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自己被黑了】
葉閃閃對沒嘗試過的事情都挺有有好奇心的,所以掛了電話就直接打開了微信,想看看到底是怎麼黑,畢竟他以前沒有了解過,想想還暗搓搓的有點激動。
學習新知識的時候到了!
微信裡面收到了一長串連結,最後還有一段八百字的總結,是鄭冬想要先給葉閃閃打預防針。
裡面大概給他描述了一下他現在的人氣,現在多邊撕比的情況,並舉了個例子,說徐洛陽都已經被撕過千八百回了,現在還活的好好的,所以都是毛毛雨沒事。
想來也是擔心葉閃閃被宮越保護的太好,突然面對那些惡毒的言論,會有些承受不住。
然而葉閃閃的關注點永遠不和他在一個頻道上。
把那一大坨文字看完,葉閃閃有些驚訝地問宮越,「哥,鄭冬說我現在有六百萬粉絲了,怎麼這麼多?我記得之前看不是只有幾十萬嗎?」
難道宮越為了不讓他傷心,撒錢給他買粉了?畢竟對於他哥這樣的霸道總裁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電影上映之後,你的關注度呈現出暴漲的趨勢。」
葉閃閃很會抓重點,「誒,哥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宮越抿了抿唇,然後拉出了下屬的名字,「易斯特給我報告過。」
從來都特別相信宮越的葉閃閃點點頭,隨便點開了一個連結,是一個論壇蓋起的高樓,標題十分直白搶眼,「怎麼不去給你們那個樓主□□了?就是個賣pg的!」
接下來,論點就集中在葉閃閃的整容臉,找了個乾爹當靠山就眼高於頂這兩點上。
而跟著的幾千樓里,吃瓜群眾和水軍們都朝著不同的方向發揮,嘲諷與死亡戶口本齊飛,各種狗血的情節都被冠上了葉閃閃的名字。
葉閃閃看得津津有味,覺得群眾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而罵人的水平也是非常的高,引經據典不帶髒字不說,指桑罵槐精分表演更是讓他開了眼界。
突然就感覺到了語言與演技的博大精深。
就在他抱著觀摩的心態看得十分專注時,腦子裡面那根名為「大魔王心情晴雨表」的信號接收器,突然有了劇烈反應。
葉閃閃十分敏感地發現,宮越的心情正從「萬里晴空」瞬間跌落到了「狂風暴雨」,可能還有下冰雹的趨勢。
他偏頭一看,就發現宮越正站自己旁邊看著手機屏幕,一張臉冷的都要掉冰渣了。
哦豁,大魔王怎麼在和我一起看?這眼神——
感覺要進入狂暴階段了!
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葉閃閃「啪」地就關了手機,扯了扯宮越的袖子,「哥,我們不看了,沒什麼意思,我再給你彈個曲子聽。」
等宮越去處理工作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悄悄看,完美!
宮越感覺到袖口上微小的力道,壓住了自己心裡上涌的怒意,朝葉閃閃點點頭,「好。」
一邊琢磨著讓易斯特儘快把這件事處理了。
於是兩人各懷心事地又在花房坐了半個多小時,然後宮越去了書房,葉閃閃回了臥室。
關上門,把自己藏在被窩裡面,有了雙重防護後,迅速看完了鄭冬發過來的所有連結,葉閃閃理清楚了個大概。
先是有人出來說,《俠客傳》劇組裡面的某演員透露,葉閃閃在劇組十分高傲,對誰都不理不睬的,也不尊重前輩,在節目上的活潑都是裝的,人十分虛偽。
路過的樓主粉當然不能容忍有人這麼說自家樓主,於是就直接上去撕了,沒想到這這一撕就撕出了後續。
一個微博大v聲稱有實錘,葉閃閃之所以能夠在二次片花當中,力壓影帝影后之下所有演員,直接拿了兩分鐘鏡頭,就是因為背後有個靠山乾爹,之後更是大買水軍和熱搜為自己造勢。
