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會議室里只剩下尚揚和王天嘯兩人。
尚揚不否認,當初與他的協議確實是一定要改革,把股份分到他手裡,讓他掌控實際權力,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帶著王家人重新歸入尚家隊伍。
「咔」
尚揚盯著王天嘯,點了支煙,煙霧裊裊升起,使他煙霧背後的表情,看起來讓人捉摸不透。
「這些天一直在思考,你是如何讓光陰會做後盾的,或者說,在尚家遇到不利情況,你如何做才能讓光陰會重新接納」
尚揚一針見血,直接道出問題關鍵。
王天嘯帶人出走光陰會,對光陰會是重創,對尚家是利好,正常人都知道光陰會一定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就像當初的尚家一樣,對他在很長一段時間窮追猛打。
如今的現實卻是,光陰會並沒動手,一直保持沉默。
尚揚又淡淡道:「只有兩個可能,其一,你與光陰會事先坦白,而他們同意放過你無外乎一點原因,對他們有利好,對尚家是利空,所以他們願意付出耐心等待利好和利空兌現」
「其二,光陰會內部也出了問題,沒有精力對付你,這點也說的過去,你是多精明的人,在做出選擇之前必定會權衡利弊,選擇尚家放棄光陰會,就說明利大於弊」
「第一點原因不難解釋,歸根結底還是股份問題,只要你拿到股份,就不用像當年那樣偷偷摸摸出走,可以光明正大,在集團之內,股東想要興風作浪可要比家族成員的身份容易的多,所以股份是關鍵,光陰會的人也在等待!」
「第二點原因相對複雜,卻也不是理不清,核心問題依然是股份,只要拿到股份,在你看來收益就要大於在光陰會,是你在心甘情願冒風險」
「我說的對麼?」
王天嘯臉上的憤怒並沒消失,反而更加憤怒,他很不喜歡尚揚波瀾不驚的樣子,說話口氣如潺潺流水,讓人焦躁。
重重道:「我要的是股份改革,請你兌現承諾!」
尚揚對這個話題閉口不言,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道:「這兩點原因有本質不同,前者說明光陰會依然是光陰會,依然有能力對尚家進行衝擊,後者在表達光陰會已經腐朽,對你這樣的勢力都在放任不管,對抗尚家更沒有勇氣」
這些都不是他信口雌黃,而是從王天嘯回歸動作中推斷出來。
王天嘯死死盯著他,閉口不言。
事實上,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聽,只想尚揚完成當初的承諾,把尚家進行股份改革。
尚揚又吸了一口煙,繼續道:「說來說去,無論何種原因,你的依仗都是股份,拿到股份,進可攻退可守,萬事大吉,拿不到股份,你也會變的非常狼狽,對麼?」
王天嘯依然不動,繼續盯著。
「王叔」
尚揚臉上緩緩露出笑容,抬手把菸頭熄滅,身體向前一探笑道:「其實剛才說的那些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我到現在也沒有想到,如何能不背信棄義的讓你放棄股份改革,只要你堅持,我必須得改革,不改革,就是個小人,違背諾
言,傳出去不好聽!」
王天嘯終於忍不住道:「所以呢?改不改!」
「別著急」
尚揚笑道:「搞不懂如何能讓你放棄,卻明白另一個問題,光陰會的十二名成員不是傻子,華夏有句老話,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他們十二個人,每一個人都有諸葛亮的智慧,怎麼能對你沒有反制手段?」
「所以又應用到剛才說的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他們知道你回歸尚家,必定會防止你背信棄義,不再回歸光陰會,而如何才能防止這種情況?答案很簡單,把技術或者黃金壓在他們手中」
「技術是丁小年手中的技術,以目前情況來看,技術還在丁小年手中,你無法當成籌碼使用」
「那麼就只剩下黃金,當年從尚家帶走的那批黃金,只是很不巧,那批黃金儲存的位置我知道,還在你手中,並沒作為『人質』壓給光陰會…」
王天嘯聽到這,臉色不可控制的一變,那批黃金的位置是絕密,整個王家除了自己之外,只有王天嬌知道,尚揚怎麼可能知道?難道是…丁小年知道了,告訴他的?
尚揚眼底閃過一抹笑容,他並不知道那批黃金的位置,這麼說,只不過為了試探而已,如果他真的把黃金抵押給光陰會,也就證明他回去是必然,那麼就沒有留下的必要,這間會議室都不能讓他出去…
繼續道:「所以,光陰會手中並沒有讓你必然能回去的籌碼,也就證明,他們根本不知道你的出走,而到現在還沒有對你動手的原因,是因為內部出現問題,你不過是選擇了一個恰當的時機離開,讓我誤以為,你與光陰會有聯繫!」
「唰」
王天嘯聽到這,身體陡然緊繃,再看到尚揚這張平淡無奇的面孔,心跳已經開始加速,沒錯,尚揚終於說對了!
