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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5章 長期陪練

2024-08-28 05:40:04 作者: 對井當歌
  換好衣服,走進房間,登上拳台。

  這房間大約有四十平,除去中間的拳台,四周都是一米寬的空間,空間那邊就是房子的圍牆了,天花板很簡陋,掛著幾個白熾燈,確保拳台上不會出現影子,通過剛才的交流知道這名身高在一米九左右的男子叫周飛,是周叔的兒子,至於過多的話題周叔並沒說。

  周飛見到尚揚走上拳台的一刻,就不斷的涌動肩膀,在做賽前放鬆,猶如一隻餓狼般眼睛死死的盯著尚揚,生怕跑掉,不斷的用雙拳相互撞擊,示威的同時極有侵略性。

  尚揚站在拳台的一角,目前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他們倆人,身上只穿著一件拳擊褲衩,手上當然也帶著手套,有些不自然,本想著與周飛說兩句,卻敏銳的發現這傢伙精神狀態不正常,也就懶得開口,站在原地等待時間到。

  他沒接觸過拳擊,打架可是把好手,除去後天博來的名氣,自認為一個打三個不成問題。

  壓抑的氣氛大約持續兩分鐘。

  就聽「咯吱」一聲,房門被打開。

  尚揚倒沒覺得有什麼,只是看向前方,見身上肌肉稜角滲人的周飛眼睛冒著綠光,嘴角也勾勒出邪魅的笑容,儼然一副準備出擊的樣子,這才提起精神,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剛剛轉過去,被眼前情況雷的呆若木雞。

  就看周叔舉著牌子從門外走進來,牌子上寫著「第一回合」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打扮。

  從面相上看至少有六十歲、眼睛還有黑眼眶的周叔,打扮與剛才已經判若兩人,穿上了一雙白色高跟鞋,腿上穿著白色絲襪,還配上一條散開的白色短裙,上身穿著一件緊身背心,頭上還帶著兔耳朵,臉上洋溢著熱情似火的笑容,如果這身打扮出現在一名女郎身上,哪怕長得再如何拉低平均分,也會讓人眼前一亮,偏偏穿在周叔身上,就有些驚天地泣鬼神了。

  周叔顯然也注意到尚揚的目光,卻絲毫不在意,在震驚中走上拳台,站在最中央,向四個方向分別展示,然後邁著最正宗的貓步走下拳台,尚揚的目光在他身上從未轉移,眼睜睜的見周叔走到一邊,隨後,動作極其迅速的把牌子放下,從角落裡拿起一條西褲,迅雷不及掩耳的穿在身上,又拿起黑白相間的T恤套在身上,摘下兔耳朵,拿起一個口哨,重新跑上拳台,整個過程不足三十秒,已經相當熟練。

  「吱…」

  他站在正中間,吹了聲口哨,隨後抬起雙手示意兩人靠近。

  周飛早就熟悉流程,走到最中央。

  尚揚則木訥的向中間靠近。

  周叔抓起兩人手腕,讓兩人拳頭碰了一下,左右看看,用眼神詢問拳手是否準備好,兒子是否準備好早已知道,更多的是詢問後者,尚揚眼中五味雜陳,還是微微點頭,周叔習慣性的微微點頭,鬆開二人手腕向後,當退到皮帶邊緣,猛然吹向口哨。

  「吱」

  刺耳的聲響劃破房間,也就預示著比賽正式開始。

  「嗖…」

  周飛對這一刻早已迫不及待,聽見哨聲,迅猛出拳,一記直拳直奔尚揚面門,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或許是天生的反應速度,又或是後天鍛鍊一些,尚揚下意識的抬起雙臂擋在自己臉上。

  「嘭…」

  在拳頭與雙臂接觸的一瞬間,尚揚清晰的感覺到兩條手臂同時麻掉,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巨大的力道讓他本以為站穩的身體出現不可逆轉的晃動,身體硬生生被打的向後移動,好在向後退兩步之後,身體靠在皮帶上,否則還需要退幾步是個未知數。