同時,雖然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說葉閃閃是靠身體上位,一路陪睡陪上來的,並且也就那張臉能看,還是假的。
從這裡開始,情況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了。
從性格高傲到整容,再到陪睡,甚至後面有劇組工作人員爆料,曾經親自看到葉閃閃虐待小動物,十分殘忍。視頻里和松鼠追著玩兒也是演的,全是劇組的策劃。
這些黑人的手段十分低級,但又十分有用。
距離六月第二次片花發布,也才過了兩個多月。算起來,葉閃閃就參演了一部電影的男四號,上過一期節目,剩下的也就只有不穩定的微博更新。
雖然他粉絲積累的很快,但一沒曝光度,二沒密集的宣傳,也沒人設標籤,大部分的粉絲都是因為他的顏值才粉上的他,並不穩固。
所以葉閃閃一被爆出這麼多不知真假的黑料,又是人品不好,還身體上位,就有很多粉絲退了,直接取關的不少,甚至因為失望,粉轉黑之後轉而攻擊葉閃閃。
而這個圈子裡,很多時候都在一個「炒」字,要的是熱度,並沒有那麼多人去追究真實性。所以在葉閃閃突然紅了之後,馬上就被潑的黑漆黑漆。
挨著挨著看完,葉閃閃得出了結論——原來黑人是這樣黑的啊。
正當他準備再去找找自己的黑料觀摩觀摩的時候,鄭冬又打了電話過來。
「看完了嗎?」
「嗯,你發的全看完了。」所以正準備去找新的看看。
鄭冬應該是掛電話之後順了順氣,好歹也是以前帶著影后挺過腥風血雨的人,語氣已經淡定多了,「你看了之後沒事吧?有什麼感想可以給我說說。」
他決定當一回心理諮詢師,擔心地主家的小少爺心靈脆弱,經不起風吹雨打,要是弄了個心理陰影出來,那他八成要完。
比如被宮越一根手指頭摁死。
葉閃閃看完了帖子,正好很有感慨,急需交流一下心得,話癆模式瞬間開啟,
「我看完之後發現抖黑料其實很套路啊,而且從大眾心理學的層面來分析,水軍的作用……」
一不小心,就洋洋灑灑抒發了一千字的心得體會,有理有據,邏輯嚴密,可以出一篇「教你如何黑人」的論文。
「……」鄭冬有那麼一刻,真的很想抓著葉閃閃的肩膀搖一搖,看看他腦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材料,外星飄來的土嗎?
但這麼多個回合下來,他覺得自己的忍功是越來越好了,這不,他還能心平氣和地問,「你看完之後,還得出了其它結論嗎?」
「有啊,」葉閃閃抒發完了心得體會,換了個姿勢,「說起來的話,其實黑我的人很好猜啊。」
畫風換的有點快,鄭冬抹了一把臉,「你繼續。」
「其實很簡單,那個人得是劇組的,或者和劇組有關的,知道宮越那天調直升機來接我的事情。不過首先就可以排除影帝影后,我和他們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而且他們應該也知道那架直升機是宮家的,所以犯不著冒險來害我。」
「然後是寧導,我雖然沒有幫他搭橋拿到宮氏的投資,但他應該還想保留我這條路,所以也不會動手。」
最多就是心裡有些不暢快,也不準備站出來說幾句就是了。
葉閃閃在床上翻了個身,翹著白皙大長腿,「所以很顯然,黑我的人,知道我有靠山,但卻不清楚,這山具體是多大的山。至於黑我的原因,肯定是因為我擋了他的道,不然誰會沒事來黑我。」
「這麼一算下來,不是男三號就是原本的男四號了。」
鄭冬聽完,很想說,你小看你自己了,你那張整容都不怎麼可能整的出來的臉,單單往那兒一杵,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覺得受到了威脅,巴不得你毀容才好。
又回憶了一下自己和這兩個人的接觸,葉閃閃肯定,「就是男三號沒跑了。」
說出這句話,突然有種自己是偵探,解密了最後答案「兇手就是他!」的暢快感,好帥的!
