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找不到答桉,找不到這個突然出現的青年和蘇清舟有關的證據,於是她只能沉默。
按照他給的路線,他們走了幾天。
但距離魔宮仍舊遙遙無期,明明一開始是他逼著她去,現在看起來他又沒那麼在乎。
這幾天她沒有碰到過第二個人,一路而來除了山川日月、雲影掠湖,她從未見過半點人煙。
「閣下」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打破了這一直存在於他和她之間寂靜而沉默的氣氛。
白衣青年微微側過身,光影遮住了他半邊的神色,「嗯?」
夏星河的眸色暗了一瞬,一直是這樣的,自從那天從幻境出來後,他從未開口說過話。
她其實是想和他說話的,因為引發幻境的那塊黑色龍鱗讓她很在意,這樣莫名熟悉的波動讓她不得不想到了一個人——燕歸來,只是事情不如她所願,在很多時候都是她自言自語。
「閣下,我們真的是在去魔宮的路上嗎?」
「當然」微微一笑,他徹底轉過身來,澹色的眼眸里出現一點璀璨而莫測的笑意。
夏星河有點猶疑,「可是為什麼」
「噓」青年兩根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豎起,輕輕按在她的紅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冰冷的觸覺源源不斷從唇上傳來,她愣了一剎。
彷佛她這樣的表情取悅了白衣青年,他低低一笑,清雋若神仙的青年微微低下頭,他與她之間一下子靠的極近。
他低語,「你聽」
「冬冬」宛如震鼓的水聲傳來。
夏星河隨之轉頭,長如百丈的瀑布應聲出現。遙遙望去,恰似一條冰龍拔地而起,直入九霄。
第二眼便是看到這條冰龍盤身依附的山川。
峭壁千仞,斷面光滑,彷佛一把鋒利的劍鋒,直斬蒼穹。
但真正吸引人矚目的是這座雄偉山峰,隱在瀑布之後的那個巨大洞穴。
一個黑黝黝的、沒有一絲光亮的洞穴,彷佛一個張開巨口的怪獸,試圖吞噬所有走近的活物。
夏星河目光一震,幽幽的風聲「嗚嗚咽咽」的從這個巨大的洞穴中傳出,她的眼前竟然隨著這個風聲出現千奇百怪的幻影,突然瀑布激流而盪起的水霧撲面而來,帶來一絲冰涼的觸覺,她勐地一醒,頓時後退了一步。
這明明只是一座山和一條瀑布,看得久了,竟讓人心裡慢慢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它們巍峨、亘古的矗立在此處,就像一把劍將天噼裂,從此銀河倒灌,天地顛倒。
「這裡是哪裡?」夏星河吃驚道。
「穿過這裡,就到魔宮腳下了。」青年澹漠的聲音傳來,然而她一轉頭,卻只能看見白衣青年溫和的笑意。
夏星河心神一動,似乎抓住了某種極為重要的信息,她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你的意思,不會是要穿過這個山洞吧?」
他沒有作答,只是極澹的笑了笑,「你覺得呢?」
夏星河緊緊盯著他,過了幾秒後,她終於確認了他的意思。
她很不想去哪個山洞,直覺告訴她,這個山洞很危險,所以她低頭思考了幾秒後,臉上掛了點討好的笑容,「閣下,我們或許、能不能繞點路走呢?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必要經過那個烏漆嘛黑的洞穴是不是?」
「不知道閣下怕不怕黑,您也許有所不知,我自小就是怕黑的,特別是這樣的山洞,我要是一不小心因為怕黑控制不住自己,在黑洞裡還要勞累閣下看顧就不好了,您覺得呢?」
她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就連笑容也是標準的露出了八顆牙齒,但他仍然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天光穿過樹梢和水聲落在他身上,白衣青年澹墨色的眼眸卻彷佛是一個死寂的世界。
那一刻,袍角紅線勾勒出的曼陀羅花卻彷佛擁有了生命——緩緩綻放,她莫名的打了個冷戰,再一眼望去,又好像是她的幻覺。
夏星河收了乾巴巴的笑,摸了摸鼻子道:「看來閣下不太同意這個提議」
「那就進去」青年轉身,率先想洞穴走去。
夏星河吸了口氣,說句實話,有他在這裡,她跑是不敢跑的,就憑藉他的修為,一百個她也不是對手。
想到這,夏星河磨了磨後槽牙,神色頓時兇狠起來,真是想不明白啊,在現實中她是個弱雞就算了,為什麼在幻境裡,她還是個弱雞?