  尚揚不關注拳擊、不認識泰森,但也聽過這位猛人的光榮事跡,傳說中一拳能打出幾百公斤的力量、一拳能打死一頭牛,以前還不信,現在真真切切相信了,眼前只是一個不知名的拳擊手,一拳都打的自己失去知覺,遇到著名拳擊手,這雙胳膊是不用要了。

  「好拳!」

  「紅方選手不愧被譽為最有潛力的拳手,一拳剛猛有利,大有梅威瑟的風範,假以時日,此子必定能成為拳擊界的扛鼎人才…」

  「藍方選手剛才只是疏忽大意,大家注意,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當年普列夫的怨恨,我斷定,藍方選手必定有所防備…」

  「這場比賽太精彩了,太讓人期待了!」

  房間裡只有三個人,尚揚和周飛在對打,說話的自然就是周叔了,說話聲抑揚頓挫、中氣十足,就連聲音也與電視上的解說有幾分相像。

  「嘭…」

  周飛仿若一台推土機,只知道前進,不知後退,一米九的身高對比尚揚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從胳膊上的線條更能看出來,雙方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可此時兩人卻同時存在一個拳台。

  尚揚被逼到角落,一直雙手抱頭,護住腦袋。

  周飛也沒有對方是「陪練」下手輕點的覺悟,拳頭如雨點一般一下一下砸下來,每次看起來都是全力一擊。

  尚揚腦中嗡嗡作響,隱隱有要昏厥的前兆,就連疼痛感都在消失。

  「吱吱…」

  周叔停止解說,緊急吹哨,重新化身裁判迅速跑過來,從後面環抱住周飛給他拖到一邊,周飛不甘心,雙手不斷捶打自己胸膛,然後挺起胸膛頂比他矮一頭的周叔,要不是周叔口中不斷吹哨,勉強壓制住,極有可能另一隻眼睛也變得烏青。

  「小伙子,怎麼樣?」

  周叔走到尚揚身前,關切問道。

  尚揚大口的穿著粗氣,甩了甩腦袋,從前他一直認為打人是個體力活,沒想到被打也是個體力活,很累,雙腿都在飄忽發軟,緩緩抬起頭,覺得頭頂上的白熾燈格外刺眼。

  周叔為難的又道「現在剛過兩分鐘,你這麼下去不行啊,只是抱頭等著挨打,後果會很嚴重,不過你還可以把心放肚子裡,叔不會讓你白遭罪,給你加錢,如果能反擊儘量反擊,無法反擊就抱他身上,那樣他用不上力,拖個幾秒是幾秒…」

  尚揚重重呼吸幾口,總算緩過來一些。

  看了看前方周飛的猙獰表情,又看看眼前周叔皺紋縱橫的臉龐,也不知為何,突然間就笑出來,玩笑道「叔,你花錢雇我來打拳,非但不找理由剋扣我工資,還幫我找藉口偷懶,這錢是不是花的有點冤…」

  「你這孩子!」

  周叔也笑出來,眼中都帶著笑容,裝是絕對裝不出來的,滿是慈祥「就按我說的做,否則打壞了我可不管…」

  他說著,退離尚飛眼前,重新抵達拳台正中央,又變成一絲不苟的裁判,左右看看雙方。

  「吱」

  一聲口哨聲,比賽繼續。

  哪有什麼神仙護體、天神下凡,等待尚飛的不過是繼續挨揍而已,但他也開始反擊,憑藉著自己的經驗迅猛出拳,打周飛的頭能被防住,那就打他的腹部,很遺憾,周飛的一拳讓他疼痛難耐,而他打周飛的一拳,對方根本沒什麼反應,他以前的實力在這個只有三人的房間裡,如兒童摔跤般滑稽可笑。