那邊的鄭冬沒忍住問他,「你怎麼就確定是男三,不是之前的男四呢?」
葉閃閃正仰躺在床上,腦子裡的小劇場那是輪番上演。
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他把自己的手伸直舉高,然後分開的五指緩緩握成拳,給了個十分中二的答案,「上天給予我的指示!」
「……」
鄭冬被哽了好一會兒,又想去搖搖葉閃閃的肩膀,看他腦袋裡面到底是些什麼材料了。
緩了緩,鄭冬才重新說了話,「那你準備怎麼辦?」
他又有些遲疑,「你告訴宮先生了嗎?他準備幫你嗎?」
葉閃閃依然沒體會到鄭冬的心思,「我在看帖子的時候,宮越就在邊上,你是沒看見,他看了個標題就差點氣成冰山了,所以我乾脆就沒有再給他看。」
哎,大魔王的小心臟需要精心呵護,不然感覺會分分鐘炸的。
說到這裡,葉閃閃想了想,「其實黑我的人說的還挺對的,我確實有靠山金大腿啊,我宮哥那麼威武雄壯。」
鄭冬覺得一提起這個,自己就心口疼,語氣都沒有保持住沉穩,「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有靠山,還是個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但你用了嗎?啊?」
越說越氣,「別的那些抱到個小細腿的,電影都接了幾部,代言也是一個又一個,曝光度更是亮的瞎眼,你呢?我就問金大腿有何用!」
想到自己稱霸娛樂圈的偉大夢想,遇上葉閃閃這樣的奇葩,也只能夭折,真是蒼天瞎眼!
心更痛了!
葉閃閃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理虧,聲音都低了些,「那你說怎麼辦嘛,我配合唄。」
於是,兩天後,一不小心把自己搭出去了的葉閃閃,跟著鄭冬走進了電視台。
※※※
【我和金主看電影了】
鄭冬坐副駕駛上,正在和徐洛陽聊綜藝節目的事情,突然感覺到從後面伸過來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嚇得他差點沒把手機甩出去。
「我的小少爺誒,您這是怎麼了?」他一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了徐洛陽十分囂張的笑聲,堪比魔音穿腦。鄭冬怕自己突發心梗,直接切斷了通話。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想,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遇到這兩個不省心的藝人呢?真的花光了一輩子的霉運。
葉閃閃裹著一塊黑白相間奶牛圖案的薄毯子,正有些迷迷糊糊地斜在后座上,一臉的沒睡醒。
拍了一下鄭冬之後,他又慢慢地把手縮回了毯子裡面,像個小蝸牛。
「宮越給我發消息,提醒我要把帶著的早飯吃了。」葉閃閃眼神恍惚,聲音發飄,一看就是修仙過度熬了夜。
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又慢慢地把有些涼的手伸出去,「早飯。」
鄭冬暗暗咋舌,這金主是真愛吧?不,真愛都沒這麼細心,當爹的才行。
把打包好的早餐遞過去,「你這是昨晚沒睡好?」
葉閃閃把保溫盒接過來抱在懷裡,呆坐了一會兒才開了蓋,全程動作都慢吞吞的。
鄭冬看了兩眼都想捂心口,突然覺得手下藝人這麼好看這麼萌,自己倒霉一點,好像也沒什麼。
把溫熱的小籠包塞進嘴裡,又吞下去了才回答,「昨晚上打遊戲打得太晚,後來我好像直接趴地毯上睡著了,應該是宮越把我抱回去的。」
——公主抱什麼的,葉閃閃都已經習慣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所以大清早地就被鄭冬用連續二十幾個電話吵醒,葉閃閃洗漱基本都是半眯著眼睛,走路也靠漂移。後來上了車,直接倒頭就睡,要不是剛剛宮越發信息提醒他記得吃早飯,他肯定一覺睡到電視台。
鄭冬覺得抱來抱去這種私密的行為,他作為經紀人也不好過問,於是換上常規問題,「你玩兒的什麼遊戲玩兒了個通宵?」
「俄羅斯方塊。」
「……」
把小籠包吃完之後,葉閃閃稍微清醒了一點。揉了揉快黏在一起了的眼睛,暈乎乎地看著鄭冬,「要是我錄節目的時候打瞌睡了,你會和我解約嗎?」
鄭冬覺得最近心口疼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這算不算工傷?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他真的怕葉閃閃一上去,就開開心心地閉上眼睡覺,那他真的沒地方哭了。
「這個訪談挑大樑的是嚴影帝,你就在旁邊坐直,擺出笑容就好。至於打瞌睡,可以,但是不能閉眼睛。」
然後鄭冬就聽見葉閃閃用有些歡樂的語氣說,「啊,我會這項技能!睜著眼睛打瞌睡,很熟練的!」
「……」感覺必須要去申請工傷賠償了,不過你到底是怎麼把這個技能搞到熟練的?
