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葉閃閃開始都沒反應過來,花了十幾二十秒消化這句話之後,就感覺自己頭頂上炸了一個電光霹靂彈,震的他差點從椅子上面直接蹦起來!
人生無處不狗血!葉閃閃突然就領悟了這個真理,宮越這完全是典型的男主角待遇啊,比他之前看的那些電視劇還要套路,車禍和失憶,百年經典橋段。
「我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宮越解釋了一句,說完雙唇微微動了動,不用怕——覺得後面這三個字不可能是自己會說的,他又把涌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不過,這應該是失憶之前的自己養成的習慣吧,不用怕——自己曾經這麼安慰過葉閃閃嗎?
葉閃閃傻愣愣地看著一臉淡定的宮越,隨後一雙眼瞪得大大地,滿臉悲憤,「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演技這麼好?竟然之前一直都在假裝!到底誰是演員?我才是的好嗎!」
難道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失憶了,不應該慌亂茫然,或者懷疑自己是穿越了嗎?
宮越扯了扯嘴角,意思很明顯——你自己沒有發現,怪我?
不經意間,他的視線從葉閃閃的手上掠過,就發現自己竟然很了解葉閃閃的各種小動作,比如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椅子的扶手——說明對方正處於緊張和焦慮的狀態。這個結論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他的思維系統就做出了準確的判定。
明顯,他對葉閃閃真的很熟悉,熟悉到即使在自己失憶之後,還是全然了解對方的小動作。對於宮越來說,這是一件十分費解的事。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讓失憶前的自己這麼的信任一個人,信任到留下的唯一一句話,都和葉閃閃有關。
然而信任對於他來說,從來都是一個可笑的詞。
轉了轉手指上的戒指,宮越垂下眼,帶著沉思。
而一邊葉閃閃的腦子已經被宮越放的這個大招,直接激的飛快運轉起來。
從他進入病房的第一刻開始,到現在為止,宮越出現的所有細微的表情,微小的動作,說話的聲調和停頓,都像是定格的照片一樣,一幀一幀地開始在他的腦海裡面慢放。通過對比分析,葉閃閃確定,自己面前的宮越,不管是語氣、習慣還是面部微表情,都更接近於兩人剛認識的時候的狀態。
這說明,宮越應該是失去了最近四年多的記憶。
之前他也發現了這些細節,但他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以為是車禍之後,宮越還沒有緩過來。再說了,宮越一臉的冷淡,還拿著平板認真工作,誰會想到他會失憶了。
不過,為什麼失去的偏偏是這一段時間的記憶?聯想到之前發生的車禍,他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葉閃閃忍不住站起來,原地左兩步右兩步地晃了好幾個來回,腦子裡面亂七八糟的想法湧出了一大堆,就和炸煙花一樣。
感覺腦細胞都要廢了,葉閃閃才停下晃悠,抱著手,下意識地把手指放嘴唇邊上。剛啃了幾下指甲,他就聽見宮越的聲音,「髒。」一個字就完全表達出了十分的嫌棄。
這個場景和記憶當中的某個情景完全重合起來,葉閃閃有些怔怔地看向宮越,發現對方正盯著他的手看,對他啃手指甲的行為非常不贊同。
以前也是,宮越有點強迫症,見不得坑坑窪窪不平整的東西,非要糾正他啃指甲這個習慣。葉閃閃本來已經很久沒有啃過指甲了,這一次因為腦子太亂,一時沒有注意。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葉閃閃手指在嘴唇上捻了捻,然後飛快地把手背到身後藏起來,「好,不啃了不啃了。」他朝著宮越笑,唇紅齒白,非常的好看。
宮越這才滿意了。
想了想,葉閃閃問他,「你醒來就知道自己失憶了吧?感覺你一開始就沒有準備告訴易斯特和管家大叔他們,你失去了記憶這件事,是因為懷疑嗎?」所以醒來之後,才什麼話都不說,只讓人把他接回來。
「嗯。」
得到肯定答案,葉閃閃想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那你還記得我嗎?」說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而恰好,伸出來的指頭正好就是之前啃指甲的那根。於是宮越的視線好巧不巧地,就落到坑坑窪窪的指甲上。
這一瞬間,宮越突然覺得,指節修長,皮膚白皙,指尖泛著淡紅色——這樣看下來,坑坑窪窪的指甲好像也不是那麼難看。
不,我肯定是審美錯亂了。
強行把視線移開,宮越看著葉閃閃有些忐忑的表情,難得有些遲疑。因為他明白,不管以後會不會恢復記憶,他都是宮越。但是對於葉閃閃來說,他已經不是那個認識了四年、相處了四年的宮越了。