  一節三分鐘,中間休息一分鐘。

  尚揚氣喘吁吁的癱坐在拳台上,背靠著角落的柱子。

  他的對面就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周飛,最多是出點汗而已。

  周叔重新化身成為專業教練,拿著水杯蹲在周飛旁邊,給他講解這一節的表現如何、還有哪裡需要改進、對方的缺點是什麼。

  也不知為何,在尚揚眼中,哪怕對面只有兩人、周圍的擺設也談不上奢侈、白熾燈光更說不上暖色,但就是覺得場面那麼溫馨,看得人陶醉其中。

  第二節結束:尚揚全身蛻力,明顯感覺到虛弱,站立都覺得很吃力。

  第三節結束:鼻子紅腫、止不住的流血。

  第四節結束:按照周叔的戰術抱住周飛兩次,勉強過關,但眉骨也被打出一個不大的口子,冒出絲絲血跡…

  第五節還沒結束:嘭的一聲,尚揚徹底倒在地上,閉著眼睛,呈個大字型,要不是胸前劇烈起伏,渾身一動不動的狀態,看起來與死人沒什麼區別,徹底蛻力了,起不來了,胳膊沒斷,肌肉由於防守被打的全部腫脹…

  被打了半個小時,緩了半個小時,也算是完成一個小時的工作任務。

  尚揚坐在剛進來貼滿海報的房間,鼻子上插著一個衛生紙團,眉骨貼著一塊創可貼,這幅樣子要是被他的傾慕者看到,說不準有哪個娘們真敢拿刀來玩命,他坐在椅子上換衣服,周叔換好了西裝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沓鈔票。

  「小伙子,表現不錯,這是你工資…」

  尚揚提不起力氣,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接過錢,數了數,多了三百塊,抽出三張遞過去「多了三百…」

  其實心中還有很多疑問,只是真的沒有力氣再問。

  比如:從進來開始就沒聽到周飛說過話,他是啞巴麼?

  比如:看您老的談吐絕對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在這個地方?

  比如:周飛是不是有點毛病等等。

  周叔抬手推回去,笑道「拿著吧,都是辛苦錢,這三百就算給你買營養品的,畢竟見血了,叔能力有限,要是條件好一定會多給你開工資,但現在只能這樣…」

  周叔在這裡陪兒子已經一年多時間,找人來陪練不知多少次,找專業拳手怕給兒子打壞了,只能找普通人,其中三分之一看到是幹這個當場就跑了,三分之一打到一半要錢走人,剩下的人能堅持到被打倒,要錢也絕對不會手軟,像尚揚這樣把錢推回來的還是第一個。

  越看越覺得這孩子舒服。

  尚揚搖搖頭,強硬的把錢再次推回去,聲音有氣無力,但語氣卻不容抗拒道「叔,你憑良心給錢、我憑良心賺錢,大家都有這份心就夠了,再說了,咱們又不是就合作這一次,以後你也不可能次次給我,要不這樣,我來時聞到飯香味了,這錢就當伙食費,以後到這裡吃飯,今天餓了,要不然還能多堅持兩個回合…呵呵」

  尚揚說完,站起來準備離開,時間已經不早,大約十點多鐘。

  周叔沒站起來,但他抬起頭,眼睛不斷放大,看向尚揚像是看向怪物一般,他在找人的時候根本沒敢說幹什麼,普通人給拳擊手當陪練,就是找死,所以每次找人都屬於半誘惑半哄騙的性質,哪怕那些能堅持到最後的,也沒有第二次合作的機會,誰也不傻,雖說這家庭給的錢不差,但那個「不正常」的周飛打人的時候不留餘地,萬一老周出手慢了,打壞就是一輩子的事。

  一千八一個小時,聽上去很多。

  但危險性太大。

  還要來的,尚揚確實是頭一個了。

  語氣起近乎震驚的說道「你…你說,還要給小飛當陪練?」

  尚揚看著這個一晚上分飾幾角的小老頭,覺得倍感親切,會心一笑道:「錢這麼好賺幹什麼不賺?就當鍛鍊身體了,以後需要陪練,隨時給我打電話,長期合作…我給你打八折…再把零頭抹去…」

  聽聞此話,周叔激動得從椅子上嗖的一聲站起來,也不知是哪個點觸碰到他心坎里,他的眼睛裡竟然泛起水霧,咬牙道:「來的人我從來不問名字,但你不一樣……孩子,你叫什麼?」

  「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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