看葉閃閃眼睛終於睜全了,鄭冬瞄了眼時間,發現還早,「來,手機拿出來,拍個自拍發微博。你一不發微博,你的那群粉絲就要到我微博下面來示威,讓我交人。」
說的好像他真的交的出來一樣。
作為一個進圈幹了十幾年的經紀人,鄭冬一直都很了解這個圈子的規則。更新換代太快,不管曾經多火多紅,只需要半年不出現在視線里,就只有被遺忘的結局。
而沒有熱度,沒炒緋聞,沒有曝光,分分鐘就會被強制下線。
葉閃閃想想自己好像確實有兩天沒發了,感覺有些愧疚,連忙拿出手機,裹著奶牛圖案的被子就拍了張自拍,然後上傳,打字,發送,一氣呵成到鄭冬都沒來得及說等一下。
鄭冬捂著眼睛,不忍直視,「咱們能先把毛毯放一邊,頭髮理理,把眼屎擦乾淨,穿正常一點再自拍嗎?」
葉閃閃拿著已經事先關了靜音的手機,看了兩眼然後遞給鄭冬,「可是他們挺喜歡的啊。」
鄭冬接過來一看,就發現微博軟體都有點卡了,無數的評論點讚和炮彈一樣,攻勢兇猛地砸到他頭上。
「樓主你終於更新了!快掐我一把,看是不是幻覺!」
「樓主不哭,站起來擼,那些黑子老娘一手一個!」
「奶牛毯子?嗷嗷嗷好萌,樓主你犯規!!!不過樓主是沒睡醒嗎?迷迷糊糊的樣子好好看!」
「我覺得我被萌了一臉血,還在持續掉血,麻麻我真的要失血過多死了死了!!」
鄭冬翻了翻評論,只能表示,他不懂這個無理取鬧只看臉的世界了。
葉閃閃一連吃了七個小籠包,突然想到,除了學習,宮越其實對他真的千依百順的。
嗯,葉閃閃又咬了一口小籠包,決定以後要對宮越更好一點,比如小籠包,可以分一半一起吃。
等葉閃閃真的坐在演播室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又被鄭冬騙了。說好的只要坐直微笑,睜眼打瞌睡就可以,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臨時改了台本,女主持人每次問完嚴柯一個問題,就會馬上對著葉閃閃來一句,「樓主覺得呢?」
葉閃閃對「樓主」這個稱呼敏感度還不怎麼高,基本都處於反應慢三秒的狀態,又因為沒睡醒,迷茫的表情還被攝影師各種大特寫,然後引起全場觀眾的陣陣低呼——
「好可愛!」「好好看!」「樓主怎麼這麼萌!」
葉閃閃把那些細小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他面無表情地想,唔,要是讓我再多睡幾個小時,我會更好看的。
「請問樓主,對於網絡上很多人都在說你是做過整容手術這件事,有什麼想說的嗎?」
葉閃閃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嚴柯那邊就先把話頭截了過去,聲音溫和,「我個人認為,應該沒有哪個整形醫生,敢說自己一定能夠做出,像葉閃閃這樣近乎沒有瑕疵的五官吧?」
這很明顯是在幫忙了,嚴柯說著還笑了起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也覺得很驚訝,竟然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我用我這麼多年的觀察力作擔保,肯定純天然,無污染。」
又說了幾句玩笑話,這個敏感的話題也就過去了。
錄製結束之後,從演播廳出來,鄭冬帶著葉閃閃去給嚴柯道謝。
嚴柯表示只是舉手之勞,臨走之前還說了句,「之前葉閃閃也幫過我,就當是還情了。」
等人走了之後,鄭冬拉著葉閃閃,「嚴柯說你幫過他,是怎麼回事?」
葉閃閃也納悶啊,他把和嚴柯沾邊的所有記憶,都從腦海裡面扒拉出來,認認真真地找。直到走到了地下停車場,他才想起來,
「我幫他做過數學題啊。」
「啊?」這是什麼畫風?