可是,他現在需要葉閃閃的幫助。或許,他可以告訴葉閃閃,自己還隱隱記得一點和他相關的記憶……
轉了轉手指上套著的指環,宮越考慮再三之後,還是選擇了否認,「我不記得你了。」
就算可能因此失去葉閃閃的幫助,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不欺騙他。
對於這個答案,葉閃閃莫名地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宮越會騙他說記得呢,對於自己金主,他還是很了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心機深沉的面癱資本家。
「我猜你也不記得了。」覺得自己和宮越奠定了最基礎的信任,葉閃閃的笑容輕鬆起來,伸手從旁邊的桌子上面拿了個蘋果,在手裡拋了兩下,眉眼粲然地看著坐在床上的男人,「看在你沒有騙我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地,原諒你之前一直試探我的行為吧,不過,不能有下次啊。」
沒辦法,就是這麼大度。
「好。」
「那原因呢?」葉閃閃兩下就切了塊兒蘋果,還很有童心地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狀,遞到宮越面前,對方遲疑了幾秒才接了過去。
葉閃閃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動作以前做的太熟練,都忘了在兩人認識以前,宮越是從來不吃別人遞過來的食物的。
想了想,他直接塞了一塊兒到自己嘴裡,揚了揚下巴,含含糊糊地說話,「放心吃,蘋果沒有問題。」嚼了幾下之後就咽進肚子裡,還特意「啊」地張了張嘴,讓宮越看,自己是真的已經吞下去了。
宮越看著笑嘻嘻的葉閃閃,慢慢把蘋果吃進了嘴裡,蘋果的汁水在口腔當中蔓延開,帶著清甜和果香。
見宮越吃了,葉閃閃放下水果刀和剩下的蘋果,「可以告訴我嗎?醒來之後就找我的原因。」
既然都已經不記得我了,那怎麼會知道葉閃閃這個名字?
宮越的舌尖滑過綿軟的果肉,回答道,「因為我看到了自己留下的一句話。」
留下的一句話?葉閃閃微微皺了眉,沒有打斷。
「應該是失憶之前的我留下的一句話。」宮越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吐字很清晰,他抬眼牢牢地注視著對面的人,不放過對方一絲細微的表情,「那句話是,除了閃閃,不要相信任何人。」
聽宮越說完之後,葉閃閃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伸手拿回蘋果,直接「嚓嚓」咬了兩口。
他沒有因為這份「獨一無二」的信任感到開心。因為這句話潛在的意思,就是除了他和宮越可以抱團取暖以外,不能輕易相信其他的任何人,因為敵人藏在暗處,可能是陌生人,也可能是易斯特,甚至是霍克管家。那些潛藏的敵人會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捅刀子。
抓了抓頭髮,葉閃閃感覺自己這是要進軍偵探界的節奏,而助手是失了憶的宮越,這搭配還是很清奇的。
而宮越把他的反應看在了眼裡,思索著,以前的自己和葉閃閃之間的信任程度,比他預估的還要深。很明顯,葉閃閃覺得自己只信任他一個人,是理所當然的事。
理所當然嗎?
兩人各想各的,室內很安靜。
吃完了一個蘋果,感覺站的有些累,葉閃閃很隨意地坐到床邊上,線條完美的長腿自然地伸直,姿勢輕鬆。他問宮越,「感覺我一直都在問你問題,那就再問一個,你能確定你忘記了多少記憶嗎?」
他雖然可以大概推測,宮越的記憶停留在認識自己之前,但是具體的時間點並不知道。
發現葉閃閃竟然坐到了自己床上,宮越多看了幾眼才回答,「四年前。具體來說,我的記憶停留在四年零六個月前,這之間所有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了。」
說完,又看了一眼床邊上坐著的葉閃閃,明顯很介意。但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沒有開口讓對方換個地方坐的想法。
習慣真的很可怕,特別是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養成這些習慣的了。宮越覺得自己需要快速適應這種,類似於精分的感覺才行。畢竟,才這麼短一段時間,他就感覺自己因為葉閃閃,不斷地在打破自己的底線和準則。
「四年零六個月」這個特殊的時間點,讓葉閃閃心裡咯噔了一下,他忍不住又抓了抓自己有些亂糟糟的頭髮,發愁道,
「你的記憶斷點,難道剛好卡在十二月三十號嗎?」
聽見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宮越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