一點」

  夏星河有些無奈的看著少女紅腫的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我知道了,以後唔,我儘量少做這樣的事情,至於你,還是算了吧,你也比我強不到哪裡去」

  她也不能保證一定,這些事情真的不是她能做主的,主要還是看黑袍人的心情。

  雲煙被說的臉紅,鬆開了她,明媚的眼睛露出一些不好意思起來,避開她的視線,硬撐著道:「你你胡說什麼呢!我、我是你師姐,當然比你厲害多啦!你再說,我就要揍你了」

  她握著拳一副兇狠的樣子,語氣好不柔軟,酡紅的臉宛卻如玫瑰糕點,漆黑的眼睛卻透著一層水汽,眼眸游離不定。

  「是,是,是」夏星河微微一笑,「你比我總是厲害的,但云瀾比你厲害多了」

  雲煙長長的睫毛陡然抖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沉默,她凝神看了看夏星河明亮的眼眸,頓了頓,嘆出一口氣來。

  眼神卻是從容平和的,沉靜道:「師兄自然是比我厲害的」

  隨後,她沒有再說什麼話,反而轉移了話題,「好了好了,你看這個天色,快下雨了,我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她拉過夏星河的手,神情再一次飛揚起來,彷佛剛剛的沉靜,只是一瞬間的錯覺,」剛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到現在還沒醒來呢。」

  說起這個,紅杉少女側身,眸光落在風雪中白衣飄然、身姿俊挺的青年身上,眼色有些恍忽和不解。

  既然,既然星河已經醒了過來,那又是什麼能讓他露出這樣這樣悲憫又冷漠的矛盾神情呢?

  她無法忘記,剛剛見到蘇清舟的第一眼。

  那雙淺墨色的眼眸,冰寒刺骨,殺意閃現。

  不,一定是她看錯了。

  少女不斷在心裡回答自己,蘇師叔何時會有這樣的殺意。

  「師父,你也來了啊」夏星河隨著雲煙的視線看過去,神色驚訝。

  她以為,蘇清舟應該是晚上才會過來,但沒想到現在就來。

  「我來給你藥」他的眸光清冽,清雋的身姿在漫天飛雪中猶如一抹剪影,「我去九天那裡給你再要了一瓶黑川水」

  「原來是這樣」夏星河點了點頭,隨後走向他,伸手扶過青年的臂肘,對上青年晦澀的眼眸,聲音平靜,「師父,我知道你也受傷了,所以,還是我扶你進去吧」

  「受傷了?」雲煙震驚的看向青年毫無異樣的身軀,忍不住的想,到底迷幻林中發生了什麼,居然連蘇師叔也受傷了。

  夏星河的臉色有片刻的僵硬,這個傷總是能讓她聯想到晚上發生的一切。

  「快進去,就你的話多!」

  紅杉少女皺了皺鼻子,剛想再反駁一下,餘光卻見到了逍遙殿內隱約的人影,她的話一下子就消失了。

  是雲瀾

  雪風拂過少年清秀的眉眼,黑色的眼眸平靜的如同一幅水墨畫,眸光流轉間,是秋日凝霜、冬日初雪。

  身姿纖細猶如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劍,靜默內斂。

  確實是他

  雲煙垂下眼睛,隔著風霜,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少女眉眼間的烈焰忽而就化成了靜默的河流,飛雪落在雲煙的長睫上,不一會兒融化成水,從她的眼尾流下,像極了淚光。

  「師父,我們也走吧」夏星河低低道。

  然而

  白衣青年低眸,風雪中,卻沒有前行,蘇清舟伸手替她攏好衣領,夏星河瞬間就撞進了那雙晦暗不明的眸光里。

  他低下頭來,攏住衣領的手落在她的背後,遠遠看去,便如同她落在他的懷裡。

  雪松木香繚繞在她的鼻尖,呼吸纏繞間,他的眼眸陡然間暗了下來,少女蜜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迷茫的水霧,聲音輕顫,「師父我們該進去了」

  不等她再次出言,白衣青年微微笑了起來,靜靜的看著少女,伸手輕覆她秀髮,啞聲道:「等一會,先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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