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4-08-28 05:05:35 作者: 蟹總
  第26章

  他們去趙平江朋友的酒吧捧場,朋友特意給留了間高級vip包,趙平江沒去,讓人在吧檯留兩個位置,說來這種地方包間裡悶著太難受,自然要融入其中釋放天性。

  周圍燈光怒閃音樂炸耳,說話根本聽不見。

  趙平江解開領帶和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叼著煙,身體跟隨節奏懶懶搖擺,端起杯子朝郭尉舉了舉。

  郭尉稍微傾身與他碰杯,垂眼抿了口。

  他湊到他旁邊大聲問:「有心事啊?」

  郭尉說:「沒有。」

  「怎麼又有功夫出來了?」

  「家裡沒人,正好陪陪你。」

  他說了句謊話。

  趙平江哼道:「謝哥哥施捨。」

  又忍不住嘲諷他:「瞧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夫妻生活太甜蜜,來這兒不適應了吧。

  我當初開導過很多次,就憑您這英姿和身價,離了就離了,那是配擁有一片大森林的,誰知你又栽起小樹苗來。」

  郭尉扭頭瞧他:「說什麼,聽不清。」

  「說你耳背了。」

  趙平江笑:「來吧,老年人,走一個。」

  郭尉沒理,兀自將杯中威士忌一飲而盡。

  DJ換了首嗨曲,服務生為兩人遞上馬爹利名士,今天都是烈酒,趙平江覺著他反常,可從表面又看不出什麼名堂,知他不是與人輕易談心訴苦的性子,便陪著也不多問。

  郭尉慢慢抿口酒,眼睛睇向某處失了會兒神,逃避從來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偏聽到那個名字時第一反應就退縮了。

  心口堵,說不出的滋味。

  眼前一隻手亂晃,趙平江大聲說:「問你話呢。」

  郭尉回頭:「什麼?」

  「南非那邊的項目進展怎麼樣?」

  郭尉說:「上月盈利比預期高。」

  「高多少?」

  郭尉說:「商業機密。」

  「嘿,沒勁了吧這位郭總。」

  趙平江搭上他的肩,一臉痞笑:「就憑咱從小撒尿和泥巴的關係,出賣你不成?」

  「只撒過,和泥巴通常都是你的活兒。」

  郭尉笑笑,聳掉他的手:「現階段數據代表不了什麼,具體情況還要年後過去看一看。」

  聊了些公事,暴躁的音樂聲終於停止,一首舒緩舞曲緊接而來,舞池裡立即湧入一群年輕男女,燈光曖昧而迷醉。

  有什麼順著他肩膀一路滑下來,在他手臂上輕輕捏了把,郭尉尚未回頭,一股濃郁的香水味撞入鼻端。

  「哥哥,跳支舞麼?」

  聲音甜得發膩。

  郭尉看過去,女人高馬尾吊帶裙,五官極為精緻好看,那隻手仍搭著他臂彎,身體慵懶地靠在把台上,水蛇一樣。

  郭尉沒躲開也沒迎合,只溫和地拒絕:「抱歉,不會跳舞。」

  「是不會跳,還是不會跳呢?」

  郭尉轉回視線,心不在焉地搖晃幾下酒杯,抬起來朝她略微示意,那無名指上的白金素戒甚是礙眼,像困住男人的緊箍咒。

  「不方便。」

  他說。

  女人眼中閃過失望,遠遠看見這男人西裝筆挺氣質不凡,喝洋酒的姿勢穩重而優雅,混在一眾輕浮狂熱的同性中間,不引人注目都難,滿桌子姑娘議論半天,都慫恿她先來搭訕。

  她不想就此放棄,笑著說:「沒關係,隨便玩玩嘛。」

  「找他玩。」

  郭尉牽起臂彎上的手腕,將她一路引領至趙平江那邊。

  趙平江臉黑了黑,壓低聲音說:「撿你剩下的,爺我忒沒面子了。」

  郭尉喝盡杯中的酒,站起來慢條斯理系上西裝扣子,嘴角含了點笑:「森林都留給你,慢慢享受,先撤了。」

  趙平江:「……」

  ……

  九點鐘時,蘇穎給郭尉打了通電話,那邊遲遲未接。

  晚一些時候,兩個孩子和保姆都睡下,她洗過澡,只留客廳一盞壁燈,便回了房。


  一時無睡意,蘇穎靠著床頭看鄭冉給她的資料,只是看著看著就走了神。

  她扭頭盯著光源,漸漸的,眼前白茫茫一片,無數雪花和黑影交疊飛舞。

  她今晚心情低落鬱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一些人和事的關聯註定不能割斷過去,才致使自己沉溺於消極的情緒中。

  蘇穎低低嘆息一聲,將床頭燈調暗,合上書本準備睡覺,這檔口卻隱約聽見開門聲音。

  蘇穎本不想理會,稍躺了會兒,那人始終沒進來,一陣悉率響動後,餐廳方向忽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驚心動魄。