全世界人都能看到的原油危機,自己身在光陰會內部,看的則更清楚,要知道,進入光陰會的條件,不僅僅是財富達到一定程度,更重要的是在某一領域的話語權,比如羅斯家族是金融、迪士集團是傳媒、自己則是黃金。
巴雷耶父親等幾個家族都是原油,當下原油逐漸被新能源替代,光陰會內部不允許存在有名無實的成員存在,他們正在想著是新能源家族代替原油家族,還是給原油家族時間,掌控新能源。
吵的不可開交。
自己也是看準了時間,他們沒有精力對自己出手,才心安理得出走。
回到尚家有兩重保障:其一是光陰會的不動手,會讓尚揚感到危機,誤以為自己與光陰會還有關聯,他勢必要滿足自己的一切要求,穩固與自己的關係,也穩固他本身的地位。
其二,尚家的下面的封疆大吏,股份改革對他們都有利,必然會支持,只要他們都站出來支持,尚揚縱使隻手遮天,也無可奈何。
而當下的局面是:尚揚成功讓那些人放棄,砍斷自己一條腿,又看透自己並沒有光陰會作為支撐,砍斷另一條腿。
粗鄙的說,王天嘯往遠看,要讓尚揚斷子絕孫,尚揚往後看,已經把他祖墳都刨了…
「你
…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回到光陰會,他們會不會接納?」王天嘯眼裡出現紅血絲,說話聲音都變的艱難,沒有後路,那就創造後路,只要還能回到光陰會,對他就是危機。
「想法不錯,雙手贊成」尚揚挑了挑眉道:「其實這麼做是最合理的做法,我就不用做背信棄義的小人了,答應你的並不是不完成,而是你主動回到光陰會,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小人!」
王天嘯暴躁開口,被尚揚的野蠻理論弄得極其暴躁,咬牙道:「歸根結底,不改革,你就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尚揚,不要給自己找任何里理由開脫,你不過是當婊子還想立牌坊罷了,任何行為都無法掩蓋!」
怎麼回光陰會?
光陰會那些人可能接納?
完全不現實!
「不不不,我不是小人」
尚揚搖著手指否認:「我沒有說不股份改革,答應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可王叔,股份改革的本意就是民主,他們的意見你都看到,全都反對,如果我一意孤行推行下去,是違反股份改革的本質,要不然這樣,我們可以再等等,我也做做他們的工作,只要他們都支持改革,再改也不遲!」
「嘭」
王天嘯重重一拍桌子,目眥欲裂站起身,暴躁道:「你在和我拖延?要拖延到我沒有耐心改革,慢慢消耗蠶食!」
「不對」
尚揚再次否認道:「我可以給你時間,一定改革的時間,就定在光陰會內部情況梳理完畢的三個月之內,到那時候如果我不改革,以死謝罪,怎麼樣?王叔,你不要著急,尚家身為世界第一家族,改革涉及的事情太多,你也要容我好好想想…」
「唰」
王天嘯臉上表情陡然凝固,直到現在,他終於弄清楚尚揚的全部意圖,先說兩點原因、然後再進行、後來又有挖掘底牌,說的所有,都是在為這句話鋪墊!
等光陰會事情結束三個月後再改革,屆時怎麼改都是不利。
光陰會內部事情結束,一定會處理自己!
以前面對尚家圍剿是光陰會幫助才得以渡過難關。
而接下來面對光陰會的圍剿,又該怎麼度過?
如果繼續支持改革,尚揚一定坐視不理,他解決不了問題,就要借光陰會的刀解決自己這個提出問題之人!
哪怕最後勉強過關,手中產業所能占據尚家的份額,還能占據尚家的百分之幾?
尚揚不強行讓自己否認改革,卻給自己留下了一條,繼續改革就得死的路!
霎時間,他覺得遍體生寒,隱約間感受到為什麼那些人能主動放棄,面對這樣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年輕人,誰都會被他突然的爆發所震驚,連自己都不能倖免。
「王叔,民主是必然趨勢,可今天不行,再等等吧,咱們之間的協議永遠有效,我尚揚,一定會履行諾言!」
尚揚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
「唰」
這時,王天嘯眼裡迸發出一陣寒光,抓起手中椅子直奔尚揚砸來。