「就是有一天,我在玩兒手機,嚴柯的一個助理在和林夏天聊天,說現在小學生的奧數題都好難,不會做。我正無聊,有些好奇,那個助理就拿過來給我看了看。然後我就做出來了。等吃過晚飯之後,嚴柯就過來找我,說能不能幫忙。」
「幫忙做數學題?」
葉閃閃點頭,「對啊,二三十道什麼奧數題,不過都很簡單,所以我很快就做完了,還寫了詳細的步驟和解題思路。嚴柯當時說了謝謝,就走了。」
他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了,沒想到嚴柯竟然一直記得。
鄭冬第一次遇到葉閃閃這種,通過做小學奧數題和影帝打好了關係的神奇人物。
不過——小學?
難道圈內傳言是真,影帝真的有個上小學的孩子?
正當他想繼續八卦一下的時候,鄭冬就看見葉閃閃表情突然一亮,然後抬起手臂朝著一個方向揮。
他下意識地轉頭,就看見一輛邁巴赫正徐徐地開過來,最後停在了幾步遠的地方。
車門打開,宮越一身手工西裝,脊背挺直地坐在后座,朝鄭冬點了點頭,「辛苦了。」
鄭冬下意識就是一凜,覺得背都有些發僵,他臉上展開真誠的微笑,「宮先生好久不見,這都是職責所在,不辛苦不辛苦。」
在他說話的時候,就感覺那個男人的視線在自己身上轉了一圈,讓他有種被猛獸盯上了的感覺,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葉閃閃完全沒有注意到鄭冬的緊張,幾步走到車門邊上,低下頭笑得像花兒一樣,「哥你是來接我的嗎?」梨渦像是沾了蜜。
「嗯,順路。」
感覺到那道鋒利的視線很快從自己身上移開了,鄭冬這才大鬆了一口氣,覺得手心全是冷汗。
他看著葉閃閃自然而然地朝著宮越撒嬌賣萌,最後還把對方往裡面擠了擠,自己坐到了宮越之前坐的位置,突然就對葉閃閃肅然起敬。
車一路往小莊園的方向開,葉閃閃嘰嘰咕咕地在和宮越講今天的經歷,包括主持人提了些什麼問題,他又是怎麼回答的,說的十分詳細。
說著說著,他突發奇想,「哥,我們去看電影吧!」
宮越把根本沒有看進去的報表放到一邊,「電影?」
「對啊!」葉閃閃突然意識到,宮越的娛樂生活那是相當的貧乏,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還要兼顧他的學習。
這麼一想,葉閃閃就有點心疼了,極力鼓動,「看吧看吧,就看《俠客傳》,我還沒看過正片呢。」
宮越沒說的是,這部電影他已經看過好幾遍了,特別是葉閃閃的鏡頭,更是直接讓易斯特截下來,也循環了不知道多少遍。
不過這時候,他表情不變,「嗯,好,我也還沒看過。」
原本宮越想包場,一方面是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因為他不喜歡太過喧鬧的氣氛。但葉閃閃說下午的時候,電影院人都很少,包和不包沒多大差別,宮越也就算了。
找到了口罩和黑框眼鏡,葉閃閃裝備好了之後看了眼後視鏡,發現自己偽裝得十分成功。
偏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宮越,葉閃閃直接動手脫了對方的西裝外套,又解了領帶,只留了一件解了兩顆扣子的白襯衣,「嗯,這樣才像是看電影的。」
宮越全程沒有阻止,任他給自己脫衣服解領帶。
葉閃閃估計的沒錯,他們隨便去了一個大型商圈的電影院,因為是工作日的下午,人非常的少。
去自動取票機取了票,兩個人往放映廳走。
葉閃閃有點緊張,「哥,你說我會不會演的特別糟糕啊。」
「演得很好。」
「哥你又沒看過,怎麼知道演得好?你這是偏心!」
「嗯。」也不知道他這一聲,回應的是「沒看過就知道演得好」,還是回應的「偏心」。
等兩人踩著時間進放映廳,就發現人確實不多。放映廳裡面很暗,葉閃閃擔心宮越看不清楚路,還十分貼心地拉住了宮越的手腕,帶著他找位置。
宮越任由葉閃閃拉著,只感覺手腕的地方像是燃起了一團火,一路燒到了他的心臟。
※※※
【據說我要搶銀行】
《俠客傳》的劇情並不複雜,和很多武俠電影一樣,圍繞著「俠義」二字。
