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簡思菱臉上駭人的表情嚇了一跳,翠瑩一下子就哭著跪在了地上。閱讀
「皇后娘娘,奴婢沒想要惹你生氣的,真的,奴婢只是覺得看到靖妃這件事應該告訴你的,奴婢實在是沒有想過會惹您生氣的。」
看著小丫頭一臉戰戰兢兢的表情不停的朝著自己叩首,簡思菱先是揉著眉心,而後擺擺手說道:「行了,我也沒有想過要苛責你!起來吧!」
「娘娘,您,您真的不生氣了?」翠瑩抖摟著肩頭被翠屏從地上拉扯起來,一雙大眼蓄滿了淚水盯著面前的女子開口說話。
簡思菱擺擺手說道:「管你什麼事兒,要生氣也是在氣簡雲裳那個賤人,又怎麼會對你生氣呢?若不是你將這件事告訴本宮,本宮現在還被蒙在鼓中呢!」
簡思菱臉上和緩的笑容終於讓翠瑩放下心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睨目掃了一眼翠瑩,簡思菱略微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翠瑩,本宮還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去做,你可願意?」
抬起頭看著簡思菱那雙深沉的大眼,雖說翠瑩知道這件事一定十分不好辦,卻還是忙不是迭的點點頭。
「不管娘娘想要奴婢做什麼,奴婢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好,真是個好女孩,其實本宮要你做的事情就是……」
在她耳邊私語了幾聲之後,眼見著翠瑩的肩頭不停的顫抖著,卻還是堅定的點點頭。
眼見著翠瑩已經轉身離去,簡思菱那雙眼睛始終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院落裡面,這才抬起頭看向了翠屏,朝著她招招手。
如今雖說已經脫離了鮮于宮那個廢棄又髒亂的院子,可如今再看看,竟然不覺得眼前這個院子比那裡好上多少。
心中有氣,氣自己到了這個時候對衛俊青還存在著那麼一點兒幻想;更氣太后竟然在利用完她之後,就將她像垃圾一般丟棄在一旁。
她眯起眼睛盯著院子裡面的一片漆黑,對面的蕭瑟的秋風除卻帶來了寒意,沒有讓她感到一絲絲的慰籍。
轉眼看著四周,她怎麼說也算是先皇的靖妃吧?可如今……卻連個端茶倒水的下人都沒有。
越想越氣,簡雲裳一腳踹翻了足下的東西,低頭一眼,卻又十分噁心的呸了一口。
不得已,翻身從榻上下來,將剛剛那沾了夜壺的鞋子提上就朝著外面走去。
夜晚,冷風颼颼,讓她備感荒涼,口中一邊叫罵著,一邊已經端著水盆來到了井邊。
她俯身注視著倒映在井水中的那麼倩影,有些自憐自艾的開口道:「什麼叫紅顏薄命?不過就是本宮這個樣子……」
說完這句話,她終於彎下腰將空桶朝著井水之中丟了下去。
鮮于宮與冷宮裡面的日子旁的倒是沒讓她學會,但是這種自給自足的生活,她終究也算是習得一二,自力更生也不至於讓自己餓死。
一邊自嘲的用手去拉扯那粗糙的麻繩,不覺心中咒罵,自己這雙白嫩的小手竟然已經被這破繩子糟蹋的粗糙乾裂,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眼見著半桶搖搖晃晃的冰冷井水就快要來到井口,簡雲裳彎腰下來,想要將水拉起來,卻在倒影的水中看到了身後突然出現的一條人影。
簡雲裳始料未及,想要轉身看清來人,卻已經被身後那個殘忍的人用一種極快的手法用力推下了深井之中。
隨著噗通一聲巨響,下面立刻又像是下鍋的餃子一般踢踏撲騰著,但上面的人卻忽然在這個時候冷笑著開口道:「惹惱了皇后娘娘,你還想要活命嗎?」
說完這句話,隨著頭頂上飄落下來的一方雪白的帕子,簡雲裳覺得自己就快要滅了頂了。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聽說她剛出生的時候有術士給她算過命,說她是富貴滿堂,福祿雙全;可如今這些她倒是沒看到,整天水深火熱倒是真的。
此時的簡雲裳一再的在井水之中努力向上攀爬,就連足下的鞋子此時已經墜落井底也不自知。
她不停的嗆水,卻又不甘心就這麼消失在人海之中;她仰面朝天,像是井底之蛙一般苦苦掙扎著,嘶吼著,哀求著;此時只盼望老天爺能夠可憐可憐她,讓她還能重獲一線生機。
就在這個時候,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簡雲裳頓時落了淚,揚天大喊道:「簡秋,簡秋救我啊,簡秋!」
即便是知道簡秋早已命喪在火海之中,但她又能如何?在這世上,她突然發現那個唯一對自己真心實意的人已經被她自己害死了。
絕望,順著四肢百骸朝著四面八方襲來,簡雲裳此時已經堅持不住,強撐著那光滑壁壘的手臂也已經開始下滑。
指甲斷裂了多少也不自知,也許此時在這潮濕的井壁上留下了她不少的血痕也未嘗可知;但難道她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無聲無息的死掉了?被簡思菱給害死了?