  蘇穎趕緊出去,郭尉正蹲著撿碎掉的玻璃杯。

  鄧姐也醒了,跑到衛生間取拖把。

  蘇穎去拍他捏碎玻璃的手,走近了,那股濃重酒精味直撞腦,她不由皺眉:「你喝酒了?」

  郭尉側頭瞧她:「喝了一些。」

  眼瞅著這人面色潮紅身形不穩,蘇穎扯扯他袖子:「別傻站著,醉成這樣子,趕緊洗澡睡覺吧。」

  「你先去,我不困。」

  他手掌按在她背上將她推開幾步,開了所有的燈,邊扯領帶邊朝廳里走,把自己扔進沙發里,隨手撈過遙控器按了下,某衛視頻道的綜藝節目正爆發一陣驚天笑聲。

  原本安靜的環境,被他一個人製造出許多噪音。

  蘇穎氣的不行,跑過去奪他手裡遙控器,「你發什麼瘋,孩子都睡了,想鬧醒他們麼!」

  郭尉淡淡瞥著她,身體後仰,捏著遙控器的手敏捷躲開。

  她從上面壓下來,遮住頭頂光源,郭尉另一手順勢勾住她的腰,用了幾分力氣,便將人箍進胸膛。

  她以奇怪的姿勢坐在他大腿上,掙扎幾番已是氣喘吁吁,那人手臂卻越收越緊,更加動彈不得。

  蘇穎一時有些吃驚,知他酒量有限,卻從未見過他酒醉後耍無賴的樣子,不禁泄憤地捶了把他肩膀。

  「關掉聲音,大半夜的你鬧什麼!」

  蘇穎壓低音量。

  郭尉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開口聲音有些啞:「誰的孩子?」

  蘇穎皺眉:「什麼誰的孩子?」

  「誰的孩子睡了?」

  蘇穎莫名其妙,懶得對他的明知故問作答,氣道:「樓下撿垃圾的。」

  郭尉竟笑了笑,整個人又沉默下來,挪開視線,注意力集中到不斷變換的屏幕上,似乎對嘉賓之間做的無聊遊戲甚是感興趣。

  蘇穎趁他不備又去搶遙控器。

  郭尉揚手躲開,直接扔到沙發另一頭。

  兩人再次陷入無聲糾纏。

  半晌後,蘇穎:「你捏疼我了!」

  郭尉不承認,「沒有,沒用力。」

  雖這樣說,握著她手腕的力道終是鬆了松。

  蘇穎使勁抽出來,慣性作用,手背反向磕到對麵茶几上,「咚」一聲響。

  她抽口氣:「嘶!」

  郭尉:「……」終於老實了。

  蘇穎氣得臉通紅,掙脫坐起,爬到另一邊關掉電視,生拉硬拽把這人往臥室里弄。

  躺下後郭尉倒是消停了些,手指緩緩捏眉心,任由她為自己脫鞋蓋被子。

  房間終於靜下來,床頭燈散發著橘黃色暖光,時鐘走動的聲音都很清晰。

  旁邊柜子上放一個盛滿水的玻璃杯,只是不知擱置多久,已經沒了溫度。

  郭尉扭頭看了會兒,挪開手,視線落在蘇穎身上,冷不防問:「如果有天我死了,你會改嫁嗎?」

  蘇穎指尖一顫,本就對「死」這個字眼很敏感,聯想到過去的經歷,不免更加厭噁心煩。

  郭尉:「會麼?」

  「會。」

  他當即沒了聲音。

  安靜片刻。

  「下次醉成這樣不要回來了。」

  「那我就放心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他語氣認真中帶些不易察覺的委屈,蘇穎愣一瞬,這樣的郭尉有些陌生。

  她沒再說話,去洗手間擰了條熱毛巾,坐在床邊,不算溫柔地給他擦拭臉頰和脖頸。


  暗光之下,他一半臉孔掩在陰影中,鼻樑到唇峰直至下巴的輪廓更加立體,一雙眼幽沉而迷醉,緊緊盯著她,仿佛在窺探她的心。

  這晚兩人都反常,蘇穎隱隱察覺到,卻猜不出原因。

  四目相對,郭尉握住蘇穎停在耳旁的手腕,指肚輕輕摩挲她手背肌膚,不過片刻工夫,他另一手忽然勾住她脖頸,將她猛地壓向自己,稍懸起頭,便吻住她的唇。

  蘇穎呼吸滯了幾秒,親吻來得太突然,她一時忘記如何反應。

  郭尉與以往不同,動作間帶了些強勢和侵略性。

  蘇穎此刻心中抗拒,皺了皺眉,卻被他禁錮在懷裡無法動彈,唇上生疼,忍不住嗚嗚捶打他兩下:「疼!」

  郭尉經她提示,好像恢復一絲理智,稍頓了頓,腦袋變換一下方向,溫柔吻她。

  鼻端充斥的酒精味蓋過他身上乾淨清爽的氣息。

  郭尉留給她一些喘息空間,接觸變得斷續而密集。

  他很懂得運用技巧調動另一半的情緒,可惜的是,這次蘇穎整個人沒在狀態,始終清醒。

  很久後,郭尉似乎低低嘆息一聲,稍作停頓。

  「你在想什麼?」

  他嗓音啞啞的,身體落回去,瞧著她。

  蘇穎手臂撐著他雙肩,微頓片刻:「什麼也沒想。」

  郭尉說:「做任何事都要認真,可能下一秒就會忘記當時的感受。」

  他捏了捏眉心:「蘇穎,這時候我腦子裡沒有別人。」

  他說這番話時始終望著她的眼睛,雙眸黑亮而清明,仿佛整晚的酒意全部消散,那些醉後舉動也是假的。

  蘇穎心口如針扎般:「我……」

  郭尉緩緩坐起,垂眸看她剛剛被撞的手:「疼麼?」

  蘇穎搖頭。

  郭尉去拿床頭柜上那杯水,仰頭慢慢喝完,少許沉默,他手掌轉著玻璃杯,瞧著蘇穎:「他名字跟我很像?

  哪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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