嚴柯飾演的雲章,是一個成名已久的俠客,帶著徒弟吳用在江湖上漂泊,快馬長歌,落拓瀟灑。梅然飾演的女主蕭楚出生於一個神秘的家族,世代守護著一把神兵。傳說誰得到這把神兵,誰就會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因族中有人背叛,引來了惡人的爭奪,在一天夜裡,惡人殺進家門,除蕭楚外,蕭氏全族斃命。
蕭楚在墓前發誓,一定要奪回神兵,為族人報仇。
就在這時候,雲章帶著徒弟吳用匆匆趕來,卻發現還是晚了一步。得知情況之後,雲章表示,蕭氏曾對他有恩,他願幫助蕭楚找回神兵,報仇雪恨。
而在得知神兵出世後,各方人馬聞風而動,一時之間,風雲變幻,江湖之上,更是波瀾四起。
葉閃閃所在的星辰樓,是江湖中亦正亦邪的一個門派,相傳樓主武功奇高,一手醫術世間罕有,毒術更是無人能及。
於是在雲章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之時,蕭楚就帶著雲章四處探尋,終於找到了星辰樓的位置。
星辰樓建在一座湖心小島上,四面環水,沒有橋可以上島去。蕭楚攙扶著雲章焦急地等在岸邊,希望能夠等到傳聞中的星辰樓樓主出現,救雲章一命,否則雲章活不到明天。
就這麼等了半日,就在她已經快要心生絕望的時候,只聽洞簫隱隱,在水霧繚繞之處,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憑虛御風,如風中搖曳的絳色花瓣一般,飄飄然落在了青色的竹筏之上。
他長發如墨色染成,膚若脂玉,身姿飄逸,一襲紅衣在清淡的山水之間,成為了唯一的一抹濃彩,令人見之難忘。
遠景之後,鏡頭陡然拉近,一個大特寫,紅衣男子的面容也清晰地出現在了大屏幕上。
都說經得起大屏幕檢驗的顏值,才是真的高顏值。在這個鏡頭出現的時候,葉閃閃清楚地聽見,觀眾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驚嘆。
特別是坐在他後面的兩個女生,更是低低地尖叫了出來,語氣全是興奮,
「啊啊啊樓主樓主!這部電影我都艹了八遍了,每次看見樓主出場,都還是要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演技也超級好!」
「感覺女主都看呆了,嗷我的心跳,全亂了!不行了,想回去就和男朋友分手了!」
而電影中,故事還在繼續。
紅衣樓主聞言,殷紅的唇邊浮起一抹冷笑,看人的眼神泛著涼意,「你想讓我救他?那,你可想好,要拿什麼來換?」
葉閃閃正在心裡吐槽,拿鼻孔看人真是太作了,就聽見後面坐的一個女生無縫連接地說了一句,「拿我自己,以身相許。」
「咳——咳——」葉閃閃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抓著宮越的手腕咳得一個撕心裂肺。
從放映廳出來,兩人路過賣可樂爆米花套餐的地方,葉閃閃看了一眼就走不動路了。
「想吃?」
「不想吃,我是想要旁邊那個皮卡丘!」
「皮卡丘?」
再次心疼宮越在娛樂生活方面的單調,葉閃閃拉著宮越走近了些,「就是那個小架子上面掛著的,那個黃黃的尖耳朵的小東西!」
宮越這次認出來了,就是葉閃閃毛巾上的圖案。
「喜歡?」
「嗯!」
見葉閃閃點頭,宮越沒再問,直接邁開長腿走過去,「拿一個皮卡丘。」
賣爆米花的服務員對上宮越的視線,有些緊張地紅了臉,說話都結巴,「請、請問是要一個是嗎?」
宮越看了眼等在邊上的葉閃閃,猶豫了半秒,「拿兩個。」
服務員取了兩個下來,「一共是五十二塊錢,這個可以當鑰匙扣,也能當手機吊墜用。」
「謝謝。」宮越拿了兩個一樣的皮卡丘和找的零錢,轉身朝葉閃閃走過去。
上車取下口罩,又摘了黑框眼鏡,葉閃閃哼著亂七八糟的調子,嘴角掛著的笑就沒有消下去過。
他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把皮卡丘掛到了手機上,越看越喜歡。又朝宮越眨眨眼睛,「哥,我可是看到你買的兩個皮卡丘,交出來交出來!」
宮越看了他一眼,掏出了私人手機遞給他,「你幫我掛上去吧。」
誒,原來宮越也喜歡皮卡丘?多麼一致的愛好呀!