正在想著的時候,突然恍惚之中見就好像是夢境之中一般,一條繩子就拍打在她已經滿是淚水的臉上。
頭頂上不知是誰毫無感情的喊了一句:「不想死就拉住那條繩索。」
繩索?不想死?
簡雲裳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馬上用力攥緊那根繩索,卻發現自己手滑的沒有辦法。
「將它纏繞在你的身上,我拉你上來。」
上面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簡雲裳這才破涕而笑,急急忙忙將繩索纏繞在胸口。
渾身濕漉漉的被人從井底拖拽上來,像條落水狗一般趴在地上,此時渾身已經攪合成了泥漿般讓人倒盡了胃口。
苟延殘喘了不知道多久,這一次劫後餘生,讓簡雲裳學會了一件事情。
她喘著粗氣一臉慘白的臉色抬起頭,朝著那人說了一聲:「多謝……謝……簡思菱,怎麼是你?」
「不然呢?你還真的以為是簡秋的鬼魂前來救你來了?別忘了,是你害死了他,就算是他的鬼魂不散,估計也是來找你索命的。」
配合著簡思菱的話語,陰風乍起,簡雲裳嚇得轉身就抱住了簡思菱的雙腿。
「簡秋,我不是故意藥害你的,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去報仇就去找衛俊青。」
嗤鼻一笑,讓簡雲裳又渾身打了個哆嗦,她抬起頭看著簡思菱此時俯身譏笑的看著她的表情,不覺臉色一紅,接著說道:「你,你這是到底要做什麼?剛剛要殺我的人是你,現在救我的人又是你!」
「呵,簡雲裳,吃了這麼多虧,你還是一點兒也不長腦子是不是?你以為我每天都閒著沒事幹,來回就陪你玩兒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若是想要殺你,又何必等到現在?在冷宮,在鮮于宮的時候,難道你還不夠死的?」
簡雲裳徹底迷惑起來,她皺緊眉頭說道:「可我剛剛明明就聽到上面的人……」
「都到了這個時候,什麼叫做移花接木,嫁禍於人,你難道還沒學明白?」
簡雲裳渾身一愣,抬起頭看著簡思菱,磨著後槽牙說道:「難道又是衛俊青?」
「你說呢?」
「可我什麼也沒做!」
「沒做?難道說你沒有威脅過他?難道說你不知道只要你活著一天,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永遠無法抹掉的恥辱嗎?」
簡雲裳攥緊拳頭,卻又陰沉的看向了簡思菱,而後嘁嘁的揚起嘴角。
「簡思菱,你也別把我當白痴,我剛剛站在井邊的時候看得分明真切,那名推我下去的宮女分明就是你的人。」
「是嗎?那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今天害你的人就是衛俊青。」
「賭,賭什麼?」簡雲裳不知道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與簡思菱搏上一搏的了。
簡思菱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面孔,慢慢的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簡雲裳攥緊拳頭,絕望的看向四周。
在這個孤冷的皇宮之中,除了機關重重的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再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了。
她鄭重的點點頭,簡思菱輕笑著拍拍她的肩頭。
勞累了一天的衛俊青此時已經無精打采的坐在了自己的房中,一陣冷風襲來,竄出來一種香氣,驚得衛俊青攥緊了拳頭。
門口走進來一名老嫗,抬頭看著他緊張的表情,緩緩的再次俯身:「殿下,太后娘娘醒了好幾次都沒看到你,她現在急著找你呢!」
正是時候,他也正有些事情打算要跟太后提及呢!
想到這裡,衛俊青已經起身朝著太后那邊走去,身後的李嬤嬤似乎有些有氣無力的追趕不上,卻突然在這個時候,被人從陰暗的角落裡面伸出一隻手扣住了口鼻,接著便整個人雙眼一翻,倒在那人的懷中人事不省。
看著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個老女人拿下,身後傳來一聲輕吁之音,接著樹林間就傳來一陣窸窣之音。
別誤會,像李嬤嬤這種老得快要掉牙的女人,估計在這後宮之中,也不會有什麼男人感興趣,至於為何會將她拖到林子裡面,那自然是有人正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