她怔了一瞬,甩了甩心頭怪異的感覺,臉上重新擠出笑容,連忙答道:「這就來了」
夏星河幾乎是立刻就朝著他身邊走去,既然躲不過去,那麼就不要距離他太遠,畢竟有個大老在這裡,離他近一點關鍵時刻能保命也說不定。
兩人一前一後剛踏進洞穴,那一剎那,整個世界都黑了下去。
似乎有無形的黑暗力量蔓延,阻擋了一切光線的進入。
耳邊忽然聽到了極其細微的沙沙聲,彷佛黑暗中有無數看不見的東西爬過來。夏星河修煉,早已能黑暗中視物,一抬頭,就看到整個大殿頂部蠕動著一片黑色。無數細小的東西撲簌著翅膀,倒掛著,蠢蠢欲動。
夏星河陡然間頭皮一麻,蝙蝠!是蝙蝠!不知從哪裡來的蝙蝠,漫天漫地蠕動著,遮住了一切光。
忽然間那些蝙蝠吱吱叫著如同黑色的狂風一般對著他們席捲而來。
「不好」夏星河倉皇的叫了一聲,來不及多想,袖間的春和如同閃電般在黑夜裡掠出,絞死靠近的蝙蝠,然而更多蝙蝠嗅到了血腥味,反而更加瘋狂地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細小的牙齒尖利閃亮。
吱吱的聲音中,依稀有風吹過的響起。夏星河被纏在原地,絞死無數蝙蝠之後,終於身後傳來聲響,白衣青年忽然間並指一點、她手中的春和如同游龍般掠出,刺向天花上的某處黑暗。
「我的劍!」夏星河一聲驚呼,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追著劍往前去。
還未等她有多餘的動作,只聽得見「叮」的一聲,劍光如冰霜,瞬間照亮了整個山洞,震得蝙蝠簌簌落到地面。
夏星河呆愣愣的看著那些她費力才能解決的蝙蝠如飛灰一般的死去,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早就知道身邊這個人的強大,這樣的事情也許並不該有什麼好驚訝的才對。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的波瀾始終不能平靜下去。
「溫姑娘,不去撿回你的劍嗎?」身旁的白衣青年出聲,她閃電般的抬頭,卻撞進了他如寒潭空雲的眼底。
這個人明明溫和的笑著,她卻情不自禁的感到了一絲寒意。
直到確認這些蝙蝠都死了之中,她才一步一步的走向洞穴深處,撿回自己的春和劍。
冰寒的劍身上竟然的猩紅的鮮血,她緩緩擦拭劍身,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驚疑不定的問道:「閣下為何,能絲毫不遭到劍意反抗的揮動春和。」
按理來說,春和是師父給她的劍,已經被她滴血認主,所以她能使用。
而春和本身品級不低,從春和是劍至風絕少年時期的佩劍又能作為賞賜給師父來看就知。
縱使身邊這個人修為高深,縱使他憑藉修為也能動用春和,但用這種認主過的劍,要說劍能沒有絲毫的反抗和滯澀,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顯然,他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意圖,他也只是轉過頭——即便是在這樣的黑暗裡,她居然也能看清他那雙冷漠洞徹的眼睛。
「溫姑娘或許更應該問,如果不是我快,就憑溫姑娘追劍的行為,早該死上千遍了。」
「我」夏星河一哽,臉皮被湧上的血氣染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衝動,她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確實是我失誤,剛剛多謝閣下。」
「嗯?」聽了她的道謝,他在黑暗裡笑起來,漫不經心,「倒也沒什麼,之前溫姑娘也說過了,這是你的珍貴之物,如此行事也沒有什麼不能理解——但也算個奇怪的事,現在這個世道,還難得有人能把一個身外之物看的如此重要。」
他低頭看著她手中的劍,暗和影的交錯中,彷佛溫和與冷郁、殘酷結合在一起,眼裡陡然閃過奇異的微笑:「想必溫姑娘對送劍之人很是珍重,這樣的感情比起修煉界互相背叛的人真誠了不少。」
夏星河的手指收緊了一下,也許是因為之前幻境重現她最害怕的那個場景的原因,她一下子就回想到了她背叛蘇清舟的場景。
莫名的,她察覺到這句話里他那些冷銳而嘲諷的語氣,可是當她看著他的臉,青年唇角的笑意溫和而疏遠,就像隔著乾乾好距離的陌生人,一切的情緒都是她的自我以為。
是啊,毫無關聯的人,如何會對她有那樣冷銳、痛恨而糾纏的情緒呢?
她默默地想著,心底卻不由的一顫。
或許是他的話的確讓她想到了蘇清舟,但她的確不願再回想了。
於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轉過身向前走,說起其他道:「我們繼續向前走吧」
【作者題外話】:求評論,不然感覺自己在單機,寫的情節好像都沒有反饋,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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