葉閃閃偷偷笑得開心,暗想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一邊把小墜子掛了上去,還給宮越。
宮越把手機拿在手裡,完全不覺得這個卡通吊墜和自己有半分不搭。聽著葉閃閃哼著的歌,覺得很放鬆。
「很開心?」
聽宮越在問他,葉閃閃「嘿嘿」地笑了幾聲,把頭靠在椅背上,「哥,我突然發現,演戲還是很有意思的。」
「嗯。」宮越應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葉閃閃這次沉默了很久,才說了句,「感覺像過完了這個人的一生。」
在演樓主這個角色的時候,葉閃閃是真的把自己全然沉浸進去了。他經常都在想,「自己」每天會做些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把自己放到了現實與虛構的臨界點,並在兩邊自由穿梭。
在那個時候,他,就是樓主。
等從劇組回了b市,葉閃閃總覺得心裡莫名空落落的。直到剛剛,在屏幕上看到一身紅衣的樓主,在最後一幕場景里,獨自一人走進了漫天風雨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種空落地感覺,是因為作為樓主的「自己」,已經過完了一生。
車廂中又安靜了好一會兒,葉閃閃突然把頭一歪,靠在了宮越的肩膀上,聲音很輕,
「哥,我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一直都以為自己活不到成年。」
他沒發現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宮越呼吸都停了一瞬,眼裡更是浮出了一層戾氣。
葉閃閃接著說了下去,「那時候,其實每天都過得——」
他輕輕皺眉,想了個模糊的形容詞,「過得有些難受,如果沒有幼梨媽媽,我肯定都撐不下去的。」
他說著語氣輕快起來,「不過後來我從島上出來了,覺得這個世界真大啊,也真好看。然後去演戲了,才發現,人竟然有那麼那麼多種活法,會有那麼多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坐墊,語氣突然就變得低落,「要是,要是幼梨媽媽也還在,就好了。」
隔了好一會兒,葉閃閃有些遲疑地問宮越,「哥,你說我要不要試試演戲啊。」
說完,他又解釋道,「是認真演戲,專心努力去做的那種。」
隨著歪頭的動作,葉閃閃的發梢不斷地撩過宮越的皮膚,癢意直達心口。
宮越感覺心裡的酸澀感都滿到要溢出來了,一下一下的悶痛。他抬起手,摸了摸葉閃閃的頭髮,手下的髮絲順滑柔軟,讓他的心也跟著往下陷。
「閃閃,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在。」
「嗯。」
又沉默了一陣,葉閃閃突然坐直,一把抓住宮越的手,「哥。」
「嗯?」
「你讓司機靠邊停一下,我看到路邊有賣雜醬面的,我餓了!」說著還咽了咽口水。
「……」
之前溫馨柔軟的氣氛跑了個乾淨,不過宮越覺得自己很習慣這樣的劇情發展,自然地讓司機停下。
葉閃閃戴上了黑色的骷髏圖案口罩,和一頂鴨舌帽,又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了大框墨鏡掛鼻樑上,照照鏡子,覺得自己這模樣,肯定連管家都認不出來了,這才下了車。
徐洛陽給他說過,作為一個明星的職業素養,就是出個門要打扮的連媽都不認識!
麵攤兒的老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繫著一條黑色的圍裙,見他過去了也沒招呼。
葉閃閃也不在意,很自覺地仔細看地上立著的菜單牌子,在肉末雜醬面和豌豆雜醬面中猶豫了幾分鐘,才選定了一個。
正準備點面,就發現麵攤兒的老闆正使勁兒地盯著他看。
摸了摸鼻子,葉閃閃有些不安,這是個什麼節奏?自己都穿成這樣了,除了宮越,肯定不會有其他人能認出來的。
難道這個老爺爺有看透偽裝的特殊技能?
這時,麵攤兒的老闆開口了,「老頭子我今天賺了三百六十塊錢。」
「??」葉閃閃一臉懵比滿心茫然,咦,給我說賺了多少錢幹嘛?我好慌!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下一句,「你不要搶我,我沒什麼錢,你要搶錢,可以去對面試試!」
葉閃閃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發現對面那塊牌子上,鑲著幾個發光的大字——
「華國人民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